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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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抒情
月光唱遊了一宿暗瞑 思緒 如水銀瀉地 五葉松,舒展掌紋 野地裡參透天象 任誰都有得失 而妳的笑容,還有一絲慰藉 飄啊飄,拂動長髮的風 野性帶點香味 飄啊飄,梳過春色的風 嫵媚暈染風情 桃紅的石斛蘭嬌娜流洩 一唇深濃春藥凝結 躍上蕊芯的陽光特別亢奮 我以詩情構築愜意 沿著河畔的蘭花牆,或許 可以回到月光掩映的小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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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珀
腦袋的夢想先抵達 真理的羽翼後隨 緊緊擁抱松柏 像一個響徹的音符 滑下富含粘稠的淚水 情感縈繞蜜蠟 濃縮的愛 脫水,脫色 擱淺最後掙扎的痕跡 生命蜷縮於一瞬間 凍結身軀後死亡 禪性淹留 換得星月恆久 的幻色 註:蟲珀是琥珀的一種,來自一些受過自然破壞的樹幹的樹木,不斷分泌的樹脂,滴落後形成的化石為琥珀。蟲珀就是琥珀內含昆蟲的包裹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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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景人生
他,名校第一學府畢業,旋即任職於經濟部所屬企業,一路攀升為高階主管,月領優渥高薪;且,娶得有食品工廠家業的千金嬌嬌女為妻。人生路,至此,好不風光;真可說是,讓人豔羨的人生勝利組! 豈料,千金嬌嬌女有的是「多金公主病」;帶得出廳堂,卻,入不得廚房;且更是,揮金攉銀慣性成習得,沒了家庭責任觀念,更不可能在他忙碌於公務職場時能擔負起對子女的教養責任。 就此,在經濟優裕環境中成長的孩子,「習染」起那「花蝴蝶媽媽」喜愛聲光喧鬧場合的社交活動,沉迷其中得,竟,染毒成癮,把他的房產全變賣光! 爾後,那花蝴蝶嬌嬌女,移情別戀於社團裡所認識的富商大老闆,拋家而離棄於他;那沉淪於毒癮裡的「公子哥兒」已萬劫不復得墜墮於無涯無盡的萬丈深淵,活似個行屍走肉的「毒鬼」。 他,年歲已大,退出職場,交出主管位階之棒後,不僅沒了豪宅棟宇,更已是連擋風遮雨的棲身之所也不復可求的,日復一日流浪於街肆巷弄那垃圾桶、餿水桶裡,拾-荒-著! 「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開;人生本無常,盛衰何可恃。」原是聽命於他的老部屬,遠遠見著昔往那意氣風發、盛氣凌人的老長官今日那身酸腐臭氣的影貌,正探頭彎身於那餿水桶的當下裡;老部屬,遠遠的看著,遠遠的,嘆-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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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建功嶼
