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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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偏不倚至理至性來自敦厚殷實本源
古人云:不偏不倚至理至性之人格特質與品格形塑必來自敦厚殷實之本源,換句話說,具寬容殷實與敦厚性格本源之父親必定會孕育出至理至性不偏不倚心性與人格的孩子,此定律亙古自今常亙不變,因為這是至理是天性。 民國七十三年我由駐紮於仁武營區的101師營長令調陸軍步兵學校一般組參二、三作戰情報教官,同年我放棄房補費頂下住於自由路緊臨鳳西國中附近的協和新村眷舍。隔壁是一位來自江西省的楊伯伯,老人家出自黃埔軍校第16期,曾任職於陸軍作戰訓練司令部高參幕僚,雖然楊伯伯江西的家鄉口音,讓我有時聽了霧煞煞,但楊伯伯的名字以及其為人處世卻讓人敬仰。待人接物、為人處事、正如其名-「厚原」-寬容殷實之敦厚本源。老一輩的長者們,崇尚儒家思想,遵循孔孟禮教,以義理忠恕傳家,雖然秉承江西人秉烈的個性,但為人敦厚殷實,待人誠懇寬容。 楊伯伯有很會作家常菜,尤擅長滷牛肉,對結縭五十多年的老伴楊媽媽,百般呵護,表顯出傳統家庭的慈孝典範,楊伯伯雖然寬以待人,但卻是嚴以律己,尤其對孩子的教育與管教,更是嚴格,以身教言教陶冶孩子認知、價值觀,而孩子也能秉承其敦厚至理家訓,取名「理中」,希望孩子為人處事能遵不偏不倚、至理至性的義理之中。而孩子從小在其身教、言教的耳濡目染,個性也真如楊伯伯所取的「理中」特質。優質品格的形塑得從小的家庭生活開始,所謂童蒙養正,正知正見。在幼小心靈性格如一株小草,從遺傳與環境對性格的成長形塑,終能印證「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本質個性,因此我們深信殷實寬厚的父母必定會產出孩子至理至性不偏不倚的人格特質。 前陣子發生令人聳動的黑二代殺警案,殷鑒不遠,父親混跡黑道,逞凶鬥狠,為子女作了最壞的學習榜樣,卻要求自己子女不要蹈其不歸路的黑道,孩子從小耳濡目染,並處於砍殺的環境所影響,自是終究走向與父親同樣命運。另外嗜賭如命的父母親成天沈迷於牌桌又是六合彩,又是特尾三的日子裡,終至賭光、輸光,家徒四壁,鬻兒賣女,妻離子散,在這種沈迷賭博,家中牌桌不斷,子女不沈迷賭那才是新聞。而吸食毒品、安非他命的父母,子女在長年累月影響,拉K、吸毒、偷搶拐殺、坐牢,終致不可收拾,無法回頭,非但自毀前程,更紊亂禮會價值與紀律。 職是之故,家庭教育父母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與身教、言教都是子女仿效與學習的教材,生活教育其實就是品德教育,在平日的生活養成良好行為,進而成為習慣,讓孩子在其品格形塑過程中一點一滴成長、茁壯,讓孩子在將來有著優質的品德與性格,進而有著輝煌燦爛的前程與命運,也孕育出優良的未來主人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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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
長年因為睡眠障礙困擾而引發自體免疫跟自律神經失調後,總在夢中尋求解答,有時無法成眠,有時破碎拼貼成不知道什麼的真相,有時又彷彿真實,睡睡醒醒之間,唯一可以證實活著的,好像是不怎麼可靠的呼吸跟微弱的心跳。 可是,未知生,焉知死? 生死都無法定義,在不斷追尋自己的價值跟意義的同時,也更體會到生死本是一體的事情。 就像你的心跟情緒,可以覺得強大也可以孱弱都在一念之間而已。 而生死也是,就像莊周夢蝶,南柯一夢,人生苦苦追尋到最後的盡頭到底是什麼呢?什麼是真什麼是夢?什麼是生什麼是死,其實都不過是轉眼之間罷了! 就像宮本輝的<春之夢>說到千利休在茶道中看到死亡,活的人不但讓自己喝也讓客人喝,這種重複好幾千遍萬遍的茶人,所謂茶,早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一種宗教-所以最後以自己的死確認自己領悟的秘密。