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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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詩
凝視妳 有股想哭的悸動 儘管淚滑落 卻不曾模糊視線 眼睛仍堅定的望著妳 妳輕柔地 抹去我的淚 問 哭什麼呢 嘴角揚起笑意 淚 卻如零落的珠子 一顆顆 墜落在 妳的掌心 凝視眼前 熟悉的妳 淚 潰堤奔洩 為什麼呢 說不上來 只知道 眼前的人兒 惹我好生憐愛 僅是凝望 就已無法克制 滿溢的情感 原來 我擁有如此豐沛的情感 在妳面前 我是膚淺的 總想把妳的模樣 牢牢地烙印在腦海 所以 我老愛凝視妳 希望透過這雙眼 將妳的身影 反鎖在瞳孔 如此用力的凝視 惹妳不自在 妳說 這樣的我 目光太過侵略性 但妳不知道 這凝視 是為了妳離去 作為我思念的憑藉 模樣隨時間流逝 越趨模糊 而那思念 在我身 上的烙印 卻越見清晰 望著妳落下的淚 是離愁 是感激 是心疼 是愛憐 是默契 凝望妳的時候 我是驚訝的 驚訝為何如此孱弱的身軀 卻能帶給我如此大的支撐 凝望妳的時候 我是平靜的 平靜地從妳眼中看見自己 妳給予了我安定的能量 凝望妳的時候 我是幸福的 幸福的我有了妳的陪伴 妳犧牲了一半 成全了我們的完整 單膝跪地 誠惶誠恐地 抬頭 望著笑靨如花的妳 公主 請妳嫁給我 好嗎 讓我 在雨中 為妳撐傘 深夜裡 為妳買消夜 在妳病時 為妳熬粥 當 賓客們掌聲響起的時候 我會笑著跟神父說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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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目熱情的失落
自小就有一股雞婆的勁,是學習來?還是天生就竄流在血液裡?熱情與雞婆的分界在哪? 下午五點多回到社區門口,有位先生怯怯問我附近如何招呼計程車,因為公車好像不多。確實我們這裡公車不多,有急事時還真讓人有點慌,於是我詳說車行的專線和細節。 接著他緩緩說起今天到金山的某道場參觀生命園區和參加法會,結果與人共車到這裡,司機莫名的在此趕他下車,人生地不熟,加上他住臺東,明天一早還要參加書記官公職考試,所以一定要搭計程車趕回台東或趕上六點多的最末班飛機。可是不管如何,都要好幾千元車資。倒霉的是他很少用提款卡,剛在超商提款時忘了密碼,結果一毛錢也領不到,更糟的是因為參加法會而沒帶手機出門。 不疑有他,也說出我對這團體的了解。黑框眼鏡,俊秀的面容,簡單的休閒穿著,180公分高瘦的身軀,詳一詳十的聊起他在台東常參加**寺的活動和法師們的名字。接著赧顏向我借些錢,強調他定會寄還給我,慢條斯理的談吐展現出他的真誠。 當下曾有短暫的質疑:我也是那宗教團體的會員,只是最近沒聽說生命園區有何活動;再者公職考試不是都假日嗎?明天是星期三呢!念頭才一閃,他又接著說其實搭飛機較快也較省錢,只是他對北部陌生,捷運與機場都不熟,再摸索著趕去,定會錯過最末班飛機。 雞婆與熱情的血液瞬間充到腦子裡,上樓拿了五仟多元,在信封上留了資料,還送上我那300多元的悠遊卡,畫上簡易路線教他如何搭捷運和飛機,離開時還送上金榜題名的祝福。 那天,心裡很愉悅,因為幫助了一位急需的陌生人。雖然那五千元是先生給我的一個月生活費。 忙碌的過了一星期,想起還沒收到他該寄還的錢,跟友人聊起,一起上網查了他留下的地址和電話,才知上當了。一剎那間,欲哭無淚。平時教孩子要注意,自己卻上勾了;心情盪到谷底也對人心失望透頂。 慚愧的跟先生和小孩說明,先生再次提醒我和小孩,以後遇到這種事,就請警方協助,也勸我別再自責了,因為這等人很認真把功課做足,看我對宗教團体的話題有反應,他就此處來搭話! 詐騙手法日新月異,防不勝防,大多都利用人的良善,往好處看,證明我是善良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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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就在餐桌上
(一)早餐 洋蔥切細絲,小黃瓜切細絲,打開甜玉米粒罐頭/鮪魚罐頭,各挖一匙,將這四道食材夾入兩片吐司中,將之擺入那已陪了我十八年的企鵝造型三明治機裡,插上電源,閃亮起紅燈,不一會兒又自動的暗下燈源,再打開那企鵝三明治機的腹肚,哇,金黃香誘人的營養蔬魚吐司三明治,正熱騰燙手著呢? 再,沖泡杯杏仁茶,再,切顆高含維它命C與鈣質的奇異果,充滿幸福能量與歡喜希望及生命朝氣的早餐,上桌囉。 每早,我總早起的為家人如上述的做好或出門外買著饅頭/水煎包或菜包/蔥油餅…的準備好餐食讓家人「飽胃暖心」著每一天的新啟程。 孩子從小一直到了升上國三前,餐桌上的飽食早點外,總還響亮揚盪著我誦朗文品的聲音,說書或讀段文章給孩子聽,也是十幾年來的「營養早餐」之一,而且,是「獨家」而外買不到的。 