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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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參加童軍露營
一年一度的全縣童軍大露營,因為莫蘭蒂颱風來攪局,所以延後了近一個月。所幸時節雖已入冬,但天氣晴朗無比,即使已穿短袖,大家仍選擇樹蔭底下納涼,日落後,才顯寒意。 大學就讀於師大公訓系,主修童軍、公民和三民主義。童軍應是我的本業,但畢業後返鄉,陰錯陽差被分發至小學任教,這一轉身,童軍本業就離我遠去了。擔任訓育組長時,還承辦過校內的隔宿露營,多少有點展能的意味。帶團參加全縣童軍大露營,今年還是「大姑娘上花轎」--第一回,說來感慨特別多。讀大學時的一些童軍露營回憶,竟因為這次的參與,而被喚醒起來了……。 大學時,童軍露營是必修的課程,授課的陳教授長得高高瘦瘦的,帶我們到處去露營,全班皆要參加。平時夜間部上課,大家來匆匆,去匆匆,難得有時間好好坐下來說幾句心底話,因為露宿野外的長夜相聚,全班的感情因而增溫不少,露營課程為我的大學生涯留下了無數美好的回憶。 記得有一次要去露營,教授指定菜單,要我們準備野炊的食材,每人皆分配到應攜帶的食材。大家興奮得像小學生要去郊遊一樣,一路上吱吱喳喳的,玲璀是我們的小組長,她問東問西的: 「瑞花!有帶和薑嗎?」 「有!有!帶了!」瑞花急著回答。 「淑英!煮糖醋魚要用糖,有買糖嗎?」 「當然買了,你交代的那天,我怕忘記,還特地跑去買呢!」 「……,……」。 抵達營區,搭營帳、起灶、升火、野炊,全部要我們自己來。夜間部文學院是清一色的女生,男生能考上夜間部的,皆是已服兵役退伍的大哥哥,比我們年長很多。班上三十六位同學,只有五位男生,粗重的搭營工作,都由他們完成。唯一來自金門的我,自小在灶腳升火煮飯,所以成了升火的高手。生長在都會的女生,連煮個稀飯都生疏,水未滾,就用湯瓢一直翻攪,在熱氣不斷冒失下,一鍋稀飯煮半天還弄不熟。 好不容易煮好了飯,要下鍋炒菜了,這時,聽到玲璀一聲尖叫:「魚呢?」「魚在哪?」「……,……」「沒帶魚來,怎麼煮糖醋魚?」大家一聽,全笑癱在地上,原來煮糖醋魚所有佐料和配料都帶了,獨獨忘了帶魚來,那回大家只有「忘魚興嘆」了! 露營的地點,如果不是選擇規劃好的營區,就必須找有溪流的河岸邊紮營,這樣取水才方便。又有一次,抵達溪流河畔,大家匆忙搭好營後,天色已暗。男生戴礦工頭罩燈,就入溪抓蝦、釣魚。晚上,大家圍在一起烤魚、烤蝦,順便取溪水煮水泡茶。仰頭,天上有繁星閃爍;豎耳,蟲叫蛙鳴聲不絕於耳。大家邊聊邊喝茶,吃烤蝦、烤魚,一直到凌晨才入營帳歇息。 一早,大家正好夢方酣,幾聲尖叫聲傳來: 「快來看啊!」 「你們趕快起來啊!……」 「這是什麼啊?」「這是什麼啊?」「……,……」 一夥人被叫醒,揉著惺忪的睡眼,趨近一看,昨晚用來泡茶的開水,竟是黃澄澄的一壺「黃湯」,大家看了,作嘔聲此起彼落,瞌睡蟲全被一掃而空。好得溪水雖不清澈,但並未受到汙染,所以那次也沒人因而肚痛腹瀉。 教授除了教我們搭帳、升火、野炊外,還教我們辨識可食野菜,觀星找方位,打旗語、結繩、……。童軍野外求生的技能,是我們上課的內容。一次夜晚追蹤,沿途插香為線,我們順著點燃的香,一個緊牽著一個的手,在夜黑風高,香煙飄渺的詭異氛圍裡,追了一段相當長的路程,全程大家靜寂無聲,沒有一個人敢喘一口大氣,深怕一開口講話,就被閻羅王抓去做鬼。那晚全班凝成一氣,心靈被一股強烈的向心力所撼動,讓我至今仍記憶深深。 如今,隨著時代進步,童軍露營已漸走失了它原本的滋味。