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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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投資
世俗的社會人,是標準的經濟動物,開口閉口總離不開投資理財,似乎人生必定要與錢財結緣,才能活得好與妙;殊不知人生最好的投資,不是為了蠅頭小利,而是藉著讀書與行善,來壯大自己的生命啊! 有書可唸,不可棄置或荒廢,正如同青春韶華無法重來那般可貴,書讀得越多,加上巧思與真心修行,才能在磨練中,綻放智慧的光芒;當我們獲得真知之後,便會在社會行腳中,展現光與熱,不但能夠勇敢面對挫折,更能積極篤行心中所盈湧的善念,人人如果能夠競相仿效,則道德與正義的尺規,將得以高效率的彰顯。 我們都知道:「不存錢,怎會有錢可用?不行善,怎會有好報應?」雖然人人皆能深諳此等義理,然而奢侈浪費不事生產的人,卻大有人在:整天渾渾噩噩過日子,而從來不想「日行一善」者,也不在少數。 有鑑於此,我們該從心靈革新開始,在隨心轉念的過程當中,得到諧美的心態:並從苦行僧的耐力與韌性中,得到高貴的啟示。如此一來,不但能夠動見觀瞻,更能明察秋毫:不單為自己展笑顏,也能為更多人提供福澤與必要的協助。 我們不但要用心去體會,更要用力去實踐,在體會中得到智慧,在力行中得到真知:當我們與真知同行,訛謬不再,如果進一步與智慧結伴,則嘉行懿德,便能連莊不墜。這一切的思與行。當然必須透過知識與心靈的融鑄,不但需要時間,也需要慧力,難道這不是最好的投資嗎? 為免於降低自己的能力,我們一定要堅決奉行善念,以決心與耐力,來化解眼前的魔障:果真如此,一切的投資,將得到最好的報酬,持續攀升的投資報酬率,必然建構出最完美的人性尊嚴才是啊! 日積月累的工夫,著實驚人而令人豔羨,所以不能因時間零碎,而錯失與書結緣的良機,也不能因善小而袖手旁觀,有時舉手之勞,亦可層累出無限的功德與陰德。 所以說,真正擁有大智慧的人,不捨晝夜的持志勤奮,總有一天能夠把心願加持,以便奉獻出更多的心力,為芸芸眾生提供許多美妙的生活條件:這種有意義的舉止,縱然犧牲奉獻,不但值得,也是再所不辭的佳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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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
感受是一股發自內心的感覺,可能源自於敏銳的神經,或者是來自豐富的生活經驗,它和會不會讀書、聰不聰明、能力強不強沒什麼太大關聯,有的人成績或許是頂呱呱,但若要他創作或想像,還不如算微積分、解N次方程式來的容易;有的人感受能力特別敏銳,關於許多小細節,不會只是看在眼裡的過往雲煙,而是引觸到心深處,就算是旁人眼中的雞毛蒜事,也能激起心中陣陣漣漪。 畫家憑感官感受,繪出幅幅引人觸情的畫;攝影家將雙眸剎那得到的感動,「卡喳」成一張張停格的紀錄;作家以心情感受到的無形世界,寄託於文字符號,用喜怒哀樂串聯成篇篇牽心動情的詩篇;舞者用肢體動作感受旋律,舞出令人驚嘆悸動的姿態;音樂家靠雙身的感受,譜出扣人心弦的音符。他們不僅用心感受,並將獲得到的感受藉由各種方式媒介傳達出去。 你可曾被連續劇的生離死別紅了眼眶?你可曾沉浸於某段屬於往事的老歌,久久無法自己?可還記得每場宣佈散場的畢業典禮?可還會陷入泛黃相簿中的曾經?可還會在不經意中哼出當年最愛聽的歌?也許在某個畫展中,或許是一場演奏會,也可能是閱讀小品,感受到散發出來的訊息,經大腦解讀,於是你悲傷、沉默、喜悅、開心、咀嚼這屬於你的「感受」。無數個感受引爆了你心底的喜怒哀樂,變換成一格格的記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慢慢累積著,存檔在你心中的唯讀檔中,不論你到多老,那份感受會完整保存著。 人生中,許多美好被埋沒在金錢、權力的追逐戰中,許多感動淹沒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之中,於是衍生了許多悲觀者,只知道怨嘆命苦、生活悲慘,其實,用心感受生命的人,便會發現人生不只是肉眼所見的事物而已。靜下來,給自己五分鐘沉澱思緒吧!轉個方向,以別條思路看世界,咖啡是詩、茶是散文、風是笛聲、雨是風鈴,用心靈與大千世界交談,便能感受到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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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國千秋
對酒不覺暝,落花盈我衣, 醉起步溪月,鳥還人亦稀。 ─李白「自遣」─ 酒者,天之美祿,帝王所以頤養天下,享祀祈福,扶衰養疾,百禮之离,非酒不行。 ︽起源︾ 酒,何人初作?我國相傳「夏禹之時,儀狄作酒,禹飲而甘之。」一說周人杜康,實則是其善造酒之誤。而由於魏武帝有詩:「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於是後人竟以杜康為酒神,祀而奉之,反把儀狄一筆抹殺。這若儀狄地下有知,其不發酒瘋才怪。 那麼外國的葡萄酒始祖又是誰呢?只有一個神話:說波斯王傑姆西,有一年把葡萄用罈子貯藏,以備非生產期享用。過了不久,有一罈葡萄發了酵,失去了甜味,故發出一股異香,罈子就被貼上標籤:「有毒!」湊巧這時有個宮女要自殺,她於是吞服了這「毒汁」。那知不但沒死,反而舒解了她的憂鬱。她就把這一情形報告了皇帝。皇帝飲了果真飄飄若仙,就把這種「葡萄汁」稱為「酒」。宮女因為討得傑姆西的歡喜,便升做了妃子,當然也就不想自殺了。 右述中外「酒起源」的說法可靠嗎?誰也難以斷定。縱然酒在文化、宗教、藝術和文學中都扮演了一份角色,寫了不少、談的更多,它的起源實難確定。不止是因為沒有可靠的紀錄,那一種文化先釀製了酒,也沒有資料可以證實。一如是誰發明酒瓶、酒塞,同樣無從稽查。 ︽類別︾ 以產地言,站在我國的立場,一向大別為三,即:國產酒、東洋酒、西洋酒。 以原料言,一般不外乎米、麥、黍、栗、水果。不過,番薯也可釀製。古還有菊花酒。 以製造過程論,有:釀造酒,如紹興酒、葡萄酒;蒸餾酒,如高粱酒、白蘭地;合成酒,如烏梅酒、荔枝酒;浸泡酒,就是一般的藥酒。 以顏色分,有紅、黃、白、及粉紅。過去日本曾有黑啤酒,但並不是墨黑,只是色深,所以事實上並沒有黑色的酒。 以飲時分,有飯前酒、飯後酒,還有安眠酒。 以調和論,有各式各樣的雞尾酒。 以酒名言,代表性的,我國有紹興酒、貴州茅台、四川大、山西汾酒、陝西鳳翔酒、金門高粱、青島嶗山啤酒,和屢獲世界金牌的台灣啤酒。東洋有清酒、燒酌。西洋有白蘭地、威士忌、琴酒、伏特加,和香檳。下面只以我國的紹興酒,東洋的清酒,西洋的香檳,作為抽樣性的說明。 紹興酒是個總名。下分為新酒、老酒、加飯、陳年、花雕、竹葉青、狀元紅和女兒紅。花雕和竹葉青為蒸餾酒,餘皆為釀造。所謂加飯,是原料的比例加多。而狀元紅與女兒紅二名的由來,前者是男孩誕生時釀造,埋入地下,結婚是開罈宴客,取「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之彩頭而來。後者是女孩誕生時釀造,用罈貯藏,出嫁時作為陪妝之用而名。 台灣有紹興酒,幕後功臣是紹興府周炳文和周景山兩兄弟。民國四十年間,他們去當時任省府民政廳副廳長項昌權家中做客,適當時任公賣局長的范澤山也在座。范與項談及想釀紹興酒,但就是找不到師傅。項一指周氏兄弟對范說,這兩位就是。於是兩人就進了公賣局。紹興酒終於在他們兩位手中推出。 本省製的紹興酒何以總比紹興所釀要差一點?除貯藏期不夠,氣候與水不同為主因。紹興釀酒,每年立冬才開始,米泡在露天大缸裡,或發酵後貯在露天酒缸裡,適逢冬天,是自然殺菌、冰凍。本省是亞熱帶,只能用人工。其次是水,紹興是水鄉,河流湖泊,日夜川流不息。