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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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婚禮
時序進入寒冬,在金門的夜,外面沒有喧囂,尤其安靜,今年農曆最後一個月滿的月光正灑落在這個蕞爾小島;我們家裡也沒有很多的人氣,諾大的房子,愈顯冷清。右腳的筋膜炎依然抽痛,十點不到,還是鑽進溫暖的床上較暖和。 暖和的被,很快將我帶進夢鄉……。 一個場景,應該是台北五星級飯店的餐廳,在準備室裡,我見到了我的老朋友--「鄞恨秋」。……那年,我們相識於婚姻介紹所,主要工作是安排適婚年齡男男女女的配對,她是兩個孩子的媽,小我一歲。是時台灣百業正蓬勃發展,股票衝上萬點,旅遊業正在起步,我們轉行一起進入旅遊業服務。 她是外省第二代,早婚,老公大她二十幾歲,一心想要回大陸的老竽阿,卻在我們相識的第三年因病亡故,留下妻兒,又一個未能回故鄉抱憾而終的老兵。 相處的歲月,我們由相識而相知,由相知而相惜,那年秋天,我們分離了,我奉父命結婚了,遠離了十里洋場的都會,奔波於天涯海角。如今,回到了自己的故鄉,正細細咀嚼年少的多情年華。 此時,她朋友跟我說:「念川」(她原來的名字,四川人,後因我們分離在秋天,自此改名恨秋)這一輩子最期望的就是能跟我辦一場婚禮,希望我能滿足她的願望,看到她淚眼盈盈,不忍回絕,就同意了這場婚禮。一切行禮如儀,我伴著滿頭白髮的她,走出熱鬧的場景,也走出了這場夢,夢醒了,老婆呼聲正沉睡,我整理頭緒,回味夢中的一切。怎不見她跟我對話,只看到孱弱的她,步履闌珊,牽著她冰冷的小手,默默的向前走,走向不可知的未來……。 早晨的陽光,灑進房間,樓下電話響起,是我在台北的老同事,也是老朋友,她告訴我說,「鄞念川」已在上周因病走了,聞言,我呆立良久,哪那麼巧,我昨晚不是才跟她辦結婚喜宴的嗎?原來她已經走了,是第七天回來的嗎?是回來補辦她期望的婚禮嗎?真的是妳嗎?我怎麼不知道妳走了?我不知道這場婚禮對妳是這麼的重要,妳怎麼沒能在生前告知我?或許我可以在妳生命將盡之際,給妳一場豪華的婚禮啊!天可憐見,慶幸我有答應妳的請求,否則妳可要抱憾而終了。 人的一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人們一生的情感,也是波折坎坷。想「恨秋」這一生,命運多舛,父親原本希望她從軍,只差兩公分高度,無緣軍旅,卻在二十歲左右嫁給比她大二十幾歲的老兵,在花樣年華的三十五歲成了寡婦,隻身在都會含莘茹苦培養兩個兒子,終其一生。落花有意,流水無奈,相愛的不能結合,不相愛的卻把你給糾糾纏纏,在這個濛濛濃濃的人世間,處處都在上演這樣的戲碼。人生的無奈,折損了多少純真的情感啊! 這場夢中的婚禮,應該可以讓我慢慢地細嚼,三年、五年,直到我走到人生盡頭時,再回首記憶的長廊,我會感謝妳給我的愛,那份無私的情感,曾經豐富了我的生命,曾經讓我們有過什麼是刻苦銘心的情懷。或許,我們可以期待再相見-在那個國度裡,在那個夢裡。也或許妳能再來到我的夢裡,讓我向妳訴說心中無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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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我以為這裡跟新加坡一樣,辦公處所是一棟高樓,裡面有空調設備;辦公室很氣派,總經理更是穿西裝、打領帶,出門有車代步。誰想到竟是一個充滿著魚腥味的髒地方,總經理則跟新加坡的估俚一樣,邋裡邋遢的。