人生的幸福不在遠處,就在每一個當下,就在每一個細節處,用心的,全意著的,做好它,就是了;比方說,家庭主婦,就從一早讓家人「飽胃/暖心/笑顏」著走出家門上班上學去,那,就是成就裡的幸福美好時光呀。 (二)晚餐 市場上買回來攤商已將之削完皮的芋頭,把它滾刀切塊後,放入炒鍋裡混在已洗好的白米中,加一點點─油/鹽/油蔥酥,中火翻攪扮炒八/九下,旋即將之倒入電子鍋裡,再加杯水入鍋中,蓋上鍋蓋,按下煮飯按鈕。 約莫十五分鐘後,一鍋「簡單煮就很美味」且香噴噴/黏QQ/芋香味濃郁又可口得讓人齒頰留香的油蔥酥芋頭飯已炊煮完備的等著家人美味飽食囉。 而在這炊煮的十五分鐘,我同時間裡也又已「簡單煮就很美味」的蒸了條薑絲吳郭魚/蒸蛋且炒了盤蘆筍與蒜炒高麗菜;及,一鍋味噌青菜小魚乾豆腐湯。 然後,在〈綠鋼琴〉的樂音裡,家人們正暖胃又暖心著言聲歡笑滿屋的享用著,我這簡單煮卻美味又乾淨且營養的晚餐裡─美好且溫馨的快樂天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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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關於我們……如果能讓我再和你相遇﹐我會說……
當他投入在他喜歡的工作時,眼神傳遞出專注的迷人,因此我喜歡他的工作時的閃閃發亮,空氣裡會飄散著它身上的味道。我喜歡與他討論任何事,無論最後的結論是誰對誰錯,或者從頭到尾這些事就是沒有答案的提問,但這都無所謂,我喜歡這樣的過程裡,在我眼中映著的他的樣子,帶著想法,帶著肯定,而這一切卻又讓你心服口服。關於這個秘密,我只告訴了張樹和陳憬,因為我的喜歡太早,不敢輕易做出決定,然而,時間把改變放在任何決定之前,令人措手不及,無法拒絕。 手機上頭的行事曆提醒我今天是李佩慈的生日。這是我認識她以來的第一個生日,我想精心準備一個禮物送給他,而我一下床便看到手機顯示魏奕傑來電,我按下接聽。 「哈囉!芯芸,是我。」他充滿朝氣的聲音。 「嗨。」我邊回應邊走向浴室。 「今天是佩慈生日我們要不要一起去挑她的生日禮物?」他說。 「好啊!」我說。我擠出牙膏塗在牙刷上頭。 「那九點我到你家樓下接妳。」說完他便掛掉了電話。 因為是佩慈的生日,魏奕傑決定咖啡店今天不營業,打算在咖啡店裡慶生,加上今天佩慈有工作必須完成,所以我們兩個有相當充足的時間可以完成場地的布置。我們走過了無數條街,終於買完我們各自要送給佩慈的生日禮物後走進了喜歡喝咖啡。 「親手做蛋糕這一點很令人感動。」這個是魏奕傑在買完禮物後的提議。我帶著微笑興奮地說,同時遞給他需要的材料。 「這樣才充分表現一位開咖啡店好友的心意啊!」他非常迅速地調配每個材料的比例。 在我們邊聊天邊大笑過程中,蛋糕也快要完成了,魏奕傑正仔細的為蛋糕擠上奶油,我不敢打擾他,但他卻開口了。 「芯芸,如果說…」話到這裡卻突然打住。 「說甚麼?」我屏氣凝神盯著他正擠上的第九朵奶油。 「如果說…我是說…我想…我想告訴佩慈我喜歡她!」他說完便側著頭,剛好迎上了我正凝視著他的眼神。 「甚麼?」我依然看著他的眼睛,從他眼裡我看到了自己訝異的神情。 再說完甚麼以後,魏奕傑告訴我他真的喜歡佩慈,不過接下來從他口中所說出的細微末節,我根本…根本無心聆聽。我只是想著:如果是真的,真的是這樣,那,我喜歡你是否就不需要再說出口了? 現在二○一四年四月 熟悉的畫面只是多了點斑駁,熟悉的味道只是陌生若隱若現,我挑了距離吧台最遠的單人座,打開了我的筆電開始敲起我的鍵盤。午後的陽光裡,空氣中,參雜著懷念的分子,我只想就這樣坐著,我只是想單純的感受著,從沒想過會就這樣再遇見你。 「妳是芯芸吧?」我可以感覺到那聲音還是一樣溫暖。 「…魏奕傑…」我抬起頭,剛好迎向他注視著我的眼神,我發覺眼神與從前不同,之所以不一樣,我想是因為時間。 「好久不見!」他帶抹微笑說。 「好久不見!」我給了相同的回應。 要經過多少時間,要累積多少情感,我們之間才會在再一次見面時,只各說了一句好久不見,卻又彷彿道盡了一切。 我坐在位置上寄出email給張樹,也提醒他明天我就會回台北了,完成送出後剛好在三點之前,我深吸了口氣。這時在我的桌上出現了一杯特調果汁,他還記得啊!我不喜歡喝咖啡,現在想起才覺得奇怪,我在喜歡喝咖啡裡卻從來沒有品嘗過任何一杯咖啡。 「來到了台南怎麼沒聯絡我呢?都三年了,怎麼還跟那時候一樣。」他拖了張椅子在我面前坐下。 「因為…這次只出差五天,所以…」我盯著桌上的琉璃說。 「好吧,那妳甚麼時候回台北呢?」口氣還是那樣溫暖。 「明天,明天我就回台北了。」看著他的表情,顯然他有點驚訝!「那…你跟佩慈…怎麼樣了?」是否不該提到從前? 「我們啊…」他笑著看著我說,遞給了我一張照片。 過去二○一一年十二月 佩慈並不曉得我喜歡魏奕傑。這件事只有張樹和陳憬知道。而在佩慈的生日過後沒幾天,魏奕傑終於提起勇氣說出口了,佩慈也回應了他的告白,他們在一起了。 今天是聖誕節,記得在認識的第三個月,我們說好要一起過聖誕節,不過至今我打算把夜晚的時間留給他們,我只和他們待了一個上午,我們交換了禮物,佩慈送了我一件大衣,而魏奕傑送我一份親手做的小蛋糕,上頭還有一隻別緻的麋鹿,令我想起,我曾經在他準備李佩慈的生日禮物中提到這一點,「親手做蛋糕這一點很令人感動。」 「真的不一起留到晚上嗎?」