釀酒是專取河流中打漩渦之水,因其比重較高、礦物質亦較多,有助發酵。而本省因地理關係則缺。所以,酒味總遜一籌。至於紹興酒呈黃色,不是和了色素,是赤糖,故而稍帶點甜味。 東洋的清酒釀造是襲自紹興酒,同樣以米為原料,酒色有混濁和透明兩種。混濁者(即甜酒)自古就有,一如我國江西吉安之甜酒。透明的則從江戶時代才有。其因製造地及廠商不同,故雖統稱清酒,但風味不盡相同。與紹興酒最大不同,就是沒有顏色。日本地處寒帶,較我浙東為溫帶更佳,然何以製造不出像我國氣味芳醇的紹興酒?這就是「我國能,日本不能!」 西洋香檳酒的發明者,據說是一位偷喝酒的修道院修士,嫌酒有點兒酸,便在未喝完的葡萄酒裡加了點糖,藏在床下,因忘了取用,經過一段日子後,他記起再開瓶時,居然噗噗有聲,泡沫泉湧,酒味比前更好,而由此給于發展成香檳酒。後因法王路易十六結婚大典時全部使用香檳宴客,於是聲名大噪,身價百倍。 ︽酒義︾ 詩人與酒有不解之緣。因而認為詩義可轉化為酒義。酒者,性之所之也。在心為性,發而為癮。性動於中而形於癮。癮之不足故豪飲之,豪飲之不足故高歌之,高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酒亦然。例如: 三杯下肚,興會淋漓,酒氣沖天,豪情遄飛,不知宇宙,也忘了自己,陶陶然怡樂,飄飄然欲仙。我欲乘醉歸去,但怕半路跌倒。 酒之與性,如影隨形,是狂是狷,立刻分明,無能掩飾,亦無從偽裝,酒後吐真言,醉口沒遮攔。等到醒後發覺,早已畢露原形。 美酒佳餚,三五知己,交不在深,能飲則成,席間暢談,各忘其身分,說巴山夜雨,把酒話桑麻。可訂忘年之交,醉眼直到酒盡。 一壺一杯,獨酌悶飲,酒入愁腸,借酒裝瘋,怨這怪那,人一無是處,天下皆已醉,唯有我獨醒。及至唱歌哭泣,該怨竟是自己。 酒義與詩義,如此看來,豈非彼此可以相通。這也就是李白之所以能「斗酒詩百篇」,之所以會說:「自古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實際上也就是詩人之名,水垂不朽。其中尤以他被譽為傑作的一首「月下獨酌」最為出名。詩曰:「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已聞清比聖,復道濁如賢,聖賢既已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醉中趣,勿為醒者侍。」把酒說得是人間的瓊漿玉液,至高樂趣,難怪就往水中撈月了。 ︽豁拳︾ 豁拳可說是飲酒的君子之爭,最公平的邏輯,輸拳贏酒,贏拳輸酒;也是最好的助興,並能培養喝酒的理性。而豁拳起於於何時?傳說不一。一說始自唐朝,拳詞是:「唐朝哪、薛剛仔:::單單又一個,二龍搶珠,三元及第:::」另說是前漢韓信發明,目的為鼓舞軍中士氣。相傳其某次圍剿楚兵久不能破,結果以豁拳提高士氣而終於獲勝。但又有人說起自宋朝,「宋朝拳」的唱詞是:「文廣呀,卜爭十八洞:::然後喊出一個,兩相好:::」而目前本省流行的拳,隨便一算,就有台灣拳、客家拳、大陸拳、廣東拳、打棒拳、三個拳、正月拳、鹿港拳、福州拳、心草拳、啞巴拳、三六九拳、日本拳(巴拉景和蘇巴景)、泉州拳、擔水拳、田蛤仔拳、毛蟹拳、菜公拳、五更拳,還有剪刀、石頭、布。至於喝酒的辦法,有「點將」、「搶三」、「過橋」和「打通關」。據擅長此道的人說,豁拳要想贏拳多,必須具備三快:手快、嘴快、腦筋更快,能觀察出對方的慣性反應,就能穩操勝券。 ︽酒誡︾ 飲酒是樂事,樂事則得近乎人情。飲酒要有節制,所以有些「酒」最好不飲。如: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的「悶酒」。 「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的「別酒」。 「你一杯來我一杯,杯底不能飼金魚」的「急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偏偏卻逢冤對頭」的「氣酒」。 「請問桃源何處有,酒女遙指杏花閣」的「花酒」。 「滿桌吵雜亂哄哄,兩耳欲聾頭已昏」的「鬧酒」。 「明明已醉說還未,再來一杯吐滿地」的「酗酒」。 最後建議酒友,一、喝酒不要傷身。二、不要空腹飲酒。三、喝酒不能過量。四、開車不要喝酒。要把喝酒當成一件愉快的事,千萬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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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通廣大———羅伯.海連《穿牆貓》
故事的背景在西元二一八八年的金律殖民地,作家里查一天和美麗的女友葛瑛共進晚餐時,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男子死在他面前,接著是在匆忙中與葛瑛成婚,被迫遷離寓所,又在搬家途中遇到一群強盜:::::更令他驚訝的是,原來他的新婚妻子葛瑛是來自不同時光軸的「時光游擊隊」的一員,不知不覺中,他已捲入一場挽救人類歷史性悲劇的冒險計劃中:::::: 這是一本充滿奇思怪想的科幻小說,一會兒回到十幾年前的過去,一會兒以超過光速三倍的速度飛奔未來,而地球、月球、金律、第三地球::::::等宇宙中各個星體或太空站的時間算法、人體的老化程度也都各不相同,今昔交錯的超時空情節不僅讓讀者眼光撩亂,連主角里查也常常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知今夕何夕呢!有趣的是,大多數的科幻小說都把穿越時空的構想歸功於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然而在本書中,二千四百年後愛因斯坦卻被視為製造原子彈的始作俑者,其肖像卻被憤怒的群眾燒掉,而把超越時空的原始構想歸於一九三三年獲頒諾貝爾物理獎的德國物理學家士洛丁格,更正確的說是士洛丁格的寵貓比克。雖然書中對愛因斯坦的輕視有點過激,但也算是十九世紀美國反戰思想的一種反映吧! 比克是一隻有著湛藍眼睛、淺橘毛色的暹邏貓,士洛丁格有一回想到:假如把貓關進一只密封的箱子裡,無論如何牠將在一小時內因同位素衰竭而死亡,那麼在一小時的最後一秒鐘時,這隻貓究竟是活著抑或死亡了呢?結果是出人意料的:比克竟穿透了箱子,並從此有了穿牆的超能力;書中的解釋是:由於這隻貓當時還太小,不知道穿越牆壁是不可能的事,因此而引發了超乎常理的潛能。換句話說,如果比克是隻飽經世故的老貓,就不可能獲得這種超能力,甚至恐怕凶多吉少呢! 想想:我們是否也有許多自己不知道的潛能,在既定的陳規、自我的成見中限制住了呢?這麼說當然不是要從現在開始學習穿過牆壁,不過下次遇到新的事務時,可以先不要說:「不可能,我一定不會」,不如說:「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讓我試試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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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情事
