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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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夢
阿丁是怎能料到那後半部的交談呢?阿丁不懂啊,阿丁可是沒聽見任何聲音哩! 咱也不懂啊,咱也沒從少爺房裡聽出啥聲音哩。可咱少爺咋就突然不動啦!給俺打個陀螺吧,給俺打個陀螺吧,少爺早上還直嚷著呢。咱阿丁就出去找蘇姐啦。咱從溪邊回來,推門就看到咱少爺身上纏了索,動也不動啦!還是咱給少爺的繩呢,咋就纏到自己身上啦? 咱阿丁是真不懂,咱阿丁是犯糊塗了。少爺咋就把自己當陀螺啦?少爺是自己下的床,自己打的繩。老爺,咱少爺是自己下的床,自己打的陀螺哩!老爺,九月了,九月田裡的地就收成了。老爺老爺,咱阿丁看到水是嘩啦的流,撞著了石塊哧溜轉。咱看到蘇姐是條黑鱔游開去,咱看到貨郎是個水袋咕嚕灌河水。沒有,咱沒有聽到他們在對話:::。 不,不,老爺,咱的朗島大老爺,別聽阿丁他胡說。他是跟多了少爺也犯上了病:::。哎,不,他是年紀大耳不靈,心不清目不明了。老爺,是蘇那把陀螺打出的禍,是蘇故意放的繩,纏死了咱少爺! 是啊,老爺,要不是蘇打了把陀螺,俺家的男人也不會日落不回家,只在田裡樹丫下等著盡傻笑。俺問,你等啥?俺那男人只會笑笑,笑笑,笑笑,現在田地也不耕了稻也不割了。俺看他眉頭往哪眺,原來遠的近的盡往老爺媳婦身上瞟。老爺,你得給俺作作主啊! 老爺作主啊,咱家男人也犯了病。家裡不就有個好的嗎?可現在連咱這婆娘也不理了,你說為啥啦?不就是田埂上等著,呆巴巴的盼著那女人身影過。俺說,這女人本領可大著,攝魂吃膽啊! 對對,咱也想起來了,咱豆仔不就看了她打陀螺嗎?咋就那天起病得軟軟的,都瘦成條藤啦! 哼哼,俺早就說嘛,好端端的,上山採啥筍啦?不就是為了暗練功吸妖氣,不就為了偷漢子保容顏嘛!不然咋能亮成那個樣?還有那貨啊:::。 就是就是,俺親眼看見這蕩婦身後拖尾巴,俺親耳聽到這女人入夜學狼嗥:::。 河裡的水是嘩啦流,撞著了石塊哧溜轉。蘇是一時嚇了心,一時呆了眼。從河邊回來,看著自家的阿邦頸上身上纏著索滾在桌子下,還來不及理個頭緒就咭咭呱呱的吵聲齊轟倒。你說,驚不驚吶?怕不怕吶?阿邦縮在桌下斷了氣,老爺斜靠在椅上綠了臉,兩肘都握了人,顛著搖著,骨架咿咿呀呀地響。顛了半天,搖了半天,直到蘇都成了魔了,兩人才從大家的牙縫裡撿過氣來。 不:::不,老爺,蘇是冤吶!阿丁,阿丁可以給俺作個證。俺蘇沒有偷漢子,俺蘇不是山裡魔。俺沒纏死俺阿邦,俺沒私會那破貨郎,蘇是清清白白一條身,沒幹過啥賊勾當:::三天,老爺,你給俺三天,等那破貨郎來了,俺要他清清楚楚還俺一句公道!老爺,三天,給俺三天::: 河裡的水是嘩啦流,撞著了石塊哧溜轉。都成魔了,你說,驚不驚吶?老爺綠了臉又紅了耳,紅了耳又急了氣:::咋說都是自家的兒子啊,咋看也是自家的媳婦啊:::。 嗚啊:::兒啊你咋就丟下老父啦!嗚啊:::俺咋就斷子嗣啦!咱一起等那崽子三天。可咱還是饒不了汝啊,來人啊,嗚啊:::給這毒婦黃嬋!三天,俺就等三天:::要是那崽子不來,俺要汝拿命來償,俺要汝剔骨來還!嗚啊:::俺是三代單傳斷子嗣啊:::。 ● 俺蘇是冤吶! 蘇的牙縫裡拚出了血,一滴落到胸襟前,一滴落到衣襬上,給襟上的杜鵑澆養份,給襬上的胡姬抹神彩。蘇聽到每一朵花嘶呼斯呼地吸著血,每一朵花都張著爪舞著拳,從碗口大變成瓮口粗。蘇身上的每一寸皮,都被挑起來冒寒風;蘇身上的每一寸肉,都被翻過來朝天對月亮。可那月亮也是怯啊,也是遜啊,所以這第二個晚上的夜,就比平時過得快了。 阿南阿南,你狠啊!你咋就一去不回啦?你不配當蘇腳下的蜉蟻,你不配覽蘇身上的肉。你覽了,眼要爛眉要掉、嘴要斜牙要斷!你覽你覽,你覽了,蘇就要咒::: 月影移,天漸亮。阿丁走了,房裡的燈就媳了,阿丁來了,人們的眼就亮了。 阿丁阿丁,你來啦?來來來,抬頭望著蘇。蘇額前的散髮粘膩膩,蘇臉上的表情苦哈哈;蘇的項背汗涔涔,蘇的雙腳軟塌塌。蘇姐不再美麗啦! 阿丁阿丁你抬頭望,東邊站滿槍與矛,西邊插遍巴冷刀;北面落地陰風雨,南面雞狗齊翻天。蘇恨啊!一恨你等長舌不長眼,二恨跟著個薄命負心郎,三恨上蒼公私不分硬心腸。咋啦?瞧你個臉青口唇抖,莫不是要把蘇來殺。阿丁啊,罷罷,你殺你殺。蘇姐的陀螺可就不再打啦!可蘇是恨啊,要是真得把命填,就還蘇個清白死吧! 蘇姐蘇姐莫喪氣,阿丁聽咱姆娘說,要是真有冤情降,老天自會睜個眼。你瞧,咱手上握啥啦?八尺長,石榴木,頂上系著紅纓矛。借蘇姐的胸前擋一擋,咱娘說,要是真有冤情降,紅血不沾矛面子,白血潺潺流清江。阿丁想了足足一徹夜,只有這方好辦法,能為蘇姐保清白,咱的家傳老矛來助啦! 阿丁你狠啊,阿南你遜啊!老天爺,真上蒼,你聽好,蘇是坦坦蕩蕩一條娘,不怕你長矛往俺蘇心挑。可你那不作一聲硬心腸,盡把蘇往冤裡拴,蘇是不服,蘇是死也不甘吶!蘇要咒,蘇要咒你個七世子孫吃黑米,蘇要咒你個七代后世盡荒涼:: 大風起,鴉兒叫。稻香延去幾十里,稻穗束束賽金陽。黃嬋下,山外頭,黑壓壓淹來一片潮。蘇隔家那位嫂緊閉著嘴,蘇垂眉眺過的爺猛搖著頭;蘇抱過的孩子幹瞪著眼,蘇踢過的那只狗呲咧著牙。餘那太陽在田地上滋滋地響。 族長來啦,族長來啦。人群裡一陣騷動,從最外圍揚起一根老連枷,連枷刁著草煙路過處,人們就如打場時的谷粒紛飛,逼出一條路來。老連枷頂上冒的草煙,滋啦滋啦地薰著人鼻,也不知是憐著蘇啊,或是悶著發脾氣。老連枷停在黃嬋樹前,離蘇幾步遠,一嘴的栳葉醃得唇幹齒黃。老連枷兩顆抖著的眼骨碌骨碌轉,往誰的頭上過,誰的頂上就結霜。三天了,俺要汝拿命來償,俺要汝剔骨來還!俺是三代單傳斷子嗣啊! 三天了,俺整天扛著私貨滿山跑,不就為了多掙兩串錢嗎?現在出了事,管他冤不冤,俺可是有心窮無力啦!汝莫怪俺狠啊,俺可不是魔啊,俺沒有移千山的本事,也沒有涉大海的神通,俺不像你啊!你不是仙嗎?你不是魔嗎?俺是這輩子都不再上這島,俺不就是為了多掙兩串錢嗎:: 三天了,俺蘇這也等了三天,俺是真明白了,俺這是真絕望啦。 蘇冷笑三聲,太陽也要震三震,幾近凍僵。可嚇啥呢?這老天可就在節骨眼上不管用啦!連老天也不管用,俺蘇還求啥呢?