我真想不透,你怎麼能在這裡待那麼久?」曼麗不滿地說。 「為了服從劉國棟總裁的命令,為了替劉家賺錢,為了有一個總經理頭銜,才能與妳千金小姐身分相匹配啊!」天嘯不屑地說。 「你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劉家有虧待過你嗎?我劉曼麗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嗎?你要搞清楚,就憑你這副德性能成為劉家的女婿、是你馬天嘯這輩子最大的光榮!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儘管說出來聽聽呀!」曼麗毫不客氣地數落他說。(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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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英士樓
路過城區,民權路上的大榕樹與一旁高聳的圍牆依舊,遠處三五成群的高中生走過,不免想起那年那道圍牆內的往事,也是像這樣的十六歲,那些大盤帽與卡其服的往日時光,彷彿才在不久以前一樣。 高中的日常生活,要從趕公車的步調開始,每天得在早上六點半前,從家裡趕到村郊的公車站搭上學生專車,無論晴雨不分寒暑,遇上寒凍的日子,或是又濕又冷的天氣,動輒個位數的低溫侍候,上學經常是意志力的考驗。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至今偶然不經意想起凍手凍腳的島居昔日,難忘那段清晨頂著7℃的刺骨寒風,在距海不遠的環島北路站牌,畏縮著身體等待上學公車的經驗。數年後,渡海來到另一座島,因緣使然而一路南向,特別是在這氣溫輕易就能越過20℃的回歸線南方,總有幾分今夕何夕的遲疑。因為那樣的記憶,我印象中的島鄉寒日,似乎未曾解凍。 如此這般緣由,加上羨慕住宿同學以校為家的便利,總是從容的往返於教室與宿舍之間,完全沒有讓人困擾的通勤時間壓力,心中開始對於住宿學校有了美好的想像,於是,從不曾離家在外獨自生活的我,竟然在高一下的那學期,展開生平第一次的宿舍生活。 那次,毅然決定住宿是離家的初體驗,現在想起來,當時捨棄每天十來分鐘的通勤而選擇住校,表面的說法好像都推給時間、天氣這些不可抗力的因素,甚至連藉由住宿可以多點時間用功讀書,這種冠冕堂皇的話都搬出來了,而其實真正的理由,說來既荒謬又好笑,竟然只是為了要體會叛逆的樣子,但沒有勇氣離家出走,十六歲的慘綠少年也就只好離家住校。 高中學校位置在金門西部的後浦城區,會選擇住進學校宿舍的同學,通常是家在一海之隔的小金門,或是通勤需要轉乘至少兩次公車的同學,像我這樣,家在金門本島的中間地帶,公車往返學校不過二十來分鐘必然到校的人,也跟著同學湊熱鬧入住學校宿舍,橫看豎看怎麼都是瞎攪和的樣子,於是,剛住進宿舍的那陣子,面對眾家同學疑惑的眼神,幾乎是逢人便得解釋一番緣由,唉,那個年少不輕狂呢? 昔日金門高中的校舍建築都冠有宏偉的名號,進校門正面迎來的便是有名的白宮,其後接連著大禮堂名曰中正堂,以ㄇ字型環繞中正堂的三棟兩層樓教學區,分別是致真樓、致誠樓與致善樓,記得高一、高二教室就是在致善樓,高三則換到致真樓上課,橫向的致誠樓後方,執信樓與覺民樓分立兩側,圍著外觀白底紅字寫著毋忘在莒的水塔,構成另一ㄇ字型的教學區。男生宿舍當時名曰英士樓,女生宿舍原來是惠敏邨,我們入學那一學期,惠敏邨搖身一變成了音樂教室,而英士樓隔壁的人傑樓取而代之成了女生宿舍。