6、悲劇 血從她胸口涔涔流出,滲透了胸前的衣裳,她痛苦地吟呻,戚緊眉頭望向在陰笑的美玲,她不明白,也無法相信,她待她情如姐妹,她卻做出了令她痛苦之極的事,她不是已原諒了她嗎?為何得到她的回報竟是這狠狠的一刀! 美玲雙手還緊握著該把類似短劍的匕首,沾滿血的手微微顫抖。「沒有了俊文,我甚麼也完了:::。」說這話時,她的眼睛驀地掃向俊文,看到他在痛苦掙扎中,她的心一緊。 「俊文,我快來陪你了:::。」她猛然舉起手中的匕首,用力地向自己的腹部刺去。啊:::!淒厲的叫喊聲在這屋內迴盪,她倒在地上掙扎一會兒,即吃力地挪向俊文。 「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妳,倩梅,我:::對不起妳!」俊文朝向倩梅一字字辛苦地說著,奄奄一息的倩梅眼角滲出淚水:「早知今天:::,何必當初呢?」 「我呸!你們:::這對掛名夫妻,快死了還在做戲!美玲:::,事到如今,我不怕告訴妳:::,我最愛的還是倩梅,對妳:::,我不過是逢場作戲。」他顯然很用力才說完整句話,而且聲音越來越虛弱。 「別再說了!我:::我知道你曾愛過我:::,你這樣說不過想讓我死不瞑目:::。」 最後,一切靜了下來,窗外刮起了一陣風,吹落了幾許樹葉:::。 兩年前,倩梅在屋外掃著落葉時,看到遠處走來一位女子,她長髮飄揚,修長的身體越來越近時,才看清是以前的同窗同學兼死黨美玲。 「美玲,真的是妳!她怎麼來啦?」倩梅難掩心中的喜悅,放下掃把,把她引進屋子。 對這位不速之客,看她還小包袱大箱子提著,已心生疑點。她倒了一杯茶讓美玲呷了一口,才向她追問詳情。 「倩梅,我何等不幸:::,我遇人不淑,落得這個田地。」她淚珠從水汪汪的眼睛滾下來。 倩梅遞給她一張紙巾。她想起俊文說過的一句話,上天是公平的 ,給了你美貌,就少給你幸福,不給你美貌,就多給你幸福。 美玲以前是校花,追求她的男同學必須排隊來約會她,而經常出現在美玲身邊的她原本樣貌已不出眾,與美玲相比下更顯得平凡,不過她沒有因而妒忌美玲,她深信內在美比外在美更重要,這是母親自小對她的教誨。 高中畢業後,她倆都因為積分不夠而被拒於大學門外,之後各分東西發展,也漸漸少了聯絡,她聽說美玲在台北工作時認識了一位富公子,之後又聞悉美玲結了婚,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現在卻由她親自告訴自己,被富公子拋棄了,由於家人都已移民外國,失去了依靠,只好投靠昔日的知己。 俊文在一家公司當經理,薪酬豐厚,要應付多一個人的生活費綽綽有餘,她馬上答應收留她。俊文傍晚回到家,看到眼前這位美人兒,也沒有甚麼反應,只草草地打個招呼,倩梅頓時釋懷,她起初還擔心丈夫會因美玲的出現,而貪圖美色變心,看來現在可以放心讓美玲住下來了。 她相信上天沒給她美麗的外表,卻會給她幸福,從高大英俊又有才華的俊文追求她,到結婚後仍小心呵護她,這個信念在她心中已根深蒂固。 他們三人生活在一屋簷下,相處得也相當融洽,同時擁有她愛的人和她要好的知己,倩梅感受到幸福越來越濃,一直到一天晚上,她赴一個朋友的婚宴提早回來,看到美玲衣衫不整地從她房間低著頭走出來,撞到她時也不敢抬頭,她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幾時開始的?」她鐵青著臉問房裡的俊文。「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俊文把頭深深埋在手掌裡,繼續說:「如果我告訴妳,是她投懷送抱,我經不起誘惑,妳相信嗎?」 她的淚水滴在地上,不管是誰先開始,都深深地刺痛她的心。在俊文一再哀求下,她也不願看到這段婚姻就此結束,而原諒了他,至於美玲與俊文交涉一番後,也收拾包袱走了。 儘管傷口還沒有癒合,儘管知道即使癒合了,也會留下明顯的疤痕,不過因為愛他,倩梅抹乾了眼淚站起來,重新經營這段婚姻、這個家。 可是,她萬萬沒有料到,美玲仍沒有放棄俊文,她遷離後,仍不斷聯絡俊文,企圖使他們之間的感情死灰復燃,惟卻遭到痛改前非的俊文拒絕。 今天是俊文的生日,美玲一早已致電給他,邀他到酒店相聚,俊文沒有理會他,按熄了電話,避免她再次騷擾。 「倩梅,我們今晚哪裡都不去,就在家裡燭光晚餐,只有在家,我才能感受到溫暖和安定。」他誠懇的眼神叫倩梅看得心好軟,她知道這半年來對他的冷漠也該解凍了。 哪隻貓不吃腥,哪個男人不風流,只要他誠意改過,她為何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呢? 就在燭光剛點起,兩人準備入席時,門鈴聲就響起了,門一打開,俊文就被門外濃妝艷抹的美玲嚇了一跳,一陣不祥的預兆湧上心頭:::,不過一切已太遲了,美玲身後閃出一把刀,用力地捅向俊文的腹部,復奔進屋內,狂追倩梅,狠狠地送上一刀:::。 7、一碗粥 「從前有一個小男孩跟一個小女孩說:如果我只有一碗粥,一半我會給我的媽媽,另一半我就會給你。從此:::小女孩就愛上了小男孩。可是,大人們都說:小孩子嘛,哪裡懂得甚麼是愛。後來:::小女孩長大了,嫁了給別人,可是每次她想起了那碗粥,她還是覺得那才是她一生中最真的愛。」 大人們都說,這麼丁點兒的感情算得了甚麼?還不是小孩子玩遊戲,玩過就算。對他而言,這一碗粥卻是一生中銘心刻骨的悔和美的結合體。 好幾年前,他發現到自己無論如何都很難全心全意去愛一個人,就算真的兩人已走在一起,往往只是徒具形式而欠缺靈魂的結合體。 問題出在哪裡?他百思不得其解。 曾經向愛情專家小誠請教,小誠隨心的一句話,卻隱隱觸動他的心弦:「因愛而受過的傷,就必須以愛來治療。」 那麼一來,誰才是他真正的愛呢?於是,他回溯過去,企圖從自身的記憶找出答案。 「幾個月前的戀情,不算吧!還沒開始就結束了。」他用筆把這情賬劃掉了。 「三年前,和小紅在一起三個月,因為她家人反對只得和她分手。」這筆也不算。 「四年前,和小蔚在一起近一載光景,後來受不了她的生活習慣而分手。」這也不是。 「五年前,和小鳳的戀情,因距離而散了。」不是:::不是:::。 「七年前,和小芙在一起半年多,受不了她痴痴纏的感覺,甩了。」 「九年前,和小萍的時間最長,是她嗎?和她有一見鍾情的感覺,她有時太過自我,而且還一腳踏兩船:::」她用力和這九年前的情賬劃清界線。 受過的傷在哪裡?三年下來,滿腦子空白。感情賬也一片空白。 曾經在孤寂的夜裡對自己說:「找不到,就算了,反正一個人也過得好好的。」 往往,他總是孤獨地坐在城市的一個角落,淚水往肚裡吞。 「你永遠不會知道,你將錯過甚麼。各種關於追尋的巧合和錯過,編織著歲月的憂鬱和柔弱。」小誠的哲思不斷在耳際響起。 如果說,錯過的是一份真愛,錯過的是人一輩子只有那麼一次的緣份,那她是誰? 當然,回憶總在你我最盼望的時候,躲進了記憶的桎梏深處。 * * * 日子如常,他讓自己埋葬在工作的麻木中,失去了愛情的力量,人生變得機械化,定時上班下班,偶爾一個人走進電影院的一隅,獨自觀賞一齣戲。 「我不為愛情而活。」他很肯定地告訴自己。 於是,開始著手打點自己的生活,利用工作閒餘的時間整理十多年前累積下來的信件,看看有哪位老朋友讓他從記憶中漏失了。 然後,他發現了一個怪現象。 有一個人的背影,常常浮現腦海,怎麼在信件堆中卻沒有一封是屬於這背影的呢? 她是誰? 然後,他翻出了七、八年前的記事本,逐條逐條地址去查:::: 晴天霹靂,是她::::::竟然是她::::::半年下來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和她:::::::一定有所關聯,她就是黎琄。 ※※※ 現在,他排除了小萍是他的初戀情人。 和黎琄的認識是在中學畢業後不久,因緣巧遇,兩人搭上線,說實在的,當時的他也只是少年氣盛,不知甜蜜為何,只知道不甘落後於其他同學。 他曾經對黎琄動過心,想過要為她做一些事,卻因為心中的大男人主義,這份心意從來就沒付諸行動過。 再後來,他出國深造,黎琄留在國內。 在國外的日子,黎琄幾乎天天都給他寫信,有時候,他覺得讀她的信是一件苦差,有時候又覺得是一份甜蜜,但痛苦的佔了大多數。而他就在這種矛盾中渡過了一年半載,毅然將黎琄的所有信件和物品都退了回去,沒有說明半個原由,因為就連他也不知道是甚麼原因。 「是自己愚蠢吧!放在眼前的幸福都看不見。」回溯過去,他知此對自己說。 突然心中有了想法,寫一封信,向黎琄道歉!希望還有機會成為朋友。 ※※※ 陰沉的天,他埋首工作中,有點壓不過氣。 手機傳來短訊:我是黎琄,謝謝你的信,等了十年,終於讓我等到了,約一個時間見面吃飯吧! 眼睛一亮,他欣慰地笑了。 「愛情的路,一個人是走不到幸福的盡頭的。」 他告訴自己,再也不要錯過這經歷十年的情緣。 8、錯 年少時期,誰不曾在感情上舉棋不定? 即使是過度自我保護得令人瞧不起,在感情上自私得使人氣憤不已,但也罪不至於賠上一輩子的婚姻吧? 像他這樣的一個男人,一方面失意於自己心愛的女子,一方面對著身邊成群圍繞的女人猶豫不決,又不願承認自己半推半就接受的所謂固定女友,其實這類男人,在世上也不少,他們後來還不是一樣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而他::::::我是不乏自責的。 