有了多功能手機的使用,觀星找方位、打旗語,一如計算機發明後的算盤,變成可有可無的古董裝飾。有了瓦斯爐的發明,升火野炊的技能,也失去了它的重要性。揚旗技能,更在孩子對國歌、國旗歌漸生疏的情境下,面臨嚴峻的考驗。 孩子參加童軍露營,玩樂之心變成重於野外求生技能的學習。學校短暫一兩個禮拜集訓,唱幾首童軍歌曲,學幾個童軍歡呼,再加上準備一個營火表演節目,成了參加活動前先備的功課。有些孩子還學會一些簡單的繩結、揚旗的方法,但也有些是全然沒學到的。揚旗考驗時,連國旗是橫、是豎都搞不清楚。即使歌會唱幾首,歡呼會吼幾條,但……,歌聲嘹亮響徹,歡呼聲大如雷,叫陣聲勢咄咄逼人,就算是具有「服從長上,幫助他人,不說謊話,不怕困難」的童軍精神嗎? 如今,高水準生活的國家,假日開著露營車,到有山有水的郊外,全家徜徉在湖光山色裡,健走、爬山,或湖邊垂釣、泛舟,幾天的逍遙放鬆後,像充飽電能的電池,再回到工作崗位,工作起來格外起勁。「露營」已成為他們的休閒活動,就像騎馬射箭在過去是戰場你死我活的拚鬥,如今也成了生活中的休閒活動一樣。 時間光陰的力量,真是不容小覷,它催使生命走向終點,更像魔術師在彈指揚手之間,改變了世上萬事萬物的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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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
十二月的一場寒流,冷冷地,催開高山梅,醞釀白雪霜,再降水氣。整個北方,適應節氣雨,措手不及。 還沒做好送走溫暖日子的心理準備。然而,朋友還是完成了規劃好的東台灣之旅,抵達了宜蘭,下榻在民宿,這棟好山好水的農舍裡。鄉村風格的屋子,佇立在河川旁,他的呼吸聲被水流蓋過。只見磚紅色的屋頂,古色古香。「如果下一場雪,會不會是一張聖誕卡呢?」我在心裡問。 就像是「綠光森林」的背景,這座朝氣蓬勃的生態入冬後迅速凋零的改變,讓人聯想,也許一場如霜光華的雪夜,在此安靜的發生,混合幾道鐘聲,是的,只要有鐘,便能敲響人們平安的夢境。 台北因為不會下雪,沒有丟過雪球,大小雪球的重量都不相同,滾出的大輪廓,都能布置雪人。我忽然有一些傻念頭,想去宜蘭,很冷很冷的時候,等一場雪。 想像著雪落在山中,落在河川,落在紅磚瓦的屋簷上。 但,一切只能遐想,此處,並不是下雪的高海拔,既然不下雪,就多拍幾張小屋裡的照片吧。我隨著朋友傳來的照片,進入山中小屋,小屋裡飼養著大小不一的動物,貓咪不怕生的趴在櫃台供遊客撫摸;還有在籠子裡的鸚鵡。雖然鸚鵡關在華麗的鳥籠,卻讓人莫名感傷,牠們知道觀賞鳥被人們飼養的幸福嗎?能不能明白失去自由卻能換來現世歲月的安穩與靜美?野生鳥隱匿在深深林園裡,地震與颱風;過度開發的環境破壞,這些躲也躲不過的天災人禍,使牠們大量死去,仙逝的鳥靈,會不會在山中小屋飛翔著玩耍?或者,牠們正飛掠過陰雨霏霏的花園? 沒有雪但有花,朋友待在風情萬種的庭院,煮起熱水壺,慵懶品味一盅花草茶。 好時光。我喜歡在下午茶的氛圍,配上一塊裝飾成花形的蛋糕,就是這種優雅,朋友與他的同伴,在古典音樂的陶醉下,佐一盤草莓慕斯,用沉默代替一切的語言。等待晚餐的時刻,月亮高掛在遠方放晴的天空,花瓣與葉子沾染涼涼的雨珠。散步著,他緩緩回到了起居室,放一缸熱水,鬆弛地,沐浴。 這是我嚮往的森林浴。會不會聞到芬多精,那種來自森林的氣息? 前些年規畫好了要來一場芬多精森林之旅,才搭車到捷運站,嘩啦啦的大雨便從天而降,剛整頓好的髮型,正好淋成直線狀,像個女鬼,只好拿著剛儲值的悠遊卡上公車,搖搖晃晃,一路回到台北家中。 