記得,宿舍並未派駐舍監,但有專責教官輔(督)導,所以比較像是軍事化管理,男、女宿舍各劃為一區隊並設有區隊長一名,是職級最高的學生幹部,而各樓層又另有樓長,各寢室則有室長,記得當時綽號菜包的區隊長,他的寢室經常是我們擺龍門陣的風水寶地,多少校園同學間的誹聞八卦,尤其是青春戀情韻事,於此交換流轉,只不過,八卦歸八卦,江湖規矩還是不可少,出了那道寢室的門便絕口不提,就是大夥的默契。說來,我這愛聽八卦,對八卦又特別敏感的壞習慣,興許就是那段時日潛移默化練就的功力。 至於,宿舍生活的每一天,就從起床哨音響起的那一刻開始。仿效軍中的作息,早、晚各一次集合點名,早點名是早餐前,偶爾有人因賴床而來不及盥洗的,只能利用應卯後、早餐前的一點空檔,再胡亂抹畫補救,那種匆忙精實的樣子,應該是與住在家裡的習性大相逕庭的;晚點名則是在晚餐後的晚自習結束舉行,一樣是立站站好,一樣行禮如儀,最重要的是應到人數與實到人數一致,然後才能稍息解散。 因為,英士樓與人傑樓的住宿學生合起來有上百人,每天三餐的民生問題得優先解決,為此,學校設有廚房並聘有專職廚工負責,於是,住宿生的三餐就在學校搭伙,記得餐餐都有四菜一湯,而菜色則是由住宿同學擔任伙食委員每日自市場採購,當然得讓大家滿意;餐廳在敬思堂,用餐時,六位同學合坐一桌,各桌同學到齊就開動,這與軍中所有人同時開動的要求,當然輕鬆多了,但那種同時一、兩百人排排坐一起用餐的場面,後來只有上成功嶺參加大專生暑期集訓,才又再次見識,也是難得的景象。 晚餐後,所有人強制於教學區的自修教室晚自習兩小時,再回宿舍參加晚點名,之後,如果還要繼續用功讀書的,就得集中待在宿舍的自習室,但開放時間有所限制,通常這樣的同學為數不多,只有月考前會是例外,一般的日子,晚點名後的時間,也就是同學、室友在就寢前打屁聊天的最佳時刻,對住宿生而言,室友相當於住宿期間的家人,這時特別覺得與家人扯淡比看書重要。 融入軍事化管理的住宿生活,每天的時間像是被畫好格子的時刻表,過著如軌道運行的節奏,不規律都很難。白天上課的時段屬於教室,其餘的就歸宿舍,每天確實因為免除通勤的困擾而顯得步調從容,甚至偶爾還可以悠哉悠哉逛逛夜色中的後浦小鎮,但學業功課好像也並沒有因此精進多少,當初說好住宿換得更多讀書時間的理想,正在不斷被自己推翻,這情形就像是最常上課遲到的,往往是那些住學校附近的同學一樣。難怪當初進宿舍說的人認真,但聽的人想笑,他們可都是心知肚明的前輩啊。 高一離家住校,或許內心蠢蠢欲動的叛逆,急著掙脫家的束縛與父母的嘮叨,但那段住宿的日子,卻反而特別期待週末、期待回家,雖然看似矛盾,但只有真的離家後,才體會出離家的種種不便,還有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苦,因為這樣,年少懵懂如我,卻很早就已經體會出,流浪在外與家的溫暖是天差地遠的不同。 宿舍有一傳統,每學期舉辦一次聯歡晚會,英士樓的男士與人傑樓的淑女盛裝聯誼,說是盛裝,其實就是讓大家可以換穿便服,而不要老是一身呆拙的卡其服出場,各寢室還要提供表演節目,記得當年晚會上,寢室室友實在不知有甚麼可以上台耍寶賣弄,一群大男生只好獻聲,室友泳漢平日彈得一手好吉他,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正好派上用場,再商請隔壁寢室的另位吉他高手建華支援,就這樣,雙吉他聯彈,我們室友在508室其萱室長的帶領下,總算唱完離家五百哩(Five Hundred Miles),偶然看到當年的舊照,同學在台上高歌的架式十足,那都是青春歲月的印記,而更讓人咋舌的是三十年前原來大家都曾經玉樹臨風,竟然還是那麼享受的小鮮肉,回不去的青年英俊啊! 路過城區,高聳的圍牆與大榕樹依舊,白宮還是白宮,勤樸弘毅也都不改,只是,圍牆內與圍牆外已經各自變化,致善、致真、致誠樓舊蹟不復,覺民、執信樓與毋忘在莒高牆也灰飛煙滅,就連隔著珠浦北路的金聲戲院也早已熄燈打烊,從此無影無蹤。 回首,大盤帽與卡其服的青春遠颺,無由見舊題的英士樓,從此只是記憶中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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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
