小兒子邦邦已經讀小五了，早在他讀二年級時我們就規劃了讓他和大兒子安安自己睡的房間，但不知怎麼，他就是會在半夜帶著他的「尖尖（他自小一定要捏著才能睡覺的小枕頭）來「投奔」我們，而且還非得往我們中間擠；他的睡癖不好，睡個覺總能三百六十度全床「滾透透」，不是把他的肉肉腳擱在我脖子、架在我肚子上，就是有本事把他爸爸踹到床沿懸崖、要不就是連環奪被踢，弄得我們都沒被子蓋冷得打哆嗦，他卻包得跟蠶蛹似的睡得香甜。 「今晚睡覺前我一定要把你綁手綁腳綁在床舖上讓你不會跑過來」。老公常在被翻攪得整夜睡不好、腰酸背痛的隔天早晨對他「撂話」。 「我哪有？是身體自己跑去跟你們睡的，我怎麼知道！」他無辜的說，卻是一臉的嘻皮笑臉。這小子早料到爸爸只是說說而已。 「我可以到你們床上躺一下嗎？只要借我躺一下下就好了！」今晚睡覺時間時邦邦又「故技重施」地抱著「尖尖」倚在我們床畔探詢著問。 「不要！」待會兒他鐵定睡著了，叫也叫不醒、快五十公斤重的小人兒連老公也搬不動。我和老公很堅決的回答了他。 他沒趣地乖乖回自己房間去了。 「小學的時候請他陪我們睡就給他十塊錢，國中高中的時候變成五十塊一百塊，現在上了大學以後他連一百塊也不肯了！」電視節目裡討論到親子互動，有位媽媽感嘆孩子很快就長大，孩子小時可能嫌他們黏人，可是很快的換他們嫌父母太煩，……做父母的可要珍惜親子相處時光啊！ 我和老公看了哈哈大笑，卻也若有所思地望向兒子們的房門。 「爸爸媽媽你們放心，我陪睡不用錢哦！」不知何時，邦邦已又抱著「尖尖」出現在我們床前，說完就志得意滿地自行躺上來了。 半夜，我和老公又被他踢得沒法好睡，坐起來看著呈大字形佔了大半張床的他睡得香甜。「也許我們該為他還願意和我們睡感到欣慰，你看安安自從讀國中後再也不要跟我們睡了；看在『陪睡不用錢』的份上你忍著些吧！」我安慰著被『逼退』到床角的老公。

距離退伍迄今已經快半年了，但不知為何，每當在上班的路途中看到一架架的直昇機飛行於天邊時，心裡仍會激起相當強烈的感觸，彷彿上一秒，我也還在營區內，為這些直昇機進行著每日應完成的晨保工作，並目送他們逐漸消失在遼闊的天空。後來，我才終於明瞭，原來，當兵的日子，對我來說是那麼樣的珍貴，那麼樣的難以忘懷。我的思念無處投遞，以至於身陷在無可救藥的回憶裡，因此，今天，我決定將自己，帶回第一次踏入這個營區的時光裡…… 那是一個乍暖還寒的三月天，當我在陸軍專校完成了政戰士的專長訓，並依依的和同袍做最後的告別時，便被一位飛訓部的學長帶往即接下部隊，即將在軍旅生涯渡過最後九個月的地方。在車上，我不斷的想像「飛訓部」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單位，真的如新訓學長所說的，那是一個會讓你「飛」起來的地方嗎？後來，事實顯示，那雖然不是一個會讓你「飛」起來的地方，卻是一個，會讓你有機會，看到一生都不會再有機會看到的「飛」的地方；偌大的直昇機，震耳欲聾的螺旋槳聲，遼闊的營區、草坪與寬敞的棚廠，一幕幕都「撼動」著我的眼睛，騎著公用的腳踏車，跟隨著學長的身影，我終於的來到了我的單位－教勤一營。而「第一次」和營上弟兄的近距離接觸，就是在未來由我負責的莒光日裡，這是很奇妙的一件事，不是嗎？ 此後在教勤一營的軍旅生活中，一切就像是倒吃甘蔗一樣，愈吃愈甜！還記得第一次擔任安全士官時手忙腳亂的日子，還記得第一次站晚上棚值時忐忑不安的神情，記得第一次因為處理政戰業務失當而被長官指責，並被「洞八」後偷偷躲在廁所內哭泣，及佈置懇親會場時被美工刀劃破手指，而重重的打擊信心。這些，都曾讓我一度質疑自己的能力，質疑這一個政戰結訓第一名的高材生，究竟能不能勝任這個工作，但慶幸的是，除了天生不服輸的個性外，我還有一群情同手足的同袍及通情達理的長官支持著我，而這也就是我為什麼會這麼思念軍中生活的所在；我思念著和軍中弟兄一起執行場勤，完成任務時的成就感，思念著和弟兄一起留守時，早上在烈陽下拔除雜草，晚上在提示室內唱唱歌、看看電視的日子，還有在精神戰力週來臨時一起奮力的高唱軍歌，為營上爭取光榮的使命感，及「八八水災」時一同為災民無私奉獻心力的團隊精神。甚至只是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起跑步、一起在睡前掛上蚊帳、聆聽著廣播傳送來萬芳的『新不了情』，都讓我回味無窮。而這些回憶，也成為了我現在工作時的精神食糧；每當我在職場上遭遇挫折或是深受委屈時，只要想起在部隊裡能「愈挫愈勇」，就會全身充滿了力量，敢於繼續為理想奮鬥與打拚。 只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九個月的軍旅生涯很快的便進入了尾聲。打開衣櫃，掛上軍服，我知道，我已經完成了一個階段性的任務，但我永遠都會以穿著軍服時的一刻為榮。謝謝教一營的弟兄們，是你們讓我擁有一輩子千金不換的真心；謝謝教一營的長官們，是你們將一個懵懂無知的士官磨得那麼沉穩有紀律，謝謝飛訓部，是你們栽培出那麼多優秀的官兵弟兄，守護著國家與人民的安全，也要謝謝我的爸爸媽媽，是你們讓我擁有這麼健康強壯的體魄，好為國家盡自己的一份心力。只要一日身為教勤一營的弟兄，我一輩子都是教勤一營的一份子！

長沙路迢迢，金門萬里情。 山峰與海洋，阻隔了情深意濃的身體，卻阻斷不了綿綿情意的兩顆心。 金門與大陸雖僅一水之隔，卻因政治體制的對峙，引發了戰火的漫延，讓大陸南北各省的青壯兵員，顛簸山湄水涯，長征萬里，竟經舟船與海中之小島金門結緣，於是多少青春愛情故事就在這裡上演。 如果不是一趟湖南長沙行，我不明白原來最動人心魄的愛情竟然就發生在我的身邊，那位笑如彌勒佛的恩師，居然在他的內心深處埋著一段盪氣迴腸的愛情故事，數十年的青春歲月，守著小小的金門島，天天想望的卻是中國大陸那一方長江水，我們讀過的詩篇寫著：少小離家老大回，他卻是連老大也回不了，他的愛情只能長鎖在他寂寞的心中，如今回想，當年他爽朗的笑聲中，我竟沒有聽出其中藏著多麼深的等待，他竟連訴說的對象都沒有。 金門高中的校醫劉乃仁先生，相信金門的孩子有許多曾受他照顧，他對學生的關愛，猶如自家長者，是那般的和藹可親，帶著湖北的濃厚鄉音，卻讓人如沐春風，學生總是調皮的和他開玩笑，他也總不計較，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湖南行回來，再把塵封的往事輕輕的掀開，才發現原來他在自己的孩子還在懷中的年紀就和他們分開了，難怪他總把我們這一群學生當寶一般的疼，即使是嚴格的要求我們，也像是對自己孩子般的恨鐵不成鋼。 我自己受他的照顧更多，以前當學生他是我的護理老師，後來回母校當軍訓教官，則和他一起守護著學校的學生，學生一有什麼病痛總是跑到他跟前，讓他診治，他對學校的同事也是關愛有加，他把學校當成一個大家庭，他就是最疼愛我們的長者。 