佩慈說。 「不了,我今晚還必須把我的工作完成,交給我們總編才行,對不起,說好要一起過的。」我說了一個理由拒絕了。 「好吧,那你回家的路上小心,再見。」她說。 「再見,那需不需要我送妳回家呢?」他說。 「不用了拉!再見囉!」下定決心的我說了這句話。 走出喜歡喝咖啡以後,上了公車,我撥了通電話給張樹。 「張樹…我能不能在跨年前就回台北,結束在台南的工作?」我語氣平淡地說著。 「張芯芸妳…可是一年還沒到,哪有人…等等,妳該不會是因為…」或許他是感受到我語氣中的為難。 「我是真的想回台北了,我想念你們,我想…」越講我越是激動,但我話還沒說完,他卻似乎聽出了我的情緒。 「就回來吧!記得明天早上為自己買杯熱可可。」他說,那語氣像一直以來的熱可可一樣令人安心。 掛掉電話,看著窗外,公車上的廣播播著聖誕歌曲,聖誕燈光四處熠熠,似乎只要一個不在意,日和夜的顏色便會顛倒,喜和憂的角色便將重疊。我想,明天就回台北吧!對不起,沒辦法一起跨年了,再見。 現在二○一四年四月 「再見。」我說。 再見,記得這句話最後一次對魏奕傑說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對李佩慈來說也是。 我走出了咖啡店,天空已披上橘紅色大衣,看看手錶時間已經下午六點多了。我手上拿著魏奕傑給我的照片,想著我們剛剛所說的每一句話。 「我們啊…」他笑著看著我說,遞給了我一張照片。 「這照片是…?」我有些困惑。 「佩慈在一年半前決定出國去埃及,而我們也在那個時候分手了。」他用平淡的口氣提起這件事,但看不出任何悲傷。而我也不打算追問了。 接下來在喜歡喝咖啡裡,我和魏奕傑說著過去和現在,就像從前一樣,大笑著比劃著手腳與對方分享每一件事。 晚風吹著,再一次遇見魏奕傑,我看見,在我們的生命中生活裡,有些愛事與願違,而有些愛會事過境遷,這些,在我們心中留下些甚麼就無從得知了。我多麼想再見一面,那個讓我感到一見如故的人,這次我不會再去說從前。 我答應魏奕傑在我回台北前會回到咖啡館與他道別,彌補我三年前的不告而別。 「午安,魏奕傑。」我帶著爽朗的語氣推開門。 「真的不打算多留幾天嗎?」他走向我。 「有空我會再來台南找你玩的,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我看著牆上的時鐘,每一分秒都像等待的流逝。 「那再見囉!」魏奕傑說。 「再見,對了!可以給我一杯熱可可嗎?」我問。 右手拿著熱可可,魏奕傑幫我拉開了門,走出喜歡喝咖啡時,有一個身影迎向我的方向走來,一位留著短髮有著黑皮膚的女生,我認出她了,是李佩慈。希望這個畫面能帶我們回到從前。我笑了,揮了揮手。 「好久不見!」帶著笑臉,我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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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泳組曲
一 早已習慣 這個時節不近人情的凜冽 幾個暖身操 甩甩手抬抬腿 同步完成 驅魔祛寒兩相宜 矛與盾 冷與熱 冰與火的對峙 像是每日準時上演 一齣勵志的連續劇 二. 天寒地凍 輻射冷往外延伸 茫茫天地混沌夜未明的敏感帶 我們虔誠擁抱 一天的開始 早安水是溫的 是彼此禱告取暖的問候語 三. 皴裂的肌膚 凝結的血液 無助抗議也罷 哀嚎也罷 在這四方正的水域 我擁有絕對的權力 決定這場臥冰雪祭的嘉年華 正式開始 四. 想像自己就是一尾寒帶魚 一尾冬天誕生土生土長的寒帶魚 於是在扒光衣服的瞬間 赤身縱入 二十乘於五十平方米的茫茫水域 在鱗片與冰層的撞擊 三十七體溫與七度水溫的拔河 生命力暗地萌芽的奇蹟 這裡那裡 熱烈地在春雷尚未鼓掌之前 綻放…… 五. 索性把自己放逐 風狂 他強任他強 水冷他橫任他橫 我都接受 自在又從容 彷若那是今生未完的修行 後記:金湖四季早泳會,假金門高職游泳池做為參加會員的場址,每到冬天,寒流一波來接連報到,會員也跟著一波波的退出早泳行列,轉換跑道變成加油打氣啦啦隊的一員。最後存活下來碩果僅存的幾位咬牙苦撐的勇士們!努力撐過最難挨的階段,得以讓四季早泳會的招牌維繫聲譽、不致掉漆。古云:「行百里者半九十」感謝彼此打氣的夥伴們,共同走完最後一哩路。最後一哩路,才是成敗的關鍵,就像人生過程中時時遭遇的每一次考驗一樣,只有選擇面對與接受的勇氣,永不放棄,生命才得以延續、再寫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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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