溫暖的秋天裡,和好朋友小花跟團至紐西蘭旅行。 我發現載我們的司機,每天打領帶穿西褲把自己打扮得非常體面,還有為我們划船的船夫也穿得非常紳士,他們看起來充滿了自信與快樂,完全顛覆了我們刻板印象中的他們。導遊說,紐西蘭沒有職業貴賤的區分,他們非常「尊重」每個人的職業與選擇。 反觀我們「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觀念還是深植人心。 紐西蘭不但美麗,還是個令人尊敬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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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幸福事
我服務軍旅20年,養成早起習慣,在家每日清晨,一定會叫醒家人。甚至例假日,也會到小孩房間重複的叫醒他們。就這樣,小孩被迫離開溫暖的棉被,準備一天的工作。我認為「睡得比別人少,一定比別人成功」。在不知不覺中,貪睡成為我心中牢不可破的罪惡。 女兒躺在床上休息,只要聽到我的腳步聲,她會一躍而起,隨手拿起書本來看。因為她害怕我說她是懶惰沒有出息的人。這種觀念一直跟隨我,退伍後,也以此自勉。但老婆反對我的想法,有天她忍不住的說:「人何必做成功事?只要做能心安的事,就已足夠。」她要女兒多睡覺,她認為「人生苦短,不要皺著眉頭,累了就睡才是幸福。」 我反思老婆的睡覺哲學,心想我的人生已過2/3,也沒做過令人稱羨的成功事,未來也不可能。既然已退伍,每日上山務農,累了就睡,應該就是幸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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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無二用,情有獨鍾--推介聚昌民宿
夏興,舊名下坑,乃金門之地理中心。陳氏先民,避宋末亂,自福建省晉江縣(今改為市)圍頭村渡海,卜居於此,至今已歷八百寒暑。 民宿所在地,里民習稱為「新厝內」,足見其新穎與晚出。其初始起造人,乃宗弟建華之曾祖輩可道、可立、天助等先生,彼方英年,即連袂遠赴新加坡經商,胼手胝足,兄弟同心,終因經營得法,財富日增,乃自創巨昌公司,於西元1899(己亥)年,僑匯回鄉興建此古厝群。 個人對宗前輩崇功報本、落葉歸根之孝思與回饋,素即景仰,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尤以尚在兒時,每日放學,遙見此一典雅大氣、古樸幽靜,富閩南美學之煌煌巨構,無分晝夜,巍然聳立於太武山下,油然而生敬慕! 邇來,個人為精進民宿獻策,敬畏於其先人創業之維艱,感守成之不易,復感於百餘年來,古厝因戰火頻仍,兼以風雨摧殘,致其風華已不復見;所幸有進華在,每言及「忝為陳家後代,豈有任其淪荒煙漫草,坐見其傾圮廢棄而不顧?」聞之頗動容! 