天上掉下來的一條臍帶 連結著金門母島與珠嶼(註一) 潮汐來時,它沉潛入海閉目養神 潮汐退時,它是路上行人的橋樑 海風吹過它的臉龐 旅人踩過它的脊樑 它堅定不移,一如既往 涉過泥濘,踏上小島 一個可以一眼看盡的迷你島嶼 方圓五百多平方米的土地上 有數不盡的自然生物在眼前招搖 戰時碉堡已經演化成民防堡壘(註二) 難於描摹的島嶼天光 讓來往旅人自在逍遙 隔著烈嶼(註三),遙望廈門 即使北雁南飛,西水東流(註四) 即使身高如延平郡王雕像(註五) 恐也望不盡蒼茫無邊的鄉愁 註一:建功嶼昔稱珠嶼,現為金門新十景之一。 註二:「浯江溪鱟巡守隊駐在所」設於碉堡內。 註三:烈嶼又稱小金門,位於金門本島西南西方,居於金門與廈門之間。 註四:商議多時的福建省供水金門工程,已在2015年底動工興建,預計在2017年底通水。 註五:延平郡王鄭成功故鄉福建省南安市贈送金門的鄭成功雕像聳立於此,該雕像高27呎,據說是取鄭成功27歲時進駐金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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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 風
炎熱的夏天過後,各家各戶的農民們幾乎全家總動員,把夏天收成的高粱重新搬到戶外,再次曬乾,等待政府派員及酒廠的收購。今年在幾次風災的侵擾下,收成並不好。為應付官員們嚴苛的標準,只能搬進搬出,反覆的到戶外曝曬。加上一次次的篩選,搞得大家人仰馬翻,個個敢怒不敢言。因為如果被刁難,這些動作就要反覆做個好幾遍。如果他來個不收,那你整季的辛苦算是白費了。喔!鄉親們,忍吧。只能期待政府官員早日派員下鄉,多點慈悲,完成收購。 今年跟往年一樣,選擇在祠堂旁的空地。一大早,村長就在現場吆喝,按照鄰戶收成的多寡,分配各家戶囤放的位置,等待驗收、過磅。 爹今天早早就把大家挖起來,吩咐娘早餐地瓜多煮一些,因為今天要出大力。爹吩咐大家先把高粱從屋裡移往戶外,並帶頭扛了幾包,放在戶外的定點後,便匆匆地往祠堂廣場跑。要先去確認我們家囤放的地點,一會兒功夫,爹興高采烈地回來,回來的同時還借了一部人力手推車。又一起把屋內的高粱搬出來。直忙到日上三竿才忙完。 匆匆的大家用完早餐,我們一起合力把門口的高粱運往祠堂廣場的指定地點。這回是爹當主力,我們輕鬆了許多。來到廣場,廣場已經擠滿了人,高粱更是積的滿坑滿谷。而且人聲吵雜,交談聲四起,寒暄、問候……(探聽此次的官員代表及驗收人員),此起彼落。聽到最多聲音的還是對往年嚴苛的標準不滿,還有人說昨天隔壁村的代表跟驗收人員相當嚴苛,是鼎鼎大名的嚴酷吏跟史九怪。高粱的溼度只要超出一點點或你們家有幾包不合格的,他可能就不收了,不曉得此次來的是不是這批人。聽得大家膽戰心驚的,心跳加快。此時的我,心情就像「閒百姓理不得官府事」一樣,大人的事,不是我們當小孩懂得的。我們奮力地把自家的高粱擱在村長指定的地點後,便四處玩耍。 卡車的聲音打破了廣場的喧囂,帶來了官員代表及驗收人員,大家興高采烈的紛紛站回自家的高粱旁。村長迎向前,接待官員代表及驗收人員,此時鄉親們看到這次的官員代表跟驗收人員後,知情的便默默無語地往兩旁站,心整個揪了起來。心想:今天恐怕難過了,不曉得有多少戶會被刁難。一陣遞菸遞茶後,村長回過頭開始述說今天收購的順序跟方式。村長說:「我們從第一鄰開始,按照順序,以此類推。如果檢驗合格了,請後面的鄰戶幫忙搬去過磅,過磅後幫忙抬上卡車。」大家合力一起完成,這樣速度比較快。好讓我們的官員能夠早點完成收購,回家休息。說完後,現場響起了一片歡呼聲。村長指示大家快回到自己的高粱旁,馬上就要開始。 時間的隧道摻進了人們叫罵聲、吵鬧聲,憤怒的人民紛紛據理力爭,大聲表示:「為甚麼自家的高粱濕度在臨界點,就不合格,也有人說:我那一百多包就只兩包不合格,為什麼你們就不收,誰、誰、誰、誰家的誰在當官,你們驗都不驗就直接過磅。」不平之鳴整個圍繞在嚴酷吏跟史九怪之間,可他老兄們就是老神在在,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可能是碰多了,也有可能自認是包拯在世--公正無私。整個早上就在這吵鬧中渡過,午餐時連第三鄰都還沒驗完,就有十幾戶不合格,現場是哀鴻遍野,不敢置信。 