我應該要想到,他會聽我的,不管我怎麼說,他都會認為那是對的。就這樣,他親自把鏟子交到我手中,讓我的怨恨埋葬他一輩子的歡笑。 我勸他娶那個女人,用一大堆堂而皇之的理由,用他抵擋不了的道義良心。 言情懇切,聲淚俱下,告訴他我有多不捨。 那時那刻,我顯得那麼柔弱而堅決。 然而,我當時也是多麼地肯定,他不愛那個女人,那個他一直不肯真正承認的女友。 他曾經傷我如此之深,我用那份隱痛把他推向深淵。 終於,他娶了那女人,在他以為我已決意不回頭之後。 確實,我也真正做到音訊杳然。 那份毅然底下,是深深的心灰意冷! 不美滿、不滿足的婚姻,是我所預知的,但我從沒料到,會有那麼糟。 我一直以為她是個溫柔體貼而窩心的女人。 我也以為,她像某些人所說的那樣,有幾分氣質。 我甚至以為,她至少應是活潑可愛的。 否則,當初誤會發生後,他應不會捨棄了我而跟她在一起。 我認為,他至少也應該找一個和我一樣的,甚至比我好的。 我有些自卑,她一定是比我聰明比我懂事比我更善於體恤他的心。 我除了任性之外,還有甚麼? 我一直把她想像得那麼好,即使明知道他依然深愛我,也深恐萬一他真正和我相處之後,會發現她的確比我好得多,而最終仍然決定選擇她! 然而,後來當我見到她的時候,我知道我猜錯了。 那是一個根本威脅不到我的女人。 她除了安全得令人很安心之外,甚麼都沒有。 當然,有學歷。 但念電機的女人不比念文科的女人可愛,這是眾所周知的。 我有幾分甘心,有幾分得意,有幾分誰叫你活該的心理。 那時,她已是他的妻。 我更像一朵在他面前儘情舒展美麗的花瓣,同時不忘揮舞四根小小的刺的玫瑰了。 他依然為那朵玫瑰著迷,即使家裡有一個可愛、活潑,開始學叫爸爸的兒子。他依然任性地想聽玫瑰的聲音,哪怕妻子會對那耗時過長的電話起疑發脾氣。 他依然忘情地捧著玫瑰久久凝視心動不已,哪怕任性依舊的玫瑰偶爾會突如其來地伸出四根小小的尖尖的刺,猛然往他臉上抓去,被抓傷時,他會撫著臉頰,望著淌在手臂上的鮮血,也恨起玫瑰來。但十天後,又按捺不住,想念那把愛嬌的聲音,終於在那一聲柔柔的「喂」中,安撫了自己。他過度的不耐煩與過度的淡然,令妻子驚痛不已,但沒辦法,這麼有經濟保障又懂得體貼的男人,世上並不多。 妻子驚痛歸驚痛,懷疑歸懷疑,無憑無據發作不得,即使真有問題,也不會捨得放手,畢竟是那麼辛苦才守到的一個男人呵!當初她選定這個男人時,就決定這輩子決不放手了! 任性的玫瑰依然心無旁騖地任性著、受寵著。男人的心,越收越緊,無以釋放的情,越陷越深。 身邊的新知舊交都知道了他生命中有一個玫瑰,一個他視她的話如真言的女子,任性的玫瑰任性著,假裝不知道他的痛苦與悔恨,心底有一份涼涼的痛快,然而,這似乎也是無以言說的蒼涼。 終於有一天,他告訴我,他覺得自己已經很老了,他說他很累了,不知道快樂是甚麼,感覺是甚麼,我開始有點擔心他了。 又一天,他說紅塵不足惜,想要去追求一些別的東西,比如精神上的。 我再度搬出兒子妻子父母責任道義來告訴他所謂生活的真諦。 我告訴他,做人還是實際一點,既已做了選擇,就該一輩子負責到底。 我說:這條路,是一輩子的事情了,走下去吧! 他恨玫瑰一點夢想都不願意給他。 他恨玫瑰站在園子裡望著籬笆外的他,冷冷地告訴他,花園不屬於你。 但玫瑰的語調依然是柔柔的,依然是愛嬌的。 十天過後,他再度忘了所有,只記得玫瑰吃東西的那副饞相,是全世界最可愛的畫面。 我說,你必須停止見玫瑰了。 每見一次玫瑰要駕兩個半小時的車來,又駕一個小時的車回去迎接妻子不快的臉。他說,只有我自己才懂得自己的感受。 再累,都是值得的,因為這已是生命中唯一的至大的快樂了,不求甚麼,只求能看一看,說說話。 他低著頭,這麼說。 我知道了,這是我這半輩子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當初是不該勸他娶那個女人的。 即使我決意不回頭。 我的怨恨是一時的,但他生命的缺憾,是一輩子的。 畢竟,我決意,不回頭! (四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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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棋與人生
十七、內活 圍棋中之所謂內活,意指在他人之廣大範圍中求生存以分享一杯羹。內活之棋,有時為生路已斷被迫而致;有時為對方不穩,地廣棋稀,我適時插足而入。前一種情形為避免死亡而求內活;後一種情形為地域之開拓。彼此有消極與積極之別,被動與主動之別。 人生情形亦復如此。人生本屬多面性的,而多面中常有某一面係存在於他人範圍之中。最淺顯之例證,莫如薪俸工作者之為人作嫁。又如學者之治學,常在一廣大範圍中精研一細小項目求存。世界學者中有蒼蠅權威與蚊子權威者,即此之謂。我人不能以昆蟲學已有當代權威形成而即不敢在此界域中問津也。 十八、點眼 圍棋中之點眼有兩種,一種為自點,一種為被對方點。自點為在必要時趕快做活;若失去時機,則被對方機先點去,便成死棋。故點眼之棋為生死關鍵,勝負所繫。 人生範疇中類此事例極多。有人高談闊論數小時而不能道出要領,做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亦不得要領,事情自然不成。若此一事情為多人所共同欣賞而競爭者,汝不得要領,他人得此要領,則汝敗矣。又如辦一企業,主持人不能自行控制權柄,而權柄為不肖者竊取,此一企業必早晚落不肖者之手。所謂點眼者,得要領悟要領也。 十九、不提死子 圍棋中,對方已被圍困叫喫,且被叫喫之棋子既不可能逃逸,亦無禍患,則可置之不理,而另著其他緊要之棋。待形勢改變,死子可能發生威脅作用時,方予提去。有若干死子可始終不提,以待局終結算時自行失去存在。不提死子者,在省卻無限閑棋也。 此種意義之行為,在人生中亦同樣有之。若干已經解決之問題即可擱置,不必再花閑功夫去料理,而以此時間從事更有價值之作為。而且此種做法含有「凡事總要留一步」之寬厚意思。惟必須判斷此問題確無死灰復燃之後患方可,情形固一如圍棋中也。 二十、飛、跳、尖 圍棋中下子有成日字形對角之飛或目字形之大飛,隔一步或隔多步之跳,成口字形對角之尖。均係於尚無危險發生可能時之著法。其意義有二:一求變化,二求大。飛與跳之大小有例規,後壁之強弱與大小成正比。人生範疇中亦如此。當情勢許可且後壁堅強時,不妨作跳躍式前進,不必一步一趨也,待至情勢必需時再略作添補。但有時至局終亦無需添補,如此可省卻多少浪費。 人生範疇中此種情形至多。社會模式雖各個不同,但總歸各個均具備有其許多制度與系統,用以規範生活於此一社會中各個人之行動。例如教育制度,正規途徑為小學、中學,而至於大學。一般而論,小學為國民教育,中學所授為廣泛生活常識,大學則採分工專精。用此套制度訓練人才。此制度一定,誠然亦造就不少可用人才;但事實亦有許多傑出人才不出自此套訓練制度,甚至若循此制度程序前進,反足以扼殺人才才能之合理發展,一如圍棋中之劣手臨局逐子銜聯自製敗局情形然。西洋人常認莎士比亞幸而出身劇團微職,若不幸而誕生於中上家庭,按步就班接受大學戲劇教育教課,則其是否能創作如許傑作,大可疑惑。因戲劇課程中過多之理論與考試制度足以妨礙其創作之發展,從事戲劇工作者無不深悉此理。又如我國訓練平劇人才,通常出自科班者常較出自平劇學校者遠為優秀,亦是此理。圍棋中之一棋位銜接一棋位倩形,正如人世間之有一步接一步之制度。 廿一、聯、平、粘 飛、跳、尖情形而於情勢不受威脅之時:聯、平、粘則用以穩定根基穩定情勢。彼此各有其不同價值。聯與平意義相同,均是一子銜一子,僅有縱橫之別,均係穩紮穩打著法,無論於防患威脅或遭受威脅時均用之:至於粘,則多係因起初用飛、跳、尖等著法,後來情勢漸緊,有被對方切斷可能時用之。 人生範疇中亦常有此情形。有若干場合,必須自根基上逐步做起,不容許飛越,待至一定階段後方容許稍事跨越。習英文必自字母開始,習數學必自加減乘除開始。然人生有時自難免稍有跨越前進情形,至必須時乃加彌補,此彌補工作即是圍棋中之「粘」。 「飛、跳、尖」一套,如「聯、平、粘」一套。