可俺蘇還是要怨啊。 啥叫規矩呀?不就是個守字。啥叫婦道啊?不就是個從字。可汝是不守不從啊!汝自己說吧,俺是三代單傳啊,咋就叫汝斷了俺家的苗、俺家的香?俺是三代單傳斷子嗣啊! 八尺長,石榴木,頂上打著紅纓矛,昔日鎮穩山頭虎,今日來證清白苗。蘇姐啊,你就信阿丁這一回吧!好個阿丁眼含淚,一沉氣一落,雙手握矛朝前沖去了。嗖嗖劃破紅衣膜,唰唰捅穿肚皮薄。飛沙滾,樹葉搖。稻谷沙沙磨自輾,滿山猿猴遍地吵;婦孺老嫗驚失叫,猛漢壯丁眼眶撐不了。 赤矛進,白矛出,老天總算開眼啦!蘇姐蘇姐先別倒,咱娘的話應驗了。睜眼看,定睛瞧,蘇姐身上淌白血,白血潺潺染衣袍,追著長矛往外跑,不沾一絲腥膻味,只聞陣陣幼乳香。 流白血啦!流白血啦!老族長,莫莫,你莫跑。你且留下落個證,札個記,振臂疾呼上天好。莫莫,你莫呆,莫抖老杖莫昏倒。咱說了,哈哈,咱姆娘說了,流白血是冤情降!哈哈哈,咱蘇姐是真冤枉啦::蘇姐蘇姐,咱阿丁給你多紮兩下,多紮兩下::血,流白血啦! 阿丁阿丁,你紮吧! 蘇姐瞪眼昂頭迎風笑,笑一聲滿田風鳴當頭斷,笑二聲田蛙鼠蟻皆靜了;笑三聲張口村民紛結舌,笑四聲繡花針落地,聾子也能聽見了。只餘阿丁手不顛氣不亂,咱蘇姐是真清白,咱老爺是真上蒼!蘇姐的眼睛像牛目,蘇姐的鼻子像玉瓜,蘇姐的厚唇像鮮蚌,少爺少爺,你睜眼看看吧!咱蘇姐是真清白,咱老爺是真上蒼! 阿丁粗澀的嗓門在山洼間蕩,在樹林裡竄,說不上真痴呆抑或狂歡喜,如此延去數方里。穿過了茅衣進稻田,飛過了稻田上雲間,眼見就將往那天邊撞去,人群中忽響一聲嘆,惶惶恐恐畏畏縮縮─天啊,她咒咱七世子孫吃黑米,她咒咱七代後世盡荒涼! 這聲音不大,卻一個轉調就把阿丁的嗓門壓了下。緊接著膝頭搕地的咯咚。咯咚咯咚咯咚,咯咚咯咚咯咚,搕著了滿地是窟窿。 冤啊!咱朗島子孫冤啊! 可你說有啥冤?太陽是滋滋田上響,河水是嘩嘩入海流。日子是吊嗓般地似盡還續吶。 (四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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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紀事一則
當盛夏的歌聲僅靠一種季節的動物,我們不禁要嘆息早逝的木棉和記憶裡那些似遠似近的青春紀事,譜在鳳凰花初綻的驪歌,是我不經梅雨結束前就收場的初戀。 夢想西瓜田的藤蔓伸向心愛的方位,飽滿甜汁也是一種暗示。苦楝的紫花,早早鋪陳一地,等至情無忌的縱放肆意,旋舞於人間詠讚的真善美│單純。呼朋引伴的時間是歡笑和狂肆堆砌起來的,放歌田間野地,泅泳山澗塘窪,遊足阡陌綠巷草弄,何其愜意快哉!渴來也不愁,一大片田裡有的是熟與不熟的瓜仔,他家、我家、誰家?管它,下去蝗蟲過境一番。這就是年少的紀事簿。 金門的夏記憶中是不那麼酷熱的,多了戲水的叫鬧聲和濃濃的樹蔭,打竹炮、黏蟬、焢窯燒雞、燜地瓜:::多久的往事啊?花崗岩砌築的閩式家居,也是一種藝術的美啊!如果妳懂得它的古拙、如果妳也愛它的樸實。啊!當一季的蟬聲撕著一頁一頁的日子,我們將浪費多少一片一片的珍惜心情? 勇氣不多,僅夠獨自承擔所有過錯。拉住衣袖是淚還是笑,新人笑舊人哭的劇碼不曾停歇,而舖曬於艷陽下的情是否真能經得起脫水的乾涸? 執著是對自我負責的行為。 日照的角度有一種趨光的疑惑,藤蕨迷眩潮濕成癮,南方遂為心繫方向,我──將憧憬撕碎,用時間的手。 消失是不是最好的方式? 祝 過得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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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代課老師的心情隨筆
四、督學視導 有一天,學校宣布督學即將到校視導,請各科任老師盡早將作業批閱完成。我心想:這下可好,能改完那一堆作業就阿彌陀佛了,哪找得出什麼時間叫小朋友們訂正?如果只固定在一個學校那還好辦,隨便找個早自習向導師借個時間,全班一起訂正就得了。偏偏我們這樣巡迴的方式是這個學校待半天,那個學校待半天;有的學校一星期排兩個半天,但有的學校一星期頂多只能見到我半天,再扣掉必須上課的時間,實在不知該怎麼要求學生把作業訂正到好?偏偏大家都說:英語可是本學期的重頭科目,督學們一定會要求查看習作的哦!想到這裡,我的心就涼了一大半。 後來,聽說學校在督學來訪的當天一早,就把我預收在辦公桌上的習作全搬去備查了,還好,這是在我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發生的。另一個學校的情況就沒這麼好了,因為在我還沒找到時間去批改當週規定給學生的作業時,督學已經去視導過了。事後該校同事則好心的問我,怎麼某班的習作寫的進度不一樣?我只能說因為上完課只交代學生寫一部分,自己還沒來得及改,也有學生因為過於自動,把許多老師還沒要求的部分提前完成了:::真不知道長官在查閱那一堆進度全然不統一的習作時,心裡會怎麼想哩? 不過我挺納悶的,光看學生習作就能看出學生的學習效果,或者看出一個老師的教學成效嗎?如果真有必要了解的話,親自到課堂上去觀察學生與老師上課的情形不是更直接、更清楚嗎? 五、獲益良多的英語科輔導研習 我想許多老師和我都有這樣的感受:在教學的過程中,如果可以經常和其他老師分享彼此的教學經驗,或提供各自的教學點子,不僅可以豐富自己的教學內容,更可藉由教學觀摩或意見交流而審視自己的缺失以及肯定自己的能力。十一月二十日下午在湖埔國小舉辦的一場英語輔導研習,就讓我覺得獲益不淺! 第一堂課是由李娟娟老師在六年級所做的教學演示。娟娟老師請班長先點名,只見那位班長不疾不徐的一一唸著全班同學的英文名字,同學們在聽到自己名字的同時,則規矩的舉手喊「Here」。當下就讓我學到一招│讓學生自己來點名,真是個好主意!不但可以節省自己的力氣還可讓學生有較多的機會練習用英文名字來叫同學,真是一舉兩得。