在金門的劉醫師以校作家，把學生當成自己的兒女一般的照顧與疼惜，雖然學生有時會開玩笑的為他取綽號叫「蒙古大夫」，因為同學感冒了找他開藥，可是吃了藥就昏昏欲睡，其實，是劉醫師根據自己的專業，知道感冒其實就是要休息，但學生有時為了要考試，想要好好讀書準備，不想卻總被睡蟲打敗。又因為他的名字，就開玩笑戲稱他：「牛奶仁」，他總把學生當成自己的孩子，教導他們，愛護他們。民國七十二年冬天劉醫師因病在金門去世，學校的師生不捨，全校師生為他舉辦喪禮，一起送他最後一程。 民國92年清明節，劉醫師的女兒小華經過重重的關卡，終於來到金門為她的父親掃墓，我們幾位劉醫師的同事，也是受他許多照顧的子姪輩，特別和劉小姐有了數天的相處，小華小姐也把我們當成至親，一直力邀我們到湖南做客，每年過年都會遠從湖南來電拜年，並且邀請我們遠赴大陸湖南。 終於去(98)年四月我們一行4人結伴到湖南，從廈門飛長沙，劉乃仁醫師的女兒小華及大外孫女小燕子來接，並分乘兩部車，我和小華小姐坐一部車，車上小華娓娓道來她的父親和母親動人、動心的愛情故事！我是邊聽邊拭淚，這樣一個讓人心疼的故事，原來就發生在我的身邊，那位男主角竟是我唸高中時的校醫，而且當我有機會回母校服務，我們更同時一起照顧學校的學生，那種亦師、亦友、亦父的多種情誼，讓我在聆聽小華小姐訴說這樣的故事時，一直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數度淚流滿面，劉醫師原來是這樣的堅強！是這樣的大愛情懷！連我的孩子都深受他的疼惜。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劉謙的部隊駐紮在澧縣一戶大戶人家，這家的女兒尚在就讀中學，學醫的劉謙，受到青春活力美少女的吸引，於是藉著借書，有了和年輕女孩接近的機會，劉謙總在還書的時候，偷偷的在書裡，夾了字條，兩人就這樣談起了戀愛，彼此有了心靈的相通，感情就這樣牽起了一座橋，最後順利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但戰爭仍在持續的進行，劉謙的部隊要移防了，當部隊來到了雲南與緬甸的交界，一列的眷屬也跟在部隊的後面，令人扼腕的是，當劉謙的部隊順利的離開中國大陸時，隨後的眷屬卻被後面追來的中國共產黨攔截，彼此從此分隔兩地，而且讓人心酸的是再也沒有機會重逢，他們的愛情只能徒留長相思。 劉謙的老婆帶著兩個兒子和才一歲三個月的女兒，從此就屢受共產黨的逼迫，說她那樣年輕一定要改嫁，否則必是圖謀國民黨反攻大陸，可以再和先生團圓，劉太太一家受到勞改與鬥爭，胸前掛著牌子，任人吐口水、任人漫罵，受盡眾人的凌辱，最後終於受不了，只好改嫁給一位不識字的貧下中農。劉謙部隊有一位幕僚，一位忠誠的副官，後來有機會潛回大陸，並且設法和劉謙的太太碰面，當時要帶她離開大陸，但是劉太太猶豫著，不料，此時這位忠心的幕僚被共產黨發現並且逮捕，很快的被槍決了，劉謙再次和大陸的妻兒斷了線，跟著部隊先到了金門，再到烈嶼的衛生所，學醫的他在部隊的工作也算是穩定，有一次為了自己的部屬，波及到他的工作，因此只好提早退伍，幸好遇到好長官黃璉為他作保，讓他有機會再回到部隊工作，並且軍職外調到金門高中擔任校醫，劉謙後來因為名字與部隊長官同名，於是改了乃仁為名字。 後來輾轉再和大陸的妻兒取得聯繫，但這時太太已改嫁，有了另一個家庭，因此，他的聯絡，卻反而常引起大陸這個家庭的風波不斷。劉乃仁醫師經由書信的往返，了解大陸家裡的情形，知道二兒子有意開工廠，自己就設法存錢，匯錢到美國再由友人輾轉給兒子，因為他覺得對孩子有虧欠，所以當子有意開工廠，就匯錢讓孩子買電鋸。女兒說想要經營照相生意，那時在新疆為了養孩子，就寫信希望父親買相機，可以拍照賺錢養家，他也設法省吃儉用存錢為女兒買相機寄到大陸。就這樣透過書信的往來聊慰思鄉、思親的情懷。 劉醫師的大外孫女小燕子說：「那時母親為了養家要工作，幾個弟妹都是我帶，所以弟妹也特別的聽我的話，那時鬥爭無所不用其極，如僅有的一小袋麵粉也被偷，地板被鬥爭者打個稀爛，無一處是好的，坑坑洞洞，他們敲壞東西也敲爛屋裡每一個地方，外婆也被鬥爭的很慘，常脖子要掛牌被鬥爭，被眾人吐口水，這樣回來還要設法賺錢養家。自己想要考飛行員，卻因政治成份不好被剔除，說我會把飛機開到台灣。我的母親很會唱歌，有一位有名的歌唱家，母親比她更出色，卻因政治成份而沒有機會參加表演。」 我的先生說：「劉醫師曾說他家是襄陽大地主，又在上海唸醫專又是國民黨，這樣的成份卻讓留在大陸的妻兒倍受欺凌。」 小華說：「第一次申請到金門帶父親的骨灰較順利，金門則幸好有呂主任的幫忙，才能行程順利，第二次去領相關的父親貴重物品及金錢，被大陸共產黨說成是國民黨為了用金錢誘惑遺眷，而未能成行。」 同行的呂主任說：「劉醫師是我服務的同事，所以我一定要盡心盡力，他有許多和家裡有關的物品都會很謹慎的收藏好，所以我才能轉交給劉小姐。」 小燕子說：「大陸當局到後來，大家對國民黨觀感有了改變，也因為外公的關係，所以我們有了平反的機會，大舅才有機會在新疆成為公務員。大舅可能對父親的不諒解，外婆臨終前一直等他，不肯閉眼，最後他來了。」 小華說：「六年前到金門，曾有想法要把小女兒嫁金門。這樣有人可以幫父親上墳，如果父親還在，幾個孩子可以到金門工作，她們都是有專業的人才，但是父親不在了，這樣的夢就無法實現了。」 同行的小方說：「我在國中時，約民國56年，那時劉醫師就在烈中服務，民國65年在金門高中工作，和劉醫師同事，曾和劉醫師到台南，他以前的部隊和醫院。劉醫師以前行軍就用水壺裝高粱酒，因為女同學行軍走路容易貧血，劉醫師說用酒可活血救命。」 先生說：「劉醫師一直存錢，希望把太太接到美國再設法接到台灣。前後至少匯了70萬台幣到大陸托友人轉寄。」 小方說：「劉醫師頭腦很好很會辦伙食，學校老師都很佩服，他很節省，水果也捨不得吃，我買過大水梨給劉醫師；劉醫師有一次在全福樓餐廳門口跌倒大腿受傷，不給護士小姐打針，後來自己打針打類固醇，所以造成骨質疏鬆得利害。」 先生說：「劉醫師身體胖，頭重腳輕，因此常常跌倒，後來甚至只能躺在床上，要換尿布就找小方及我。劉醫師有一方印鑑章是一枚黃金戒子，他怕引人注意，就利用化學作用進行鍍銀，讓別人以為不值錢。」 小華說：「先生說大哥是長子應留給他當紀念，所以戒子是留在大哥的手中。」 一枚戒子成了劉醫師的孩子和父親之間最深的連繫，這樣的愛情故事，這樣的親情阻隔，是誰開了誰的玩笑？小華一歲三個月就和父親分開，小華的母親帶著三個年幼的孩子和先生分隔兩地，從此未再見面，還要被迫改嫁，她的情、她的愛，要用歌曲訴說嗎？還是只能長流淚呢？這樣的愛情故事，不在時光的隧道裡，它就發生在我們的生活裡，是政治體制阻斷？是戰爭裡的愛情故事嗎？即使搭起一座天上的銀河鵲橋，是否就渡得了這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呢？ 小華的母親前兩年才過世，我後來一直責怪自己動身得太遲，如果早一點到長沙，或許可以把我們和劉醫師一起在金門的校園生活點滴告訴劉師母，也是另一種橋樑，或許可稍慰師母的情愛之思。 如今，只有藉由文字的紀錄，把這一段感人的愛情故事流傳，如果你也有和劉醫師共同的生活片段，那些在金門學習、成長的日子，希望可以寫下來，有機會我會轉給他的孩子們，也是另一種保留記憶的方式。