重翬主意既定,進華徵得父兄首肯,乃著手古厝群部分重建工作;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鳩工歷時凡五載,集資計新台幣計800萬元,埋首奮進,終厎於成;所可告慰者,「賦民宿以新貌,延古厝之風華」,檢視此重翬時之構思,已粗具成效,然回顧其中甘苦,實不足為外人道矣! 喜修葺之既成,感祖德之浩蕩,猶望後代子孫,仰體先人承先啟後,繼往開來之不易,則民宿之歷久彌新,再創輝煌,指日可待矣! 進華宗弟思慮周密,渠以為如襲用「巨昌」命名民宿,似猶未完妥,幾經思量,乃以諧音「聚昌」名之,寓意「賢聚昌盛」;尤盼社會賢達,時賜教益;結緣大賢,平步青雲;家庭事業,日昌月盛。 感進華家族之用心,喜古厝風華之再現;集眾志成城而增華,挹夏興古村以榮光,為學忝為其宗兄,豈能不歡喜雀躍? 此地有清風明月,此處富人文古風;此方有戰爭遺跡,此築乃百年古厝;引頸企盼四方大賢,親臨賜教,竭誠歡迎大家來此結緣。 喜民宿即將開幕,為學不能無賀,乃信手覓得對聯一副以為祝。其辭曰: 好客聚昌,賢聚昌盛; 結緣賓朋,悅賓朋來! 後記:「心無二用,情有獨鍾」句,乃襲用國立台北教育大學張春榮教授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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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烏番叔
「怎麼啦?」天嘯故裝鎮定地問。 「你要嚇死我是不是?茅坑裡全是蛆,而且一條條全在蠕動。」曼麗說後,連續「嘔」了好幾聲,而後驚魂未定地嚷著: 「我的媽呀!你要嚇死我是不是?我的媽呀!」 「茅坑裡長蛆那是很自然的事,有什麼好怕的!」天嘯拉起她的手說:「走,我們到房裡休息去。」 「不!」曼麗甩開他的手說:「我要回新加坡,我不能在這個髒地方停留。等一下我全身都跟你一樣,充滿著讓人受不了的魚腥味。」 「現在都已經幾點了,馬上就要吃晚飯,要回新加坡也是明天的事。而且這裡是漁港,我們的漁船是靠捕魚在賺錢,有魚的地方就有魚腥味。不只是妳一個,所有在這裡工作的人他們的身上幾乎都有魚腥味。大家聞習慣了也就成自然,反而聞到妳身上噴的法國香水味有點嗆鼻。」天嘯邊安慰、邊挖苦她說。 「當初是誰叫你到這個髒地方來的?」曼麗口氣非僅不好,甚而還有一點興師問罪的意味。 「是妳爸派我來的,而且還賦予我一個總經理的頭銜,難道妳忘了?妳不也說這樣才能跟妳千金小姐的身分相匹配嗎?」 (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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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人生的便當
一件牛仔褲搭配白襯衫的褲裝打扮,顯得幹練且利落,這是陳姐一貫的穿著風格,深V的襯衫領口透出些許的性感,擁有170多公分的模特兒高(身兆)身材,雖然已逾隨心所欲的年齡好些年,硬挺修長身型卻一點也看不出年紀,她就是每天為我們準備午餐的陳姐。 陳小姐,不知何種緣分和博物館的工作人員搭上線,注重養生的她,開始為我們準備中午的便當。園區不管年齡大小的夥伴們,都親切的稱呼她一聲陳姐,儘管她的年紀都可以當上很多人的阿嬤了,因為心態和身形讓大家忘卻了她的年齡。 她對養生有獨特和堅持的一套,看著她秀出20年前的照片,近百公斤的龐然大物,和眼前的她真是天差地遠,如果沒有照片為證,沒人會想到是同一人。陳姐從教職(數學老師)退休後,開始經營自己的事業,曾是商場上的女強人,經歷了事業的大起大落,心情的跌宕轉折,在那段低潮期,她到寵物醫院當清潔工,為狗兒洗澡,藉此走出自己心中的陰霾。 