接下來的時間裡,透過娟娟老師流暢的課程安排,我們看到了這一班的每一位學生,都可以把課文裡所有的對話內容清楚且流利的念出來;不但如此,在做句型練習時,大家也都能正確無誤的把所有單字組成完整句子;接著,在複習數字時,只見娟娟老師不斷更換手中的數字卡,而所有的學生都能立即異口同聲的用正確英語表達該數字;最後,在分組進行拼字接力時,我更訝異的發現本班學生在拼字方面的驚人能力,以及他們對這個活動所表現出的高度興趣。從他們在接力的過程中,因為顧及各字母書寫位置的精確性而不惜一再擦拭黑板重寫答案的用心態度看來,我確信娟娟老師在教學上的努力已經得到學生們最有意義的回饋! 第二節是由英語科輔導員│薛明璟老師所負責演示的英語故事教學。明璟老師藉由一個有趣的故事,自然而不著痕跡的把學生已學過的句型和單字全都融入劇情裡,使學生可以一面聽故事,一面複習已學過的內容。而透過精心的課程安排,我們看到學生們大都可以在看到一個新的單字之後,迅速的把這個生字的正確唸法脫口而出。而明璟老師一口標準漂亮的英語,搭配豐富的多變的表情,以及毫不做作的肢體語言,不僅吸引了所有上課學生的注意力,更讓所有在場的老師讚嘆不已!我想,透過生動活潑的故事,再加上老師不怕出醜的賣力演出,的確可以大大提昇學生的學習興趣。只是這樣看來,好像每個英語老師都要有「不惜犧牲色相」的決心和高超的表演天分,才能夠把故事說得生動、課程上得精彩呢! 接著是由另一位英語科輔導員│林文萱老師與大家分享的專題報告,林老師首先以周宏的「賞識你的孩子」做為引言,她提到每一位孩子都有其潛在的特質與能力,身為老師,我們有義務去發現孩子的潛能並且賞識他的特質。而賞識就是「看得起」,一個老師如果懂得欣賞孩子,看得起他並給他完全的尊重,相信孩子可以完全感受,並且願將感恩之心轉化為對學習的熱愛與投入。因此,只要老師們用心去欣賞孩子,孩子們也一定會用心的學習,繼而充分發揮其內在的潛能。而同樣的道理放在老師身上,也是如此。一個被賞識、被看重的老師,自然更願意竭盡所能的展現自己的長才,並將自身所擁有的十八般武藝發揮得淋漓盡致,期使自己的教學能夠激起光和熱,引導學生走出屬於自己的康莊大道!除了分享上述理念,文萱老師還不吝惜的秀出許多「私房菜」,把她自己精心設計的許多活動、學習單及評量單與我們一一分享。雖然文萱老師一再強調自己被選為輔導員之後,心裡十分惶恐與不安,而為了要準備這個專題演講,也使她備感壓力:::不過,很想這麼告訴文萱老師:「妳真的做得很棒!」當然,我覺得也該感謝楊校長的「慧眼識英雄」,因為他的賞識與看重,讓文萱老師的輔導員潛能完全被激發出來! 看了娟娟和明璟兩位老師無懈可擊的教學演示以及文萱老師精彩的專題報告之後,竟不免有些心虛,覺得自己在英語教學上實在還有許多需要改進及加強的地方。或許這也是每一位身為老師的人必須時時警惕自己的吧!我想,即使自己擁有再豐富的教學經驗或再好的教學技巧,如果沒有機會和其他老師互相交流與分享,那就不足以自傲了。真的很高興也很慶幸自己有這樣的機會與福氣與三位優秀的老師同為地區的英語代課老師,因為她們的表現,使我們與有榮焉!我相信所有與會的督學、校長和老師們,一定和我一樣在這次的研習中,汲取了不少寶貴的經驗!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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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妳將沉沉睡去———致生命鬥士劉俠
不久妳將沉沉睡去,留下了愛 卻忘了夢 還有年少寄出的誓言 再也沒有甜美的眼 能那樣反映月的圓缺 繁星也不再閃耀夜的光彩。 我在窗前徘徊至清晨 猶不忍離去 黑暗中 如果妳依然戀眷光明 妳可以回首,可以回首! 我守著天地最後一盞熒黃 失去百齡鳥的歌聲後 我們在林間留下的足跡 是否隨著時間悄悄淡去? 失去了發問的勇氣之後 在沙沙的葉落聲中 我聽見來自生之歌的旋律。 九十二年二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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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金門純文學花園
對於能夠生長在金門這塊島嶼上,我始終是存著感恩的心去面對每一個日子。曾經有人說過:「故鄉不過是祖先流浪的最後一站。」而我則慶幸幼時即能將金門當作我的故鄉,一個生命的誕生地,也是我親近文學的故鄉。 幼年迷上閱讀之後,於翻閱古今中外眾多文學叢書中,總是讓人驚訝於許多國家,在史料之外,常流傳許多經典名著下來,讓後人得以欣賞與閱讀。近十餘年來,逐漸閱讀許多有關金門的各種書籍,卻也讓我面對一個真實的故鄉,並努力發覺生長在故鄉裡的自我。 故鄉金門,實在有其豐富的歷史文化,她的一生,充滿高雅的傳奇,也含帶辛酸的歷練。在開放觀光之後,戰地的神秘色彩雖然日漸退除,卻乃擁有許多原始的的特質,足供世人鑑賞。 貴客臨門,鄉親總是企望將故鄉最美好的菜色端上檯面,以饗遠來之客。在精心策劃之下,總是能夠吸引著許多來客,俾令送往迎來之中,讓許多不曾到過金門的人,終能一嘗宿願,窺探廬山真面目。 一趟金門行,或是徜徉金門的閩南風情,或是感受外島的戰地景色,或是尋訪古早的出洋情懷。在一波波驚動好奇的貴客蒞臨時,再度將金門編織出生命史上的第四種特色。這是故鄉所披掛的第四道瑰麗彩衣,從這一道新編織的彩衣中,我亟待更深層的認識金門。 我尋覓的是,在故鄉千百年不平凡的歷程中,有多少鄉親陪著她一同受苦享樂,並編織著足令眾多遊客都感動不已的傳奇故事。當你用心去感覺金門,體會故鄉時,往往會情不自禁的將它們訴諸文字,藉著筆墨來抒發心中濃密的情緒。 在搜尋故鄉生命內涵的思緒中,我企圖造訪,一個屬於金門的第五道彩衣,也是一道將永隨金門成長茁壯的彩衣。過去曾有多少人藉著筆墨歌詠金門的悲歡離合,傳述鄉親的喜怒哀樂,我們得以在文學浩瀚的領域去發掘屬於金門鄉親的純真情誼,然而卻始終令人有所失落的是,故鄉尚欠缺一套完整的︽金門文學︾叢刊。 拜讀水富兄的︽為啟動浯洲文學編纂而寫︾,對其戮力於︽金門文學︾的催生甚是動容。 金門有其豐富的人文歷史,然而讓一段歷史永遠停留在人們心中的,卻需借助文學的力量。我們是該建立一套屬於金門的純文學叢刊,藉著文學的典雅來呈現金門的細緻人文,更藉著文學的動能來揮灑鄉親的濃郁鄉情。 金門是我們的故鄉,也是我們創造文學的原鄉,我們應群力於︽金門文學︾的推動,創建廿一世紀「文學的黃金島」,應用美好的文學作品去打動世人的心,將是花崗岩島最鮮豔的彩衣,也是鄉親在新世紀裡最瑰麗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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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表演藝術