  「阿姣，快走吧，下雨了。」 　趁著陣雨隨風而來，我加速腳步趕回了家。 　飯後，等孩子們回房做功課，把這件事告訴阿桂，她卻暢快地笑起來：這種事情，半年以前就傳出來了，他倆還去過汽車旅館。 　妳怎麼知道？ 　巫維出去取款，路過，看見兩人走出來。 　李炳泰來三秋茶館已經十多年，他有原住民血統，健壯而有帥氣。做事用不著交代，他處理的有條不紊，可惜他學歷不高，只讀過國中。話說回來，若是小李學歷高，他怎會在三秋茶館做事？他這樣不守規則，不開除不行。 　這種人材上哪兒找？阿桂反對。 　傳揚出去，咱們生意怎麼做下去？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丁大哥不講話，你有啥身分講話？ 　阿桂曾經考慮過，若是處分了李炳泰，其他人如會計主任林姣、行銷主任林邁、公關主任巫維，甚至總經理丁新大哥，都得離職，這豈不造成「樹倒猢猻散」的局面？三秋茶館只得關門大吉。說句現實的話，李炳泰給三秋茶館出過力，流過汗，有感情！ 　男女之間的事兒，不易說清楚。你認為李炳泰勾引有夫之婦，違反倫理，別人還說林姣空守閨房，需要林炳泰這樣的猛男安慰呢。 　若是你對這件秘情有興趣，不妨去問王娥，她可是對林姣瞭如指掌，他倆是鄰居、同學、密友。林姣比她大十二歲，曾教過王娥「心算」。 　林姣正值虎狼之年，她若三天沒跟男人上床，頭皮發麻、四肢無力、腰酸背痛、胃口不開，渾身是病。自從遇上李炳泰，彷彿見了救星，只要小李一跟她行房，渾身的病霍然而癒，而且精神充沛，像服了仙丹一樣。 　正因為林姣這麼厲害，王娥從不敢帶她到家作客，若是萬一勾搭上了老施，乾柴烈火，一定燒得片瓦無存，她只得流落街頭去做流民了。 　有人逗王娥，依妳的客觀評論：老施和小李相互比較，哪一個略勝一籌？王娥為了此事和林姣討論過，若論作戰經驗，老施隨機應變；至於衝鋒攻堅，李炳泰年輕力壯，略佔上風。總的說來，兩人都是高手，而且是難得的人材。 　那日到縣立醫院作體格檢查，碰見賴副院長，談起丁新的病情，他皺著眉頭說：「丁先生的腎已經不行了，得換腎，他每週洗腎兩次，已經兩年了。」我聽了發怔，為什麼他不把這件事告訴我？ 　賴副院長建議，如果及時到台中榮總作換腎手術，他還能繼續工作的。六十出頭的年紀，亦算壯年，如果犧牲了的話是很遺憾的事。 　回了眉埔，便找丁新，問及此事，他輕鬆地說：台灣目前洗腎的病患，將近十萬人，怕什麼？就是受點苦而已。我反對他的說法，催促他去台中住院檢查，需動手術，遵照醫師意見去做，如有困難，我有義務支援。談話時，我發覺丁新的眼眶盈淚。 　中秋節前夕，我覺得頭疼，面部微紅，以為感冒，回家，嘴部吞嚥食物感到困難。到鎮上診所去看醫生，才知患了顏面神經麻痺症。俗稱「小中風」。拿了藥，回家休息。大抵就在同一時間，李炳泰開車子把丁新送到台中榮總醫院，進行換腎手術。小李志願捐出一顆腎，搶救了丁新的生命。出院回來，我也開始上班。兩人見面，真有隔世重逢之感。 　丁新說，若不是小李捐出了腎，他還得受罪，拖到死！現在他已恢復了健康。 　小李呢？ 　去送「三秋飯盒」了。林姣說。

　是的，在一般人民心目中，從中山先生創立興中會起，追隨他的廣大青年才俊，毀家紓難，拋頭顱，灑熱血，為了理想而犧牲，他們是一群傻瓜？在抗日戰爭勝利後，正待恢復建設之際，國共武裝又發生內戰，這些參加內戰的雙方青年，難道都是傻瓜？ 　　于瑞在日前一次演講，提到他在三秋茶館喝茶，一次聽到一位老芋仔說：如果一九四六年戴笠先生沒有發生空難殉職，老共絕對不會打垮八百萬美式裝備的國軍，退守到台灣島上來。老芋仔問我：「老弟，我的話說得對不對？」我立即回答他：「完全錯誤！」   台下掀起暴風雨般地掌聲。 　　接著，于瑞告訴那位身經百戰的退伍戰士：「康生是特務頭子，他在延安，差一點把老共搞垮，說不定他內心裡真想把五星紅旗扯下來；這是群眾的時代，不是愛新覺羅統治的時代，別說戴笠，即使竇二墩、黃天霸出來也得垮台。為什麼？得民者昌，失民者亡，這像濁水溪的水，任何一個人也阻擋不了的。」 　　一個留美的會說流利英語的人才，作了省長，是否國家之福，難作定論。但是，選民的票數的多寡，決定一個候選人的當選，則是無法把它推翻的。 　　那次投票結果，李寧順利當選。 　７ 　　颱風來臨前，氣候特別悶熱。晚上，茶館打烊過後，我順著濁水溪朝家散步，這也是我運動的辦法。走近崖石洞時，坐下來，想吸一枝菸，剛燃著吸了兩口，聽到洞內傳來男女打情罵俏的聲音，挺熟。男的聽不準，女的好像會計主任林姣。 　　這個岩石洞，有歷史記錄。半世紀前，巫家的山口惠子便在石洞內和眉埔的男人偷情。 　　林姣長得不錯，年紀大了，已不能生育。從她嫁給丁新，夫婦同出同進，後來發生爭執。丁新年紀稍長，疼惜少妻。他曾被特務吳萌誣害，在綠島蹲了兩年，憂鬱成疾，糖尿病、高血壓，還有心律不整毛病。每天必須按時服藥，非常麻煩。我曾囑咐他，普通事務下放其他人做，身為總經理，只顧全大局即可，免得影響健康。 　　正凝思時，我發現一個男人，從崖石閃出了半張臉孔，天啊，竟是三秋茶館管理主任李炳泰。他向溪間邊走邊拉褲鏈，嘴中催促：

  這是她第一次對父母鄭重介紹男朋友。 「我們是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 「嗯。」飯桌對面的爸爸輕輕點頭。 媽媽卻蹦出這麼一句：「我反對！」 「媽！」她搞不懂身邊的男人究竟哪兒讓母親不滿意，他不僅有車有樓，還是個醫生，這樣的金龜婿上哪兒找？ 「妳說你們相差二十歲？」媽媽搖頭嘆氣。 她瞪大雙眼，爸爸和媽媽不也差了快二十歲嗎？ 最後，這頓飯局不歡而散。 「你別把我媽的話放在心上，我會說服她的。」她握住男人的手。 「嗯。」男人轉頭，正打算給她一個深情的吻。 手機響了。 「喂？」男人接起電話。 「離開她。」電話那頭是她的母親。 「妳是誰？憑什麼管我？」他對著電話大吼，「當初選擇離開的是妳，現在妳憑什麼決定要我離開？」 「就憑她是你女兒！」 男人愣住，不可置信的看著身邊的她。 嘴裡的深情，再也吻不下去……    

