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國歌要國唱
2017年的國慶日最令人感動的活動,不是總統府前的升旗典禮,而是台北火車站大廳的「百閃FM」音樂會。 下午5點整,在鼓聲的催促之下,上百名年輕人拿著各種樂器魚貫進場,除了有銅管樂器,甚至有笛笙、月琴、琵琶和二胡,同時現代舞者和踢踏舞者也就位,於是原本莊嚴肅穆的中華民國國歌和國旗歌,一下子被輕鬆的歌舞重新詮釋。周遭熙來攘往的人潮紛紛停下腳步,唱歌的聲音愈來愈大聲,小朋友也跟著父母唱,多麼感人的一幕,原來我們的國歌是如此好聽! 中華民國的國歌是在1937年6月3日定調,歌詞來自國父孫中山先生在廣州對黃埔軍校的開學訓詞,據稱歌詞乃經過胡漢民、戴季陶、廖仲愷、邵元沖等黨國元老協力編寫,然後公開徵求歌譜,東京音樂學校畢業的程懋筠在139件作品中脫穎而出,在中央廣播電台試唱,獲頒五百銀圓的獎金。 我們的國歌曾經受到國際的高度評價,1936年在德國柏林舉行的第11屆奧運會,希特勒為彰顯國力,邀請一群音樂家對參賽國家的國歌評分,結果大失所望,既非海頓作的「德意志之歌」,亦非法國的「馬賽進行曲」,以及美國的「星條旗永不落」,而是第一次聽到的中華民國國歌。雖然我國代表隊僅撐竿跳高一項進入決賽,但一曲成名。 1945年8月15日,日本國宣布無條件投降,台灣同胞為慶祝重返祖國懷抱,立即要求台中的放送局(無線電台)播放祖國的聲音,當時負責音樂部門的呂泉生先生將樂譜交給台北樹林的基督教青年會,由陳泗治牧師指導唱詩班練唱,這是台灣光復尚未推行國語之前,已經教唱國歌之始。 在國家的重要慶典,唱國歌是表示對國家尊重;在國家蒙受委屈時,引吭高歌是表達憤慨之情。1971年7月,「巨人隊」少棒在美國威廉波特奪得世界冠軍,當大會升起國旗時、現場的幾千名僑胞和留學生齊唱國歌,熱淚盈眶。1978年12月16日,美國和我國斷交,當天下午數以千計的愛國民眾湧向北門的美國大使館門前,高唱國歌和「梅花」,一時群情激憤。 每年的國慶升旗和唱國歌是凝聚全民的向心力、祝禱國運昌盛的慶典。以前國歌是由國防部示範樂隊演奏,全體與會人士和音起唱,後來為了增添趣味活力,開始安排領唱人。民國百年(2011)是由四名民歌手(外省籍、本省籍、客家、原住民)帶唱,後來歌星白嘉莉、王芷蕾、張惠妹,贏得拔河世界冠軍的景美女中、國軍莒光楷模和兒童團隊等都曾經來領頭起音,今年的噱頭則是歸化台灣的新住民代表。 以前電影院開演時都會先看一段國歌配樂的影片,當字幕打出「全體肅立」,觀眾皆須起身立正,畫面多是三軍軍容或十大建設,隨著時空和政治環境的改變,畫面逐漸被台灣風景和民間活動所取代。然而,有人嫌為何不能好好看場電影?到了80年代末期,電影院裡短短幾分鐘的國歌就被消音了,始作俑者是前宜蘭縣長陳定南。 三家老電視台在開播和停播,隨著檢驗圖響起的國歌也悄然消失了,國家認同的觀念似乎愈見淡薄。唱國歌是一種愛國教育,不應涉及政黨,美國的共和與民主兩黨雖在國會針鋒相對,但在重要場合皆同聲同氣,他們的小學生自幼被教導聞及歌聲響起,立刻原地站好,右手放在胸前致敬。政客們批評國歌是黨歌,不開口唱,似乎不知是革命黨創建中華民國? 這麼莊嚴和平,雄壯有力的國歌所代表的是立國精神和歷史意義。可知今年中國的閱兵,儘管國歌不同,但天安門廣場高掛的是國父孫中山的巨像,尊崇皆同。2017年,菲律賓的眾議院三讀通過通過「國歌法案」,凡是在公共場所不認真唱國歌者,將被課以1~2千美元的罰金,甚至還會在報紙上公佈違法者的名字,以昭炯戒。 最近有網友在「臉書」上Po文,一艘陽明貨運的輪船駛入德國漢堡時,港口竟播放中華民國的國歌,這個沿襲了60多年的慣有禮遇,使外籍商船的船員,感動莫名。自從本世紀初教育部宣佈不硬性規定朝會升旗要唱國歌,有些學校能省就省,以致年輕的一代缺乏對國歌的尊重。去年的「中信盃」全國高中棒球大賽的開幕典禮,球員站沒站相,唱國歌時又不好好唱,如果看過美國「超級盃」的足球大賽,應該對那種開幕式印象深刻。 國歌一定要「國唱」,每位學生都要大聲開口唱,這纔是國民教育。重新觀看網路的「國慶快閃」,感慨系之,前幾天我詢問剛上國小的孫子,學校裡是否有教唱國歌?如果有之,就唱出來聽聽。很高興,他們都能夠唱完,我說以後要學寫國歌的歌詞,爺爺會準備獎品!