就像睡覺就是死,醒來就是生。其實,生死都是我。 所以,閱讀之後,我覺得不管是世說中最後忙了半天的王導卻被評為徒勞,還是小說中的主角,還是莊子,還是我自己,只要不要讓自己的心迷失在這個太多選擇的社會中,保全健康後,不論生死,是否什麼追求慾望其實都不重要了。 因為我們很少為自己真正的活過活在愛中,常常活在別人的眼光中,所以,生活可以很哲學,而哲學是教會我們一種生活的態度。 你追求的愈多,最後你失去的也是愈多,人生不過大夢一場,何必太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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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抗仇人
嘟嘟著嘴寫首詩送給絕非虛擬的仇人 嘟嘟著嘴……嗯……我是一縷苦魂 正在重新找尋重心和中心 舉起手機,忍住對戰鬥的厭倦 乘著叛逆衝力蓄勢撥出的號碼 等待時機,一觸即發! 暫時懸置的真假值 給出不知道通往何方的梯子 保持沉默的肉體 等待著各方挑戰的呼喚 這是個什麼……謎? 謎……樣的遊戲! 詩究竟送給仇人? 還是送給自己? 為何最沉溺在山坡? 因為它的風夠強勁?坡度夠陡? 每走到這斜坡都再一次被氣喘提醒 我者此生是是非非已歷盡, 何苦再進校園讀書? 苦魂擒著淚撐著強風……嘯! ……倏忽瞭然 逆風!……逆風! 逆風!感受到模糊的重心。 嘯!正不斷加速的攻擊, 保持前進中的後退, 也是後退中的前進, 前進……咬牙……再前進…… 仇人發出心聲: 你只想睥睨世間的一切吧! 這頑強的對抗 對所有劣勢抵死不從 啪,一聲,膝蓋爆裂式的疼! 你憤世嫉俗的血液沸騰在胸口 無法從眾的細胞全體發燒了 哪怕五臟六腑都撕裂仍不足惜 看哪,我就是要逆風而行。 (為何對高傲的仇人如此熟悉?) 仇人冷笑:哈哈……我難道是別人? 儘管逆風吧! 苦魂已穩住重心, 對所有劣勢抵死不從的 不是別人 仇人呀 正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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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背屋下的童養媳
前水頭的房屋,除了洋樓,就是傳統的閩南建築了。而閩南建築,就有燕尾和馬背二種類別。財力雄厚的,大都蓋燕尾的屋子,但也有低調的富商蓋馬背式的房子,雖然它沒有華麗的彩釉面磚和泥塑,但要蓋得漂亮,也是不容易。在眾多的師傅中,只有由被人尊稱「香師」,而忘其姓名的「土水師」,他所蓋的馬背式古厝最有名。洋樓和燕尾住戶的社經地位較高,屋主和家人的故事被傳誦的很多。馬背式的房屋較平民化,所發生的故事雖少,但也比較容易被普羅大眾所感受、理解。下面介紹的,是發生在一棟馬背屋頂下幾個童養媳的故事,如有村民和文中人物雷同,純屬巧合。 蔡金鑾五歲便被賣到前水頭當童養媳。她原本是古崗的一個小女孩,五歲那一年的九月份,媽媽下海去工作,不幸被類似瘋狗浪的巨浪捲走。死亡後,家族的人怕她在南洋的丈夫知道,便請寫信的人騙他太太在生病。但是,當時唐山、南洋之間,不但經常有旅客商人來來往往,華僑和故鄉的書信往返,也絡繹不絕,紙哪能包得住火,她父親知道消息之後,憂傷成疾,十月份就在南洋病歿,故鄉古崗留下一個年老的母親和四個兒女-二男二女,以及一個他太太(落海而亡的死者)抱來的童養媳。食指浩繁,祖母忍痛把自家生的二個孫女,姊姊給了前水頭,妹妹給了安岐,去當人家的童養媳。本來姊姊是由後浦一位名叫津振的貨鼓郎居中介紹,要給一位原籍內地的人家當養女,而且對方的訂金-手環也收了,後來有位「好心」的鄰居善意提了個建議:給內地的人當養女,萬一有一天他回內地,要上那裡找女兒,即使知道地址,跋山涉水去找她,那多辛苦呀!給了他,對待女兒是好是壞,也打聽不到,而前水頭離古崗很近,主人還是剛回唐山的華僑,經濟狀況富裕,何必捨近求遠呢?祖母一聽言之有理,便退了賣貨郎的手環,姊姊蔡金鑾因此來到前水頭,當了陳家的童養媳。 八歲時,養父母和二個兒子、一個女兒到南洋,沒把她帶走,留在唐山寄養在附近同宗添箸的家。