輪到我們家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我看爹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不時抽者菸來回走動。對於鄰居的咆嘯、不滿並沒有多加介入,因為嚴酷吏跟史九怪那個死樣子,不是多一個人說兩句,就可以通融的。很快的村長帶者史九怪來到我們家囤高粱的地方,只見史九怪拿了一隻尖頭空心的鐵籤,在我們100多包的高粱堆裡,隨插隨放的收集樣品。一會兒功夫,20幾小盒的樣品便被他帶到檢驗機旁,心急的爹連忙趕過去觀看結果。開始檢驗時頗為順利,前面10幾小盒,檢驗的結果都在標準值以下,爹可能是緊張站的太前面了,一不小心碰倒了史九怪的茶杯,杯裡的水濺到旁邊待檢驗的樣品盒裡。爹連忙彎下腰撿拾掉落的茶杯,並未注意有水濺到樣品盒,任由史九怪繼續檢驗。結果後面幾盒大部分都不合格,史九怪當場宣布我們家的不合格。直接把爹嚇傻在當下。就在爹知道原委後,找村長陪同一起去找嚴酷吏跟史九怪,說:給個機會,希望可以重新取樣檢驗。誰知,嚴酷吏手指者爹說「不行,這人不老實,混水摸魚,想要增加重量,把沒曬乾的高粱參雜在乾的高粱裡」爹連忙分辯,說他沒有,可嚴酷吏跟史九怪就是不同意重新檢驗。後來爹火了,挽起袖子對者他們飽以老拳。所幸旁邊鄉親多,及時勸住,才沒衍生更大事端。 村長看到事情起了這個變化,對著我說:『金童,把你爹帶回去,你哥留下來就好。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叫他不要激動,晚一點我再去看他。』 我跟爹走在回家的路上,爹不時的滴沽著:「這幾個小狗官,狗仗人勢,擁有一點點小權力,就來要脅百姓,狐假虎威,不給一點顏色看,還以為鄉下人好欺負」,又說:『啊!經過這麼一鬧,我看我們的高粱準備車回家,今年看來是賣不成了,賣不成沒收入,就沒錢給你們兄弟繳學費了,都怪我太衝動。』我說:爹,沒關係,沒書讀我跟你去種田,種高粱這麼麻煩,我看我們不要種高梁好了,我們種白菜。爹聽完後,把我的手握得更緊了。臨到家門時,我又對著爹說:爹,我等一下到雞舍撿兩個雞蛋,到雜貨店幫你換兩杯米酒,回來給你喝。爹聽完後,笑了……。 晚飯後很久了,村長拎了一壺自釀的地瓜酒來找爹,村長還沒等爹開口就先說話了。村長說「大童,謝謝你今天的仗義,如果不是你,今天鄉親們的苦頭可就吃足囉。」爹正一頭霧水時,旁邊的哥哥答腔了,接著說:「爹,你們回家後,史九怪的態度一點沒變,一直到驗到叔公祖他們家時,他的態度惹毛了一旁的叔公祖。大家憤恨不平、義憤填膺的,紛紛站了出來,叔公祖還要回家拿鋤頭來跟他們拚命』。還說:『這事村長最清楚,不然你問村長」。只見村長滿意的點頭說:「對,就因為這樣,所以今年收購特別順利,各家戶所有的高粱全部收走,這全部都要感謝你那憤怒的一拳,你先起了頭,才有後面的結果。我是代表鄉親來感謝你的。來,我敬你!喝阿……」。 在一片杯觥交錯聲中,我不時的望望爹,感覺爹並沒有因為這樣的結局而滿意,而是泛起陣陣憂愁,因為他不知道接下來將面對如何強勁的逆風吹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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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行獎誠憶