  他與先父結緣於市區，農耕時刻，常騎著機車由街道到偏遠的田莊，當我們去蕪存菁，將優的農作賣出，劣的自家食用與餵牛豬，他總不嫌棄地用飼料袋載走一袋袋的劣質品，他說外觀難看沒關係，沒噴灑農藥的食得安心，足見他的儉樸個性。 開朗的性情最終也會栽在鬱卒的心，始料未及。生前抱怨歸抱怨、沒有其它的異狀，豈知走得這般令人傻眼。 他的走，她沒有一絲悔過，情海仍舊奔波。週遭的人婉言勸導，死心踏地跟一個，即能賺足生活費。嘗鮮嘗過頭，難回首，她還是喜歡兩腳張開，享受不同姿態。 都已經幾歲的女人了，還能玩多久？當淫水流乾之後，還有哪個男人甘願冒險地身歷其境？   十五、人在江湖   一千多個日子的相處，從陌生到熟悉，他的每個承諾，她謹記在心。 他是個有家室的男人，陰錯陽差的一樁不幸福的婚約，是他一生的夢魘。數十年過去，他感受不到愛的滋潤，只有天塌壓頂的沉重負荷。 因緣聚會，明知他已有婚姻，她仍止不住煞車，一頭栽地陷入其中，等待他將她迎入家門。她不在乎自己當小，只要能與他相知相守，她願喊他的元配一聲「大姐」。 默默等待的女人將自己奉獻給了他，愉悅的相處，追求彼此的幸福。然而日子一天天的過，他無法結束前一段，又不能將她迎回家，陷於兩難地白了頭髮。 不願看他苦楚，她決定待在不見陽光的角落，有日出就有希望。婉拒了異性緣，死心踏地為他廝守這段孽緣。 平日，他幽默風趣，也對她用心呵護。但遇到抉擇時刻，他總選擇原配。她失望又失落，止不住淚水的滑落，幾度問自己，世上的男人又不是都死光，為何來這樁？ 他從容不迫地安撫著她，告訴她的身不由己，除婚姻無解，這輩子惟有她是寶貝。 不經意地發現他失去了對她的諾言，他的心田又躍入了另一個女人的影姿。她無言地面對，聽著他串串解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窘境。 她的一顆心沉了下來，勇敢地面對他的背叛。這次，她不怪罪、也沒有掉眼淚。因為她知道，自己曾經也是第三者。 人在江湖，究竟有多少身不由己的事情，她不懂。而未來，類似這樣的情景，有一就有二，什麼都不是的她，沒有資格過問，更無權干涉。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面露憂容地怪命運也怪自己。   十六、下蠱   出門在外多不便，危機四伏的地方，眼睛要睜亮。 他出國多年，遇見了女紅妝，要回家鄉，紅顏不肯，強留無用，下了手段。 在電視上才看得到的情節，現實生活中也有人遇到，她痛下毒手，他終身難過。 一張符令在眼前輕輕飄過，正常人也會神智不清。這如同點了穴道一樣，解鈴還需繫鈴人。但有哪個下符與下蠱之人願意出手之後再收手？據說，還人自由，罪過自己收。 他的日子也是一天一天過，但痛苦折磨的是家屬。為了陪他走長長的路，身心俱疲，已沒了日夜的區分。 駭人聽聞的驚悚，週遭也曾遇過。一位女子撿了路旁隨風飄過的一尊人偶，看似可愛，實則潛藏危機。返家後，夫妻翻臉、家境不順。 諸如總總，或許真有其事，也或許只是傳聞。但立足於地，千萬別有害人之心。而當事人，心頭要鎮定，自己心中一把尺，可別自己嚇自己，那就真的此題無解。   十七、初長成   含羞的母親難以啟齒女兒初經情形，她記得以前上健康教育課，老師總是跳過，要她們自己閱讀課本；她的媽媽則是難以開口，她自己獨自摸索。 她的女兒那個來了，她慌亂得不知所措。以前用破布與粗糙的衛生紙墊著內褲，隨著時代進步，有了衛生棉，但她每次花錢就心疼，也厭惡每個月的不方便。更年期了，節儉的她開心地說，那個不來了，可以省下許多金錢與麻煩。 母親不告訴女兒，由誰來教她？去問別人不是很尷尬。 我也曾經處在那個年代，而我家也有女兒，以言教和身教並進，正常的身體該有的構造、生理該有的週期，生裡褲的穿著、衛生棉的使用，拆開與摺疊，選擇翅膀不外露，丟入垃圾桶前以外紙包裹。當母親的我慶幸那個還沒停，可以親自示範。 她訝異於這種身教的方式，我回答她：「啊不然勒，難道妳要女兒去問別人，又不是沒媽媽。」 她的女兒已經有男朋友，她擔心每次同進同出，不知道會怎樣？ 有女初長成，不能二十四小時監控了，那就跟她灌輸自愛與自重。未成定局的交往，先別乾柴烈火，初夜別被奪走，留一個清清白白的身體給一個將來廝守終身的男人，婚姻無話柄。   十八、春風化雨   春風化雨的老師，將大愛遺留在人間。 三十年前，雖已事過境遷，但記憶猶存。他用心用愛灌溉校園，沒有架子的教學，是許多學子的最愛。 他的另一半同是老師，夫唱婦隨地同進同出一所學校，教過的學生不計其數，感念他的付出。 購地蓋居家，很有眼光地相中有發展的開發地，那附近的地價近年來直飆不下，陸續住進許多人家。 帶著兒子掃馬路、單騎獨輪吹笛子、醫院志工探病房……。菩薩的身影，慰助了許多痛苦的生靈，另類的愛，也曾引來他人異樣的眼光，但他不因此而退縮，反倒樂在其中，蔚為一股風尚。 數十年的教職生涯，有教無類，孩子都是他的寶貝。只論付出，不管上蒼將來給他多少福報，理所當然的將每個孩子教好。不似現代的某些老師，滿腦子的歪曲理念，一味地要求學子，卻忽略了自我督促。不解因材施教，導致某些孩子身心受創，一道道的傷痕，連帶家長也遭殃。親師的溝通不良，老師有家長沒有的文憑，更該有所作為與省思，不是課堂上儘說些沒營養的課外題，浪費了人民納稅的血汗錢，也傷了孩子的自尊心，對校園望之卻步。 冷飯冷菜好吃，冷言冷語難聽，有意無意的指桑罵槐，不該發生在優良教師的身上。一個被家長捧在手心、但上班常遲到的老師，無論後台如何，自我省思有其必要。 孩子班上的一位同學，師長的要求不是她的能力所能負荷，進到校園面有難色，生理直接反應了不舒服。功課的壓力無解，活在恐懼之中，當她來電話問孩子功課，我總叫孩子們陪她度過，只要能解的習題，一定要幫她尋覓答案；不懂的，由家長找資料幫忙解答。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再與那位同學交談，發現她快樂許多，常常鼓勵她多多加油。 學生是老師的縮影，從孩子的身上，可以看到老師的影子。不可否認，有背景的好學生總是比較有人疼，至於所謂的「問題學生」，要思考的是他是否來自問題家庭、問題學校和問題老師？而情緒化的老師，說話總是不經大腦思考，主觀意識的強烈，活在自我領域，孩子稍一不從，便排擠在外；一個被老師當空氣、放棄的孩子，將來能有什麼前途。 曾經聽到一則值得探討的話題，傳言中，意指某個學校畢業的都是壞學生。我很雞婆的跳出來「指正」，每個學校都有好學生、也都有壞學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學生有好壞，老師也有優劣，師長之間的勾心鬥角與相互排擠的心態，最終受傷害的還是學生，他們無故成了犧牲品。當一間辦公室，坐擁多種心情，你來我往的爾虞我詐，又能剩餘多少時間用心教育孩子。 身教代替言教的執教鞭，春風化雨在人間，倘若誤人子弟，不下十八層地獄就已萬幸，更別冀望有所福報。   十九、奉茶   娘子軍、獻愛心，城隍祭裡表誠心；紅黑搭襯的休閒衫，美觀又吸汗，穿於身上，整齊劃一，制度與和諧共進。 數鍋冬瓜茶，煮沸放涼，加入冰塊，不甜也不膩。來自四面八方的男女，一通電話，全員到齊地服務人群，亦有懷抱小嬰兒的婦女，以黑白相間的格子背巾，將大大的眼睛，吸著奶嘴的小小心靈帶到現場共襄盛舉，耳濡目染這一樁島嶼的盛事。 