很多時候是我們很想信任對方,但對方的作為卻讓我們很難信任他。 「先生,可以借我五十元零錢嗎?我身上沒有錢可以搭車到台中火車站,麻煩你好心借我一下。」一位素昧平生的男子,他的口語、樣貌讓人會想同情、幫助他,他拍著我的肩膀,娓娓道出這個要求。我毫不遲疑用身上沒有零錢拒絕,我的確沒有零錢,身上確實只有幾張百元鈔票;在我說出口的同時,還為他的模樣一度想反悔我的決心,伸手進口袋掏出百元,一轉身見他招了台迎面而來的公車,熟稔的拿起身上的一卡通,揚長而去。只留下杵在原地一度兩難的我,沉默無語。 關於那種話語,自從火車或客運成為我回家的必要工具時,就已經在車站發生過數十次,問起友人的經驗確是少之又少,我常會捫心自問:「難道我看起來就是那麼好騙嗎?」朋友好像也有這麼形容過我。 猶記得第一次借錢給陌生人,已經是十年前的嘉義火車站前,有位看起來五十歲的中年婦人操著台語向我借錢,一口氣就是要借五百元,五百元對其他人來說或許很少,可是對於當時是個窮學生的我,五百元對我很巨大,因為這筆錢我可以生活很久,況且才向父母要過錢,根本沒理由在短暫的時間再要一次。看她說著有急事要回南部的可憐模樣,又說要留下她的聯絡資料給我,我當機立斷的掏出了錢借給她,只見她道謝後隨即轉身離去,我根本沒有思索是在幫助人,但能肯定的是,我的肚子必定會敲上一陣子爵士樂的。 一個星期過去了,我依照她給我的電話撥給她,沒想到居然是空號,我的內心從悲憤轉而無奈,從無奈轉而疑惑,跟同學提起,才知道自己被騙了,從小到大父母或教育帶給我的觀念是在急難之中伸出援手是理所當然的事,甚至是犧牲一下小我也無妨。但此刻我心中開始很疑惑,甚至覺得自己很蠢,忘記一句老話:「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是陌生人獅子大開口的要求呢?有次偶然又在火車站遇到她,她見我一直注意她,我原先以為她會見我如見到瘟神般轉身逃去,沒想到,她神態自若仍舊故伎重施,繼續向往來的旅客索費,我卻恨我自己沒有勇氣上前戳破她。 人與人的信任總是會被有心人所濫用,甚至作出損人利己的勾當,經過這麼多次被騙,其實我的心中仍是保有對人的信任,面對他人困難,我也很想盡我的能力協助,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害,逐漸使我的大腦與身體形成一股反射動作,當有人這樣提出金錢的需求協助時,「不好意思,我身上的錢不夠。」成為我當下的反應。 我還是相信有苦難之人存在的,但對於這個拿他沒辦法的詐騙集團,我們也只能秉持著「防人之心不可無」;而我寧願直接將錢拿來買傷殘者的口香糖,或是直接投入他們的碗中,還是捐助給慈善團體,也要遏止信任被撕裂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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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節
季節真是一種奇妙的事物,不管身在哪個季節都能看見季節的獨特性,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面貌,在春暖花開的日子裡,有桃園縣縣花-桃花的陪伴;在夏日炎炎的生活中,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蓮花;在秋高氣爽的時節,有獨樹一幟的楓樹;最後寒氣逼人的冬天,有耐寒不向氣候屈服的梅花,不管任何季節都有許多美好的景象能夠去觀賞,體會大自然中的奧妙。 當我一個人來到了陌生的金門讀書,來到了一個未知的新環境,使我很想要去探索這個新奇又新穎的小島,聽學長姐說金門的冬天非常的冷,溫度可能會到10度以下,有寒風刺骨的感覺,但是金門卻可以在冬天賞楓樹,聽到可以賞楓樹我的眼睛為之一亮,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一探究竟,因為我從來沒有看過楓樹,聽到這個消息令我振奮、期待看到的那一瞬間是多麼的美麗,只不過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楓樹不是應該在秋天才看得到嗎?冬天真的能如願見識到楓樹的美好嗎? 12月冷氣團一波一波襲台,也使金門受到影響,溫度降至9度,那天學姊約我和我的室友們一起去賞楓樹,這個時候是楓樹最漂亮的時候,最適合賞楓樹了,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我帶著半信半疑的心前往目的地,沒想到真的有楓樹,楓葉還翩翩飛舞,那場面竟是如此的壯觀,令我深深的著迷而無法自拔,雖然刺骨的寒風吹拂過我的臉龐,刺痛了我的肌膚,但是它彷彿是在跟我打招呼歡迎我們的到來,眼看楓葉片片飄落,楓葉隨著風的流動旋轉,就宛如楓葉在跟風跳雙人舞蹈,一前一後畫面是如此協調,隨著風的氣息帶領楓葉改變舞曲,像是特地為我們而表演,剛開始是優美的華爾滋,是一對賞心悅目的俊男美女,為我們跳的開場舞,緩慢的旋律搭配優雅的舞姿不停在旋轉,使我沉醉在這美好的世界裡,華爾滋結束後輪到了有氣質的國標舞,不同的舞風有著不同的風味,需要仔細慢慢地品嘗,看著輕快的截舞帶給我愉悅的心情,讓我把煩惱都暫時拋到腦後,把視覺都停留在它們身上,當風漸漸變強大,節奏越來越快,我們因它們的轉換而愈來愈興奮,這場表演最高潮的時段就是-愈來愈狂野的風退居輔助的角色,襯托出楓葉為唯一的主角,風引領出楓葉的狂野,使楓葉蛻變為性感的小野貓,來一段狂野又性感的雷鬼,使人無法招架,扭腰擺臀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妖嬈的身軀散發出無比的魅力,讓人不禁臣服在它的石榴裙下,使我這一刻也離不開它們的身上,他們的表演有如狂風暴雨般襲捲而來,真是太令人震驚了! 