誠憶是今年的孝行獎得主之一,除了和其他得主一樣,生性善良,知福惜福造福外,更重要的是,她來自一個不甚健全,又患有嚴重心臟疾病的母親,卻能在困厄中,把持自我。 每當同學都在遊戲時,誠憶總掛念著在家的母親;當老師想邀請全班出遊時,誠憶必須在醫院與家庭中來回奔波。同學、老師都知道誠憶母親的病情,但都無能為力,只能默默替誠憶加油打氣,希望她母親的病情能夠早日康復。 誠憶今年國小五年級,從三年級起,便開始照顧僅幼稚園大小的弟弟;一回到家,先幫母親換藥、煮飯、燒菜、迎接幼稚園的娃娃車回來,接著,便開始享受一整天的天倫之樂。 誠憶沒有父親,在她還小的時候,父親就威脅誠憶媽媽每週必須繳出多少元的現金,否則就拳腳相向。 幸運的是,父親在還沒有機會動粗之前,便被警政人員和社工人員帶走了,至今以離婚收場,這對誠憶全家來說,都是好事一樁。 每當課堂上,提到暴力問題、家庭婚姻、親子關係時,誠憶總是心有餘悸,又暗自悲從中來,彷彿有片巨大的陰影在心中橫掃而過;因為所有的課堂分享,都比不過她的親身經歷來得深刻。有些科任老師不知道誠憶的家庭背景,有時會刻意以負面的言語,說出這一類家庭的不是,間接造成誠憶的心理刺激,也間接帶給誠憶同學對於弱勢家庭的錯誤價值觀。 誠憶每個星期,都會到輔導室,接受一到二次的心理輔導,雖然學校花費很大的心力和資源在他的身上,但誠憶總認為,自己的家庭問題不算什麼,真正的痛楚,其實是來自母親心臟的罕見疾病,這個疾病,並非只有口頭慰藉就可以復原的,誠憶真正的心願,是希望可以發明一種特效藥,讓母親的病情,可以逐漸好轉,讓誠憶不用再看著母親惆悵、失落的眼神。 誠憶家裡附近沒有大型醫院,只能每兩個星期,從中部搭車北上,交通費自理,醫療費由健保部分給付;誠憶仍希望政府能多補助一些,畢竟沒有工作的母親,只能依賴長期的政府補助過活。 所幸,誠憶很爭氣,經常都可以領到勤學獎助金,學校也特地每一、二個月頒發孝心獎給同學,鼓勵學生身體力行孝道精神,而誠憶每每盡是榜上有名的。 誠憶的房間,昏黃中充斥著斑駁,但可別小看這個房間,牆上、桌上、櫃子,擺滿了獎狀、獎章和獎杯,和校長、鄉長、縣長合照的照片就不計其數。 小小的空間,大大的榮耀,這是母親最感到欣慰的,也是誠憶遇到採訪人員時,最引以為傲的。 誠憶即將升上小六,因為品學兼優,有的老師開始希望誠憶可以到台中唸國中,或是到彰化市區報考特殊的班級,如美術班或體育班、音樂班;但誠憶不為所動,她認為,能在住家附近讀國中就好了,因為可以省下不少通車的時間,也可以有多一點的時間陪母親;她認為,沒有什麼成就是比陪母親相處更重要的了! 誠憶的人生故事、勤學態度,感動了今年孝行獎的評審,得獎消息傳回學校,每位師生都與有榮焉,誠憶能得到這個榮譽,真是實至名歸,當之無愧!每位師長、同學,都祝福她的母親,能夠早日康復,看到誠憶未來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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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古區
羊齒蕨嚼著夕暉 嚼著天地的一根弦 往上是儒林的所在 北風獵獵 宜振衣千仞崗 面朝浯江內海,再過去 是同安鴻漸山,再過去 是整個古老的中國 帝力於我何有哉的年代 直到紅青蜓模擬了轟炸機 轟炸了整座山谷及田畝 一百年就這樣匆匆 朱子的身影猶在 北斗星杓指向南 迢遙的星光依然照耀了你我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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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渡零食大作戰