人潮擠爆、盛況空前；鑼鼓喧天、前所未見。巡安遶境於大熱天，人人身上一把汗。四境繞一圈，善男信女齊拿香，由細到粗，形形色色不一樣，但同樣香煙繚繞、虔誠默禱。 騎樓下，置放茶桌、備放茶水，在這麼熱的天候，人手一杯，冰沁心田，解其渴，感恩在心扉。 銀色的托盤，擺滿杯杯的涼水，不分老中青，穿梭馬路、上陣慰人群，來一杯，生津解渴，結緣於這場盛會。而薑是老的辣，銀髮族的阿姨「生意」比人佳，端出去一盤，很快回來盛裝。 另一位阿姨全家總動員，她當志工，兒孫彩妝。來一個，介紹一個，留下倩影做紀念。 小兒子剛好戶外教學，將他帶在身邊，修道的姐妹當起了褓母，照顧了一下午。當小兒子吃起了零嘴，遞到每個阿姨的面前，我一時忘了她齋食，熱情地要她吃。當她告訴我吃素，恍然大悟地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向心力的足夠，在美麗的隊伍裡不分男與女；新血輪的加入，老兵帶新兵，帶出了好感情。幾張新面孔，奉茶在其中。（下）

  每到選舉投票前一週，三秋茶館休業，作為反對黨競選辦事處。每晚，都有演講會，聽眾川流不息，前來聽講。于瑞的演說，打動人心，特別是年輕人，不關心選舉的人，聽過于瑞的演講，受了波動，改變了以往的觀念，作了反對黨的同路人。   于瑞提出的見解，不是教條八股，也不是人云亦云的陳詞濫調。他說：一九四九年國民黨潰敗，並非老共的武裝力量強大，也非工農群眾團結一心，而是國民黨的腐敗，造成無數的老共同路人。這些同路人既無法統計、調查確實人數，也找不出它的源流，但是，它非常重要，由於老共的同路人過多，才打敗了國民黨。于瑞指出，目前的民進黨，已經出現了同路人，從基隆到恆春，為數不能統計，其中有外省知識份子。這個秘密，執政黨可能不知道，也許有人知道，不說，不敢說，這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爆發。 　　李寧在眉埔住過五年，他對三秋茶館是熟悉的。在茶館辦過《濁水溪》雜誌，在茶館追過佟桂，也在茶館做過無數文學夢、留美夢……這次參選省長，他一定親自前來眉埔拜票，他自信眉埔有極大多數的公民投他。那日，李寧的宣傳車進了眉埔鎮，靜悄悄的，好似百姓都做白日夢。車子駛到三秋茶館門前，關閉。門前貼了一張紅紙，上面寫著八個毛筆楷書：   競選期間 　　恕不營業 　　李寧看了兩三遍，嘴角笑，心裡納悶。這後面四個字不通啊。恕不營業什麼意思，難道你家老闆參加競選？怪哉。他轉身上了車，走了。 　　途上，助選員告訴他，眉埔鎮從佟桂當選鎮長，這裡就淪陷了！ 　　淪陷？李寧複誦著這個詞彙。 　　照你這麼說，佟桂也是民進黨？   他們這一批，都是民進黨同路人。最可笑的，民進黨並不領他們的情，人家還討厭他，躲他，怕他們是窩底的。 　　傻瓜！一群傻瓜！

從中原到東南海濱， 你帶來將領和黎民十二姓， 在古老的荒島上披荊斬棘， 原野漸變，芳草萋萋連天碧綠。 菽山間任培植， 豐蓮山麓任放牧， 飲馬泗湖畔，洗馬后垵溪， 良駒矯健嘶聲留蹤跡。 　清晨，眾馬散食似雲霞， 薄暮，咚咚鼓聲召歸馬， 歸馬辨識赤、黃、白， 群群聚集彩旗下。 　馴養有方， 兵強馬壯； 蕃衍有成， 人畜興旺。 　啊！若持彩筆繪新裝， 放眼望，故土一派繁榮。 萬民千秋齊傳頌： 開拓浯洲的牧馬侯，造福浯洲的 恩主公！

  十二柱堂國畫教室裡聚集了四、五十位山水和花鳥研修班的學員，大家都以期待的眼神，專注的欣賞著吳靜山老師這一堂別開生面的課──指畫教學示範。 吳老師先把墨水分別用三個杯子裝著，再將不等量的水倒進杯子裡，這樣杯子裡的墨水，濃淡就不一樣了，他就是用這三杯墨水和硯池裡的濃墨，來給我們做示範的。接著他捲起袖子，用中指和食指蘸著墨水，先以雙勾法勾出荷花的花瓣，因為指頭的蘸墨量非常有限，一條短線都還沒畫完，墨就沒了，又得再蘸一次，一朵荷花就是如此反復不斷的蘸墨勾線而慢慢完成的，不過這樣反倒讓荷花顯得特別拙趣。但接下來畫荷葉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他邊畫邊說：「荷葉的面積很大，我要改用潑墨法來表現。」 話才剛完，他左手中的那杯墨水已直接地倒在剛畫好的那朵荷花的右下方，同一時間他的右手掌也快速的往墨水處抹去，並根據畫面的需要，把荷葉抹出乾溼濃淡的效果。接著用指頭勾葉脈，拉出葉梗，畫面的右上方再補上一隻飛翔的鳥兒，最後選了赭石輕輕的敷彩，一幅用手指畫的荷花圖便大功告成。落款時他則是用毛筆在紙的空白處寫上：「水風輕，晚霞明，一朵芙蓉開過尚盈盈。久不作指畫，運指如運未練之兵，庚寅春於西湖畔吳靜山。」 落款後的那一剎挪，教室裡突然響起了如雷掌聲。此時李欽郎老師開心的上台說話：「我之前就告訴過大家，這次聘請吳老師從北京南下，一定會帶給各位驚喜，你們剛剛都見識到了，不用我再多說什麼。吳老師年輕時在中國美院學習就非常的用功，他的山水得自陸巖少，花鳥得自潘天壽的真傳，在中國畫上的修養和造詣是深入而全面的。他願意這麼毫不保留的為大家示範畫法，除了是看在我倆多年的交情之外，也是他對母校一份深厚情感所致，今日這麼激昂又融洽的教學氛圍，真是讓人感動，也特別要謝謝吳老師的辛苦。」李老師話剛說完，同學又再次的歡呼起來。 接著吳老師也說了話：「我平常並不太用指畫創作，但因用指頭作畫有另一種趣味，偶而也畫著玩玩。現在有一些熱中指畫的人，他們不只用在自己平日的創作上，還大力的四處推廣呢！指畫家們視唐朝的張璪為鼻祖，他正是提出「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的那位畫家，一直要到清初，畫家高其佩才將指畫創作，推到一個比較豐富而完備的局面。現在潘天壽紀念館裡所展出的畫，百分之八十都是指畫，我年輕時曾跟隨潘老學花鳥，也畫過一陣子的指畫，今天示範的正是當時的學習成果，它本是文人畫的『偏側小徑』，但潘老將其作為大道行走，畫出蒼渾博奧，氣象磅礡的風貌，這在中國的畫史上是獨樹一格的，希望大家有空多去紀念館看潘老的畫，細心揣摩後一定會有心得的。」 話講完之後，正好是課間休息，一些人急著走向講台，仔細的端詳著剛出爐的畫，另有一些人拿著相機走向老師，要求合影，而更多的人則是小群的聚談，大夥對著今日的示範教學，似乎熱情未褪，你一言我一語，意猶未盡的交談著。 這時候有一些聰明的同學已經在畫桌上鋪好了紙，備妥了筆，研好了墨，希望老師歇過之後，能再給大家改用毛筆示範一次。老師因畫興正酣，很爽快地抓起桌上一支長鋒軟毫筆，對著四尺全開的紙思索了一下，說道：「這回就以八大和潘老的筆意寫一幅花鳥吧！」隨即在紙的右上方，用八大寫意的手法畫出一隻焦墨的巴哥，接著又畫出對望的另一隻，鳥的眼球均往上吊，孤傲不屑的神態顯露無遺，不過癮又在左下角畫了一隻往外飛去的。然後再用大筆草草的淡墨，勾出一塊很有體量感的岩石，其下再補上數支蘭花草，一幅金石味濃厚的花鳥便又畫好了。