我常常取消行程;遇見雨便更改計畫,好像總是舉棋不定。而我的朋友帶著期待與勇氣,闖蕩許多有風有雨的地方。忙碌的工作後,放鬆是必須的心境,面對假日要來一場無悔的旅行,不請自來的風雨成為一種挑戰,可是,挑戰過後,在出發的城市裡,逆風穿雨的腳步勝利,踩踏得那樣穩當。像他這樣與季節和平相處的人們實在稀少了。 能留住的感動是照片,按下一張張快門。不需要底片。晚餐的香味四溢,散漫著大火爆香的好味道,開啟的電腦會為朋友蓄勢待發,就像蔥薑蒜爆響的力量,元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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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鄉往事
雖然罔腰仔說的都是一些無心的玩笑話,可是精神有些異常的金花卻始終把它當真。翌日一早,她竟然獨自跑到步兵連伙房,毫不客氣地開口就說:「班長,給我一個熱饅頭。」伙伕班長抬頭看了她一眼,不疑有他,隨口說:「饅頭還沒蒸熟,再等等。」然而,當金花聽到這個似曾熟悉的口音時,猛而地抬起頭,定神地一看,不免為之一怔,高喊了一聲「魔鬼」後,就火速地跑開。甚至邊跑邊叫:「就是他、就是他,就是這個魔鬼毀了我一生, 讓我生不如死、抬不起頭來!」 伙伕班長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後朝他的背後一瞪,罵了一句「神經病!」而班長似乎沒有罵錯,他並非金花口中的魔鬼,與她當年被強暴的事亦毫無關聯。因為他曾經跟別人談起,他們部隊兩年澎湖,兩年台灣,復又兩年馬祖,又調回台灣駐守近兩年,才輪調到金門。果真如此,與金花當年被強暴的時間點就相差十萬八千里。但是,這些話只是伙伕班長的片面之詞,是否屬實又有誰知道。(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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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 那段有溫度的書寫年代
同學張能賢在平安夜前夕連Po了兩張她收到的手寫聖誕卡,大家羨慕到紛紛留言給她。想起十一月中回家的時候,我拍了一張照片,那是滿滿一整個抽屜的信件,紀錄著我從學生時代到離開家鄉前的回憶。 在那個長途電話尚未開通,資訊不發達且沒有網路的年代,也許你想要有個傾訴心情的對象;或者你實在提不起勇氣給某人打通電話,藉由紙條或信件來傳遞想法就是個方式。如果對方給了回應,那一來一往的信箋自然就此成為溝通橋樑,我人生的第一封信,應該就是這樣從校園開始的。 高中畢業後,因為留在家裡幫忙,常會收到赴台求學或工作的同學寄來的問候信,信內偶有生活近照,讓你記得彼此的長相,聊的不外乎是鼓勵我繼續邁向大學之路或對周遭事物的感想。無論是俊秀工整或蒼勁有力的字體,甚至偶有附加插圖的信件,這些都會讓你期待接到對方的回覆,直到郵差送信來的那一刻。比較特別的是,不知道家裡地址的,只要信封寫上金門長春書店,信件也能平安順利的寄到我手上,光憑這點,就不得不感謝貼心的郵差先生們。 記得那時,家裡賣最好的一本雜誌叫做「愛情青紅燈」,九十九元、二十五開大小的書裡,滿是向雜誌社登錄,想要加入筆友行列的個人資訊。某些瘋狂的阿兵哥幾乎每期都來購買,誇張的是,這本雜誌後來竟然從月刊變成半月刊,而且銷量無敵。愛情青紅燈的暢銷,連帶促成周邊商品的狂賣,信封信紙從原本樸素的十行信紙及標準信封,進階到目不暇給且美輪美奐的商品組合,我幾乎每天都要補貨,才能應付龐大的需求。 