她一大早和鄰居的黃大娘下海「擎蚵」,添箸對她很好,在下海之前,會煮一碗熱騰騰的地瓜加麵線給她吃,過的生活比在養父母家還好。十一歲,養父宏宥回家了,因為太太和印尼的當地人語言不通,生活上難以適應,就舉家遷回前水頭,而女兒則嫁給原籍庵前的一位華僑,留在當地。二十一歲時,身為童養媳的金鑾和養父的長子華勝結婚。婚後的華勝,行為放蕩得有如浪子,和三個鄰居終日沈迷於賭博,有人譏笑他說:「塔仔埔嘛嘸夠鼓」(鼓,是抵帳的意思),換句話說:把茅山塔前邊面積那麼大塊的土地賣掉,也不足以還清華勝欠人家的賭債。起初幾年的婚姻生活,讓她「怨心翠命」(心力交瘁),幾乎沒有再活下去的勇氣。也許是時來運轉,也許是劫數已歷盡,有一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有個陣容龐大的儀仗,簇擁著一位身著蟒袍,頭戴類似城隍官帽的官員,成群結隊慢慢的走過來,接著轉向金水國小的方向而去,忽然看見有一位白髮的老人家從隊伍中竄出,個子矮小,穿著布鈕扣的唐裝,向著前面她小叔的大門方向走來,穿牆而過,進入小叔房子後方的她家,開口就說他肚子很餓,她回說:「我剛好煮了一鍋粥,你坐一會兒,等我去廚房盛一碗給你吃。」,到了廚房打開鍋蓋一看,咦!奇怪!好好的一鍋稀飯怎麼摻雜著樹枝樹葉,不能吃了,說好要請飢腸轆轆的阿伯吃的,眼前又是這般景象,該如何是好?這一急,就醒過來了,思來想去,無法參透夢境,整夜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金鑾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立刻準備金、香、燭及「順盒」(祭拜物品的通稱),找了當時最「興」(靈驗)的神明來解夢。原來華勝是養父向原住「北頂」(東北省份的通稱)的「內地」(泛稱大陸)人買來的,他父親因為死後沒人祭拜,要來「討吃」,所以讓他行為放縱,稀飯內有雜質表示家人「吃不成飯」,用來警示有血緣關係的兒子,要辦理祭祀事宜。從城隍的隊伍中出來,表示華勝生父已經向城隍爺「祂」老人家稟報過了,不管是「有令」(正式公文允許),還是默許,城隍這一關他已通過。但因為華勝是養父用「錢」向他生父買的,所以不能像祭拜自己祖先那麼「正式」的在廳堂中拜拜,只能用「呼請」(沒有立牌位,望空中報出欲祭拜的人士)的方式拜祭,而且僅限於在華勝這一代才能祭拜,下一代就不用了,所以逢年過節,金鑾便在門口擺設飯菜祭祀。事後,回家問丈夫小時候家庭狀況,雖然他被賣掉時,年齡只有七歲,不知自己是何方人士,但對瘖啞的哥哥還有很深的記憶,原來是他七歲的時候,母親又生了一個小孩(不知是男是女),感染了「月內風」(坐月子的時候受了風寒),病得很厲害,所以只得將他「賣身醫母」,沒想到「解夢」的乩童還能知道他有位啞巴哥哥,實在太神奇了。 不知是事有湊巧,還是華勝迷途知返,浪子回頭,逐漸改變吃喝玩樂的惡習,辛勤的下田工作,到了民國55年,就蓋了一棟國民住宅。他從13歲回唐山,到如今,才算是真正的「成家」,也擁有一個自己的新家,共花了幾十萬的新臺幣,折合黃金100多兩(當時的黃金一兩新台幣四十幾元)。在那個年代,除了經商之外,從事農業的民眾,能建造新房子的,實在少之又少,可見他認真打拚的程度。 華勝的父親宏宥總共去了二趟南洋,一次在結婚之前,一次是走日本,和太太、女兒及二個兒子一齊「落番」,兼營各種行業,做橡膠買賣則是大宗,原先住的這一棟馬背是他向陳氏家族,用1000多塊白銀典了塊土地來蓋的,限定居住20年,如同「光陰似箭,歲月如梭」的老詞,時間一到,管理土地的黃舜全夫人李氏唄想要拿回土地權狀,拿了1000元的新台幣,要贖回這塊地,拿回權狀。宏宥聽了很生氣,說:「以前我用1000袁大頭換取20年的土地使用權,現在竟然要用買不到一斤古崗的臭魚(金門童謠:水頭鱟、金門城肉豆、古崗澳,澳,就是臭味,古崗的魚即使是剛捕上岸的,還是有一股臭味,此事另有一段傳說)的價錢(1000塊的法幣),來贖回土地,地的權狀可以還妳,典契可以註銷,但1000塊我絕對不會收。」馬背的房子土地所有權被贖回後,雙方並沒有因為這個事件而撕破臉,宏宥一家人還是繼續租著這間房子居住,租金先是120斤「蕃薯簽」,最後改成120斤白米,一直住到他過世為止。 宏宥的死亡,也代表一個時代的縮影。