落款則以行草體寫下：「蘭花開處好鳥憩，庚寅暮春於西子湖畔即席吳靜山。」這一張畫前後才用不到二十分鐘的光景，但總體上卻更能體現出一位畫家在章法、在筆意、在墨趣，甚且在內心世界裡一些更精密細緻的思維。 畫完之後他喝了口水緩緩的說：「寫意花鳥經常是聊聊數筆便完成了事，畫家要在這麼簡單的筆墨圖像之中表現出深刻的內涵，真是談何容易啊！因此平日的自我修為就特別重要了，為了思想的開闊與深邃，一定得多讀書；為了筆線的質量提升，蘊含濃厚的金石趣味，就不能忽略書法臨池；為了畫出具有奇趣的畫，就得常走美術館觀賞古畫，細心的揣摩領會；但畫畫經常也是法無定法，沒有一定是學誰的就絕對最好，個人的成長背景與悟性的高下，也是關鍵，所謂『智勝於師，方堪傳授』，這樣才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代強過一代啊！」 這些話老師在平日的課堂裡，也曾說過一些，但此時此刻聽起來就格外不同。他兩位畫藝出色的公子──子英和子文，去年就來這學習，也是我經常晤談交流的對象，哥哥的畫遒勁靈動，弟弟則平穩沉雄，四十歲不到的年紀，兄弟倆在廣東畫界卻已小有名氣，真是有乃父之風，假以時日必定也能開創出一個局面的，那天我問了子文：「筆在令尊的手裡就特別靈動自如，他把筆作畫的那一刻真有如統帥三軍一樣的威風氣派，旁觀者的信心也都跟著提上來了，究竟是如何辦到的？」子文回答得妙：「家父從少到老可都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勞動模範呢』！」 好一個「勞動模範」的詞兒，看過老師的示範之後，所有發自同學口中的驚嘆與讚美，都可以用這四個字來回應概括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為今之計只有好好的在山水畫的基本功──樹石法的課題上，在書法的臨習上，在「行萬里，讀萬卷」拓展視野上力爭上游，也唯有如此才不辜負老師傾囊相授的美意。 2010年4月下旬寫於杭州錢塘江畔

  八、背景     家庭背景不錯，生活也算優渥的男孩交往了與他家境有些出入的女孩為友，這段友誼如何維繫？ 郎有情、妹有意，交往之後成夫妻。兩人年齡輕，相互依賴好性情。男愛女、女愛男，依偎到永遠。 尚在交往階段，男孩呵護女孩，女孩多所依賴。然而身家背景的不同，女孩來自一個貧苦的家庭，男孩則有一個富裕的家境，雙方均有長輩，只要有一方家長反對，再甜蜜的戀情也會告吹。 講求門當戶對，與其娶個不懂事的媳婦入門，婆婆「老歹命」的侍候，不如迎接懂禮數的女孩進門。上一代的觀念，影響下一代的幸福，該捨棄事過境遷的門當戶對之說。更何況娶妻在娶賢德，能夠相夫教子、相互扶持一輩子的才能久遠，亦是最佳人選。 窮人家的孩子反而知進退、懂禮儀。身為長輩，該給年輕人一線機會，尊重他們的抉擇。終究，這是他們的選擇。 不被看好的未來，不表示完全沒機會，先過了男方的「父母關」，以誠心打動鐵石心。 孩子正常的交往，做父母的倘若有所阻饒，不但攪亂了一樁姻緣，也阻斷了父子情緣。   九、身後     身後事，不能不管。當身體亮起紅燈，對於歸向，有人交代清楚，亦有人選擇不聞不問，交給活人處理。 民情風俗太繁瑣，年輕人認識不多。家裡有人往生，急急忙忙不知所措。 夫妻一前一後的離開，丈夫知道自己沒未來，交代妻兒後事處理該有的細節。妻兒照辦，功德圓滿。 妻子無預警地隨後離開，未交代隻字片語，孩子們無所適從，幸有旁人幫忙，也留下諸多困惑。 他人問我，對於後事有何規劃？這種犯忌諱的話題，很多人聞之色變，好像有了今日就沒明日、遺言交代完畢就要上路一樣；我倒一派輕鬆地回應，已經交代好了，隨時做好「見祖公」的準備，不強求遊戲人生。 我很清楚地告訴家人，如果有一天走了，大家不要太難過，這是人生必經過程，也算是「功德圓滿」。後事簡單處理，殯儀館火化，隨即將骨灰罈安置廟宇，別讓後代子孫在忙於生活瑣碎之外，掃墓拜祭日，多辛苦。 陽間我喜歡清靜，陰間也喜歡幽靜，凡事簡單就好。 逢知己，珍惜得來不易的友誼。當好友送我一張「遺照」，嚴肅地說，如果有天他走了，千萬別落淚，可能的話，會將後事交代我處理，將他的骨灰撒入大海，他要逍遙自在。 我立即回應，很榮幸為他服務。我曾到過海邊玩過沙，就是沒有撒過灰，這輩子還沒做過這種事，而難忘的經驗有幾個人接觸過？不知道此種感覺和小時候在「灶腳」所觸碰的柴火灰燼有啥不同？很當真地將他的「遺言」隨帶身邊，就怕有個萬一。而當我頭昏眼花、頭痛欲裂的時候，我則告訴他，千怪萬怪，別怪我不守信用，如果先走一步，除對不起他的請託，也要託他協助家人、將我打扮美美地送我一程。 我們剪刀石頭布，誰也沒贏輸。哈拉的結論，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月同日死。    十、食髓知味     開車出門的男人，在路上突被機車撞，下車察看雙方無損傷，看見對方是學生，長輩的風範、掏了鈔票壓驚於對方。原本善心的舉動，在沒有影像的地段，卻惹來得寸進尺的軟土深挖。 身為學生，沒有單純的心思，倒有複雜的情緒，趁機敲一把，是他目的的所在。 發生事故，好心人總被壞心人傷害。民風的淳樸，早已不在，取代的是上演「催債」的劇碼。 政府錢淹腳目，一樁樁的建設，耗費鉅資，結果未盡人意。土地的開挖、道路的鋪設，還有其它的興建，錢一筆一筆的出去，但收穫不成正比。納稅人的辛苦，希望血汗錢花在刀口。 路口的監視系統應該普遍，優質的國民不必擔心被盯，倒是心術不正的人更有警惕作用。多少沒有「證據畫面」的地點，出了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真理終究只有一個。只是，在現今脫軌的社會，許多人吃了悶虧，也只有自認倒楣。 單純的人總被複雜的人所傷，那種蒙受其害、又束手無策的驚悚，令人憎惡又畏懼。這種沒有年齡層的可怕現象，脫序的演出，已製造了諸多社會問題，怎能漠視。   十一、在穢物堆裡打滾     菜市場的旁邊是一處停車場，圍牆裡有一些垃圾與穢物堆積。無論天候如何，他們彎身篩選，一雙手從未停過，這就是他們的生活。 進進出出的人手中一袋袋的垃圾，往圍牆裡面一丟，木訥老實的他們開始忙於整理，將袋子封口打開，尋覓於分類與回收。看似簡單、實則複雜的垃圾分類，箱子、鐵鋁罐、廚餘、一般垃圾………，身藏在髒兮兮的穢物堆裡，毫無怨尤地做他們分內的工作。 野狗與小貓的亂竄，將他們勞力整理的環境弄亂了，捲起袖子，繼續撿拾。蹣跚的腳步，滄桑的背影，讓人看了，格外同情。而那咿咿啞啞、想表達卻說不出口的窘境，以眼神交會。 日光曬暖的垃圾，臭味四射，神情憨直、衣著過時的他們縱身一躍，全神貫注地清理之外，亦吸嗅了殘味。 沒有垃圾車的日子，常常將垃圾拿至該處丟棄，已經很晚了，他們還沒休息。