生活中的表演隨處可見。如:學生不繳作業,老師要處罰,就「做」出一副可憐相,找一大堆的理由,希望老師能放你一馬。弟弟想要一隻手錶,很勤勞的幫忙作家事,媽媽說「好啦!你有什麼要求就說出來吧!」這些唱做俱佳的一段就是表演。政治人物每到選舉時,四處奔波,打躬作揖,大聲疾呼地發表個人的政治理念,我們稱之為「政治秀」。藝人四處趕場打歌、簽唱會、握手會,叫做「作秀」。在工地表演歌舞稱之為「工地秀」,這個「秀」,就是表演。 什麼是藝術?藝術是『凡是人用心思造成,有美的觀感跟價值的作品』。那麼什麼是表演藝術呢?表演藝術就是將藝術公開表現在大眾面前,供人觀賞或學習,如京劇、豫劇、歌仔戲、皮影戲、音樂會、芭蕾舞等的演出。當然,當眾揮毫(書法),在眾人面前繪畫或現場教導捏陶、雕刻等也是藝術表演。如果只是將作品展示,並不做表演,就是展覽了,如畫展、書法展、攝影展、木雕展、石雕展等。 表演必須注意到結構的完整,而且表演者是在有意識、刻意互相配合的情況下去完成表演的。換句話說就是:有人(演出者)在特定的地點和時間裡,有意識(目的)地去呈現有著完整結構的「東西」,而這個東西和「人」(觀眾)有關。如某某歌星(演出者)於某年某月某日(特定的時間)在某某唱片行(特定的地點)舉辦新歌演唱及簽名會,目的當然是希望CD、唱片能大賣囉。歌星演唱後,舉辦簽名會,歌迷(觀眾)熱情捧場,手拿CD,排隊請歌星簽名。這整個活動就是表演藝術(歌星展現他的歌舞)。又如:除夕夜的跨年晚會,眾多表演者在特定的時間、地點,互相配合下完成表演活動,目的是帶給大家歡樂和共同迎接新的一年的來到。 戲劇表演是表演藝術,現代劇場的藝術家除了劇院之外也會利用各種空間,如街頭、廟口、廣場或學校等地,來展現他們的創作。他們將社會的百態、人情的冷暖、人間的不平事,或者歌頌愛情、反對戰爭等理念,以戲劇表演的方式展現在觀眾面前,讓觀眾觀賞後有所省思、領悟。當然也有純娛樂性的戲劇,讓觀眾開懷大笑,紓解一下疲憊的身心。 我國的傳統戲曲:京劇、崑曲、豫劇、歌仔戲等,更是文學與藝術的集合,不僅劇目豐富,文詞典雅。表演技藝時唱腔優美、載歌載舞、細膩傳神,服裝色彩艷麗、款式繁複,舞台動作更是講究身段手勢,並且具有旋律性,無動非舞。傳統劇場是中華文化悠久歷史的表現,更是前人智慧的結晶,實是值得繼續好好保存,並發揚光大的戲劇藝術。 藝術教育是教育內容中重要的一部份,因此在九年一貫的七大領域中,有藝術與人文這一項,就是了解到藝術能提昇生活品質,增進休閒娛樂的層次。藝術與人文的課程中包括視覺藝術、音樂與表演藝術。所以,我們不僅要學習音樂、舞蹈、繪畫技巧,更要培養鑑賞名畫,欣賞傳統戲劇的精緻優美和現代劇場所要表達的意念。如果我們努力學習,提高瞭解藝術與時代文化、社會、生活的關係。認識藝術的特質,增進藝術的愛好,將藝術融入生活,這樣才能豐富我們的人生,增進生活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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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夢
喇叭花,攀籬笆,籬笆圍牆長喇叭,喇叭朵朵屋裡探,屋裡偏就是不漏一吋光。俺蘇可是不管你花長得再怎麼艷,嘴說得再怎麼溜,俺是鐵了心認了這根命,俺是清清白白一條身,不怕外頭的話說得再難聽。俺是打把過好陀螺,可從不曾纏過誰的硬脊背。 望著床上的阿邦睡得死沉沉,燈下挑著衫的蘇可是影淡淡。兩指捏著的針在半空劃個小圈,又往同樣的布上紮去,也不知是連著線的針頭在半空嵌了軌,還是纏著針頭的線其實就是軌,橫豎是掉不了隊。窗外的雨是悶悶的,打在窗框上也是厭厭的,彷彿那晚的天離地特別遠,讓雨走得特別累。窗框裡滲進了一點水,慢慢聚在窗邊的桌上。蘇擱了針線取了塊布,抹了個圈又抹了個圈,在石桌上打著水印,印裡一會亮著蘇的眉,一會閃著蘇的眼。蘇朝自己笑了笑,抹了個圈又抹了個圈,水印越抹越薄也越抹越大,那印湊起來竟成了影││不是那餵飯候衣的弱丈夫,而是那挺腰背簍的壯漢郎。呼嚕。咯登! 呼嚕一聲是床上阿邦打的盹,咯登一聲是蘇撞了桌邊的椅,可兩者都沒驚著了窗外的雨。雨線沾著了框上的蜘蛛絲,落在地上就更慢了,長長地拖著寂靜,一根根地掉下來,又一根根地掉下來。 ● 從三月六轉到這六月三,籬笆上的喇叭是謝了三十幾次,也是開了三十幾次。可那屋外的鼓仍是一聲緊似一聲,那屋外的步仍似一步緊接一步。遠了,似是不捨,近了又似不安,泥洼上橫七豎八的腳印,轉陀螺似的都往一個方向聚。 不就是個破貨郎嗎?反正俺蘇家裡也缺點布少把鹽的,把貨扛到咱自家門前來,也好省去了許多麻煩。我說啊,阿南,你這三天兩頭往俺蘇家門前走,就不怕俺蘇要不了你的貨?你聽到嗎?咱村前村後都在唱,你是為了俺來的。是嗎?你是為了俺來的嗎::: 太陽在田地上滋滋地響,從三月六轉到這六月三,籬笆上的喇叭謝了三十幾次,也還開了三十幾次。可蘇的自言自語說了三十幾次,還是自言自語。蘇想問的話總是哽在喉頭裡,卡在成堆的家當裡成了默劇。 不就是想多討兩串錢嗎?貨擱下了就擱下了,俺阿南就靠這兩把貨吃飯,俺是對自己這麼說的,俺這簍裡的貨,要是全賣給了打陀螺的那婦,不就可以少逛兩趟村子,給俺省下點力嗎?這朗島還有誰家裡比她富?俺的生意都送上門來,俺還急個啥,還理其他人說個啥,你說俺是為了看那婦嗎,啊!俺是想多討兩串錢吶。俺是為了看那婦?俺會嗎,啊?