那個年代和現在不同的地方,一項是當時老百姓燒水煮飯的燃料都是來自山上的「柴草」,僅少數人間雜使用煤球或煤油爐;另一項則是海邊遍佈地雷及鐵絲網。時間是民國53年的炎熱夏天(農曆八月底),他一如往常,中午略事休息,下午兩點就拿著鋤頭及繩索出門了,雖然沒有告訴家人要往那個山頭去砍柴火,但他有個好習慣,每天大約下午五點左右就會回家,奇怪的是今天大兒子華勝和媳婦回來後,看不到他的人影(做晚輩的,平時當然要提前回去準備晚飯),一時之間也沒有其他念頭,心想:只是今天回家時間可能稍微晚了一點罷了,再等一會兒看看。隨著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趕快到山上四處去找,宗親、鄰居們都拿著手電筒加入搜索的行動,最後向村落指揮官-住在「中山仔」的步兵連連長報告-因為夜間要搜尋,所以軍方也派出阿兵哥加入尋人隊伍,並且提供一個重大的線索:老人家今天上山的方向是「塔阿後」,塔阿後就是泛指茅山塔的後面(茅山南麓),現在氣象局以及240「砲塢」(砲陣地)一帶,從山谷進入,東方是牛嶺山,西邊是茅山,谷口有兩個崗哨,因此衛兵會知道他有到海邊去砍柴。方向確定,大家便在茅山靠海的南側搜尋,一直到名為「舉沙溝」的鐵絲網旁才發現他的屍體,下半身及雙腳都被地雷爆炸的碎片所傷,慘狀令人不忍卒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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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生命中的貴人
友直,有諒,友多聞,有朋友若此,那就是生命遇見了貴人。 每個人的生活與生命中,不免跌跌撞撞,成長、求學、就業、工作,甚至生老病痛苦煩憂,都是考驗試煉,一串串,接二連三,有誰能無風無浪一帆風順? 從襁褓到幼兒,我們需要父母的養育與呵護,求學階段需要師長教導和同學伴讀,就業工作需要同僚協助與上司指導,結婚生兒育女成家立業,更需要家人同心合力。孰能離群索居?孰不需要他人幫忙?幫助我們成長、度過難關考驗的人,無疑是我們的貴人,我們需要貴人。 貴人多助,讓人雖困頓而無礙,雖罣礙而釋懷,雖艱難而通關,貴人太重要了,我們都需要,但貴人何在? 首先,第一個貴人是自己,自力更生,自助而人助而天助,做自己的貴人,求諸己之放心。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們得先自立自強,靠自己雖苦,但若堅定意志、下定決心,總有苦盡甘來的未來。 其次,我們身邊必然有許多貴人,但得自己發現,貴人不會平白天降。或許,我們得專心聆聽、仔細觀察、虛心受教;或許,我們得不恥下問、承受責難;或許,忠言而逆耳,我們得聽得進惡言;或許,我們得從做中學,從錯誤中體會,從不斷試煉中砥礪磨練。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或許,做過了才知道,痛過了才恍然。 貴人可能就像觀世音,千手千變,千手點化各有手法,千變就是各種狀況難題考驗。或許我們必須掌握機會,耐住性情,接受挑戰,多加磨練。貴人可能菩薩心情卻使霹靂手段,貴人可能五雷轟頂,我們若能不逃避、不掩耳,如雷貫耳,則能豁然開朗。 貴人拉我們一把之前,或許先推我們一下;貴人可能橫眉冷眼粗言惡狀相對,如果我們求己放心,不退縮、不規避,逆來而順受,一切就會大大改觀、改善。 貴人可能先考驗我們的耐心誠心虛心,通過考驗,雨過天晴,柳暗花明,前程光明似錦。只可惜,橫逆當前,難有人不退縮,少有人不抱怨,磨練變成衝突,貴人成了惡人,只有彼此衝撞與憎恨,水火不容,竟成了陌路。 貴人難遇惡人易逢,問題不必然在我們,只怪迷失的心眼。試問:當我們遭逢困境難關,是否曾經先把自己的心安定之後,再去尋訪貴人請益就教?我們的貴人何在?我們是否因為偏執、狂妄、驕傲、自大,看不見貴人?或把貴人作賤? 在跌跌撞撞的人生路徑中,有人窺破玄機,得到妙處,難處迎刃而解,化險為夷,只因轉念。轉念一瞬間,看似容易其實很難,不能怪誰是誰非,只怪我執、我固、我妄。貴人何必他求?求得自己放心、安心、虛心,乃能自助助天助,那時候,貴人多矣。 尋找貴人嗎?先求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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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頭翁講古」緣起