當車子靠近，拎起了袋子，他們聽到了聲音，緩緩抬起頭，雙手接過，結結巴巴地吐出一句話，跟我們說謝謝。 跟他們讚美了一下下，「好棒哦，整理得很好。」 他們開心地笑笑，臉上竄起了一片紅潮。 臭味四溢的地方，人們望之卻步，卻是他們希望的園地。   十二、是誰的錯     消瘦的倦容，淚眼潰堤，她的懷中抱著哭得淒厲的孩子。不發一語的她，在情海裡掙扎，受傷過後，美麗的期盼與溫暖的笑靨已蕩然無存，她的一臉悲愴、兩瞳悲憤，徒留佳釀已酸的憤怒無處發洩。 不想過去，但浮現得更清晰。不是魔鬼身裁，也沒有漂亮臉蛋的她，何處是她感情停泊的港灣？偷嘗禁果的自食後果，以為有了孩子，就可以擁有一段幸福的婚姻。共擁的一小截快樂時光，她忠於這一段，他卻貓兒偷腥性不改。「不識字請人看、不識人死一半」，孩子白嫩嫩、圓嘟嘟的臉蛋追不回他的心，她的臉上沒有出現幸福的神情。 一片薄膜還是很多人在乎，冷言冷語難聽，縱然耳不聽、心不煩，但有意無意的觸及，破碎的心情已然編織成一首哀歌的曲調。 嬉鬧的劇情，爆出了荒唐的結局，淚水如川流，也洗不去一身的罪孽。出事，女人總被指指點點，而非議女人的也是女人，「三個婆娘一台戲」，呶呶不休地談那些無聊的事，品頭論足地發表高論，既同情又瞧不起她。儘管她雙手摀住耳朵，仍然聽得見如麻雀般的嘰嘰啾啾。 她觸景傷情、滿臉通紅地受盡他人的冷言冷語，也嘗盡了被歧視的滋味，生活增添了無謂的煩惱。面對冷嘲熱諷，那一根根帶刺的眼神，刺得她渾身不對勁，汗毛直豎地嚎啕大哭。當旁人以詭異的眼神看她，緊繃的神經，更加深了鬱悶的心情。 不快的過往已在記憶中留下深深的印痕，喚起，只會增加層層疊疊的痛楚。她的怨懟，旁人不能領會，而要合乎眾意，談何容易。畢竟，一個銅板打不響。 柔軟的嘴唇，吸吮著她的乳頭，她全神貫注地看著懷中這個可愛的娃兒，自己的飽受精神催逼不都是為了他。而稚氣與純真，看到成長的脈息，是生命的喜悅，但也帶給她不快的記憶。當綺麗的愛送入心窩，接踵而至的迷惑，她發出孤獨的眼神，泣訴不懷好意的閒言閒語，這到底是誰的錯？   十三、生活之美     都市人潮聚集，但隨著經濟不景氣，越顯景象蕭瑟。他毅然決然的選擇走入鄉下，覓一塊良田，在數大壯闊中，引領未來人生走向平靜的綠野。 自然環境裡，生態的探索，他費了一番功夫。當他打著赤腳、踩著土壤，深深地呼吸，喜歡上這裡乾淨的空氣與純樸的環境，深山裡迴盪著盡是他的鼻息。 耕耘之後，每當肚子餓得戰鼓齊鳴，在空曠地挖個洞，將先前收集、綑綁的枯枝整齊排列，再以曬乾的木麻黃點燃，將地瓜、芋頭一一放入，一股香火濃煙撲鼻而來。 食罷，從井裡汲取一桶清水，經由日光曬暖，擦拭身軀，不會那麼冷冽沁入，舒適許多。 璀璨的人生，就此開始，這片視野，提供了舒暢的身心與奮鬥的喜悅。從此，他置身其中，那些想不通、看不慣、聽不爽的紅塵俗事已離他遙遠。 揮去處處是噪音、壓力襲滿心的環境，有別於以往的行事風格，將塵俗紛擾拋九霄，擁抱田園的快樂時光，也讓笑聲伴隨青蔥翠綠。 他受享天下樂趣，在田野間尋覓一股清流。 他，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十四、青春氣息     身無一技之長、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擦身而過時，總讓人感覺一股青春的芳香。那股脈動的氣息，不經意地散發出來，洋溢青春的模樣，讓人不禁想多看一眼。 意境有高低、思路有寬廣，當她錯失思辨能力，令人驚悚的是鬼魅的世界，如冷風吹過的雞皮疙瘩。 肌膚之親、互譜戀曲後，如閒雲飄過，任意去留，這就是她的人生。 她的那對勾魂眼，勾住了許多男人的心。而一個正常的男人，怎能袖手旁觀於枕邊人的出牆。他終日買醉，告訴好友這不堪的一幕，就在舉杯歡慶生日之際，全家慶團圓之後，躍身湖畔，了結一身。任誰也沒想到，平日樂觀開朗的他，會悲觀地結束自己。 （中）

   一、神情味   人間人情味，神間神情味。 民間慶典，乩身不可少，多了他們很熱鬧。 乩身數年，代替神明發言，突然身體不適，送入醫院。 適逢村里慶典，人在醫院靜養的他不能前往。當神明巡安遶境，家戶在門口擺上香案桌，浩浩蕩蕩的隊伍經過，人手三炷香，祈求五穀豐收、闔家平安、子孫都康健。 乩童走前面，神轎諸神跟後面，鎮五方，合境都平安。 伴隨鑼鼓喧天，熱鬧非凡。眾神明，巡安遶境。萬頭鑽動的善男信女虔誠膜拜。當長長一列的隊伍經過病體微恙的乩身家門口時，蜂擁而至地將手上的三炷香插在他家門口香案桌上的香爐上，香爐滿滿地香煙繚繞，令人嘖嘖稱奇於神界的神情味。 神明之間的重情重義，天上真的有溫情。而人間的溫馨不是到處都有，因人而異的深淺人情味，甚或沒有。在勾心鬥角的今日，看到神界之間的相互呵護，身為人們，自該有一番省思。 有事問神明，起乩說分明；乩童傳旨意，筆生解詳情。相輔相成的搭配得宜，為人間俗事困擾的善男信女一解迷津。 島嶼的寺廟之多，幾乎有廟宇就有足跡，這是人們的心靈寄託。當奠安、作醮的慶典舉行，場面更是熱鬧，擺三牲、粿粽，請戲班、還願，還有諸多信眾的添緣。有些廟方還會準備隨身金牌與平安符供信眾索取，佩帶身上保平安、也心安。 當添緣的芳名與金額張貼於看板，路過的人總會停下腳步看一眼。誠意的捐獻，沒有金額的限制，多寡隨緣，更不勉強。 至於有燒香有保佑的思維，還不如多存一些善念。心誠則靈，縱然未帶任何供品，哪怕只是雙手合十，神明也不會苛責於你的小氣。 人間多存善行，神界自有神愛。   二、一把黑土     友人將車停在一座車庫旁，不佔空間、亦不妨礙其它車輛。 某天，他欲牽車，突然發現車身佈滿黑泥，明眼人一看便知這舉動出自幼稚無知的人手裡。這把剛從水溝裡邊扒出來的黑泥「黏滴滴」，緊黏車身，他費了一番功夫清理，才讓愛車恢復原貌，他招誰惹誰了？ 「手賤」的人就是愛作怪，有事沒事搞破壞。黏答答的黑泥夾雜暗灰色的落葉，使勁一丟，毀了車子的外觀，傷了人際的關係，更腐蝕了道德良心。 我們也有過類似的經驗，清晨起床，汽車的排氣管被塞滿了雜草、信箱裝滿了石子；他人更扯地連停放在自家屋外的機車，都會被順手牽羊；鄰人每日運動暖身、擺在屋外腳踏車菜籃上的籃球，也不翼而飛。更有甚者，擋風玻璃被砸、車身毀壞、輪胎被刺，治安腐壞到這種地步，人人自危。 不良的示範，報應終究在身上。天上有神、地上有人，終逃不過天網的追蹤。遇見不順眼的事物，心態不平衡地想搞破壞；看到喜歡的東西，擋不住誘惑而順手牽羊，終有失風被捕的一天。 非分的貪婪，無助於精神昇華，倒是助長道德淪喪。而從小處看大處，小鼻子小眼睛的人難成氣候。是要放他做大，還是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三、遺憾     做夢也沒想到，他會帶著遺憾離開人間。 育有多名子女，各個成家立業，惟獨么女沒有歸宿，他等不及看她披婚紗，就撒手歸去，留下遺憾在心間。 陰陽隔兩地，習俗裡的牽亡魂、會親人，見了他一面，依序先由公媽出來講，再輪他來說近況。