你說俺會嗎?俺會嗎?俺不就為了個錢嘛。可俺今天是怎麼啦:::。 太陽在田地上滋滋地響,從三月六轉到這六月三,島上的大潮漲了三十幾次,也退了三十幾次。可阿南的自問自答在口裡啣了三十幾次,還沒啣出另個味來。貨擱下了,也就擱下了。照舊西院進,東院出,下一個三天,再西院進,東院出。 朗島村人們的碗裡倒是多添了飯。為啥?不就因為多聊了蘇與貨朗的話題,免不了多扒兩口飯啦!從三月六轉到這六月三,蘇房裡的阿邦也吵了三十幾次,淅瀝了三十幾次,鼻涕流到了下巴尖。 蘇姐,給俺打個陀螺吧:::。 阿丁多想站到蘇姐面前,給咱少爺說句話。給咱少爺打把陀螺吧,咱少爺都急成啥樣子了。蘇姐穌姐,你不知道,咱少爺這可是自動下了床,囑咱給他打繩子找陀螺,說是要蘇姐你給他笑一個。笑一個吧,蘇姐。不然咱少爺問起蘇姐的笑美不美時,咱可是答不了啦! 少爺少爺,咱老爺不准咱未收割時打陀螺,咱只好聽話。現在是六月,少爺少爺,忍著點,再忍著點。等下回黃嬋再開花,咱就叫蘇姐給你打個長長的,大大的。哼,你們可別瞧不起咱家少爺。咱蘇姐要打大陀螺,少爺要做大事情。咱少爺這可是下床了。咱少爺的腿不瘸,咱少爺的媳婦兒比誰都美。等吧,你們等著吧,你們等著吧,咱少爺要做大事情。 哼哼,聽那老僕阿丁的口氣,你信他少爺那廢腦袋能幹出大事來? 嘿嘿,咱可不敢全不信。他可是咱村裡的少爺,咱老族長的三代單傳吶! 太陽在田地上滋滋地響,從六月三轉到九月六,田裡的稻苗長成了樹。喜洋洋地招著風,沉澱澱的壓滿路。九月了,該是給打陀螺的讓的路。咱阿丁心急得不得了,咱阿丁是期待地邁開步。少爺你等著,咱這就去找蘇姐。咱再不敢開口,咱這回也要逼著吐。吐啥啦?吐出個話兒邀陀螺,吐出個訊兒好帶路。走啊走,走啊走,拐過了石榴遇大樹。 哎,伯隆,看見咱蘇姐嗎? 往山上看看去吧,怕是又挖筍去了。 哎,娜姨,看見咱蘇姐嗎? 哼哼,不知道。 哼,罷罷。咱阿丁可是心裡打了燈清清亮亮的,你這是像咱牛棚裡的牛吃不上馬房裡的嫩草,歪嘴巴嚷嚷來了:::。 哼哼,去、去! 走啊走,走啊走,拐過了田梯上山路。山路盡處一道河,河裡的水是嘩啦嘩啦地流,撞著了石塊哧溜哧溜地轉。熱死了,這老天咋烤起地瓜來啦?烤得俺的竹筍都焦了。俺蘇這就說嘛,這島多虧有了這條河。俺身上的汗多著哩,給你蘇姐姐涼涼身子吧。蘇脫下了衣裳換沙龍,盤上了髮髻縱身跳,叭噠一聲濺了一石水,魚似地游開去。 河裡的水是嘩啦流,撞著了石塊哧溜轉。俺阿南這就說嘛,多虧了朗島這條河,浸了身子能消暑,舔了河水能潤喉。俺臉上的汗濕著哩,給你老兄弟解解渴。阿南退下了肩上的簍,彎下了腰往河裡扚了滿滿兩手心,咕嚕咕嚕地喝起來。 不就游了泳嗎?不就嚐了口水嗎?可這就讓兩人遇上了。總得話個家常。是你啊? 是你啊? 嗯,天熱,游趟泳涼涼。 嗯,口渴,扚口水喝喝。 明天給俺送幾只碗吧,俺家的碗舊了。 明天還給你扛布料,俺的布料可滑呢。 河裡的水是嘩啦流,撞著了石塊哧溜轉。兩人一在河裡一在岸邊愉快地談,直到天色暗了邊,日頭掉了影。你說,要是真能這麼談多好啊?可你難道就忘了那三十幾次不變的自言自語和三十幾次不變的自問自答嗎? 河裡的水是嘩啦流,撞著了石塊哧溜轉。兩人的眼是對上了邊,可兩人的話卻從未接上了口。真的,沒騙你,咱阿丁可以作證。咱蘇姐一見河邊的人,黑鱔一樣就閃過身子游到對岸去。那貨郎一見蘇姐的樣,草龜一樣縮著頭盡把自己腳趾數。就是隔了條河啊,咱阿丁可以作證。 你是看到了俺蘇吧,可咋就躲開了? 你是看到了俺吧,可咋就閃去了? 俺蘇是真的為了省點力吶::: 俺是真的為了多掙兩串錢吶::: 可是,俺蘇不是老聽到你的鼓聲嗎? 可是,俺不就三天兩頭硬往你們門過嗎? 那你這刻為啥躲了? 那你這刻幹嘛溜了? (四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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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的心聲
午夜時分,想起了你,不禁一陣鼻酸,淚水又悄悄的在眼裡打轉,深怕自己決堤,吵醒正睡得香甜的寶貝,於是拿起了筆寫下自己的心情,好抑制那奪眶而出的淚水。 十幾年的婚姻生活,雖不算大富大貴,卻也甘之如飴的走了過來,你曾說過:「平凡就是幸福。」我喜歡平凡,我當然也願意和你平平凡凡的走完這一生,甚至下輩子,然而,不平靜的波濤卻殘酷的淹沒了我原本以為的平凡。 她,走進了你的生活,擾亂了我們的平靜,佔據了我們原本就聚少離多的時間,而你,始終不承認有她的存在,但我,卻清楚的知道這一切。或許我該感謝你善意的欺騙,然而,你卻忽略了女人的第六感在這種時候尤其敏銳。這些日子,你武裝著自己的情緒,讓人無法靠近;你變得喜怒無常,讓我不知道自己何時該給你關懷,何時我又應該走開;你始終冷漠的看待我及我們的家,總像刺蝟般的讓人敬而遠之,我可以感覺得到她陪著你的時間已經愈來愈長了,就如同我們冷戰的時間也愈來愈長。冷戰,是婚姻的禁區,我們卻在這禁區裡迷了路,完全無法溝通的在這禁區裡一次又一次的瞎晃,這實非我所樂意見到的。有時,老婆很想和你好好的聊聊,面對的卻是面無表情的你,老婆承認自己不夠了解你,也懷疑你不給我了解你的機會,於是我們的距離愈來愈遠了:::。 前些日子,你對我說「最愛的是我」,我很感謝你告訴我這句話,因為我也是那個最愛你的人。彷彿,我找到了過去的愛情,從前的幸福,心中那份甜蜜油然而生。沒想到只有一星期的光景,由於我們對某事的意見不合,又把我們拉到「禁區」了,而我原本以為的幸福,就如同飄零在空中的泡泡般,稍縱即逝,就在此時,我知道她又來了。破碎的心,已無法言語,只覺得自己像個備位的老婆,你有了她,就忘了我,這一年多來,一次又一次的心情起伏,這種痛楚的心情,你恐怕無法體會吧!最愛我的你,也傷害我最深。 我曾告訴你,我很喜歡趙詠華的那首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留著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於是我告訴自己必須信任你,因為我愛你,我愛我們的孩子,我愛我們的家,而你只是一時的迷失,你會回來的,因為你最愛的是我,然而你究竟何時才能真正的回來呢?我的愛能喚回你嗎? 「我依然愛,我仍舊等,我一樣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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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呢喃