-
迴廊上的感遇
清晨灰濛的天空飄著斜睨雨絲,社區早覺會的婆婆媽媽,群聚舊圖西側迴廊舞動,看著百花川澗溝旁高聳桂花浸濕於立夏之晨,散逸幽香芬芳令人神清氣爽。瞧這12株桂花樹伴隨這幢舊圖書館,株株相連壯碩,誰知苒荏一去卻也茂密成籬。每日清晨銀髮族們總愛在西側活動,一來嗅著香郁撲鼻的氛芳,二來聆聽百花川滾滾、滔滔、潺潺澗水。讓人欣羨比鄰而居的銀髮們,在退休後享受如此閒情逸致的晨光,或坐或臥亦或倚靠白色挑高石柱。 舊圖原名中正圖書館,為名建築家陳其寬先生,於民國65年設計竣工之四方型建築物,四面各聳立著16根方形石柱,觀其廊柱頗為雄偉壯觀。ㄔ亍於迴廊無論春夏秋冬、陰晴圓缺,觀其景致每為攝影、繪畫愛好者捕捉之背景。尤以舊圖西側迴廊植栽桂花樹,與行政大樓前門栽種之福樹,頗有前福後貴相呼應。中央大學在台復校(中壢)倏地已屆一甲子,興許莘莘學子如過江之鯽,已成社會中堅。但有誰曾佇足嗅一會飄香神韻,或回眸一啖,似乎難以捕捉。 今晨依舊受鋒面影響,桂花顯得葳蕤嫩玉,朵朵黃花雖無三月來得濃密,卻也若隱若現飄逸出一股幽芳入鼻。然而立夏之季,佇立觀賞桂花聞香、耳聽百花川澗水濤聲而去,感歲月如梭,荏苒無回。此時耳際傳來遊客讚嘆,「嗯!好香!好棒濃郁的香氣,在這服務的老師與學生好幸福,真是福地。」回神,莞爾一笑,歎時空錯置,五月初旬不該是桂花時節,想起唐人張九齡〈感遇〉詩:「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然而仲春的臺灣桂花香卻非秋皎潔,而是與蘭花於新春節氣互為爭勝,成為家庭花卉擺設之首選。然而一早就群聚於此的社區民眾,莫不都是遠離紅塵軼事的耄耋之人,聽其笑談或觀其禪坐者,爭寸陰之難求,日出而舞、乘風而夢、浸雨而歌。百花川上窸窣無止,火鶴花卉妍麗,松林掩映、仲夏月橘慵懶逸散。木麻黃、南洋杉爭鋒於天雲,榕樹盤根錯節圍繞。舊圖四景各具特色,為暮年之人愛此西側迴廊,徘徊其間一享聞風坐相悅,個個都成林棲者。
-
母語的永續性在家庭生活的交談中
每一種語言,自有每一種語言的文化性,在在,都是各族群的老祖宗所流傳下來的可貴珍寶與文化資產。 而得以讓每一種語言能夠存流傳衍而不消失,其最最可行良方,就是在家庭生活的日常對話互動中,聽聞口說的口語交流。 當今校園中有了昔往所沒有的母語教學課,能讓下一代的學子們「不忘本」的學習其各自族群的語言,立意固然很好;但,且莫忘然於──舉凡被列為「課堂教學」這範疇內的「上課要求」時,學習成效就總顯得「矯情而有所壓力」了。再想想當今四、五年級生如我輩者,在那沒有母語教學的年代,今日那滿口溜的閩南語、客家話、原住民語,不就是經由家庭生活親族間的日常對話下所自然而然聽聞口說中習得澱積而成的! 去年筆者那如花似玉的閩南人姪女和那淳實德善的客家族姪女婿完婚時,筆者即叮囑她倆──「你們就是下一代最好的閩南語和客家話的母語老師,千萬千萬要把你們各自的母語在家庭生活的對話中自然而然地傳給下一代,且莫讓孩子們拚著學外語、講國語,卻只會應付學校的母語考試而不會原該是生活中可琅琅上口的母語。」 筆者研究所的一位同學,些日前取得了中級客語教師資格檢定考,但,閒聊中卻告訴筆者,「到了客家庄,我還是不會講客家話」,您,作何感想呢?