見到了女兒心頭傷，無言哽咽柔腸斷。 他的咳嗽連連，住的地方冷，要子孫張羅厚衣裳保暖。已當阿祖，居家第七層，丫環隨侍在旁。生前罹病，往生後的他，告訴家人病體已好轉，幸蒙觀音座前方，使他軀體輕鬆，精神也愉快。 見到了親人，淚眼汪汪，談及人生在世，海派處事，走了獨留淒涼。亦慨歎責任未了，未能親眼目睹兒女的圓滿，令他遺憾。 後代燒給他的紙錢，他節儉，不亂用，將它們拿來陰間做公關，請好兄弟多包涵，讓他的子孫好過關，通行無阻走人間，一帆風順無阻擋。 他又啜泣了，女兒未嫁，他難過也憂愁，陽間疼惜於這顆掌上明珠，陰間也常掛念，要她找對象，美滿姻緣多篩選。 日思夜念的女兒終如願地步入紅毯，也有了愛的結晶。再次「牽三姑」，他端詳這個從未謀面的女婿，欣慰地點點頭，不再哭泣。   四、養兒     親生父母沒養他，養父母將他拉拔長大。 跪乳之恩、感念之心在他的字典裡找不到，早已忘了沒昨日、哪有今朝。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乃古有明訓。夫妻育有多名女兒，少了站著會灑尿的男兒，覺得愧對祖先，收養一兒。 日子一天一天過，有女初長成，潑出去的水感念父母恩，與俗稱「半子」的女婿隨侍左右，孝順之心不輸男兒。 養老鼠、咬布袋，婚後的養子已忘卻來時路，不顧念養育之恩、栽培之情，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一夕之間，將養父母的財產佔為己有，全部過戶到自己的名下。 夫妻有正當的職業，日子很好過，但貪得無厭毀了人格。而養兒防老在他身上看不到，只瞧見了大逆不道。 在現今法律，女兒一樣可以分得父母的財產，尤其數十年如一日的盡孝道，屬於她的東西，任何人無權剝奪，除非她自己選擇放棄。 棄養，是多麼可怕的字眼。對於養育之恩，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養兒如此，人神共憤。縱然讓他得到全世界，也不會有好下場。有樣學樣的下一代，將成為他身上的縮影。 真實世界裡，貼心的女兒、孝順的女婿就已足夠。至於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兒如此駭人的作為，不可饒恕的罪過，真是白養了。 養父母病的病、老的老，一大諷刺的養兒防老，早知今日，當初不養也罷。 浪費那麼多的米糧、花費那麼多的資源，還不如去賑災，至少人家還記得你的好。或者，養一條小狗，見了主人，還會搖尾巴。   五、形象     完美形象的女人無論出現在哪個地方，都會引起一陣騷動。 頂尖的家世與學識讓她一路走來都是坦途，順利地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佛要金裝、人要衣裳，她的一身行頭都是上選，老遠就看到她的亮。不同的場合，搭襯合宜，總令人嘖嘖稱奇於她的與眾不同。 她的高度消費與享受，出門有專門駕駛，購物有隨從提東西，儼然一付「貴夫人」的姿態，多少女人都想與她沾上邊，就算跟隨屁股後面，至少也能神氣活現一番。 全身上下「做」出來的結果，隨著歲月催人老，時光已不再，先前美麗的形象盡毀壞。 起起落落的人生，以前許多人捧她，現在做什麼，都要跟人照排隊，淺嘗平凡人的滋味。 頭腦虛幻、追求浪漫，當美人遲暮、鮮花凋敝，容顏與舉止不比從前，任誰都會離得遙遠。 亮眼的過去，阿諛奉承的多，沒有知己。當鳥獸散的時刻，已沒有了吹捧的嘴臉，此時，當個平凡人較自在。   六、窩心禮     每年的母親節，已成習慣地走了婆家、又走娘家，獻上一份貼心禮。自從母親走後，總覺缺少了什麼，一顆心就是快樂不起來。不願讓身旁的人感染這份抑鬱情懷，強顏歡笑的辛苦。 不想去參加有關母親節的種種活動，那種觸景傷情的苦楚唯有自己心裡最清楚。 今年很意外地收了許多康乃馨，挑選了兩束送給婆婆。當我們的車子抵達坪林里公所前的廣場，婆婆正與其他鄉親圍坐，大兒子與小兒子手捧康乃馨，飛奔而至。溫馨的一刻，獻上滿滿的祝福：「阿嬤，母親節快樂！」 婆婆笑咪咪地接過，四周揚起熱情的掌聲，一陣喝采。接著挽著愛孫的手，「跟阿嬤回家！」 百感交集地帶著孩子們走在街上，回味以前和母親同走在路上的畫面，我始終無法跳脫出腦海與心際間的那一份眷念與苦楚。 電話聲的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發話的那頭，問明我們的去向，十分鐘在原地會面。當轎車緩緩駛來，滿座的一車姐妹，獻上親手製作的康乃馨，齊聲地「母親節快樂！」 突如其來的驚喜，手上正牽著孩子的手逛街的我，也來個「大家都快樂！」 這個懂得情調的美麗小女人，總是出其不意地給人驚喜，平日腰酸背痛的我，從她手中接獲了「多功能伸縮按摩棒」，外型酷似髮梳的按摩棒，在身上適度敲打、刺激穴道，有助健康。 許久未見手工花，看來格外親切的康乃馨，姐妹們花了許多時間和精神，製作而成的康乃馨，綠色的枝葉襯著紫色的花瓣，以細鐵絲定型，花雖無生命，人卻有感情。儘管姐妹們謙虛地說，做得不好看，我卻覺得意義很深遠，她們投注了心血在裡面，動腦思考、動手剪裁，用心看得見。 重要的節日，她帶領著姐姐妹妹們在車站「傳馨花」，祝福每位婆婆與媽媽。當人手一束康乃馨，走在街上，一片花海顯得更溫馨。   七、祝妳好「孕」     結婚多年沒消息，急壞婆婆探原因。 不要責怪女人的肚皮不爭氣，男人也要探究竟。 她面帶憂容、神情鬱悶地說，已經走入紅毯好多年，肚子沒消息，熱情的丈夫已有轉淡的趨向，長輩更是對她翻白眼，她的心裡不好受，有苦無處說。 憂心如焚於丈夫會到外面包二奶，他日帶個娃兒回家，喊她一聲媽，她的地位不保，正宮變側妃。 男人要偷腥，總有千萬個理由，不孕只是藉口。要她放輕鬆，尋求助孕的捷徑，並以過來人求子的經驗，與她分享。 現代人的壓力大，要孕也要運，有這個緣份，該來的總會來；倘若無緣，就算燒盡好香、求遍神仙也枉然。 哭，是一定會。她愁眉不展地、沒有朝氣與活力，為什麼不想生育的女人，偏偏懷孕一個又一個，甚至還要墮胎，拿掉小生命。而她望穿每個春夏秋冬，渴盼孩子的來臨，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面臨即將失去了的婚姻，她有種保不住的預感。多年熟悉丈夫的身體，不熟悉他的心。沒有小孩，不是她的錯，她也很難過。 嫁給獨子而沒小孩的大有人在，他們同樣的處境，但不同心情。在他們兩人婚姻世界裡，找到了平衡點，過得逍遙又自在。 有小孩，不一定絆得住婚姻；沒小孩，婚姻也不一定會撕裂。至於是否走入歷史，端看兩造的心情。既然決定攜手共度，又為何不白首偕老？ 不敢保證一定有效的「生子偏方」試試看。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