捲著心靈的蒼白,穿過曲折的小徑,再度來到這幽靜的林裡。 月兒殷勤,輕撒銀色的光芒;夜的靜默,金鈴子的織歌,帶來些許淒涼意;星兒不語,悄悄隱入雲層,踏一步印出一朵沉思,無數朵朵沉思,那可是生命的腳痕?踩一地細碎秋光,靜繪一幅生命翩翩,在時間的浪濤中,奔向浩瀚的海洋。 雖然不止一次感激那串串輕言笑語,帶給我溫馨和快樂,但只像是早凋的蓓蕾,永遠地臆入了枯寂的心,而一縷縷的眷念與關懷,只有消逝在夜的黑紗裡。 生命是什麼?莎翁說:「生命是一個白癡說出的故事,充滿著喧囂和撞擊,一點意義也沒,生命我認為是一連串的渡頭所組成,一個渡頭接過一個渡頭,坐在生命之舟上,閒意地欣賞兩岸的落英夾花;欣賞著五彩繽紛的兩岸,或許你會暫時停下扁舟,走上岸去,細細瞧瞧楊柳依依,細細端詳翠巒清新和聽一闕揚有山後的原始牧歌,然後繼續地驕傲昂視前面的旅程。我深覺:「若果有湖青翠和生命層疊 一個執弓的獵者將躍入四季花圈 我會以風鈴的叮噹和一卷的古香 愉悅地迎著那粗獷和紋彩的羽毛 若果有醉熏的酡顏和陽光相映 一個荷風的飲者將豪汲清輝露華 我會捧著一頁頁的花香和跫音 盪漾地奏起萬里雄風和荔色的旋律」 我一向太明白,奢望不該是人所擁有的,我多想的生命的畫紙上,醮下那絢麗的一抹,多想在生命的畫布上,繪一幅耀眼的國畫,然而偏偏那斑斕的霞光,永遠不為我所擁有,那閃爍的星兒,永遠不入我的手掌中,赤裸裸的真實內包含了些什麼?凝視徑邊的野草低垂著,在佈滿淒清的月夜裡,小草子和人們一樣地刻有生命?從堅碎的泥土中茁壯出來,把光禿禿的微瘡,點綴成片片盎然的綠意,一思、一量,頓時令我領悟了些什麼。 夏天快過完了,秋風起,我的生命又划向另一個渡頭。今夜,月兒不再徬徨,瞳眸不再含羞,迴蕩在耳邊的微風有一種屬於靜默的徹悟,那是令人充滿新生力量的天籟,貫通了我的心脈,注入了我的心版。而我,亦不再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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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語代課老師的心情隨筆
一、只能巡迴教學,不能帶班 自從知道自己考上英語代課教師後,心裡著實興奮了好一陣子,慶幸自己當初做了明確的決定│沒有只報考一般代理代課教師。否則現在也只能像許多曾在地區代過幾年課的老師一樣,落得無課可代的失業下場。然而令人興奮的情緒卻持續不了多久::: 就在前往原代課學校登記之時,聽到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原以為考取的二十名英語教師將有機會全數分配到地區各小學任教,卻沒想到教育局臨時在登記期限的最後一天,匆促決定只用在試教時表現較好的九位老師,同時以多校共聘一師的方式處理,而這九位英語代課教師並不佔用學校的代課缺額。也就是說,除了中正及湖小的英語代課老師可以不必巡迴教學之外,其他幾位老師都「寄名」在某一特定學校,但須負責二至四所學校的英語教學。天哪!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雖然最後的結果正如預料的得以擔任原代課學校的英語代課教師,但不能擔任導師的事實仍無可避免,這點讓我感到非常的失望,因為我和原先帶的這一班學生早已有了相當深厚的感情。有的學生甚至告訴我:老師,妳一定要繼續帶我們到畢業哦!不然我們就去找校長抗議:::我當然知道如果事實真的變如此,她們也不太可能真的這麼做,不過聽到孩子們這番真誠坦率的表達,心裡還是充滿著暖暖的感動! 但是,即使現在我仍是他們的英語老師,但科任老師與導師的感覺畢竟是全然不同的!這一點,除非當過導師,否則誰也無法體會我心中的那股失落::: 二、早知道就不要考那麼好了吧 得知自己將巡迴四所學校,負責十四個班級的英語課,學生人數將近三百個之後,心裡不免開始七上八下。五六年級每週排有兩節英語課,與學生的接觸較為頻繁,一段時間之後,應該就可以對學生有比較深刻的印象。但三四年級每週才安排一節四十分鐘的英語課,一整個學期下來,即使每節都點名,要做到把每一位學生的長相和姓名聯想在一起,對於記憶力日漸衰退的我來說,恐怕是一大挑戰呢!除了學生人數多,認人不易之外,批改作業可也是一大麻煩的事兒!倒不是數量的問題,而是「時間」的問題。因為一節四十分鐘的課程,光是用來解說內容、聽錄音帶、反覆練習、有時還要顧及個別的口語練習,偶爾再做個活動或帶個小遊戲:::說實在的,短短的四十分鐘「咻」一下就過去了!而下課的十分鐘,又是另一個忙碌的時段,總會有一群小朋友拿著課本來練習或背書,因為我告訴孩子們會唸韻文兒歌或對話的,老師會在他的課本上蓋獎勵章,到時候還可以憑獎勵章來兌換獎品哦!所以下課時間對我來說,有時比上課時間還忙呢!好不容易上完連續的兩節或三節課,距離吃午飯的時間還有一節空檔,可這短短的四十分鐘,實在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總覺得作業好像常常改不完。就有一次因為正好三個班級同時交習作,為了把這一大疊為數不算少的作業改完,不得不在鐘聲響後仍繼續努力,以至於回到搭伙的學校吃飯時,飯菜早已被不知情的人倒掉了:::唉!想到自己這樣奔波,卻還有人質疑我們「上完課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悲哀呀! 此外,四所學校中,五六年級便各有兩種不同版本的教材,而開學之際又因教具不足,常常需要自己製作教具,於是就這樣每天拖著一只行李箱,背著超大教具袋東奔西跑,常有學生見我這樣大包小包的,都莫名其妙的問上一句:「老師,妳又要到台灣去哦?」