一場車禍,奪去她的健康和自主,腿傷讓她在床上整整躺了大半年,身形一路發福,一度飆升近百公斤,加上高大的身材,讓她彷彿像是一頭大熊,於是下定決心減重,開始研究養生飲食,加上不間斷的運動,她減掉40公斤的贅肉,並且是健康的瘦下來了。 26年了,根據陳姐描述:她的早餐吃得有如皇帝,多樣、均衡又豐富,中午採正常飲食,用中醫的養生準則,過午不食,下午三點過後僅僅喝水度過,從不被食物誘惑而稍有鬆弛,意志力之堅強讓人佩服。年紀漸長,晚輩都住國外,她和夫婿必須得自己照顧自己,只有一隻寵物狗「小心甘」陪著兩老,健康成了生活的唯一重心,她一方面注重養生,一方面研究食物的營養成分,相生相剋、相輔相成,材料永遠挑最好的有機食材,為了把這份理念推己及人,她開始幫有緣人做便當,一早從買菜,烹煮,然後徒步為大家送便當,並宣導自己的養生理念,一位七十多歲的奶奶,頭髮卻尚未全白,不管是夏天炙熱的太陽,冬日淒風苦雨的日子,她徒步走在大街小巷送便當的身影從不停歇,只要你願意認同她的理念,願意吃她的養生餐,她是義不容辭,神采奕奕,興致勃勃的進行著!一個90元的養生便當,也許只是材料費,也許還不敷成本,但陳姐樂此不疲,因為她的重點不在錢哪! 陳姐回憶受傷躺在床上的那些時日,她感恩現在送便當的日子,有人願意吃,那是給她最大的鼓勵,陳姐說:吃對的食物、走路、曬太陽、樂觀是健康的重要因素,她藉由做便當活出生活的重心,徒步送便當逼自己走路運動,曬太陽來增加骨本,分享自己生活經驗活出自信和光彩,她希望有生之年,可以一直一直為這些職場小輩做這麼一件有意義的事,她說這是助人利己的事。 每每吃著陳姐的便當,想著她諄諄善誘的面容,有時心疼如此的長輩還這麼為我們健康張羅,真是於心不忍,但陳姐爽朗的笑聲,立刻打破我的疑慮,也許吃她的便當,讓她生活更有動力,我也是日行一善! 陳姐的人生觀和生活態度,超強的意志力和堅持力,堪為我們的典範和學習的對象,可欽可佩!以便當為媒介,改變了陳姐的人生,吃著她的便當,我也有著相同的人生體悟,這真是一個魔法便當。生活中,只要我們肯用心去感受,周遭一些小人物,都是生活的好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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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水姑娘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詩經 關雎) 她住過台北,在台北求學,並取得碩士學位 她到過東京,在東京生活,見識城市的繁華 她去過上海,在上海觀望,觀望城市的興起 她吸吮過這三地的文化 而這三地的文化也曾注入到她的生命裡 然而她並沒有迷失自己的腳步 在每個黃昏,每個日落 在每個城市的邊緣 她都像每個異鄉的遊子一般 滿懷思念的仍是故鄉金門的每一景每一物 故鄉金門親切的召喚,像慈母親情的呼喚一般 她終於選擇回到童年的家鄉──金門水頭 她花大半輩子的時間在這裡打造一座城堡 她所營造的古樸和簡潔氣氛 成功的融入閩南式建築裡 優雅而不失古意 她把一句流行歌詞套在嘴邊反覆的吟唱: 「天地悠悠 過客匆匆 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 生死白頭 幾人能看透 …… …… 我拿青春賭明天,你用真情換此生 歲月不知人間 多少的憂傷 何不瀟灑走一回 」 這是她每天的精神食糧 也許你會乘風而來,為探索一份金門的奧秘 也許你是路過而選擇在此短暫停留 為的是等待一個再起的契機 無論如何,金門是你在人生旅途上 值得駐留的一站 而不管你來或不來 金門水姑娘所經營的民宿 隨時敞開胸懷 準備接待來自各方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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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與日月爭輝