即係圍棋中全部下子方法;人生亦復如此。唯在圍棋中以司空見慣,轉覺平淡; 在人生若能加以沈思默悟,善予交互運用,有不可傳言之妙。 廿二、比氣 圍棋中當雙方競爭激烈,雙方均可能有遭受失敗危險時,除應依最好道理作步步謹慎走法以外,最後緊要之事則為算「氣」,比較雙方氣之長短,氣長一口則勝,氣短一口則敗,十分明顯。 人生範疇中尤為如此。當勢均力敵者共同競爭長短,若各人均不犯錯誤,而環境條件又相同時,則壽長者勝,能堅持較其他人多一分鐘時間者勝。理由顯然,無容贅述。 結論 圍棋內容複雜,變化繁多,著法日新又新,進步不已,各憑匠心。筆者以上僅就習常著法自基本道理以至於一般步法,聊舉二十二條分述如上。圍棋道理自不止於此,個人瞭解既屬有限,遍舉各端亦屬事實難能;唯舉一反三:再加思索,不難盡明。 圍棋之奧妙既非淺薄如筆者之得窺門徑,人生倫理之運用更屬藝術,各有巧思,尤非愚鈍如筆者之所能得而述之。是以本文各條,舉例容有不當不明之處,但其意已備,幸勿以文拙而誤意。總而言之,圍棋哲學之類人生倫理,已可自多端證明之矣。 既明此理,則有二事可述。其一,圍棋臨局之際,不妨以處世視之,既增情趣,復助巧思;其二,日常處世,不妨以圍棋臨局視之,不僅可增悟解,且於面臨複雜變幻與危難疑撼之際能持鎮靜而不亂。人生如圍棋,總有收場,各憑智慧、努力與際遇三者而已。明乎此,則人生總能愉快,忘卻煩惱。同時圍棋之意義與價值亦大為增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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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蟋蟀惹的禍
蟋蟀是我童年最忠實的「玩伴」,牠曾給我帶來無窮的樂趣,卻也為我惹了不少的禍。 蟋蟀是夏季的產物,每當炎夏來臨,百蟲競鳴,蟋蟀似很愛秀,總喜歡鼓動如大音箱般的翅膀,奏鳴著昂揚的樂章,為夏日而歌頌,不論炙熱的午后,或露濃濕重的夜晚。 當年,乍聞蟋蟀聲響,我們蟄伏已久的童心,不知不覺的被誘引到田野,儘管酷熱的陽光,會把我們晒得汗濕衣衫,全身黝黑。 抓蟋蟀之前,要先懂得雄雌之分,羽翅只有條紋的雌蟋蟀,不會叫也不會鬥,抓來何用?只有翅膀有圓型斑紋的雄蟋蟀,才有逗玩的價值。 既能分辨雄雌,進一步要能慧眼識英雄,也就是要捕捉能打善鬥的「勇士」,派用上場,才能大發雄威,鬥得對手逃之夭夭。 蟋蟀中的「勇士」,首要條件是「六腳長鬚」,亦即軀體不能殘缺不全,觸鬚稍有損折,就非上品,其次,觀其體型,頭大腹小,不怒已威,顯出一派雄赳赳氣昂昂的英雄之姿,如又黑得通體發亮,翅膀上端黃得晶瑩剔透,即具備打通天下無敵手的條件了。 蟋蟀的家,不像肚八深在土裡,只要地勢較高而又乾燥,不論草叢裡、土礫間,甚至高莖作物的莖堆中,都有牠的芳蹤。 循聲而至,是抓蟋蟀的不二法門,一旦趨近,必須躡足躡腳而行,蟋蟀如受驚擾,鳴聲倏然而止,就很難找到他的蹤跡了,設若鳴聲不止,正在振翅而鳴的蟋蟀映入眼底,說時遲那時快,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一抓,手到擒來,滿懷成就感,童稚的心情,恰似藍天的片片白雲,何其舒暢! 待抓得蟋蟀,必須小心的呵之護之,唯恐毀損其身而使戰鬥能力大打折扣,小小年紀的我們,所能找到的最好容器是鐵罐,而鐵罐須以鐵釘鑿滿洞眼,使能通氣。 蟋蟀被抓以後,遠離大自然,難免會頓失所依而萎靡不振,因而得費心餵養,當年,我們始終相信蟋蟀最好的飼料是泡浸過的綠豆,以將發芽的綠豆餵之,能維持久戰不衰的體力。此外,夜晚來臨,還須將牠放置戶外,使其能霑風露,保持活力。 猶記得蟋蟀最喜歡躲藏於收成後捆紮成堆豎立的芝稈間,當蟋蟀有如向我們示威般的鳴叫不歇,我們迫不及待的衝過去捕捉,卻不小心推倒芝稈,黑黝黝的芝稈從爆開的果實傾洩滿地,地上有如鋪了一層織錦,無從撿起,一兩週後,織錦就會變成綠油一片的芝稈幼苗,被農人發現,少不得一場怒罵,這都是蟋蟀惹的禍呀! 既抓得蟋蟀,享受鬥蟋蟀的樂趣於焉拉開序幕。 秉性好鬥的蟋蟀,幾乎無處不可鬥,如果加以誘導,即可鬥得天昏地暗,但如何誘導,就要靠經驗和技術,通常,事先「溜蟋蟀」是不可或缺的,將牠放在手上溜一溜,可以使其氣定神閒,碰上對手,馬上裂開鋼鐵般的巨牙應戰。當兩隻蓄勢待發的蟋蟀發生遭遇戰時,如果一方望風披靡,不戰而逃,難免令人興味索然,若能鏖戰不休,纏鬥得難分難捨,敗的一方負傷而遁,勝方追逐之餘,鼓翅而鳴,真如沙場英雄大奏凱歌,讓人看得血脈賁張,拍手叫好。 偶得一隻屢戰屢勝的蟋蟀,定然視為寶貝,甚至帶到學校去,和同學的蟋蟀比鬥,享受「我是贏家」的樂趣。 然而,藏在課桌抽屜的蟋蟀,難免不安份的鳴叫,引來同學驚異的眼光,也換來老師的指責,甚至體罰,這又是蟋蟀惹的禍呀! 蟋蟀更曾惹過一次令我終生難忘的禍! 我深深記得國小三年級的夏天,父親天未亮就下田耕種,日出天曙,我騎著單車,穿過霧濛濛的田間道路,為父親送早餐,途中聽聞蟋蟀聲響,不由下車捕捉,然蟋蟀未到手,腳踏車猝然傾倒,提鍋的飯菜洒落滿地,我的驚嚇不下於叫聲頓時止住的蟋蟀,順手將飯菜撿起,只因不敢回家要求母親再煮。待父親吃在嘴裡,困惑的說:「今天的飯菜怎麼少了?又有沙土?」我噤若寒蟬,滿瞼惶恐的表情,父親看在眼裡,卻未追問。如今,父親已離我遠去,當時不敢自白的「蟋蟀禍事」唯有隱藏在心底。 初為人父,我已在都市謀生,為使小孩知道什麼是蟋蟀,特地前往市場購買,我買的是蟋蟀,卻似帶回抓蟋蟀的童年往事,這些往事今已遙不可及,即使夢回鄉關,也難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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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躍
掙開虛榮的重量 卸下曾經閃亮的記憶 我扭身鼓動雙鰭 奮力拍向身下蔚藍的依賴 要以翻騰的姿態 教鷹的飛翔永難忘記。 小小的一躍 要躍過人間燈火燦爛 霧裡的煙花迷濛 不就是我前生貪戀的紅塵 虛名? 觥籌交錯間 我本是豪情萬丈的風流將軍 執起金戈鐵馬 畫定江山萬里 只為痛飲一觖斟滿的鏗鏘 樂音。 匆匆的一躍 要躍過今生不捨柔情 千年的榮枯原來是淚珠 裡的一瞬 十世的輪轉因果 是悟了還是 再次誤了 一場痴心的情牽。 是成龍還是敗骨 都將在這小小而匆匆的 一躍之後 如芥子般飄飄落定 而我割捨不了的前塵舊夢 會在詩人的眼簾凝成今夜 幽幽的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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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年俗采風錄
我國民間習慣重視農曆,為了迎接一年一度的新歲,家家戶戶都不免俗套的忙著籌備度歲品,無論多寡,總要備點應景年貨,像是:「蒸年糕」、「炸油角」、「製臘肉」:::等等。 提起過「年」,有一段頗為有趣的傳說:「年」,原來是一種很兇猛的野獸,平時住在深山裡,每到歲末,就從山裡出來,到處吃人,於是大家都躲起來,不敢就寢,這就是「守歲」的起源,同時還要燃燒竹子,爆出聲音,把「年」嚇走,等到天明,大家互相慶幸,沒有被「年」吃掉,這就是我們現在耳熟能詳的「過年」。 我記得童年,每逢過年,家裡總得有一番陳飾,而且祖先神位、門神、春聯全部都要佈置或換新,所謂:「炮竹一聲除舊歲,桃符換得萬象新」,所以每到過年,總覺得自己被一種洋溢著喜慶的快樂所籠罩。 年初一,是一年裡最大的日子,「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為求吉利,雞毛蒜皮小事都關係重大,不吉利的話,新年絕對禁絕,小孩子不許哭,不准吵架,不准打破家具:::等等,這些無非都是為了趨吉避凶,還有這一天,不能向鄰居借火,因為這樣就等於把自己家裡的好運借給了別人,家裡的任何東西都不能拿出屋外,否則便會遭到不幸,而年初一不掃地的禁忌,是為了防止把家財掃到外面去。 