我呢,也只好幽默的回上一句:「才不咧!我要去美國玩!」還好自己會開車,想到路途比我遙遠又只能騎機車的林老師,不免替自己慶幸,也為她感到無奈呀! 有的老師則以開玩笑的口氣來調侃我:你看,早知道就不要考那麼好了吧?考前九名要東跑西跑,還不如那些考在九名後的,每個人都安安穩穩的在一個固定學校代課,不必跑來跑去,還可以帶班領導師費,連午餐錢都不用交呢::: 唉!說得也是哦? 三、教師節快樂 教師節前的一個星期二早上,上完四年級的英語,才剛回到辦公室裡坐下,一位小女生來找我,一見我就把手上的玫瑰花遞給我說:「老師,送給妳!」我驚喜的愣了一下,問她:「為什麼送我花呀?」孩子靦腆的回答:「因為教師節快到了嘛,祝老師教師節快樂呀!」說完,她還熱切的告訴我:「教師節妳還要來哦,如果那天妳來的話,還有更多人會送禮物給妳哦!」我笑了,告訴她:「可是那天我在別的學校有課耶,恐怕不能來唷!」孩子大歎一口氣,直嚷著:「好可惜哦:::」突然,覺得好感動,第一次到這個學校來任教,與孩子們的接觸到目前為止也不過才兩次,小小年紀就如此細心體貼,真讓人感到窩心呢!依照往例,每個學校都會在教師節前夕送個禮盒之類的給辛苦的老師們。就在各學校分送教師節禮品時,自己因為巡迴幾個學校,意外的比別人多領了兩份禮。同時,每個學校也都極為誠摯的邀請我去參加他們的教師節會餐,說是我也算學校的一分子,當然少不了我的位子囉!嗯:::也許巡迴教學的方式辛苦了點,不過往另一方面想,藉此機會能走動更多的學校、體驗不同的校風,結識更多老師和家長,為自己建立更寬廣的人脈,同時,可以接觸更多的學生,嚐嚐「桃李滿天下」的滋味兒,似乎也不錯! 只是,幾個餐會下來,不再擔心自己是個像個沒有歸屬的流浪老師,而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一年之後學期結束,像我這樣一個容易傷感的人,該如何去面對與這幾個學校道別的離情啊?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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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造金門民俗文化村願景──十八間厝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5、阮ㄟ構想 金門自開放觀光以來,原有穩定的遊客組團參訪,對地區經濟之提昇有相當幫助;惟近期或因飛安問題、或因業者不當競爭,以及諸多公部門政策問題,使得地區觀光業一下跌落谷底,進入前所未有的黑暗期。 為此,希望藉由社區中的媽媽解說重新為聚落注入新的活力與生命力,共同為山后民俗文化村與金門觀光問題找出癥結所在及解決之道。進一步的應該是開始思索如何落實、如何改善,這才是真正努力的開始。 為創造新的觀光旅遊商機;雲林科技大學文化資產維護研究所在黃世輝教授的指導,筆者和李毓芳姐擘劃曾和財團法人金門民俗文化村文教基金會遂於會後作了多次討論,希望可以藉由積極並且正確的作為,為金門枯竭的觀光注入一股活水。 這次雲林科技大學文化資產維護研究所與財團法人金門民俗文化村文教基金會認為「主題性文化深度之旅」才是金門觀光業要穩健經營並且永續發展的唯一途徑;我們也體認所謂「觀光」應該是「觀一個地區固有之光」,也就是要將地方特色尋找出來,再加以營造、加以凸顯,使其具有獨特性與無可取代性,並使地方不致因盲目,過度的開發而遭受破壞。因此我們決定要把金門的特色找出來,並建立一個良好管道,讓觀光客皆得均霑金門獨一無二的風情。這樣除了保存金門的資源特色外,並同時讓山后厝的觀光發展在正確的驅向下得以有所提昇,永續經營。 「傳統閩南梳式聚落」即是山后厝最具特色的觀光資源。高聳的翹脊、精美的壁飾、細緻的木雕、巧妙的配置,在在都顯出了閩南傳統建築的獨特性與歷史意義。因此我們選定這個主題作為一個開始,希望藉由相關認識,讓傳統聚落中的特色得以凸顯,並如何把它分享給遊客;透過咱的人來說咱的故事、咱的歷史和咱的生活美學;造就地區資源特色風格,期以呈現新的旅遊方式;讓大家都想來山后走走看看。能為地區觀光發展,傳統文化保存盡一份努力。 6、阮ㄟ願景 山后聚落的保存維護工作,在金門開放觀光的經濟利益帶動下,展現了一線生機,但是否也將如同許多風景區一般,又在龐大的經濟利益誘惑下沉淪而終止其觀光發展的壽命呢?這是許多人的疑慮,卻不應該是山后必然的命運,山后在公部門以維護聚落景觀,保存文化資源的宗旨介入其發展歷程後,目前居民已普遍建立「保存」的共識;居民也在各界協助下共同經營民俗村,以謀求增加整體利益,改善經濟生活;這是山后聚落保存工作踏出的第一步。 接下來更長遠而艱難的一大步,是山后居民在輔導下成立了「財團法人金門民俗文化村文教基金會」,希望藉此加強村民對鄉土深切的情感與關懷,參與文化史蹟保存工作的推動,並落實聚落永續發展。未來若以文教基金會為主體,將民俗文化村申請登記為「生活文化博物館」,以博物館的經營理念為軸,善用觀光遊憩活動帶來的能量,逐步處理在保存過程中面對的經濟、社會等相關問題,讓山后得以在保存與發展上取得一平衡點! 我們期望以山后為社區營造的起點,挖掘出屬於山后的資源與特色,引發居民自主的社區共同意識,一齊去發現社區豐富的歷史、人文及自然資源,讓在地的居民能更愛自己的地方,外地人也能更知道「她」的美麗與魅力,不僅是一處觀光勝地,也是社區意識濃厚,一處人親、土親的「好所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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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夢