個人於十六年前曾寫過村史,取書名曰「下坑的美麗與哀愁」,當時,正值犬子上均十六歲生日,這些年來,一直想寫續集,因為有八百年歷史的下坑村,值得書寫的人、事、時、地、物太多、太多了。 為學不才,但做人感恩的道理,從小深植內心深處;尤以新近這兩三年來,有感於我所敬重的軍人,從洪仲丘案、阿帕契直升機案,直到最近的憲兵侵擾民宅案,軍人幾乎被打擊得一無是處、一蹶不振;故我每看一樁怵目事件,每知一則驚心報導,我的內心都在淌血,這跟我從小熟知的「軍民一家親」的體認,幾乎是天差地別,有非常顯著的落差;直覺告訴我,良知良能更提醒我、驅使我,是到了該為勞苦功高的阿兵哥,講幾句公道話的時候了。 至於取名「白頭翁講古」,理由也很簡單;曾幾何時,還是翩翩一書生,一頭美亮髮的中年人,如今,已是「斑白者,不負載於道路」的垂垂老者,今日,有幸為我所鍾愛的下坑寫故事,戒慎恐懼的取名「白頭翁」,誰曰不宜? 先說四扇門,就是我們夏興(下坑)老家,出大門左手邊,約二十公尺處的那一扇古石門,仔細算起來,她起造於西元1886年(先祖父誕生那年),時至今日,不折不扣,剛好一百三十個年頭! 聽先四嬸婆蔡粉女士說:「以前我們家族人口眾多,夏天晚上天氣燠熱,男人(孩)就在四扇門限內,鋪鋪草蓆,就地睡覺,但為防範外人擅入,就寢前,就關上這扇門,然後才能安心入睡!」 四扇門原本有很漂亮的木門結構,其上的花鳥雕工甚為精美,常吸引過往行人注目,它也是夏興陳家頂太原和下太原的分界點,在其下(南勢邊)稱下太原,而其上(北勢邊)稱頂太原! 我們家族,在先大人水生(琛)公之前幾代,是做東洋(日本)生意的,日本神戶的商號叫「怡錩行」,下坑就叫做「太原商店」,太原那塊市招,至今還完好如初,店址就設在已拆除多年的「口間仔」。 據先伯父陳萬喜先生說:「我們家族有一位祖先,因為覺得主屋不夠住,就在出大門的右邊,另外再加蓋了一間小屋子,從此,家道開始中落,因為在室外搭建單邊房子,就像一位窮苦人家,隨便伸手向別人要錢花用一樣,俗話叫做『伸孤手』!」 口間仔,除了曾是太原商店的店址之外,家五叔陳書田先生,也在此開過理髮店,在我小時候,兩張折疊式的舊理髮椅還在,現在,卻不知所終,後來,隔壁金防部後勤指揮部轄下的給水排進駐,因官兵營房不足,就借住在口間仔,其中,以瞿新子先生(舍弟為論的乾爹)和王學根先生住得最久,和我們家族的感情也最為深厚! 依稀記得,瞿新子先生很好學,但是個性卻很倔強,他平時喜歡閱讀書報,如再有空閒,就勤練書法,他看為論聰敏好學,就收他為乾兒子,百般寵愛,爸媽如果急於用錢,也會向他借來週轉,為論後來奮力鑽研書法,多少是受了他老人家的影響! 王學根先生年輕力壯,年方十三歲那年,一個少不更事的小蘿蔔頭,就跟隨國軍轉戰來台;每逢放暑假期間,我們舉家農忙時,只要有空閒,他都會主動幫先大人挑花生、穀物,分擔他老人家的辛苦,很得先大人敬重和四嬸婆疼愛;他的食量異於常人,可以單獨吃掉一鍋地瓜飯,而且不必什麼佐料,四嬸婆視他如己出,並且幫他取了個「海仔」的外號,他也非常敬重四嬸婆,幾乎把她當作母親一樣侍奉! 其他給水排的官兵,也都像我的家人一樣,其中最疼愛我的人,非侯興清伯伯莫屬了;儘管他只是一位微不足道的伙夫,軍中階級也僅僅是上兵而已,但是,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等同於我的親叔伯;每天,他幾乎都會「藉故」在走廊通道上蹲著吃午飯,但只要一看到我放學,牽著腳踏車經過,他就會打趣的說:「阿為仔,大學生放學了!」(民國55年,我唸國中)他眼睛一瞄,瞧見我喝稀飯配花瓜、花生、豆豉,沒有菜餚,他就推說:「阿為仔,伯伯我已經吃飽了,這些菜,就送給你和四嬸婆吃吧!」 侯伯伯的年歲稍長於先大人,先大人要我們九個兄弟姐妹尊稱他「伯伯」,一直到現在,在我的心目中,他的份量就一直等同於我們唯一的伯父-萬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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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麗的木棉花