─感念胡璉將軍的精神 那天,金門的天氣有些寒冷,我們約了一起去吃火鍋,有胡璉將軍的後代和他帶來來自江西的攝影家,還有地區有線電台的名主持人,熱呼呼的火鍋,冒著蒸騰的煙,溫暖我們的胃,也溫暖著我們的心,食物的感動,還有對這塊土地的感動,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飯後我們一起在主持人的建議下,我們來到莒光樓,胡璉將軍的文物回顧展,遇到認識的解說員,眼光也很犀利,一眼就認出是胡璉將軍的後代和有名的電視台之主持人,我們上了樓,胡璉將軍的後代,帥氣的站在將軍的相片前和攝影家合影,那股英氣映照著將軍的神韻,讓我們直呼太像了!在青天白日勳章的展示櫃前,大家看著、分享著、研究著那扭轉了對日抗戰戰局的「石牌之戰」,那是怎樣的以效死沙場的決心而寫下的三封遺書?勳章的光輝在燈光下,閃爍著動人的光芒,這樣的夜,是如此讓人陷入長思,想像胡璉將軍如何以國家為重如何置個人身家於後,是怎樣的為難?怎樣的毅然決然啊! 下了樓再遇一位解說社團的領團人員,當我說帶了胡璉將軍的後代來參訪,這位陳先生分享了幾段故事,他說他叔叔是設計伯玉亭建築的人,叔叔和胡璉將軍的長公子是成功大學土木系同一屆的同學,他自己本身因為業務的關係,曾經多次守護著伯玉亭,說在參觀的遊客中江西人是排列第一,在金門也有「三谿橋」,「三谿魂」是被感念的精神,在這樣寒冷的夜,卻有這樣動人的相遇,金門這塊土地,讓我的心很感動,也很溫暖! 第二天,一早先約了拜會金門大學校長行程,並且去看胡璉將軍捐給金門大學的一批書籍的應用情形,再到水頭去看胡璉將軍海葬的地方,這裡有一塊解說牌,胡璉將軍的孫說了這塊解說牌的故事,說有一次胡璉文教基金會的陳先生帶著他來到這裡,他看了之後,對於祖父的心意謹記者,因此他建議可以設立一面簡單的解說牌,讓大家可以來此了解胡璉將軍為保護和熱愛這個國家的心意,所以將自己的骨灰撒在水頭的心願,陳先生工作效率極高,他立刻帶著他拜會了地方的民意代表陳議員,說明這份心意,陳議員為民眾服務的心,讓胡璉將軍的後代極為感動,因為當他再次來到金門解說牌已經屹立於現場,我為這樣為民服務的代表喝采! 接著我們來到「三谿橋」、「俞大維先生紀念館」、「八二三戰役紀念館」,巧遇之前金門高中畢業的學生,和他分享我陪著胡璉將軍後代來走和胡璉將軍足跡相關的行程,他也很高興分享前一個景點,參訪了金門軍民的經濟命脈「金門酒廠」,對於金酒也是十分的關心,我則欣喜金門的新血在各領域都有出色的表現,是多麼讓人開心啊!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金門雖然只是一個小島,但是卻有胡璉將軍這樣為金門無私的奉獻與付出,是金門的福氣,而我有機會陪同胡璉將軍的後代,踏尋與傳揚、舖寫胡璉將軍的精神,希望藉此分享胡璉將軍與金門的緣份,並祝福胡璉將軍的後代,傳繼續承這樣的家風與愛國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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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冬天的衣裳