-
夢的一日遊
我進入神話的敻遠。冥想之中 在夢的海上駕馭自己巡弋獨行 去找狐步而來的稀鬆踝聲 你來。微疼愛恨徒勞的潛意識 我們是一則水的斷章野史 像老水手占卜。踏過的虹橋就會失足 而你以虔誠的無伴奏恩典追隨而來 在迷宮的半圓肉身修繕漆黑的零件 收回流亡眼神。以及腹部詠歎弦音 找一條回家的路。冉冉亮起 彷彿是春天小小遺址的截角 有詞語如謎的浪沫敲擊著 你穿行而來。我們已被原諒的那些葷素謊言困住 日月滑過的臟器以及駛過的斑馬線 你是延燒的煙火。而我在骨肉勻整的扉頁擱淺 無法丈量的渾濁。差點。我不是我 我願用海的音聲量測波濤閃過的彼此 那些尚可自燃而自燬的傾圮體內 有一種搖晃語言。搖晃著好聽的悲欣交集 在我們的安息日。擎起那稍縱即逝的高聳甜苦酸辛
-
分享快樂
有句話說:「分享的快樂是加倍的,分擔的痛苦是減半的。」分享,就像手中有一瓶香水,當我們願意將它噴灑出去時,不僅讓室內充滿香氣,自己也能聞到芳香。分享也是一種「捨」,因為這個捨,快樂才會像滾滾流水般,不斷增加! 分享,是快樂的根源,我們懂得分享,才懂得快樂!當我們願意分享時,我們將會發現:儘管只是一根棒棒糖,也會使一個小孩高興得手舞足蹈!愛默生說過:「人們之所以寂寞,是因為他們築牆,而不修橋。」這種「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自私想法,並不會讓人得到真正的快樂。 有些人努力的工作,獲取許多財富,卻不知分享。在他們的世界,只剩下白花花的鈔票和自己。他們把快樂用自私的牆,擋在自己狹隘的世界裡,他們不知道,快樂和幸福隨手可得,只要他們願意以寬闊的心靈看待世界,修一道名為「分享」的橋就行了。如此,才能真正體會快樂的真諦。 建築「分享」的橋,讓快樂踏上一座座橋,帶來加倍的幸福和快樂。分享,是美好的,它不僅是一種「捨」,也是一種「得」,一種使自己、他人和全世界得到更加美好的快樂!