木棉花總是在綠葉都落盡了,才朵朵豔光四射,含苞怒放在光禿的枝頭上,花落時也是朵朵豔麗,自枝頭上壯烈直接墮落到地上,沒有美人遲暮的遺憾,更沒有風燭殘年的飄零。所以,當木棉花紅豔豔盛放在沒有綠葉襯托高高的樹幹時,也是她開始要凋零的時刻。生命短暫,花容豔麗,韻味平淡,完成她風華絕代璀璨的一生,引人嘆息! 五、六十年代軍管時期的離島,在偏遠的小村莊,每天清晨六點,這村莊的鄉村辦公室就有一個擴音器,播放雄糾糾、氣揚揚的軍歌,富有節拍的進行曲,當聲音一播放時,就造成一股控制與驅使人性的騷動,人們都急速離開溫暖的被窩,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作生意的作生意、種田的種田,像似一群規律的螞蟻,隨著那個擴音器旋律作習。誰也沒有怨言,如果這個擴音器突然靜止,整座村莊可能會有不知所措的失序,因為大家都習慣這制式驅動的旋律。 那個被軍事管理的年代,制約性,人的本性被活生生拑住,個人意識尚未抬頭,這個擴音器竟然每天早上就事無忌憚播放她的聲音。她就是那時候進來,主持播放節目。起先是清晨六點播放她道的早安,後來還演變到各家戶都牽線成有線擴音器的聽戶,都有她的午安、晚安的問候。幾片黑膠唱片,一個麥克風,一位單調女子聲音,組合成一個大音箱,控管整座村莊單純、溫馴的靈魂。 在村莊中她的學歷不高,有一頭像瀑布似的黑髮,一雙黑溜溜大眼睛、記得她是綁著村姑式兩條辮子走到辦公室,然後被帶至辦公室旁狹窄的播音間。她是很安份,每天盡責上下班,無論刮風下雨,從不遲到早退,因她是這個村莊的操控者。雖然每天安置在隱敝狹窄的播音間,但是她的那張臉,每天雕飾很精緻,得宜的服裝容不下一絲皺摺,播音間也整理清靜宜人。 她是一朵花,一朵讓人賞心悅目的花。過了不久,辦公室年輕小夥子,暗潮洶湧,蠢蠢欲動,隱敝播音間,也有一股情愫在川流不息。那一雙黑溜溜大眼睛會含情默默在注視每個競爭者,她也不得罪任何一方,也不疏離那一個,似乎很有默契,粗暴的酸醋煙火味不曾在這小空間冒出。她只是很認真在這隱敝空間裡,靜靜學習一些行政作業與專業技能。 一直不知經過多久,這個擾人清夢的擴音器,竟然被一些無法忍受的人抗議,播音站被迫停播,她的聲音也消失在整座村莊裏。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作生意的作生意、種田的種田,這群規律的螞蟻,還是每天在這村莊流竄。似乎大家都忘記曾經有一座大喇叭很肆虐在控制這座村莊的每一個人,她也沒有離開,但她離開狹窄的播音間,進入寬闊的大辦公室,坐在原來打字小姐的位子。耐心、細心、溫柔、婉約,讓人無法不接受她。但是,雕飾過重的粉底是我們一直無法窺視她的廬山真面目。 有一天,她含情默默膩視的一大票窮小子,突然傷心欲絕!在神不知鬼不覺,她竟然是不聲不響結婚,對方是紈■子弟的小開,然後每天她出現辦公室焦點是「今天是穿什麼服裝?」這是一個奇特的猜謎遊戲,軍事管理解除,戰地政務也終止,人們生活還是很單調,她每天服裝的更新樣本是辦公室同事的謎題與賞心悅目的風景。 這位紈■子弟的小開在連續幾天狂歡的酗酒中,因急性肝炎而過世。同仁也相繼至她家的慰問,才知道我們每天賞心悅目的風景是有一座豐富素材的庫藏。整棟透天厝,有一層樓全是她的時裝,分門別類景然有序,比時裝店更豐富,整理更有條理。 她的容貌依照雕飾厚厚的粉底,墨鏡在幽暗中,黑紗喪服在飄逸中,更襯托出幾許嫵媚與神秘。守了整整一年的喪期,黑色服裝在她精心的變幻中,川流在黑色漩渦也穿出風情萬種的韻味。 一年的服喪期過去,她像似破繭而出蝴蝶,打扮更時尚、服裝更豔麗,捨棄以往淡雅,追求成熟的風韻。工作企圖心更旺盛,動作更積極,不停參與在職進修,追求學歷,機關的公開活動也主動參與,在她的自備無數華服、婀娜多姿的身材、抓住表現機會、順從、善於揣測上意,許多音樂會、舞蹈發表會、各項藝文節目,都接踵而來,請她當節目主持人。她又重新回到播音室時代,以她的聲音,控管這座小村莊單純的靈魂。 光陰似箭 ,日月如梭,她是長春樹,人來人往,這辦公室已換了幾輪的人潮,她還是安然的坐在那個位子,誰也不知她的歲數?因為,她臉頰看不到風霜,她眉尖看不到皺紋。日復一日,每天均在變換一套一套不同服裝或者一襲一襲幽雅旗袍,悠閒在整理桌面一大堆公文。