打小,我和兩位妹妹便非常喜歡吃零食,不論甜鹹,向來是來者不拒,尤其沾滿大紅色素黏稠糖漿的紅魚片更是我們的最愛,吃完一定還會吮指回味一番。但這些行為看在媽媽眼裡只有搖頭,她認為零食含有過多色素、味精等添加物,吃太多會影響正餐,且有礙身體健康,因此家中除了少部份經過媽媽認證的點心可以存在外,其餘零食均屬違禁品。 由於家中食指浩繁,所有用度皆須撙節,善於理財的媽媽腦筋動得快,把政府物資配給的那一套如實地搬到家裡,如此除了可以有效控管零食份量外,還成功地避免了兄妹間的爭食之戰。因此每逢家中零食配給日,所有孩子無不引頸企盼的圍著餐桌,緊盯著媽媽將數張日曆紙撕下摺成適當大小,再一一放上小點心或酸梅。我們各自從媽媽手中領了一小包零食後,便小心翼翼地收到口袋,打算在上學路上慢慢吃,這些零食珍貴得很,有時一顆酸梅也要舔舐良久。 老實說,零食配給制並無法滿足嘴饞的我們,既然媽媽的政策是「零食不能進家門」,那我們解決民生問題的對策便是「往外發展」──從柑仔店買來的零食,先在屋外吃完了再回家。自以為這個計謀天衣無縫,我們也確實樂活了好一陣子,但「歹路」走多了,總有東窗事發的一天! 話說某日,二妹在住家附近忘情的大快朵頤時,正巧被外出返家的媽媽發現,媽媽立刻二話不說,一把抓起妹妹手中的零食,用力拋向天際,只見零食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再以完美的姿態落入屋旁的大水溝中,隨著無情的溝水東流,妹妹的眼淚伴隨高分貝的叫喊聲瞬間狂飆,媽媽卻視若無睹。目睹這樁悲慘過程的我們,在驚嚇之餘,決定「棄明投暗」,將購買零食一事,徹底轉為地下工作。於是,我們開始過起了等待的日子──等待媽媽的「傳喚」。 被家務纏身的媽媽,總是在煮飯時才發現缺醬油少蒜頭的,這時分身乏術的她只能差遣孩子外出購買,這便是零食採辦最佳時機。不論是誰,只要被媽媽臨時交辦採買任務後,便會立即向姐妹們通風報信,我們接獲線報後即刻確認工作分組並就戰鬥位置,採三人分工模式,啟動「偷渡零食作戰計畫」──由媽媽指定任務者負責外出採辦,過程中必須小心躲避廚房窗戶的監視,並為零食提供良好的掩護,需要矯健的身手與機警的反應;一位衝向廚房和媽媽聊天,藉機分散媽媽的注意力,尤其在關鍵時刻不能讓她看向窗外,以保護採辦者的安全為優先,以舌燦蓮花、能言善道者為佳;一位守在家門口把風接應,同時兼顧內外動靜,隨時給予信號,以防任何突發狀況發生,須具備特殊口技與睜眼說瞎話的能力。 姊妹們每出一趟「任務」,務必將時間控制在二十分鐘內完成。採辦者將零食帶到家門口後,即由接應者接手送至樓上房間;採辦者將醬油蒜頭等物品交至廚房後,向同伴使個眼色,便一同撤退到房間,關起門來一邊享受「戰利品」的滋味,一邊針對行動進行檢討,以求作戰計畫更臻完善。這樣的合作模式行之有年,成功率達百分百,成了三姊妹間不能說的秘密。 如今,三姊妹已長大成人,各個健康無虞,媽媽對零食的掌控也從「配給」走向「自由開放」,偷渡零食已成絕響。現在三姊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家裡吃著零食看電視,但吃在嘴裡總覺得少了一味,想來大概就是兒時突破封鎖的「刺激嗆辣」吧!每每細說這段故事來提味佐料時,我們的雷達不時會接收到媽媽的「白眼」,因為媽媽根本想不到她的女兒們為了吃,會這麼的「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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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國中學生談郭靖
作為國中老師,少不得要「暫時保管」學生在上課時偷看的課外讀物,如果收到的是金庸小說,我當天放學時一定還給學生,告訴他喜愛閱讀是好事,只要別在課堂上看就好;如果收到的是輕小說,我往往就要推薦他看金庸小說。 本來,拿輕小說和金庸小說做一比較,實是對金學的大不敬,但偏偏不少國中小毛頭認為輕小說比金庸小說更好看。輕小說的內容,文字淺白、怪力亂神也就罷了,十之八九還是少年不宜的情色書寫,實在毫無營養。金庸小說則不然,其文字典雅精鍊,時而引用詩詞、掌故,故事以中國的歷史地理為背景,情節寓含處世之道、人生哲理。而且在情愛描寫上,極為節制,父母師長可以放心讓學子閱讀。 根據我的帶班經驗,七年級的學生看金庸小說,大多沒看兩頁就廢書而嘆,說看不懂。