-
【小說連載】 老枝伯仔
儘管老枝伯仔沒有了老婆,可是在他的想法裡沒有比有好,萬一再娶到一個不安份的女人又去討契兄,那絕對是人生一大悲哀而非幸福,甚至也可以打破兩個老婆都去討契兄的記錄。不明就理的人或許會誤認為他性功能有障礙,不能滿足老婆的需求,她們才會去討契兄。 而實際上老枝伯仔三十餘歲就被抓去關,那時他雖年輕力壯,但身心卻承受不少折磨,在新生大隊每天要面對情治人員嚴刑逼供,移到軍事看守所思想則要再教育,在監獄高牆裡面過著非人性的生活,根本就見不到一個女人,所以也不會想女人,遑論是重溫與老婆交媾的樂趣。 男人倘若精囊裡面的精子過多,往往會在睡夢中自然地發洩,它的學名叫「夢遺」。不管夢見的女人是美是醜,已不能讓夢遺者自由選擇。當內褲畫上一幅中國地圖,就表示儲存的精液不多,一旦噴出一張世界地圖,精囊的飽滿度不言可喻,這莫非就是男人的自然現象。 (一八五)
-
先走是重生 留下也是重生 ──喬教會我們的事
喬曾與我攜手共度30年的婚姻。他活著的時候,我老覺得被陪伴得不夠,被愛得不夠……現在他長年住在我的心裡,我只要閉上眼睛就可看見穿著球衣馳騁在球場的他、帶著家人國內國外上山下海到處旅遊的他、陪伴孩子高空彈跳、潛水、爬山、南征北討陪著孩子參加足球比賽的他、在捷運站帶著高粱或威士忌等著我去小酌一番的他、曾經承諾戴上假牙仍會親著我的他、在病床上仍為我訂購一對登山手杖當作生日禮物的他……。 喬在107年2月確診肝癌已移轉至肺部,到4月13日離世。七個星期讓我們見證他一生的勇敢與負責;確診後的初期,他承受所有抱持一線希望的醫療折磨;當他決定不再吃標靶藥在家療養的某天下午,我們並肩靠在床上,他要求我拿出記事本,悉心交代他的身後安排。當晚,他邀請一對兒女及我坐在飯廳,說出他對孩子們的期許與計畫……;後續因為身體的疼痛,他自行聯繫安寧病房相關事宜,並叮嚀我先為他帶著病歷看診,以便申請病房;還記得準備進安寧病房的當天,我在家門口蹲在他身前為他繫妥鞋帶,一抬頭看見他正望向家中牆面上掛的全家福畫像,那眼神是無奈也帶著不捨……而我只能別過頭、擦掉淚、咬著牙,殘忍的提醒他下樓梯要小心! 在安寧病房的兩週,他自行聯繫並一一與球友們話別;娘仨說好要輪流走出病房運動,以流汗代替流淚並做妥心理準備。陪在身邊時我們為他按摩、陪他散步,護工為他洗澡,我們陪著洗頭,他還不改幽默的說像在「泡湯」,也堅定的拒絕醫生任何舒緩症狀的治療。我們運用每個空檔向他道愛、道謝、道歉與道別。最後一週,喬甚至要求我邀約禮儀公司的負責人到醫院來,在床邊談妥他決定海葬、辦理大事的方式……讓正去探視的大哥大嫂滿臉驚訝的對我說:「……我們以為他是大剌剌的人,結果他是這麼的細膩……」。衷心感佩他選擇有尊嚴的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勇敢的堅持對自己及對家人的負責! 自他離世至今已一年半,數不清多少次對喬的想念,他短暫但精采的一生深深影響孩子們與我。這段時間,娘仨各自用著不同的方式面對內心的哀痛─我們在世界的一端陪伴著自己逐漸強壯的內心,替代了在傷痛之下相互依存行禮如儀的活著。 女兒遵照父親生前的叮囑─多體驗生活後,再決定自己人生要做什麼;她一個人打工換食宿在印度、尼泊爾、西班牙、法國等地潛心學瑜珈以認識自己。近日返國更換護照,持續練瑜珈、學開車、加強法文的練習,準備再次出征;還不忘嚴肅的叮嚀老媽在家要練習靜心與深蹲;兒子自願留營接受憲兵特訓,如今已邁向第六個月的訓練,我雖心疼,但是支持他的決定。摸著他手指關節上暗褐色的繭、聽著他敘述接受戰技的挑戰、意志力的訓練,看見他日益精壯的身心,我知道這個決定是對的。