隨著「馬齒」漸增,知道這種種「規矩」,不過都是人捏造的,而那份圍繞著「年」的神秘幻想和趣味,也隨著年歲而逐漸變得淡了! 直到幾年前,我讀了一些有關民俗學的書刊,才領悟到這種近乎迷信的禮俗,也有它存在的價值,因為在一個人馬拉松的生命旅途中,又能有多少個耍龍燈、跳獅子、放煙火、點花燈的日子?而在生活緊張得令人窒息,卻又呆板得令人如坐枯井的歲月裡,如果沒有些完滿神秘與喜慶的生活調劑一下,讓心靈得到緩衝,又如何重生勇氣,再次奮勉自己面對前程,不灰心的提起精神,繼續工作! 況且,我國的新年風俗,委實是有許多耐人尋味的東西,讓人們去探索、玩味,這裡我藉本文篇幅,特將我國農曆新年元旦那天各省份所流傳不同趣味的禁忌蒐錄如下,聊供諸君茶餘飯後的笑談││ 福建‧廈門 元旦是不能喝粥的,為的是喝了粥,怕出門遇見下雨。 婦女在這一天,也有幾種禁忌,第一、是不能做針線,否則以後作女紅時,會時常刺痛手的。第二、不要叫雞鴨,叫了以後,雞鴨就會不聽使喚。第三、不能掃地,這一天必須休息。第四,不能打孩子,如果打了孩子,那往後的一年,便會時常好打了! 福建‧漳州 初一,忌諱向人家討錢,而且因為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頭一日,所以一般人家,都不喜歡到別人家去玩耍。 廣東‧海豐 元旦,是不能汲水的,而且在天將晚的時候,還要焚香向井神稟明之後,才能汲水。 廣東‧翁源 元旦這一天,大家坐著談天,不做事情,有時也許聚眾賭博,雖然是很嚴肅的人,有時也要破戒的,約束孩子,也比平常寬鬆許多。 廣東‧潮州 元旦是聖日,用膳不可長短箸,否則過渡的時候,就會常常搭不著船。假如今天孩子淘氣,甲家的孩子罵了或打了乙家的孩子,那甲家就一定要送一對「大橘」去陪罪,媽媽也不許責問孩子怎麼回事,有的媽媽,為怕孩子在這一天說壞話或罵人,還特別在除夕睡覺時偷偷的先用草紙在孩子的嘴巴上擦幾下,這叫做「拭膠瘡嘴」,這樣做了以後,孩子說話不算,也不禁忌了,還有就是沒娶過妻子的,在結婚的時候,也一定要下雨把新娘的轎子弄濕。 江蘇‧淮安 元旦這天,吃點心時,第一個要吃饅頭,取其發旺,因為它是「發麵」做的。而且這一天,遇見棺材,也不是不祥的事,反認為可以發財,叫「出門見財」,又從元旦起,每天晚上在房中的腳爐裡,都要燒幾枚炭基子,直到初六為止。 浙江‧湖州 元旦晚上不點燈,這樣夏天的蚊子會減少。 浙江‧湖州 這一天,禁止用湯淘飯,否則你出門時,天會下雨。 浙江‧紹興 元旦禁忌說「死」,避忌。 湖南‧新化 除了一般的禁忌之外,元旦那天不可以和別人搶奪東西。 河南‧新鄉 元旦那天,孩子不准吵鬧,而且起身之後,都要恭恭敬敬的看著長輩行動。 河南‧東都 元旦不可開箱開櫃,以防止銀錢外溢;不要吃泡蒸饃,否則便會淹死小雞;不可以喝糊塗,喝了,土地的土質就會變硬;也不可以大聲說話。 四川‧成都 元旦這天是不出門的,因為初一是單日,根據「單進雙出」的諺語,所以如此;還有元旦不吃飯,因為「飯」和「犯」同音的緣故;早、午都要吃湯圓和掛麵,湯圓取其圓,掛麵取其長;最重要的,是不能說「鬼」。 貴州‧赤水 元旦和初二洗臉、洗鍋子的污水,都要積存起來,到初三敬神開市以後,再倒在屋外;元旦也禁止揭開甑蓋,今年的蒼蠅定能減少。 貴州‧貴陽 在元旦這一天,家裡一切雜務都沒有人去管理,因為大家都需要一種清閒的休息,這天,不掃地、不拭桌椅、灶上不生火、不煮飯,所以一切洒掃、生火、煮飯的事,都得在昨天預先辦好;而且人人都相信,如果這天忙,就要「一年忙到頭」,這天愁,就要「一年愁到頭」,這天打罵了人,家裡就會「一年中不得安寧」。 塞北‧蒙古 元旦,特別是新年去親友家拜年,在他們門口遇到了狗,客人要停下不動,狗不會咬人,要是牠在叫而客人打牠,主人會認為是客人對主人的侵犯呢! 故都‧北平 初一不用刀剪,不動針線,不把水、土掃出門外,直到初五,不煮新飯,不吃烤的食物,只把年前所製留下來的饅頭、雞、魚、豬肉、羊肉等蒸一下,熱了大家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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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過年
殺年豬 在川東,氣候較本省寒冷,冬天無農事可做,人們的清閒時間多,那一帶土地肥沃,物產豐富,人們有錢過年。一到冬月下旬,就可嗅到過年的氣息。有的大家族,客人很多,還得釀酒,他們家的煙囪整天冒著濃煙,老遠就聞到了醇醪的芳香,殺豬多是在清晨,把你從夢中驚醒,這種聲音在臘月初響到了高潮,可以說日有數起。 小孩子最愛聽殺豬的聲音了,因為這告訴他們新年快到了,有好的吃,有好的穿,有好的玩,夠他們樂的。管教比較嚴的家庭,在這個時候,也要由著他們,自由自在過個快樂年。 辦年貨 到了臘月中旬,街上的人就擁擠起來了,各種貨物開始暢銷,上街回家的人,都是大包小捆,肩上挑的,手中提的,背上背的,恨不得把街上的東西通通搬回家去。更可愛的,還是他們那一張笑臉,見著熟悉的人,就滔滔不絕地閒話一番。 今天我們辦年貨,頂多夠吃三五天就行了,因為初三即可買到東西。那時,最早也要在元宵後才有人賣東西,即使是大城市,也得在初十以後,所以最少要準備半個月以上的食物,不但是自己人要吃,還有親友來拜年,不多準備一些怎麼成? 做生意的人,也要在這個時候,費盡心機,好大賺一筆,因為過了年後就是淡季,不但不能賺錢,還得老賠本。如果運氣好,這個月的收入就等於其他十一個月的總收入,甚至超過。因此平時賠本沒關係,只要這一個月能把握住就行了。 鞋子、湯圓 那時鄉間買鞋子穿的人不多,平常都是穿草鞋,過年時不得不穿布鞋,而做鞋的工作便落在婦女手上。母親為孩子們,妻子為丈夫,女兒大了為父母,做鞋的技巧也非常講究,人們往往從穿出去的鞋子,看這家婦女的教養。尤其是十七、八歲的少女,她腳上那雙繡花鞋,更是人們評論的對象,或許就因為這雙鞋子,而攀上了大富人家的金龜婿。所以,這個時候有本事的婦女們,都要好好露一手,讓親朋好友稱讚一番。 湯圓是用糯米包穀做的:先磨碎去皮,留下較大的顆粒,再用水泡軟,和著水磨成黏黏的漿子,用白布兜兜著,再壓乾,然後放在罈子裡。要吃的時候,就挖出一些來,搓成圓圓的,放在鍋裡煮熟,這便是湯圓。有的用芝麻做心子,有的用糖,也有無心的。做這種東西時,最拿不穩的,就是磨的時候下水問題,如果水放得太少,煮出來的湯圓很硬,沒人要吃;如果水放得太多,湯圓就軟軟的,不成圓形,很難拿去見客,所以這也是很講究技巧的工作。 湯圓是新年期間最常用的點心,家裡有客人,首先就是這道「菜」,就像平常獻茶一樣,當地的人叫做「吃開水」。 吃年飯 有許多人家,到送灶以後,就要選個黃道吉日邀請左鄰右舍、三親六戚,快快樂樂吃一頓,地主和商店的老板也會把佃農、夥計請來吃頓團圓飯,臨走的時候,主人還要送很多吃的、用的物品,如果有小孩子來,當然得要給一個重重的紅包,以感謝他們父母一年來的辛勞。如果佃農種有什麼稀有的特產,也會在這個時候獻給主人,直可做到賓主盡歡。如果雙方有什麼齟齬的話,在這個時候也可以提出來,把話當面說清楚,一切的誤會,就從此冰消了,如果夥計要求提高工資,主人沒有不答應的。相反的,主人要求什麼,即使對方並不十分願意,也只有勉為其難接受。 一般吃年夜飯都是在除夕,全家人聚在一起,享受這一年最後的一餐。不但在世的人如此,連逝去的祖先也得享受;這天下午,要到祖墳上去清掃墓地,燒點紙錢,燃放鞭炮,整個下午都是響聲不絕。如果祖墳在遠地,就待年初一、二拜年「一併舉行」了。 晚上得隆重祭祀祖先,就連每一道門,和豬圈、牛圈、水井、雞籠,都要燒香燭紙錢,然後才全家人一起吃團圓飯。 守歲 吃過晚飯,婦女們把餐具、飯菜收拾妥當後,就全家人聚在火爐旁邊,一面聊天,一面剝著葵瓜子吃,其樂也融融。慢慢地,小孩子們熬不過睡神的侵襲,紛紛入睡了。當他們隔天早上掀開枕頭的時候,會發現花花綠綠的鈔票,和白晃晃的銀元,高興得一夜都睡不著覺。這是大人們給的壓歲錢,什麼時候放的,誰放的多少,只有放的人知道。 年老的人,晚上睡不著,就守在爐邊,由兒孫們輪流陪著,一直到子時來臨,晚輩們起身向他們行三跪叩的拜年禮,新的一年,就這樣開始了! 