但經過一年的國中教育,再看金庸小說時,突然就發現看懂了,而且小說中的許多用詞(如:成語、謙辭、敬稱等)、朝代名、人名、地名,都與教科書上的知識互為印證,讀了小說後更加深印象,八年級通常是金庸小說在班上蔚為流行的時期,許多學生都曾告訴我:他們在考試時遇到難題,想到金庸小說中的某一句話或某一情節,因此答對了。至於寫作能力的提升,那是潛移默化,一定會的,上九年級後,面對升學壓力,通常家長就禁止他們看小說了,卻往往禁不了他們滑手機、玩電腦。我倒覺得與其如此,倒不如讓他們看金庸小說啊! 國中生最喜歡的金庸小說人物是誰呢?我原以為,《鹿鼎記》中到處吃得開的人生勝利組韋小寶,應該是最討喜的角色了,沒想到《射鵰英雄傳》中的郭靖才是他們心目中的首選,原來韋小寶雖然機靈有趣,但武功太弱,無法引起國中生英雄式的崇拜;而郭靖原本資質駑鈍,卻屢逢奇遇,功力一次又一次地大躍進,成為武功蓋世的一代大俠,這樣強大的角色才是國中生傾慕、嚮往的對象。 本來,郭靖這角色非常勵志,很適合國中生取法,但許多學生只艷羨郭靖的好運,沒看到他做過的努力。他們以為自己就像早年的郭靖般,遇上的都是「江南六怪」般只知嚴管勤教的老師,而沒有遇上如馬鈺道長、洪七公、周伯通這樣能讓學生事半功倍、突飛猛進的明師指點,所以學習表現才不盡理想。如果這觀念沒有導正,不但無法如郭靖般邁向成功,倒很可能像楊康般,因羨慕、嫉妒郭靖而產生怨天尤人的心理,走上旁門左道、邪路歪途啊! 郭靖的啟蒙師父共有六位,號稱「江南六怪」,個個武藝高強,對郭靖傳授督促不懈,然而郭靖記憶力差、理解力低,他「絕非聰明穎悟之人,較之常人實更駑鈍了三分」,「連中人之資都還夠不上」,因此教學成效乍看甚差:「教得十招,往往學不到一招」,但郭靖的學習態度極佳,「他學武的法門,向來便是『人家練一朝,我就練十天』」,如此十年下來,「熟能生巧是生不出的,熟極而流卻也差相彷彿。」「所教的紮根基本功夫,他一板一眼的照做,練得甚是堅實。」其後他遇到馬鈺道長、洪七公、周伯通等人,皆稱他拳腳雖不靈巧,但根柢渾厚、練功勤奮、做人踏實,因此願意傾囊相授。若沒有十年來江南六怪的嚴教不輟、郭靖的苦練不怠,打下了深厚的基礎,日後縱有名師奇遇,也是枉然,正所謂「機會是留給準備好的人」啊! 相反的,楊康雖然記性好、悟性高,卻好高騖遠,只想躐等速成,他不肯跟著丘處機道長好好練基本功,而向梅超風學了陰毒的「九陰白骨爪」和「摧心掌」,武藝雖然一時高於同儕,其後卻難再有長進。楊康見愚笨老實的郭靖一再遇到貴人相助、名師傳授,便心生不滿,覺得天道不公、世人偏心,卻從來沒反省自己,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若學生有楊康的聰明伶俐、又有郭靖的苦練精神和正直人品,那老師當然再歡喜不過,但這樣的學生畢竟鳳毛麟角。有句話說:「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一樂也」,但如果是像楊康那樣不肯用功、品行又差的「英才」,對老師來說恐怕非但無樂、反增煩惱;而如果是像郭靖那樣可愛又用功的「蠢材」,教起來雖然辛苦,但想必是倍感欣慰的。所以,相較之下,我寧可學生像郭靖這樣帶點傻勁、踏實用功,而不要像楊康那樣耍小聰明、專走捷徑,卻沒打好基礎,最後一事無成。同學們喜歡郭靖這個角色,別只知道為他的好運奇遇拍案叫絕,更要學習他老老實實的做人做事才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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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國小制服