他曾說:「若老爸在會有靠山,我就不會想接受這個特訓磨練……若通過了特訓,遇到再困難的事只要想起這段日子……就什麼都不怕了!」我想對喬說:你放心的重生去吧,記得以孩子們為榮! 一年前,逐步接回喬罹病前我停下的工作:編寫教科書、赴私校教學輔導、教師培訓、輔導志工等,讓退休生活在旅遊、健走、探望母親與手足、好友相聚之餘,仍有自我實現與經驗傳承的意義。一度擔心自己能否再次專注於編寫教材?能否在入班教學觀察後及時給予回饋?能否在開會時清楚表達自己的意見?能否……?許多對自己的懷疑就在一次次團體與個別諮商、心靈成長工作坊、讀書會的分享、志工團的討論、研習與培訓的過程中,逐步看見自己正奮力走出失落與哀傷的黑洞。 感謝一路上陪伴我的親人、好友、工作夥伴們及老師們,他們是引領我朝著希望與愛邁進的生命貴人。近期的西班牙朝聖之路,更拓展並提升自己的視野和心靈能量,甚至讓我興起走向陪伴喪偶者的念頭……在近日與喬心靈溝通的時候,我再次承諾喬─咱們娘仨都會盡心、盡力、盡興的重生;每當想念他的時候,也會想著他的勇敢與負責─這是他用生命教會我與孩子們的事! 後記 謹以這篇短文懷念喬,並感謝所有關心我們、陪伴我們的親友。
-
牛販的故事
日治時期的部分族親,部份家族因為謀生不易,家中也無田可耕,就有移民東部的念頭。 最近聽到移民後代口述故事,從台東牽牛到西部販牛的往事,艱辛的過程,令人動容。 族親陳風家中有三兄弟,家徒四壁,田產越分越少,農產收入不足以維生。陳風婚後聽說有人招募到台東墾荒的消息,決定離開故鄉到東部謀生。家境富裕的族親當保正(里長)的陳自然,聽到族入陳風想移民到台東的消息,主動提出借給他們日幣30元當旅費,等將來賺到了錢再還,不限歸還日期,也不加利息,條件相當不錯。 陳風借到三十塊錢,準備簡單行李,從故鄉麻豆到番仔田(隆田)站,再搭火車到高雄,搭火船到台東,火船就是燒煤炭利用水蒸汽做動力的船隻,俗語稱火船。公路沒有開通年代,走航海路線連結東西交通,聯繫東西部交通,不必徒步走好幾天才能到達。。。 他帶著妻子第一次搭火船離故鄉,心情複雜,也有點不捨;但為了生存,只好到陌生東台灣墾荒,從頭開始。 現在南迴公路還沒開通年代,從西部到台東時,必須徒步翻山越嶺走過來。背負必要行囊,餐風露宿,走好幾天,才能到目的地,艱辛情況,一般人聞之卻步。 現在聯絡東西的交通要道-南迴公路,清朝時期沈葆禎時代派同知袁聞析開闢出一條步行的山徑,打通台東到西部的路線。日治時期西元1933年(昭和8年),拓寬原來通道。到1937年(昭和12年)完成從台東到楓港公路,開闢為通行汽車的碎石子道路。 台灣光復後,陳風家族已打下穩固基礎:有了自己田產,生活安定下來。 邀請陳自然家人到台東旅遊,奉為上賓,報答他主動借錢當旅費的恩德。 兩家互動頻繁,婚喪喜慶,陳風一定親自或派家人回老家參加。 第一代島內移民的長輩們離世多年。最近與陳風家族的晚輩聊起往事,更瞭解往日開墾荒地的艱辛過程。 陳風為了增加家庭的收入,做起販賣牛隻到西部。牽著一頭水牛,徒步從卑南走到鳳山,最快的行程是6天。 行前必須準備乾糧,通常都是準備糯米飯,加一點魚鬆或肉鬆,隨身補充一點水份,餐風露宿,撐過3天到4天左右。離開了山區,到了平地的鄉鎮,就能夠解吃的問題。 把水牛牽到鳳山的牛墟販賣,可以獲得一筆較高的差價,增加收入。牛隻賣掉,人到到高雄港搭火船回台東,票價一張是一點五毛錢日幣。這種販牛的工作因為必須要徒步走5~6天,能通過嚴苛考驗的人不多。西部耕田的水牛的需求量很大,極為搶手。不必擔心水牛賣不掉。 牛隻的來源到綠島去買牛隻回來,從加路蘭港搭船到綠島,回到卑南,牛飼養一段時間。