迎財神 一交過子時,人們就起來燒「天香」,燃放最長的鞭炮,這就是「爆竹一聲除舊歲」,不管家有多窮,這一串鞭炮是一定得放的,否則就送不走舊年了。 有錢而大方的人家,往往在打開門的時候,會有人送財神來。他第一句話就是「恭禧發財」,然後說一些吉利的話:一進財門大大開,金銀財寶滾進來:::::。主人立刻接過紅紙印成的財神,就拿出事先就準備好的利市(即今日習稱的紅利),打發送財神來的人離去。但是往往這個走了,那個又來,接二連三地,一早晨接了十幾二十張都有,不過主人並不嫌麻煩,因為接的愈多,表示這一年愈能發大財。 也有一些人,故意刁難的:在門口用凳子擺了一些字,讓送財神的人去拆開,然後擺成新字才可進去,如果拆不開,擺不成,眼看著凳子上厚厚的鈔票被人家拿走。有人把「利市」吊在樑上,下面放了幾條凳子,送財神的人,將凳子搭成個字,爬上去取錢,如果沒這個本領,只好走第二家了。 另外還有一種是送柴,柴財諧音。把乾木條截成一尺來長,劈成兩半或四半,用紅紙條纏在中央,每家送一塊,這不須說什麼話,只道一聲「恭禧發財」,主人就給利市,大家討個高興。 禁忌 「正月忌頭,臘月忌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說不吉利的話,若是家裡有孩子,恐怕亂說話,就到處貼滿了「童言無忌」的紅條子。大人們說話就得要當心,如果東西用完了,不說完了,要說「發財了」。碗打破了,要說「歲歲(碎碎)平安」。拜年要說「恭喜」,而不能說「拜年」,因為拜與敗同音。戲唱完了,要說「戲么台了」。湯圓要說成圓寶(元寶)。 初一不能炒菜,包穀稈會生蟲,睡了午覺,大雨會沖垮田埂,婦女縫針,秧苗要遭蟲害。 見人就說恭喜 初一不可到別人家,要在吃過圓寶後,全家人穿戴整齊,提著香籃到祖先墳前拜年。焚香化紙,放鞭炮,作揖磕頭,一一行禮完畢後,才回到家裡吃午飯。如果有宗祠,就到祠裡燒香,通常祠裡都有一筆產業,這個時候就得辦酒席招待全家族的人吃一頓,如果沒有產業,那就免了。 這天,不管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只要兩人碰了面,總會親切地拱手說一聲恭喜發財,即使前一天打了架,甚至為了債務鬧得不愉快,也會很自然地相互祝福,把過去的嫌隙都一筆勾銷。 毽子 毽子是用雞毛、方孔銅板縫紮而成,很像今日流行的羽毛球,不知是羽毛球源於毽子,還是毽子源於羽毛球,或者無淵源可尋。踢毽子,做毽子多是女孩子的事,尤其是十二歲的女孩子最擅長,每到空餘之暇,總有一群人在一面數數一面踢,幾乎有女孩子的地方就有毽子。 但毽子並不限用於腳踢,用手拋、木板打也行。也有像今日打羽毛球一樣,分成兩組,各執拍子對打,大人也可以參加,這是新年期間最普遍的一種運動。當謝副總統在台灣主席任內時,曾經倡導踢毽子,那時頗為流行一陣子,現在毽子的人實在太少了,這是一種最簡單,而又最有益的運動,確實有再提倡的必要,要不然也許過些時候,這種好的運動就將消失了。 拜年 正式走動拜年,要從初五才開始。許多人家都有訂「拜年」的日子,每年到了這一天,遠親近鄰就紛紛提著禮物來了。主人必定招待豐富的午餐,吃得酒醉飯飽而後才離去。如果某家有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到中午時,還要擺地毯,點燒香燭,設好酒菜,等祭祀祖先後,坐在太師椅上,接受晚輩的跪拜。 新婚夫婿到岳家,對泰山、泰水,也要當著家神磕頭。民國以後,所謂新派人物,都不願給泰山拜年,因為怕下跪。 整個正月,就在你來我往中渡過,再窮的人也要在元宵以後才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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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男人
做一個男人,如果出生在重男輕女的古代,那真是享盡人世間之福,可是,事到如今,情勢大變!不僅女人婚姻與男人同樣可以完全自由,而且居然有「女人第一」與「太太萬歲」之口號及目標!於是乎:許多小姐女士,自慶今生幸非男;有些男人,則但願來世身為女! 的確,男人們的黃金絢燦的時代早已過去了,盛極必衰,這也是天數。因為他們在歷史上過於專橫了;把許多的女人鎖囚在幽幽深宮後院裡,說那是「金屋藏嬌」;把女人的腳丫紮綁成雞爪,說那是「三寸金蓮」!然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報應後果就在眼前,我個人身為男人,一方面為過去男人的無道深表遺憾,一方面也為今日男人的遭遇一吐衷腸!細訴苦經也! 我常深深的感覺到今日的男人有難,那就是:做男友難,做丈夫難,做父親更難! 做男友難! 我有好幾位從情場受挫退卻下來的朋友,同我傾訴男人的苦經,他們都一致認為談戀愛就像兩個人在玩「百分」,首先下牌的人最吃虧。可是男人往往命中必須註定主動,而對方卻偏偏始終躲匿在渺渺的雲霧裡,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你看看手中的牌,自忖一切的條件齊備,穩操勝算,可是事情就是那麼出奇難予預料,結果是你失敗!失敗就是徹底的失敗!儘管你的品德優秀,儘管你的愛心堅強,她不愛你,就只是那麼一句話。 同時,作了女孩子的男友之後,就像當了她的全能秘書,你得將全部的時間奉獻給她。當離開她時,你必須時刻勤勞地書寫近況報告等,不然她就會遙控監視你,和她在一起時,你必得恭候玉旨唯命是聽。除了這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愚忠外,你還得時刻耽心顧慮她會把你隨時解聘,這猶如履薄冰的危機只有「防患於未然」,等到「亡羊補牢」時,伊人早已「鳳去樓空」了。 做丈夫難! 由男友變為丈夫,也許你在慶幸著,這一下子終可變僕為主,附庸成為大國了。 其實不然,你需還有更大的忍耐,看著她在鏡前消磨青春,聆聽她嘮叨的輕聲細語。萬一你和她發生摩擦爭執時,你得首先讓步理虧,因為她是最溫柔的母老虎,吵起架來,總是不肯認輸的。以前的婦女發急了便一哭二餓三上吊;現在的婦女可聰明得多了,她們最大的法寶便是出外找一份職業或工作做做,給你一個不理不睬,最後,還由得你推扮著笑臉,去一請、再請、三請,恭請你的太座回鑾女皇回宮。 一些體貼的太太,也許會同情丈夫賺錢不易,節省許多開支;但做丈夫的總不能讓妻子委屈,出了門或應酬比別人遜色。因此,這付擔子便緊緊負荷壓在你肩上,喘也喘不過氣來。 做父親更難! 「有子萬事足」,你是多麼興奮呀!居然有天成了子女的父親。可是你得照照鏡子,捫心自問,自己是否有為人父親的能力?就先來談談子女的教育切身問題,所謂生育容易,但是要把子女教育拉拔成為一個「有用之材」,那可真不容易啊! 你個人對於任何事情,都有挺立拍拍胸脯的自信與把握,可是你對子女是否有點自信呢?別人有天跟你告訴,你的子女在外頭闖禍惹事了,你有自信狂大地說「那絕不可能是我的子女」嗎? 也許你自己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你的太太也非常賢慧能幹,但是你的子女可能不太高明,你得為他請個家庭教師,為他投考學校的事情忙得昏頭昏腦、精疲力竭。結果仍是名落孫山!怪起來是誰呢?「子不肖,父之過。」你還得俯首乖乖認罪。 做男人可真不容易 唉!在這個時代做男人可不簡單真不容易呀!結婚以前,孝敬女友;結婚以後,孝敬太太;做父親,孝敬子女。男人還像是一匹馬,女人正像馬主人,一匹馬即使找到了好的主人,仍然要負重致遠的!至於馬主,只好要找到一匹良駒,便可以坐享太平了。 我說了以上的這番話,無意替男人們洩氣漏底,因為我們天生就是一隻蝸牛,儘管背後的重殼是那麼重又那麼大,但是仍舊要揹負著它走遍天涯,穿過無數的滄桑歲月,卻是我們的責任。至於來生,做個男人也罷,或作女人也罷,都是來生再說;而今生,我不幸作了男人,就得乖乖好好的作個「男人」。有啥神氣與怨尤呢?男人嗎!就是男人。 男人風流的原因 一個中年男人來信說:「我被朋友叫做風流種子,的確,談到女人,我是不甘示弱的。因為我會擅長於談情說愛,女人又都那麼喜歡我,說我瞭解體貼,懂得愛情。