經歷過激情亢奮之後,風逐漸轉弱,楓葉以緩慢的旋轉,來做的最後的壓軸-芭蕾舞,楓葉又變回優雅的舞姿,首尾呼應,這個表演是很有層次的,旋轉、跳躍不斷的交錯進行,喜歡跳舞的人都會看得目不轉睛,那感覺是很過癮的,使我一直呈現亢奮的心情,久久都無法使我的心平復下來,整顆心都遺落在那一幅美景中,直到寒風刺骨打醒了我,讓我從虛幻的世界中回到了現實,原來我剛才一直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裡,那景象真是美不勝收,使我捨不得離開,想要把這幅美景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裡,離開前我還頻頻回頭,看它最後一眼,這一刻我決定我明年還要來看這個國際舞蹈盛會,美妙多變的舞風令我無法忘懷、念念不忘,原來只要用心觀察就會發覺大自然其實也是有很多美妙之處,大自然的奧妙等你來發掘。 (金大通識文學獎-散文組-入選,金門大學企管系一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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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出人生的「光點」
你有繪畫的才華,你會怎麼做? 曾任報社美術主編的蔡兆倫老師,帶著自己為鼓勵重症兒童生命意志的畫作,到學校特教班川堂展出,並展出8名學童的畫作,作「光點兒童,愛無限可能 校園巡迴畫展」。以繪本故事引導身障生接受病痛而勇敢積極的面對人生,以推動兒童生命教育。 班上有許多參加繪會比賽的同學,平日經營自己繪畫的技巧,也從比賽中獲得優異的成績。但是,畫作中呈現的是美麗的畫面,或幸福的時光,以繽紛的色彩和突出的構圖,獲得評審的青睞而得獎。學生覺得很榮耀,因才華被大家看見。但是,自己的能力只在經營一張自己人生的光榮上,似乎缺少一份「大器」─為社會服務的光點。 真是千載難逢的教育機會。馬上利用國語課帶學生進行機會教育。 「我喜歡光點老師來教我,希望快點來上課!」這是罹患急性淋巴白血症的凱凱,希望像正常人一樣上學上課,長大賺錢「幫助人」。圖中的人物走在長著小草的路上,手上抓著筆跟書包,咧開嘴笑得好開心。 同學們圍聚在畫作前,專注看著畫作,仔細研讀作者的話。 「我每天都能正常上學,卻天天遲到!」宣廷看著畫作檢討自己的不懂惜福。 他剛得到畫畫特優獎,看到凱凱簡單幾筆畫出生命的渴望,也改變自己的學習態度。 「以前我上課總是愛抱怨,但看了你的畫作,我覺得好佩服,而且懂得珍惜學習機會!」彥均仔細的在畫作下貼上愛心貼圖鼓勵並感謝。 「牽牛花的生命雖然短暫,上帝依然讓他們開得這麼美,更何況是我們?」 家欣若有所悟的看著蔡老師的畫作〈外婆的牽牛花〉說:「這幅畫中,我看出鼓舞的力量,短暫的生命,依然可以發光發亮!以後,我要學習看見人生的光明面。」 「擁有繪畫才華,是上帝賜給你的禮物,善加利用在服務人群上,是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了。」看完畫展時,我的結論,學生們聽了欣喜的猛點頭。 老師們,帶著孩子來一趟課堂上學不到的生命教育吧!說不定,會意外擦亮學生生命上的光點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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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讓我再和你相遇﹐我會說……好久不見﹐關於我們
「孫芯芸!我在這!」聽到我的名字從東南方傳出,我看見一個微胖的身軀在跳動加上揮舞四肢,果然,我便朝她走去,越來越接近,我發現在她身旁的是… 「為甚麼是…?」我看到一輛腳踏車。 「妳到底為甚麼來台南?」她用超大的疑問蓋過我的疑問。 「我不是說張…」我話還沒說完。 「我們要先去吃個下午茶還是早午餐呢?」她又用了一個疑問蓋過我的回答。 「妳到底是…」我話又說到一半。 「走上車吧!」這時,她已經跨上腳踏車。我笑了,我只好坐上後座。 我們找了間距離最近且看起來還不錯甜點店,因為陳憬說她真的騎不動了,然後我們就待在裏頭,話題從為甚麼是腳踏車開始足足聊了四個多小時。 過去二○一一年四月 來到台南這個城市兩個月了,我喜歡它跟高雄一樣有著熱情的太陽照耀著,只是比起高雄,我覺得這城市多了古香,讓它有別於其他地方,有種親切感,若要我選擇定居的城市,我會選擇台南。今天七點早起,接到了張樹的電話之後,我匆忙地確定該帶的採訪工具都帶在身上後,立即趕到目的地。 活動一直到一點才結束,真是為難了我的胃,我現在真的好餓,看著現場記者漸漸離去的同時,我也差不多整理好我的工具了,這時有位長相甜美的女孩朝我走來。 「請問你是孫芯芸記者嗎?」她問,她留著一頭短髮,膚色有點偏黑,身高應該快有一百六,黑皮膚令人覺得她是位活潑的人。 