每到聖誕節的前幾個月,我就負責從眾多設計公司寄來的卡片樣本裡,挑選出當年度要進貨的賀卡,在那個仍有十幾萬大軍的年代,直到農曆過年,卡片的銷量幾乎都以千張計算,每個人都會手寫幾張卡片來寄給親朋好友,當然,我也不例外。 以現在的眼光來看,當時的我應該也算是個文藝青年,每天坐擁書城,最大的休閒娛樂莫過於看書。讀散文、小說,喜歡現代詩,偶有心得也投稿浯江副刊。父親怕我無聊,特地買了台錄影機,讓我能在頂樓的小天地裡觀賞喜歡的影片,日子雖忙,倒也愜意,寫些生活小感想已成為我平凡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休閒娛樂。 與潛在客戶維持良好關係,這應該是金門店家必備技能之一,現在從事業務工作的我才發現,「聊天」是個頗具挑戰的工作,並非每個人都擅長,而我在顧店的過程中也不知不覺累積了一定的功力。 某些阿兵哥,因為職務的關係經常出現在店裡,例如幫連上拿報紙或買文具之類的,不知何時開始,我和駐地在美人山的他有了文字上的往返,每次見面都交換信件,這一寫,歷時一年多。 其實絕大部份的時候,彼此都是在提問與回答間互動。當時感覺自己像個心理諮商的張老師,可以看透一些別人無法理解的事,即使才剛滿二十歲,心態就老到極致。在每個夜深人靜時提筆,因為不想浪費精心挑選的信紙,要求完美的性格也絕不使用立可白,所有字句都經過再三斟酌才下筆,洋洋灑灑的每個篇章都是嘔心瀝血之作。擔心每封回信都是最後一次,加上自以為寫在水準之上,於是,我有了在每回收到的信封記上收件與回覆日期的習慣,把回信給他的內容都給影印收藏。 敻虹 〈記得〉 關切是問 而有時 關切 是 不問 倘或一無消息 如沈船後靜靜的 海面,其實也是 靜靜的記得 就如同與其他離開金門的朋友通信一樣,即使最初有不少的共同話題可暢談,還是敵不過時空造成的距離感。聯絡方式越是方便,考慮的就越多,因為心裡有所顧忌,且不想造成彼此的困擾,無論男女的情誼,魚雁往返這件事往往終止於一份喜帖的到來,之後的音訊杳無已成為必然的結果。 因有按名字分類,那晚Line了幾組互動的信件照片給當事人,大家幾乎都忘了曾經寫信給我,更遑論記得內容是什麼。人生是否就該是這樣,勇往直前的活在當下,不再回首過去? 王添源〈給你十四行〉 給你,其實一行就夠了。可是對你的懷念 就像夏至的陽光,熾熱,鮮紅,悠遠 就像切斷的蓮藕,弱小,白皙,纖細的絲 越拉越長。因此,我才了解,對你的愛戀 永遠無法一刀兩斷。要向你說的話永遠 無法言簡意賅。於是,我就要寫十四行 來想你,纏你。先寫三行半,運用意象 暗喻我扯不斷理還亂的思緒。再寫三行半 平鋪直敘我難以捨去的,對你的情感。 接著四行,是要解釋怕你看不懂,我字裡行間 深藏的意義。然後在十三行之前空下一行 讓你思考,等你都明白了,再讓你看最後兩行 給你我所能給的,並且等待你的拒絕 流淚,是我想你時唯一的自由 因為超愛分享王添源的《給你十四行》這首詩,信寫著寫著,寫到後來成立了自己的讀書會。剛開始隨意找個地點,聊天吃飯加分享心得,後來認識了張姿慧之後,每個星期六晚上在她開的I like舉行聚會變成一個常態。 那個年代讀書會並不普及,對其形式也不了解,每週我們各自選了自己喜愛的書或文章做分享。回想起來,與其說是針對書籍的內容做討論,倒不如說是大家在心情上有了抒發。幾位成員偶爾會寫些感想投稿,但最終只有張姿慧努力不懈的繼續往寫作這條路上走,目前不但出了書,還是雜誌的編輯,在金門的文壇上是位名作家了!我離開金門後,這個聚會也就停止了。 在這段書寫過程中,我的少女情懷藉由日記與信件有了抒發的管道,成為當時投稿的題材,大量書寫雖然沒能讓我寫入作家之列,但是無論何時都能透過文字清楚的表達我的想法,關於這點,截至目前為止倒是毫無疑問。 