我自覺現在工作的精力差得多了,但是當我見到了女人時精神就振作起來,這不是男性荷爾蒙過多的關係呢?」 像這樣的男人,希妮亞博士在她所著作的「女醫所見的男人一生」中曾有批評:「男人中有總不放棄年輕時放蕩作風的人,就像兒童希求新玩具的心理一樣。他們對於結婚價值的認識尚未成熟,不能瞭解結婚的意義。性能力隨著年齡增大而低降,但自己的妄想卻愈益增高,結果使性慾衰弱,落入所謂男人的更年期之煩惱之中。在這個時期,他們感到精神衰退憂鬱,為過去的不如意事以及失去的好景而苦惱,更對將來感到恐懼不安,這樣使男人變為神經質,被自己的煩惱所困擾糾纏。」 她這個批評已經早是很深刻,如同這位來信的中年男人,自說懂得愛情,實際上他的愛情是虛假的:假如有真實愛情的人。會像他這樣見到女人談情說愛嗎?從而他擅長的「談情說愛」也不過是在演技花言巧語,在玩過遊戲而已。可是天下卻偏偏有不少的女人愛上了這類男人!這是另一個問題,這且不多說。他歡喜女人,目的僅全在性慾。從醫學上診斷,在性慾方面深入的男人,是體內的男性荷爾蒙的不足。這與一般人的常識與想法恰恰相反:因為性荷爾蒙不足的男人,裡頭有個微妙的掩飾慾望,不得不藉著女人來証明自己是個「強壯的男人」。在心理測驗上,這種人還沒有成熟,不管他的年紀多大,還不能完全算得是「大人」。 所以中年男人容易變得風流,性荷爾蒙的不足,是一大原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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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雜錦
過關妙法 嘿!何處放炮?啊!人家過年。 別人在準備過歡樂新年,多采多姿,淳于先生卻好像亡友伍子胥過「昭關」,躲來躲去。 躲個啥子哉,「債」是也,此債也、人情債、鈔票債、風流債:::反正是債!有人說什麼「半年兒債,一世老婆奴」的牢騷話;淳于先生平時借債如山,伸手成了「本性難移」的壞習慣,在平日,基于「債多不愁,虱多不癢」的哲學,悠哉遊哉,天倒了當頭笠,何況還有高個子頂著,不當一回事兒,好不愜意癢人騷包之至也。偏偏硬是有個「春節」年關大煞淳于先生威風,蓋我們不成文的老古董習慣,每逢過年總得結清人欠或欠人的爛賬,「端陽」、「中秋」欠人還大可下巴一抬,雙眼向天說:「年關一併算」,而世上最現實、最勢利、最無情、最刻薄、最使人發急的就是時間無情,花天酒地,燈紅酒綠,他媽的就到了「年關」啦!債主催債的函件一天比一天多,有些不識金鑲玉的已經陸續登門「問候」來了,唉!淳于先生以前在上海就是出名的「荷花大少」、「脫底棺材」的劣根性不改,到現在仍是空心大佬倌一個。兜得轉時,呼風風來,喚雨雨到,抽東牆磚補西壁洞,此即老話「剜肉補瘡」,寅吃卯糧,也曾蒙酒肉朋友拍肩挑姆指,以「海派作風」延譽。可是,一到了年關,就風頭不對,苖頭「茄門」,蓋人人要化錢,頭寸奇緊│好像每個人都變成了鐵公雞,平時手到借來,一個電話就「照辦」的朋友,都以年關不方便回話,這也是人情之常。淳于先生既然乏聚寶之盆,更無點金之術,「將伯」不見,「玄壇」無門之下,亦有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慨嘆! 「窮則變,變則通」,時屆年關「非常」時期,總不能以「人在債不爛」,「千年欠賬,萬年不還」來撒無賴吧!在這個節骨眼上,面子交關要緊,如果「這時」不要「面子」、「架子」就再也「端」不起來了,以後還能「混世界」麼?于是乎,淳于先生就必須出盡八寶,為保「面子」而嘔心瀝血,苦思神策妙計。 以淳于先生伸手多年之經驗,對付欠賬,不外「太極拳」的三味,曰「推」曰「拖」曰「黏」曰「吸」必須硬挺時,一定乾脆爽快,有借有還連本帶利付得爽快邪氣,滿面感激│使人下次掏荷包非常信任有加。神而明之,可推則推,可拖難拖,可黏則黏,可吸則吸。虎死不倒威,在別人看來,淳于先生大有苖頭,不止一眼眼,神通廣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但在年關前,上述方式莫法度,好比張天師被鬼迷了│有法難施,船到橋頭自然直,也「直」不成了。想淳于先生天生異稟,謀欺諸葛,智賽陳平,自負「天機地靈,一代人傑」靈威猛冒,「有了矣」!乃向台北市、縣債主友好發函:因急務赴港!向其他市、縣的發函奉達:入院開刀!且必須把握「時效」,使債主諸公在大除夕前一天「大札敬悉」。如果是女債主,乾脆往「安樂池」或「逍遙池」一泡,來個「生活享受」一番,相信台灣還沒有「盧老七」那樣潑悍的「女將」,敢于直闖「女人禁地」的「男澡堂」也。 如此這般,「熬過」了大除夕,過了元宵節,再「由港回台」、「朕躬康復」,再隆重造府,逐一而往債主之門,來個「迎頭痛繫」│拜個「晚年」,彼此恭喜發財如儀一番,不就天下本無事乎?說不定今年第一特獎或「大香檳」欣然光顧淳于先生,也可能一「書」成名天下知,千萬不可門縫裡看扁人,淳于先生到底是有辦法的人永遠有辦法的。不敢自秘,公諸同好,以誌新年皆大歡喜云耳。 尚武精神 別人寫過年的文章,一天下文章「一大抄」,大同而小異罷了!總是離不了吃、喝、玩、樂、舞獅、玩燈籠:::等等懿笑盛哉。淳于先生一向「獨樹一幟」,服膺亡友鄭板橋的「文章最忌隨人後」的話,所以,寫來與眾不同,自成一家。寫來寫去炒冷飯,無啥意思!倒是咱們大陸上各地過年前後的「活動」,很有意思! 凡事如往「深度」想,往「廣度」想,就是「做學問」的必備條件。好比過年前的大掃除,是「清潔為健身之本」。恤貧濟老,是「人道忠厚」。而舞獅、玩燈籠等等,則是我們祖先的「尚武精神」。這種種,皆是我們的「國粹」!皆是我們的文化傳統。數十年下來仍能保持著,必是良好風俗也。可惜,我們的「尚武精神」,是黃鼠狼生耗子,一代不如一代!雖然台灣每年春節後,也有「應景」的舞獅、玩燈籠等「民俗」表演,而且都十分精彩。可是,已沒有以前大陸上那種「普遍成風」的盛況了。也即是說,我們對中國數千年來具有「防身」、「強體」、「益壽」、「延年」的武術已經日趨式微了。過去,我們大陸上,那怕是窮鄉僻壤,工餘農忙之暇,必去「武館」或「師傅」處練習拳腳棍棒的工夫,稍有家產的人家,更是從小就要子弟「打熬筋骨」,所謂「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尚武成風,是強身、強種、強國之基礎。不管是核子、飛彈時代,一個國家的人民,必須人人有強健的身體,才不受人欺侮!才可因奮發自強。此乃不移之理!我們何必盲目崇洋│別人好的,我們可以學習,且要比別人更好。別人不好的,我們為何偏要學得出色,這就是我們不爭氣的結果!淳于先生鐵定「太極拳」、「八段錦」、「形意十二式」、「虎鶴雙形拳」、「八赴游身掌」、「岳家拳」、「太祖長拳」、「華陀五禽圖」等等「國粹」就比啥子日本的「空手道」、「合氣道」,韓國的「跆拳」之類強過十倍!蓋日本的一套,原是由我國學去的「三腳貓」,在技擊名家來看,他們只是「莊稼把式」,日本武術名家,也稱為「唐手」,因我國在漢、唐時代,文治武功兩盛。韓國的「跆拳」,也只是我們的「北派潭腿」與「鴛鴦腳」的愆化而已。我們何以數典忘祖?在大家「努力」過年,大酒大肉之餘,有人會想到這些「雞毛蒜皮」嗎? 賭勁沖天 外國人工作時努力工作,娛樂時正當娛樂,休息時認真休息。只有咱們偉大中國說了不做│和外國人「做了不說」、「說了就做」大不相同。以致外國佬說中國人只會吃,只會賭,只會抽鴉片等等「東亞病夫」的一套!我們也泱然大度,一笑置之,面不紅,氣不喘,在過年時期,更是賭勁沖天,賭癮大發,賭得昏天黑地,賭得理直氣壯!淳于先生自戒賭之後,被人稱為土包子、落伍份子,蓋因淳于先生「逢場」而不「作戲」,人家好意邀請湊一個「三缺一」時,以「不會」回答,難怪吃不開!方才碰到老方,是出名的賭鬼,四健會的老將,淳于先生隨口問一句:手氣交關好吧?他□眼回話:昨天通宵!清一色、一條龍、四歸二、坎心五、門清不求、符副滿貫:::淳于先生被他「唬」得發征,他卻大笑著走了! 信手拈來,不成妙諦,過年閒想,頗得風流,未能免俗,有喜大家恭,有財大家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