「是,我是,怎麼了?」看見她胸前也別著名牌-李佩慈。 「不好意思,我叫李佩慈,也是一名記者,剛剛看妳把相關資料忘在座位上了,所以…」她將一包米白色大信封遞給我,上頭寫著我的名字。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居然忘了,謝謝妳喔,對了!我現在肚子超餓的,我想去吃個早午餐要一起嗎?因為我不是台南人,剛從台北下來,目前對這裏還不太熟悉。」真的覺得自己的腦袋越來越健忘了。 「喔,好啊。」她給了我一個微笑。 她果然是一個活潑的人,她說她從小就住在台南,台南有非常多美食,我們便來到她推薦的一間早午餐餐廳裡享用午餐。她說她接下來沒有採訪工作了而我也是,我們便決定坐在裏頭聊天,我們分享各自的工作環境以及一些採訪時有趣的事,擁有共通點讓我們特別投機。 就這麼聊著聊著已經黃昏了,李佩慈邀請我逛夜市,她說一定要逛逛台南的夜市,原因一樣是有超多美食。我們就在夜市裡穿梭著,整個夜市從入口到出口佈滿著我們的足跡。有些人就是會有一種,明明初次見面,卻又帶著讓你一見如故的吸引力。離開夜市之前,我收到了張樹的簡訊: 孫芯芸妳可以接受熱巧克力吧!全辦公室祝妳出差台南一年快樂。 讀完簡訊,我三秒內在心裡咒罵了三十句。我跟李佩慈準備離開夜市了,卻忽然飄起了細雨,雨勢漸漸變大,我們便把包包頂在頭上,匆忙地跑進一家位於街角的咖啡館裡躲雨,抓起衣袖拭去雨水,才發現彼此的樣子真是狼狽,相互大笑了幾聲這才發現店裡只有我們兩位客人。 店裡的左半邊擺放著八張小圓桌,圓桌桌面鑲著零散的琉璃,讓每張桌子都變得獨特,很貼心的,設計了三張圓桌是只擺上一張椅子,是給一個人用餐的客人。另外右半邊是L型的吧檯兼櫃台,吧檯上方有個大黑板,上頭寫著滿滿的餐點名稱,製作餐點的地方就在咖啡館的最底部,四周的牆壁是紅磚頭材質砌成,天花板設計成工業風,裝潢在門的隔壁有扇分成十六格的大落地窗,有種把外面塵囂分成幾格來觀看的樂趣,整個咖啡館是個會讓人覺得舒適的環境。 我突然發現牆上掛著的日曆是今天的日期四月一日,不過有趣的是這張日曆上頭被用粗麥克筆寫上「今天是店長生日」四個大字,我在想這會不會是愚人節的員工開的玩笑,我不禁笑了出來,同時拉李佩慈看這可愛的日曆。 「請問兩位嗎?」突然一個聲音暫停了我跟李佩慈的探索。 「啊?對!兩位,請問還有營業嗎?」我說。在我眼前的是一個笑容靦腆,留著深褐色的稍凌亂頭髮,帶著粗框眼鏡,但是依然可以看見在眼鏡背後有雙炯炯的雙眼的一個大男孩,他帶著炭黑色的圍裙,上頭是白色的字樣寫著:喜歡喝咖啡like drink coffee,我想那應該是店名吧。 「那這邊請吧!」他引領我們到最靠近櫃台的位置,此時四周只有外頭的雨聲加上咖啡館裡時鐘的喀搭聲以及我們三人腳步移動的聲音,我跟李佩慈有一種做了偷窺別人隱私那一類的壞事後,被當事人當場抓到的尷尬感。 「因為妳們是今天最後兩位客人,加上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免費請妳們喝咖啡吧!」他帶著靦腆的笑容愉悅地說著。 「所以…你是店長?今天真的是你生日?」李佩慈突然提高音量的說,而我看見他點點頭回應。 接下來李佩慈跟我就相視而笑持續了大概三十秒之久後,以一種既誠懇又認真的態度祝他生日快樂。這晚,等雨勢變小前,我們三人便在這家店裡聊天,我跟他們分享我同事莊士守、薛泡泡以及鐘花園等人的趣事,聊到最後我們才問了店長的名字。他叫魏奕傑,是個比我想像中還要陽光可愛,身上帶有咖啡香的大男孩。 現在二○一四年四月 昨晚跟陳憬逛夜市,直到一點才回家。而現在,早上七點我必須起床,真的是天人交戰,而且看著我身旁這頭豬熟睡的模樣,我真的覺得老天有夠不公平,不過還是必須認命的下床,一早就接到了張樹的訊息,我人剛好刷牙洗臉完在吃著陳憬冰在冰箱的半條巧克力捲和鮮奶。 早安,記得早餐加上一杯熱可可,今天採訪完後,在今天下午三點之前要整理好mail給我。張樹 收到訊息後我馬上將巧克力捲和鮮奶一起吞下,留了張紙條給陳璟,告訴她我今天不回來吃午餐,我便出門盡早完成這次的任務。 採訪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了,我看了手錶,已經下午一點了,想起早上張樹傳來的訊息,我必須在三點之前整理好內容,我便開始在台南尋找個地點讓我來得及在三點之前完稿交給張樹。台南午後的太陽真是直接,陽光強烈的讓人覺得赤裸,這個城市曾經給了我將近一年的獲得與失去,而這獲得和失去的感覺卻在我心中佇足了三年,這三年裡我想像著,在我離開這個城市後你、我、他會不會發生些甚麼變化。過了五分鐘,我發現我已經將摩托車停在街角,我環顧四周有些熟悉的街景,不過空氣中卻瀰漫著事過境遷的味道,再轉過頭我看到一大片分成十六格的大落地窗,下一秒,喜歡喝咖啡五個字就出現在我面前… 或許店面因為歲月而有些斑駁,卻依然如此熟悉,只是,在這個當下我忽然感到尷尬,是想念的畫面讓堅持尷尬了…我推開了那扇門。 過去二○一一年十一月 我來到台南已經第九個月了,在這兩百七十多個日子裡,我已經融入了這個城市,也喜歡我在這城市遇到的每一個人。我依然相當盡責的定期完成我該完成的工作,也關心著辦公室內的新情報,聽張樹說,在我不在的這九個月裡,大手的功力已經升級五包泡麵了,或許在我回去台北後能一起見證一手掌握二十包泡麵的過人之舉。