但這偏僻小村莊,主持節目界的第一交把椅,已非她莫屬。 戰爭的煙硝,已雲消霧散,城市村莊頻繁在交流,藝文活動更是如火如荼展開,一個中秋節團圓大公演,張燈結彩,擂鼓響徹雲霄,整個舞台是佈置在村莊海岸中線。她順理成章當了這次大公演的主持人,大公演那夜,提前彩排,海風徐徐吹來,尚有點寒意,她穿著一襲銀白色寒光閃閃的長旗袍,搭配緞面銀白色高跟鞋,高欉髮髻戴上一頂鑽石皇冠!像似雪國來的雪后。在大家一片讚賞中,她傲然將脊背,挺得更直。 歌功頌德的開場白進行中;突然,來自另一城市的節目總監急速竄到舞台:「小姐,今天是中秋節大團圓,您這套服裝太不對襯,對不起,我請本城市廣播界台柱燕紅小姐來主持。」燕紅小姐似乎有備而來,直撲撲登上舞台,接手懸在半空中無力的麥克風,燕紅小姐嬌小身材,一襲火豔豔的晚禮服,將身材每一寸都玲瓏剔透展示出來,豔光四射,讓人血液都翻滾,廣播界的台柱,不是浪得虛名,有模有樣操控如癡如醉的觀眾。 她突然措手不及,花容月貌慘白如僵屍,一襲合身旗袍竟然有點鬆垮,平板的面頰扭曲掉落片片粉屑,一雙黑溜溜大眼睛已被條條深邃魚尾紋扯拉有點黯淡。氣質是內涵的昇華,所以氣質是無法改變。多年來她是很努力,努力雕琢她的一切,沒有歲月痕跡的容顏,維持二十八寸小蠻腰,輕柔軟潤的音調,但是長年來那張平板的臉,被粉脂層層疊疊推砌過厚,讓我們都感受不到一點她真實的熱度,所以大家對她還是很陌生。 不記得她是如何走下台,更不知她是如何消失在人群中,多年禁錮的心靈,這幾天已在每個人血脈中流暢,膨脹起來,連續幾天化妝遊行、鑼鼓喧天的假期,是難得偷的浮生半日閒的時候。 她失蹤了!只當她需要休息了!但是,一襲火豔豔的晚禮服飄浮在海峽兩岸水域。海水鹽分的侵蝕,無情浪花的衝擊,火紅晚禮服已支離破碎,她雕飾精緻的臉龐已瀙泡過久海水浮腫而畸型。 「人一生中能夠把一件事做好,就值得!」她的一生,用無數豔麗的彩衣粧扮自己。留給他人是賞心悅目的一面,豔麗的服裝就是她一再展現生命的力量,不容挑剔,自始至終,無怨無悔!(本文純屬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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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廢棄物搬進作文教室
一個棄置校園角落的鉛水桶、一片閒置的水溝蓋、兩輛跑不動的玩具賽車,一堆即將被丟進垃圾車丟棄的「廢物」,在「生命」的盡頭又能做出什麼貢獻呢?讓後埔國小五年11班全體師生動手來告訴你吧! 「螺絲起子向右旋轉,用手感覺去拴緊的力道,直到轉緊為止。」陳老師教導學生立宏將他玩壞掉的兩部玩具動手修復,第一次操作螺絲起子的他興奮的說:「想不到,電線焊接後又會跑動了,真是神奇!原來只是小小的故障而已,自己學會解決問題的方法了。」現在,黑色跑車可以前進後退行「跑」自如,紅色跑車掉了前輪雖不能動,但被放在車道上當故障車閃起警示燈,以凸顯車禍現場的驚悚畫面。 家謙將同學們棄置的動物玩偶佈置在鐵水溝蓋上,當成即將通過馬路的行人,他說:「想不到棄置角落裡的玩具可以再次找回存在的價值,讓他們發出剩餘生命的光芒,扮演好路人甲乙丙丁,雖屬龍套性質,但每個人生的階段不會永遠當主角的!」他體悟到生命的階段裡都有不同的角色扮演,打算讓他們被急馳而過的汽車碾上,寫一篇宣導交通安全的故事。 承蒲細心扶住老師正在打洞的小汽車,伸手在水桶上拴緊螺絲,讓怪手突兀的開在水桶圍成的山洞上,一副要舀起行經的小汽車模樣,看著他布置的驚險畫面說:「就是要有衝突性,讓怪車開上山洞口,偷襲行經隧道口的汽車,編故事時才會激起天馬行空的靈感,荒誕不經的故事就此產出。」 同學們期待的眼光,注視搬上講台的「廢棄車大改造」場景,鎧亦忍不住衝上台玩起遙控桿,一失手,車子像飛車般不受控制撞上行走的小動物們,東倒西歪的慘狀惹得大家驚叫連連,有人還掩面逃離現場,有人離得遠遠的深怕惹禍上身被波及。 這時,陳老師上台解說:「讓你們丟棄的『廢棄物』變身今天寫作課主角,」發揮想像力去創作,編出一段精采絕倫故事來。可以是穿越時空的愛情戲,也可以是驚險爆破的警匪槍戰片,當然更可以是飛車追逐戲,只要想得到的主意,都可以將幻化的情節寫成真實。」