再把牽牛隻帶到到鳳山牛墟賣掉。有一次在綠島買好一頭水牛,搭船回加路蘭港時,遇到颱風來襲,波濤洶洶,小船翻覆,連人帶牛都被颱風打翻。幸虧人牛平安上岸,遭遇恐怖翻船事件以後不敢再到綠島去買牛隻,縮小營業範圍,只做卑南,台東,新港地區牛隻販賣工作。 陳風有了經濟基礎,也買了田地,興建住宅,從此專心耕作,讓兒女接受良好教育,事業都有很好的成就,家族更加興旺。 陳風很少提起早年移民台東的往事,晚年偶爾提起早期艱辛生活片段,不勝唏噓。
-
【拾穗集】 故鄉的「稻草人」
故鄉的村莊因早年缺少規劃,房舍座落較為雜亂巷弄窄小。不過,於這些曲折窄巷中行走,常讓人感覺舒緩且常有柳暗花明的發現,或遇見一幢別緻老屋,或一堵與眾不同砌成的石塊牆面,或一個以花崗石打造有搓板的洗衣盆。 一回,與明燦、明標至沙美五虎山附近寫生,沿途見到不少碩大的閩式大厝傾頹敗壞,頗感惋惜。那日陽光暖暖,當來到山西村,選定了一處紅磚埕便取出畫板畫了起來。不知何時,村子來了五六位男女學童,蹲坐我們身旁,童言童語,與我們有一段愉快交談互動。 往日,常見一些莊稼朋友,將回收的競選旗幟、布條,懸掛田畝用來驅趕鳥兒。當漫步山西村莊,發現昔日這裡有不少大厝徵調為軍方用途,牆上仍殘留不少標語。突然,在路旁發覺這尊不同於競選旗幟,以人形模特兒做的「稻草人」,不得不讚賞這莊稼人的幽默。當鳥兒飛過這菜圃,不知道如何看待這模特兒?若鳥兒將人形模特兒當真人看待而生畏懼,這可是最具創意的稻草人。
-
琴 鍵
黑白相間述說著飛逝的記憶 八度的隔閡走不到的盡頭 悲傷與喜悅只在半音之差 八十八個階梯是人生的道路 大調小調是高峰與低谷 大聲小聲是激昂與沮喪 升降記號代表光明與黯淡 旅途中……總會彈錯總會跌倒總會迷惘 但……演奏完後還有一個掌聲在等我
-
六十人生重新站起
車體凹下去之前 渾渾噩噩遊魂般的飄盪人間 只差離一小步 就毀了一甲子 心想人間遊戲就此結束了嗎 一聲驚雷 驚天動地 碰了一聲 車毀 心驚膽跳 路旁的電線桿替我遭殃 斷了兩截 橫躺路旁 魂魄 在寂靜的田野繞了一圈未定 歸來 感恩神尊佑我 阿彌陀佛 生死交關的一瞬 超越生死的一課 一切都明白了 多麼深刻的體悟 多麼珍貴的重生 過往的人生風雨 已化為一縷輕煙 如今又回到生命的起始 活著真正好 能活真好 往後的每天都那麼真實與珍貴 無法想像再看不到家人 父親並不知道我車禍的一切 看到我返家,問了一聲你回來了 我淚崩,因為如果死亡意外, 那我的老父及家人將會是如何? 一場嚴重車禍 劫後餘生的重生 一場遊魂驚夢。 夢醒 回到人世間
-
【小說連載】 老枝伯仔
春蘭可說愈想愈氣,愈想愈不甘願,可是她從頭到尾都是以自己的想法為出發點,莫非她不守婦道的行為不必受到道德的規約,自認為碰到自己喜歡的男人都可以去討契兄,討契兄的行為是對的、是正確的。果真如此的話,又有何羞恥心可言?故而,老枝伯仔不認同春蘭討契兄的不當行為絕對是可以理解的。 試想,又有誰能夠接受自己的老婆去討契兄?老枝伯仔罵她臭查某雖然言重了一點,但說她袂見笑則不為過。即使春蘭討契兄這件事已經過了幾十年,除非她離開這座島嶼或是西歸,村人沒有見到她的身影才會慢慢地把她忘卻。要不,只要她一現身,討契兄又會浮現在眾人的記憶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這句話不無道理。 縱使老枝伯仔和春蘭都有各自的想法,但孰是孰非則是一目了然,誰也無法遁形。(一八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