歲末冬寒,大地冷冽靜寂,電視上播抱著皚皚白雪的北國,原本蒼翠的山巒霜雪攻頂白了頭;寒風日夜侵襲,叫人哆嗦不已,心情宛如灰濛濛的天,企盼撥雲見日,請冬陽給予片刻的溫暖。 窩藏櫥櫃裡的冬衣和棉被,久不見天日,也紛紛「出櫃」了!皺巴巴的面容,淡淡的霉味,如果就這麼的穿上、蓋上,頃刻間也要老了年歲!上了年紀的老婆大人就怕人老珠黃、老態龍鍾,她說還是擇個黃道吉日,在暖暖冬陽的曝曬下,曬去累積一年的難聞的氣味,才不會惹人嫌棄。就這樣,一個冬日的假期,一早太陽就暖呼呼的,兩個老人家趕緊搬來長椅、板凳,抱著一大堆冬衣和幾床棉被,往二樓陽台奔去,一件件的吊掛,一床床的鋪開,如擺設天羅地網,不容暴殄天物,有絲毫的漏網之「陽」;親愛的老婆捲起袖管,拿起棍棒,一棒一棒死命的搥得棉被霹靂啪啦響,搥去棉被一年的窩囊和它們腐朽的心思! 鋪好棉被,我索性拿出幾本心愛的書本,也在冬陽下享受難得的溫暖。屋頂上慵懶的貓兒們,或黑、或白、或花,全都蜷曲著身體,享受暖呼呼的冬陽最溫柔的愛撫。陽光耀眼,舒坦得讓人像那幾隻慵懶的貓兒。我沒有「郝隆」一肚子的學問,倒想起「野人獻曝」故事。此刻的我,倒也願意是那個粗鄙無知的野人,一丁點兒的幸福就可以是心滿意足的,哪怕只是擁有幾寸陽光的溫暖擁抱。 那一晚,蓋上輕柔的棉被,連夢都是溫暖的,還帶有陽光芬芳的氣息,真是該好好謝謝英明的老婆大人! 一早起床,精神飽滿抖擻,我忽然領悟了「閒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窗日已紅。」的感受;穿上親愛的老婆為我準備的冬衣,更加格外的舒服、保暖。兩個孩子求學在外,母愛的慈暉轉換到我身上,一絲一意的暖到我的心窩裡,讓我可以毫無畏懼的抵禦無情寒冬冷冽的侵襲。 古人詩云:「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物換星移,四時興替,心情的起起伏伏,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天候的影響。冬天給人的感覺或許暗淡無光,到處冰冰冷冷,景致灰濛濛的,大地一片灰頭土臉,有一種說不出的沮喪和哀愁。但讓我們換上冬天的衣裳,冬衣或許厚重,但卻也溫暖,溫暖我們的身軀,也溫暖我們的心靈。朔風颼颼,有老婆貼心的呵護,管它冬風冷冽似刀,我們依然保有春天蝴蝶般輕盈的心靈,展開斑斕的羽翼,在嚴霜酷雪中,尋找暖暖璀璨冬陽的擁抱,恬靜的、耐心的等待春暖花開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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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烏番叔
「你這個總經理帶領十幾個漁工,每月賺取好幾萬美金竟然住在這種地方。原來你身上的怪味道就是從這裡來的,並不是你沒洗澡。可能是你鼻塞,才沒有聞到滿屋子都是魚腥味?」曼麗不滿地說。 「從新加坡來到這裡已經好幾年了,所有的作息全在這裡,一切都已習慣了。」天嘯低調地說。 「化妝室呢?」 「洗澡在廚房隔壁的小房間,廁所在外面的茅房。」天嘯指著說。 「我憋尿憋了很久,帶我上廁所。」 「這裡沒有馬桶,必須用蹲的。」天嘯說後引領她走到屋外的茅廁。剛入內時,一陣惡臭的糞便味隨即飄出來,曼麗用手帕把鼻嘴摀得緊緊的。心想,既然是尿急又沒有馬桶,用蹲的就蹲吧,要不,難道要尿在褲子裡。可是當她蹲著便溺時,則不經意地看到茅坑裡有許許多多白色微黃又有環節的蛆在蠕動,於是她顧不了尿道尚有尿液尚未排完,猛而地站起身,把紅色的三角褲往上一提,驚慌失措地往外跑。 (七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