沒有工作之餘,我偶爾找找我的大學同學陳憬,多半時間是和李佩慈還有魏奕傑待在一起,他們帶著我穿梭在台南的每條小巷,像是探索這城市的秘密。 我在台南藏著一個秘密,在四個月前我喜歡上了一位男生。我喜歡他帶著純真的笑容聽著我訴說每一件有趣的事,而當我難過時他會在我面前露齒的發出「咿」的長音,告訴我這叫微笑連鎖效應,就像這樣,慢慢的相處久後,你會發現他做了許多讓人意想不到貼心的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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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莊周
美麗的蝴蝶,可還記得 化蛹以前那段毛毛蟲的日子 奇形怪狀的毛毛蟲,可能想像 破蛹之後那隻花蝴蝶美麗的模樣 自然造化是最最高明的易容術 欺瞞我的心眼 究究竟竟你們不都是源自同一副精卵? 智者開釋 美與醜,喜怒哀樂生老病死俱是表相 但是我仍想參詳,即便是一點點 一點點大化之後的了悟 所以蟲是蝶是我,我是蝶亦是蟲 最後相忘於彼此的睡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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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讓我再和你相遇﹐我會說……好久不見﹐關於我們
現在二○一四年四月 Facebook上的訊息通知,告訴我今天是魏奕傑的生日,看著這則通知,我腦中一片空白。這則訊息,三年來相當盡責的在一樣的時間點上送進我眼裡,而三年來,唯一不變的是我的反應,心像是被揪住了,也許還隱隱作痛但腦袋卻是空白的。看來再也沒什麼好說的,就算我有從未說出口的話那也早已沒有機會了,算了吧。我關閉facebook網頁還有我經營的部落格後,闔上筆電,起身前往廚房泡麥片,我喝了幾口熱呼呼的麥片,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看了幾則社會新聞後,我關上電視,吞下最後一口麥片後,把杯子洗乾淨,整理好我的包包,在拎起鑰匙的同時我的手機響了,上頭顯示:張樹。 「張樹,怎麼?那麼早打電話?」我邊說邊穿上我那雙樺樹棕的牛津鞋。 「芯芸早安啊,你今天能不能南下採訪一些資料?」他說。 「好,可以啊,那在哪?」我回答。 「在台南,詳細地址我再傳line告訴你,那你採訪完後交完稿就可以下班了!對了,先到公司一趟,拿杯熱巧克力再走吧!」他說。我忘了是第幾杯熱巧克力了,但我不曾忘記它的味道。 「台南…」我暫停了我的動作,緩緩的覆誦一遍。 「是的,先這樣,掰掰。」張樹掛上電話。 我看著牆上掛著的日曆,四月一號。 「台南啊。」我呢喃著。 過去二○一一年二月 我住在高雄市的某一個小社區裏頭,一年前為了工作我前往台北,我清楚記得那一天。仗著高雄的好天氣,我抱著前程晴空萬里的希望上台北,沒想到我一到台北沒多久,老天就不給我面子的下起雨來,我一路咒罵到我已經在台北租好的一間小公寓才罷休,因為我真的不喜歡下雨。 最一開始,我想就算離開了高雄,我也不會選擇台北,主要是因為台北的天氣,在我百般思考之後,我想我還是無法包容,但是莫非定律是一種屢試不爽的論證,或許人生就是這樣吧,我還是來了。現在,我已漸漸習慣了這樣陰晴不定的天氣了,出門總會帶上傘,還不能接受的是,我三天兩頭就要再買把新傘,因為只要看到外頭天氣放了晴的同時我也會忘了我的傘。 吞下最後一口麥片後,我把杯子洗乾淨,確認我的第八把雨傘待命的躺在包包裏頭後,拎起鑰匙,準備輾轉搭捷運又搭公車前往雜誌社。推開門,打完卡,我走向我的座位,卻看到張樹迎面而來。 張樹,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百分之五百的保證他絕對很難讓人相信他就是報社的總編,擁有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留著蓬鬆帶有一點自然捲的頭髮,帶著一副復古的圓框眼鏡,穿著簡單的素色襯衫搭配繫著皮帶的短褲,這是他每天的基本搭配,不說我真的會認為他的職業是平面模特兒。他比我大五歲,不過跟我在個性和工作處事上還滿契合的,說話風趣,用詞精闢,說話速度太快,卻剛好配合上台北這樣城市的節奏,只是這點我花了一個月才漸漸習慣。 「孫芯芸good morning!給你,這杯是買一送一的瑞士咖啡。」他伸出握在右手裡的咖啡,這是他第一次給我咖啡。 「張樹,我不喝咖啡的,謝謝你。」我說。 「為甚麼?你還是收下吧!不然很浪費。」我來不及開口拒絕,他就這樣把咖啡塞進我手裡後,走回他的座位。 我無可奈何的接過這杯叫做瑞士的咖啡,我喜歡咖啡的香味,但我不喝咖啡,對我來說多數咖啡都是帶著苦味又偏酸,我聞了手上的瑞士咖啡,有著巧克力的香甜,淺舔了一下,是一種巧克力混合著鮮奶油的味道,不過,我還是把它擱在我桌上的一角,就只讓它默默的飄散著咖啡香。 下午,整個編輯室進行會議,在開會的內容上,我們針對雜誌上的許多細項做了一番討論及整頓,另外大家認為雜誌裡頭需要更不一樣的採訪內容,與剛才熱烈的檢討相比,思考讓環境安靜了下來,張樹在會議室裡來回徘徊。 