藉由師生親手打造的場景,誘發學生寫作動機,激起故事靈感,讓腦袋裡虛構的場景真實呈現,編出來的故事才有真實感。 學生注視講台凝思,鉛製水桶圍成深長的隧道口,上頭怪手虎視眈眈等衝出來的汽車給予致命一擊,跑道上擠滿過往行人,一部失事的紅色跑車拋錨路邊,馬路盡頭的戰車火炮正瞄準隧道口……。有人仰頭想像,有人低頭振筆疾書,全體學生緊握鉛筆在稿紙上揮灑。 ■馨編造人物醒來時奇特的遭遇:「在某日,一輛警車追逐著一名歹徒的車,突然間雷雨交加,閃電剛好擊中警車……」完成故事後,若有所得的說說:「透過現場實境的觀看,是全新的經驗,讓我的靈感不斷湧現,不會在是以前想半天想不出半個字來。」 詠婕想編起交通安全的故事,停下筆說:「駕駛剛使出隧道口,出口光亮處,視線前方有個手上拿的沾滿鮮血斧頭的死神,正殺氣騰騰守候著……」結尾的結局不忘提醒,做事情前要三思,以免後果自食惡果,並說:「藉由故事人物的下場,也提醒我要遵守交通安全,希望開車的爸爸也看見血淋淋的結局,好警惕不開快車安全為上的原則。」。 「咻……碰……一輛紅色車撞上道路,車裡正閃紅藍燈,時間就停在這一瞬間……。」佳穎玩起穿越時空戲碼,歷經千辛萬苦,最終,靠著好友的幫忙才找到回家的方法,體悟到友誼的重要,並更懂得去珍惜。 「銀行警鈴大作,奧迪跑車從車庫衝出,後面警車拚命追趕,搶劫犯不管自己的處境跳出車外。」喜歡看警匪槍戰片的家謙,好不容易有發揮想像力的機會,特意讓壞人伏法接受法律的制裁,語重心長的說:「費這麼大的勁去鋪陳,安排人物的結局就是要讓大家知道『歹路不可行』的真理。」 寫作過程,學生眼睛觀看真實場景,親手操作道具,再用筆編寫出天馬行空想像故事,結局不忘帶上警惕世人真理。透過學生利用廢棄物自己改造教學的道具,團體合作動手布置情境並盡情嬉玩,寓教於樂,透過真實情境編出精采故事。由於廢棄物的組合再利用,學生們上了一場特殊又難忘的寫作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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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與心痛
秋涼時節 我在這裡等你 燕尾屋簷紅磚壁畫 歡喜擁抱 高粱穗纍閃著黃金 楊柳樹梢搖起金黃 信封開啟 他們都知道 等待的心咚咚跳起 秋涼時節 我在這裡等你 奼紫嫣紅綠樹枝椏 悵然歛眉 花開花謝花落無聲 小徑寂寂葉織成毯 足音未響 他們不知道 等待的心微微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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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金門高中第26屆同窗呼﹐這不知所措的旅程
黎明從遙遠升起 海天的蒼茫也在十八歲的眼中升起 茫然像晨霧佔據心房 眼前的道路是一望無際的開闊 抑或令人生畏的曠野 只有按軍訓教官的口令 抬頭挺胸硬著頭皮往前 才有答案 在船塢中三年了 日夜在師長手中建造 就是為了這一刻 用青春的動力 迎向前頭的濤天巨浪 跨越不知名的鴻溝 航向升起的朝陽 航向艷麗的霞光 航向未來的彼岸 陪同鼓舞著前進的 是同窗下暄鬧的歡笑 是操場上不肯服輸的汗水 是撫平與遮住傷痛的情誼 是走廊上互相漏氣的求進步 那佇立在校門口迎接的白宮 是遠航的燈塔 是等待歸航的料羅灣 當我們忙碌的擦身而過 請用力鳴響熱情的汽笛 滌去我一身的疲態 後記: 高中畢業時,金門沒有大學聯考的考場。學校提早舉行畢業典禮,我們再搭船赴高雄,借住鳳山的中正預校,準備參加聯考。考後,大夥各奔東西,像隨風飛揚的蒲公英,隨著人生的際遇,在不同的角落落腳。年過五旬,從人生走過之路上揚起的灰塵回頭一瞅,曾經有一段時空,看似辛苦,前路茫茫,寒窗苦讀,面對大學聯考的功課壓力真大。但那段時空,想來是人生最美麗和幸福的,像雨後的彩虹,不止空氣清新,還美得讓人無法相信。雖然只是短暫的三年,但有緣能從各方聚在同一校園,同一教室,同一老師,同一操場所渡過的所有時光與建立的情誼,在多年後,仍然純淨、清澈得像一杯麥飯石濾過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