小時候,總是羨慕著別人能有堆山積海的玩具可以玩、隨心所欲的想買什麼就買什麼、連綿不絕的零用錢作花費;自己總是得存到一筆小財產,才能滿足自己的小慾望。就這樣一直唸到五專之後,才漸漸有自己購買的金錢能力。 還記得國小一、二年級的時候,每天都會有奶奶給的二、三十塊零用錢,我都會分成一半,一半可能拿去福利社買零食吃、另一半存起來當私房錢。等到私房錢到一定的金額時,就會拿著錢去犒賞自己買個玩具給自己。到國小四年級時,有這樣一個刻骨銘心的記憶,那時學校的制服改版,從原本樸素無華的白色襯衫配深藍色的吊帶百褶裙,改成偏英式風格的格子褲裙跟小圓領上衣。我開心無比的想著終於可以擺脫不方便的吊帶百褶裙了,於是立馬回家跟媽媽說想重買制服的事,還比手畫腳的告訴媽媽衣服的造型。 但是敦本務實的媽媽立馬一口氣的回絕,說太貴了,而且現在的吊帶裙還穿得下,不准浪費又花錢買新的。當下聽了真的很難過又失望,心裡想著吊帶裙真的很不方便,因為每到炎炎夏日時,還得因為怕裙底外漏而多加一件褲子,讓自己熱得要死。而新制服一推出後,過沒幾天便看見班上有人買了新制服穿,又讓我更羨慕了。到了國小五年級時,因為處在發育階段,自然的我的吊帶裙就不合自己的身高了。這時我就理直氣壯的告訴媽媽,我穿不下、得買新制服了。最後終於如願以償,我擁有一套新的制服。 小時候都會有很多慾望,妄想買很多芭比洋娃娃或很多好吃的零食,但其實到了長大後,當漸漸的自己有經濟能力時,卻自然而然的開源節流,變的跟媽媽一樣務實了。我其實很感謝媽媽沒在我小時候讓我擁有太多金錢去揮霍,也從而在漸漸長大得過程中,慢慢學著讓自己懂得管理金錢。真可謂年幼無知、長大後才懂得謹慎節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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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母吟
苗木之長兮,雨露潤之,呱呱墜地,襁褓育之。一夜一寸兮,于嬰孩,母手抱兒,步履輕盈,滿心歡喜。長夜漫漫兮,哺兒乳,餵子食。 春雨濛濛兮,母下田,忙播種。教誨諄諄兮,幼年矣,兒不解,母教之;心領悟,母寬心。 夏日炎炎兮,辛勤掙錢為養兒,一毛一分捨不得。汗水涔涔兮,工作辛勞,為兒不畏苦。光陰荏苒兮,及少年,性情背逆,耐性教導;彬彬有禮,母心欣喜。 秋風瑟瑟兮,手持針線縫兒衣,出外囑咐娘心擔。時光匆匆兮,已壯年,兒有成,母歡欣;業無成,心擔憂。寒風颼颼兮,叮嚀再三添衣物,出門在外不受凍。 冬雪紛紛兮,圍爐聚首,共享天倫。母意洋洋兮,兒女成家,娶妻生子。歲月無情兮,母已兩鬢髮白,齒牙搬落,雙手厚繭,然其無悔無怨,只望兒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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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風雨雨四十載 鶼鰈情深寶石婚
---寫在台北地方法院公證結婚四十年前夕 民國六十六年九月八日上午十時在台北地方法院公證處,我與老妻在兩位好友的陪伴見證下,在法官主持公證儀式,完成終身大事(如圖)。那是一段令人相當難過與辛酸的回憶。父親在七月份由金門花崗石醫院轉診台北三軍總醫院住院治療。而九月七日也正是我在仁武新訓師從事後備軍人教育召集結束的當天。深夜我拖著滿身疲憊的身子、滿臉的倦容,搭乘平快夜車北上台北,因為八日一早得在台北地方法院完成公證結婚儀式與程序。 回憶當天我風塵僕僕,一身簡單便服(連領帶也未繫),老妻也是簡簡單單的一身粉紅色套裝,在多年好友陳榕和與曹瑞月兩人的見證下,由法官宣讀結婚證詞,新郎新娘相互鞠躬用印,最後向主持婚禮的法官行禮鞠躬,以及參加觀禮的親友行禮致謝,禮成。儀式簡單而隆重,完成了終身大事,這一晃就是四十年了,按照民間習俗,已達到紅寶石婚的門檻了。 