三月天,椰風誘。蘇姐簍裡裝滿筍,頂著黃昏挪步過田邊。耕牛跪著偷個閒,老農扛鋤笑呵呵。累著了吧?累著就歇歇、歇歇。不累不累,蘇姐這趟收穫不壞啊!是是,蘇姐的笑像扯上了風箏線,風一起,笑就揚,天就涼啦! 風捉著椰葉在畫畫,畫啊畫,畫啊畫,在天上畫舢舨,在泥上畫羽毛,畫啊畫,畫啊畫,在地上畫梳子,在天上畫藍劍。畫啊畫,畫啊畫,地上滾過一塊螺,呼嚕呼嚕打著轉,沙地上起甚麼鬧呢?沙地上孩子們打起陀螺來啦!可那陀螺似吃得太飽,沒轉兩圈,就斜到一邊不動了。 東一群孩子目呆眼直,西一堆孩子卻歡天喜地猛拍手。東一群孩子當中有個認得蘇姐的,就似山猴見著了香蕉,眉頭一揚沙龍一挽,跑著嚷著過來啦。 蘇姐蘇姐,你得救救咱們啊!給、給豆仔打一個又長又久的,讓他們瞧咱的利害。 哦,豆仔是你嗎?咋啦? 蘇姐蘇姐,你快給豆仔打陀螺,要最長最長的,要最久最久的。要是咱輸了,咱就成了大青蛙,咱的藍劍就得給他們啦! 豆仔啊,咋就不讓再捉一隻呢?水田裡多的是。 不!不!蘇姐,咱和他們賭了,就咱這村出得了好陀螺。可咱哥哥病了,打不出站板。 是是,蘇姐蘇姐,你給咱打一個吧!咱給你扛竹簍,咱給你遮炎陽! 是是,咱給你三月送石榴,咱給你九月送山竹。給咱打個站板吧! 給咱打個最長最久的! 蘇的身邊全攔了孩子,每一顆眼珠都沁了蜜,粘糊粘糊的甩不開。好吧。好蘇姐,眼看孩子們眼裡的淚都流下了,褲檔裡的尿恐怕也快急出來,只好眼一溜嘴一蹺,答應囉。 好吧,就給打這一回。 好哇!就這一回就這一回! 俏蘇姐,柳蠻腰,臂力可不小。這十里朗島村,誰不道蘇姐爹爹陀螺雕得妙?誰不知蘇姐陀螺轉得穩?哼,西村的,你們遇上咱的好蘇姐,是倒了大霉囉!蘇姐好蘇姐,去去,給孩子們打個好的,咱阿丁給你加把勁。去去,給大伙亮個眼,咱阿丁就在這樹頭給呼哨! 一個陀螺巴掌大,纏條長繩見功夫。纏陀螺,講技法,一緊三貼三中心,哪個步驟記錯了,哪個陀螺就短命。 蘇姐打陀螺啦!蘇姐打陀螺啦!咱村這回輸不了。東邊的孩子笑,西邊的孩子垂頭喪氣了。樹下老農睜眼望,村婦不為趕炊忙。八哥樹頭聚,椰風林裡躲。誰不知道咱村的蘇姐打得一手好陀螺! 舉袖。纏繩。握陀。壓腿。一、二,太陽不落山,風也不吹了;一、二,斜肘,蓄勁;一、二,屏氣,靜息;三,去!一拋一抽,蘇手上的陀螺是老撒的電,是蟒蛇吐的舌,嗖一聲飛出去了,就直溜溜地使勁轉。 轉呀轉,轉呀轉:::轉過了腳丫與泥巴,轉過了茅草與山路;轉過了大樹與田野,轉過了青山與大河;轉出了歡呼與喝采,轉掉了太陽換月亮。路過的人全圍過來,哼哼,咱早就說了,誰不知道蘇姐的陀螺打得好? 豆仔,板。 給! 蘇姐一把捉過豆仔遞的陀螺板,一伸手一抬腰,就把陀螺鏟到了陀板上。眼見路旁一枝削平了的石榴幹,再一個送陀一個抽板,炒蛋似的,巴掌大的陀螺又攀到石榴幹上去啦!站板啦!站板啦!人群裡爆蛋似地爆出幾聲歡呼,那歡呼攀上了大伙的臉大伙的田,攀上了田邊的雲上的天,攀上了月亮還撞著了邊。大伙都樂得彎了腰,大伙都喜得濫了笑。獨蘇姐叉腰站著、瞥著,可這一瞥,偏偏就望到了一張木臉。臉上的鼻是鷹鉤鼻,沁滿了汗;臉上的口是竹桃口,緊抿不開。剩兩只八哥眼,吧達吧達冷張著瞧。 那是誰啊,咋就沒和著鬧啊? 那是誰啊,咋打得一手好蛇螺啊? 你?蘇姐眉頭挑了一下。 你?那人的嘴角撇了一下。 是哪村貨郎吧?背後的竹籃漲鼓鼓的。 是哪家媳婦吧?身上的衣綢滑亮亮的。 可他礙著了俺哪根筋呢?咋俺蘇的心裡倏地亂塌塌。 可她打著了俺哪條腿呢?咋俺的腿忽地沉澱澱。 東村的孩子喜孜孜,西村的孩子氣嘟嘟。村裡的老農是抵著鋤頭邊喊邊呵呵,村裡的媳婦是挾著腋窩邊看邊哼哼。蘇姐挺直了背雙手抱胸前,貨郎停住了鼓叉腰站田邊。不就打了個陀螺嗎?誰不知咱蘇姐的陀螺打得好呢?可咱阿丁咋知道,那是咱蘇姐最後一回打陀螺了。咋啦?因為咱老爺來啦。 三月六,播種天。老族長舉著草煙過田間。巧遇陀螺石榴幹上轉。適逢大伙忙裡偷著閒。啥季節輪到你們打陀螺啦?誰?明早田不用犁,地不用耕啦?都停在這裡,手腳都廢啦?牛不拉回去歇著,明早換你拉犁啦嗎?換你,你,你,還是你啦? 人群中忽讓出一條路。東西村的孩子都不嚷,老農的鋤具重新扛肩上,村婦的衣褲匆匆回家了。那陀螺也長了耳似的,打個顫就倒向一邊。去去,明早得忙呢。鬧甚麼鬧。老族長的話是風是雷,是電是霜,把大伙一凍,臨去,還朝蘇身上狠狠刮一眼,蘇身上的杜鵑都被刮得轉了邊。 不就打了把陀螺嗎?可咱阿丁咋知道,咱少爺這就苦啦。 不就打了把陀螺嗎?可俺蘇咋知道,就這麼惹禍啦。 不就打了把陀螺嗎?可俺咋知道,俺的貨攤將連村門也進不了啦。 不就打了把陀螺嗎?可咱村,咋就壞風氣啦? 就是打了把陀螺啊,要不,咋就留下個禍嘛。挖啥筍啊,打啥陀螺啊,不就是為了惹男人嘛! ● 俺女人會打陀螺,俺女人會打陀螺!阿丁,阿丁,明天你給俺雕個陀螺,要最大最大的,要能打最長最久的,俺的女人要打上大石頭,要站上大樹頂。阿丁阿丁,俺女人美不美?俺女人的眼睛美不美?俺女人的鼻子美不美?俺女人的唇美不美? 去吧,阿丁。俺蘇的阿邦,俺來侍候。去吧,阿丁,俺蘇的擔子,俺自己挑。俺蘇都認了。認了,也就忍了。 喇叭花,攀籬笆,籬笆圍牆長喇叭,可那喇叭開得越燦爛,吹得再清亮,終究抵不過貨郎手中那張半圓鼓。村前走,村後搖,圓鼓咯咚咯咚敲著走。誰不道貨郎背著好傢伙,屋前聽那咯咚聲,屋後就把懷裡碎錢掏,換把利剪好裁布,換口好鍋煮香餚。 喇叭花,攀籬笆,籬笆圍牆長喇叭。可那喇叭攀得越高,喊得再高吭,終究蓋不了田埂上一張張嘴。村前叨,村後唱,陀螺打上樹柳梢,陀螺打在心坎上。田裡農,村裡婦,紛紛暗裡瞧,莫不背地唱。 誰能不起疑啊?誰叫那貨郎三天兩頭就打老族長家門過。西院進,東院出,叫賣的咯咚就變成了小鳥鳴,小雞啾,樂得似喜鵲尋著了調。昨日來了把利索剪,今天扛了口好鐵鍋;明日拈了匹滑布綢,後天尋了隻銀髮簪,通通都往屋裡兜。 甲婦問:我說阿南啊,你這瓷盤讓了我行嗎?乙婦求:我說南哥啊,你這藤籮賣給俺得不?貨郎阿南只笑不語,頭兒是輕輕地搖,卻是讓人一看就明白那頸骨上的勁,可是砸得壞一片牆,捅得穿一塊壁。 他這貨都往哪扛啦? 哼哼,誰不曉得,不就全往咱族長家裡送啦? 幹嘛盡給老族長賣些綢布銀簪的啦? 哼哼,說你這女娃不懂事,不就是為著屋裡的蘇嗎?難道還給入了土的老奶奶添行頭,啊? 不過打了把陀螺,咋就纏上啦? 哼哼,這陀螺不纏,還有啥比它好纏,啊? 哼哼,咱恨不得全身就是一只眼,攀過籬笆翻過牆,往那屋裡瞧明白;咱恨不得通體就是一張耳,緊貼在壁上聽究竟。 (四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