「要不要到台南做些採訪,台南是一個滿有意思的城市。」張樹突然靈感乍現拍桌大聲地冒出這句話,以至於我們的美術設計花園妹受到驚嚇,整個身體彈起有三十公分高。 「台南?那要待多久?」我努力憋笑地回答。 「對!就是台南,至於多久,出差一年好了,然後採訪內容再以mail的方式交稿。」他提議。 「那要派誰去呢?」問話的是其中一位採訪編輯─大手,會叫大手是因為他的手真的出奇的大。他也確實有個傳奇,就是一隻手能抓穩十包成疊的泡麵,這點曾獲得我們辦公室每個人如雷的掌聲,而他也再繼續挑戰下一個十包。 「那大手、孫芯芸還有泡泡,你們有人要志願出一年差嗎?」張樹面帶偽善的微笑說。 「我不要,我前男友人在台南,我不想到台南。」說這話的是另一個採訪編輯-泡泡,泡泡是她的綽號,跟我同期進入這間雜誌社,會獲得這個綽號是因為她有次在辦公室午睡,打呼的同時居然從嘴裡吹出拳頭那麼大的泡泡,嚇死辦公室所有人,深怕她會越吹越大直到炸毀整間辦公室。 「no,no,no,no。」大手則是將他的頭深埋進他的手掌裡喃喃地說。 「莊士守你也不去!」我對著大手大喊。 「那就決定是妳了,孫芯芸拜託妳了。」張樹對著我一百度鞠躬。 就這樣,傍晚辦公室同仁們揮手歡送加上拉起布條,布條上寫著芯芸法師再見,在他們如此歡樂的氣氛下,我大翻白眼的走出辦公室。 回到家後,「我真的懶得整理行李。」我心想同時咒罵張樹和薛泡泡以及莊士守。 現在二○一四年四月 我真的不喜歡整理行李,三年前張樹知道這點後,這次的採訪就只為期五天,現在,我連鞋都沒脫便走進房裡,面對著衣櫃,簡單地拿出四套衣服加上整理一些必需品之後就算大功告成了,我便打了通電話給我大學時候的好朋友。 「跟你說,我們家總編叫我到台南做採訪,我想說借住妳家幾天。」我邊拉上行李袋的拉鍊邊說著。 「摁…好啊,是很會趕蚊蟲的那位嗎?順便…來台南…玩。」她帶著含糊的聲音回答。 「陳憬!妳是豬嗎?該不會現在還在睡?對,就是他。」我將行李丟到沙發上,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好,我馬上起床,妳快到的時候打個電話,我再去接妳。」她回答,我聽到她同時伸懶腰時所發出的聲音。 「好,掰掰。」我回答。 過了一小時三十分左右我終於到了台南,又來到你的城市,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日期,也顯示了我複雜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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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思
走出尚義機場,映入眼簾的,已然不是卅年以前的光景。從父親的眼神中,我似乎能讀取到如此的文字。 民國七十四年,父親入伍服役,被派遣到前線的金門;民國一○二年九月,我來到了金門大學就讀。我常常戲稱著「我全家都是金馬獎」,也真的是跟金門這座美麗的島,結下了永不解的緣分。 卅年以前,父親從軍之時,還是戒嚴時代,父親的營區在新頭,有時候,為了採購會到山外,那時候的山外,據父親所說,比現在要繁華上百倍,即使當時並沒有昇恆昌。那樣子由「綠林好漢」們充滿的山外,如今,已成了父親的回憶。 但是,依然有著不變的事物。穿過山外的菜市場,後方,是父親記憶最為濃厚、最為溫馨的地方,那是父親乾媽的家。卅年以前,父親認了居於山外的乾媽,然而退伍後,因為曾經搬過家,父親已然無法尋找出此地的地址。民國一○二年,我到金門大學面試時,父親因為突然的腳痛到了山外,因緣促使下,父親依然尋找了一次,卻仍沒有找著;去年三月,我的家人來到金門遊玩,父親依然不死心,這一次,讓他找著了。而這一次前往金門,是為了奔喪。父親的乾奶奶,往生了。 如同至親的骨肉分散了卅年,如今再次相認,從父親和爺爺奶奶的眼神與交談中,流露出的那份喜悅,以及至親的那份溫存,即使當下有些沉默的我,內心也是相當的溫暖。三十年以前,諸多士兵中,並非只有父親會到奶奶的店採購。三十年過去了,回來與奶奶相認的人卻是所剩無幾,父親卻是其中,能讓奶奶卅年都能叫出名字的人。 這樣子緊緊相連的緣分,以及父親那分思親之情,或許說明了,我來到金門就讀大學,並非是偶然,而是必然的吧!正是因為有了父親的願,天意才讓我來協助父親圓滿了這個願。 吃過飯後,奶奶、父親與我散步回到奶奶的家,一路上,奶奶開始訴說著,父親還沒到金門當兵的事情。 這才知道,爺爺和奶奶原本居於古寧頭,為甚麼遷居山外呢?八二三炮戰。一場落彈密集的戰爭,奪去了他們原本的家,以及他們的大兒子。戰爭始終是殘酷的,人命,也已經無法挽回,奶奶笑笑地跟我們說:「我是不幸福的人。」父親馬上就回了:「不會啦,乾媽現在兒孫滿堂,個個事業有成,怎麼會不幸福呢。而且,乾媽還有我一個乾兒子啊!」兩人的言語,透露出的訊息,是如此的令人鼻酸卻備感溫馨。 因隨時可能爆發戰爭而建立起的緣分,雖然中間停留了卅年,卻在同樣的島嶼上,再一次繼續的往未來進行,緣起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