父親於七月中旬轉診台北三軍總醫院接受化療,鈷六十的照射,讓他遭受到相當的折磨與痛苦,由於食道無法吞嚥,只能從肚子旁穿一小洞以大針筒灌食,由於營養無法吸收,夜間也難以成眠,因此身體狀況,每況愈下,猶如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我身為「次長子」為了要讓父親在有生之年見我完婚而了無遺憾,也就顧不得在我接受後備軍人教育召集任務剛結束當天夜晚連夜北上,隔日一大早簡單而快速的公證完成婚事。而父親也在我完成公證結婚的第十七天(九月二十五日)下午六時苦撐著最後的氣息,待我由高雄搭車抵三軍總醫院病房後的十分鐘,撒手人寰,溘然逝世。對於父親的去逝,全家大小哀傷不已,那能料到以五十六歲的壯年期竟不假天年,留下一大堆年幼子女(時么妹麗輝十歲,世民十二歲,世團十四歲,世奎二十歲)。處理完父親的後事,同年十一月我在高雄鳳山補宴我軍中的同袍同仁,以及雙方的親朋好友,隔兩年我兒建邦出世,又隔兩年女兒逸欣也相繼降臨人間。 父親是個相當傳統忠厚篤實的農家子弟,實在是幾畝薄田旱得無法養活妻小,才不得不離開東沙村的老家到後浦,甚至到廈門去作水泥工賺取微薄的工資以畜妻兒,也正因為太過於忠厚老實,以致在老家東沙村祖父留下的幾筆農地(現今地目為建地),竟被族中人悄悄登記渾然不知,去逝後改由其子女順理成章登記繼承,更離譜的是原本只應有四分之一應繼分的祖宅,竟然佔了三分之二的持分,而這間祖宅原本應屬於祖父的前廂房,竟然被族中他人強行佔有,逝世後改由其子女繼承,真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貪婪與不知羞恥的族中長輩與同輩。 由於父親的忠厚老實與寬容大度,更能凸顯出這些堂伯、堂兄弟的貪婪與厚顏。事情不僅僅居於如此,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事情還在後頭。今年四月清明節,回東沙村老家轉轉,碰巧已移居台北新店的堂兄也回來掃墓,談及房產、田地等情事,竟被堂兄調侃:「你父親無在調(意思是說:軟弱無能、沒有用),連屬於自己家的房地、田產都保不住」,這種話讓為人子女的聽了相當難過。相當諷刺的是強佔我們家房子(廂房)的就是他們。實在有夠過份,這人怎能這樣活法,像這種佔人房產還沾沾自喜毫不知羞,如此欺負人的貪婪惡劣行徑與作為,不知自己是否會感到羞愧與不安?老天有眼,祖宗有靈,強行佔有這些原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別人產業,註定會吞不下……,相信……報應之情事,屢見不鮮,未有僥倖。 父親憨厚篤實,正義堅忍的人格特質以及忠厚傳家的家訓與家風,留給了我們這些子女,作了最佳的榜樣與楷模,但卻在人生的壯年於五十六歲積勞成疾,溘然逝世,留下了一堆年幼的弟妹讓我撫育,我與老妻責無旁貸,咬緊牙關、省吃儉用,拉把弟妹辛勞倍至,及至弟妹長大成人,又接著撫育自己的一雙兒女,如今幾個弟弟妹妹個個成家立業,自己的兒子女兒也功成名就,幸福美滿,總算苦盡甘來,也倍感心慰。 有時候人不得不屈就於命運的安排,因為有些人一出生含著金湯匙出世,一輩子生活優渥,不愁吃不愁穿,又繼承著祖宗留下來田產(即使這些田產是先人厚顏強佔別人產業而來)而有些人卻一生命運乖舛,既無先留下的橫產又無祖德餘蔭,只能老老實實靠著自己一份微薄薪水,量入為出,省吃儉用,但卻一生清清白白,傲骨風霜、不亢不卑、不騙財、不欠債,我就是這種人。回憶起這四十年來,我與老妻胼手胝足,辛辛苦苦拉把弟妹長大,撫育自己的子女,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但卻心安理得,甘之如飴。因為該負的責任,讓完成的任務,如今都一一如願完成,儘管這四十年,在日常生活中,在人情事務上坷坷碰碰,小吵小鬧,如今也已然渡過了四十年,今欣逢結婚四十年,謹以「風風雨雨、小吵小鬧四十載,鶼鰈情深,幸福美滿寶石婚」作為這四十年來的辛苦與奮鬥過程聊以自慰與緬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