網路與行動裝置的興起,讓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變近了,不再需要望穿秋水的等那郵差送信來。由一張伊卡島圖文並茂的可愛電子賀卡開始,行動電話取代了B B Call,MSN等即時通軟體崛起,更讓紙本賀卡的銷量一落千丈。大部份的人幾乎不再寫信,因為取而代之的電子情書,透過按鍵可以馬上送達情人的信箱裡;那慣用的輸入法不但好用,還可直接猜出下個詞語,於是,你不再懼怕字醜或寫了錯別字,因為電腦都幫你處理好,忘記某些字該怎麼寫?這應該也不必意外了!原本想要表達的萬般情緒,如今全由可愛的Line貼圖來代替……。 最近有個盛行的鋼筆字社團,透過分享讓人重新感受中國文字之美,我則想念起深夜獨自省思的那個時刻。透過一字一句的書寫,曾經療癒我流淚而受傷的心;經由寫信的過程,學會讓思緒沈澱;謹慎斟酌而下筆的字句,讓衝突不再直接,情感每每在當下有了寄託,這是我人生中的美好時光。 我親愛的朋友,如果你想念那個有溫度的書寫年代,或你想念某個人的方式同我一樣,請寫封信吧!無論是親筆書寫,用mail或將內容Line給對方,至少那是一種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你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而我也期待那個時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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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精神導師--致吳晟
最近彰化的天氣依舊炎熱嗎?就如你的古道熱腸,就如你對文學的執著。上次我們是在哪碰面的?是在某本詩集,你蹲坐書扉一隅,娓娓的道出寫詩的緣由,熱情從薄薄的紙頁傾瀉,觸動自詡文青的靈魂。 一段相遇,卻不知如何啟齒,提筆欲言,卻已潸然。邂逅於昏沉的午後,國文教師是介紹人。她說你是敦厚且有為的男子,因為沉迷於詩的想像,醉倒在試場,導致求學階段多踟躕了幾載。我反駁,那絕非伏趴於桌面的頹廢,而是為了奮起於文壇的沉潛。瞬間同儕的眼神多了幾分異樣,似乎懷疑起我對你的崇拜。 冷風蕭蕭的島上,瑟縮於被窩,一遍又一遍的看著純樸卻帶著對家鄉熱愛的文字,心不由得嚮往起「半線」的明媚。年輪漸多,開始踏著足跡,至彰化探索。大口嚼著溪湖的羊肉,踏過稻禾的田埂,遠邊的樹是記載的防風林,一一與詩旁的插畫吻合。這是我追星的過程,從未說出的秘密。 你還有在從事農作嗎?還是專心筆耕?腳還會在冬季的寒霜中龜裂嗎?最近的酷暑令人難耐,汗水佈滿赤膊,肌膚變得黝黑,我在颱風來襲前忙著農作,最疲累的是收土豆。與兄長雙手一拉,花生連株拔起。拇指捏著殼往堅硬處一按,花生仁裸露。其中品質較好的仁就可成為種子,以待來年。 剩餘的莖葉不能浪費,把它們堆聚在一起,曝曬數天,以藤枝捲成一大捆,就是黃牛的乾糧。陪同務農的雙親種了多年的地,手腳粗糙,手掌帶有厚繭,握筆的手卻更加牢固,意志也鍛成鋼,這是意想不到的收穫。 只是,我也曾經迷惘,曾經軟弱。這必須在精神導師面前承認。 曾經為了謀求一份安穩的工作,四處奔波,倏忽在雞籠,轉眼卻在打狗。短暫的停留於海濱,刺骨的寒風吹來,落寞的喟嘆,心中卻浮現一張滄桑的臉龐,斑白的鬢角是歲月的渲染,堅毅的稜角是風沙鑿成。我的臉容尚稱豐腴,肚楠微腆著肚子,豈能驚慌如佝僂的老者獨自在漆黑的窮山惡水? 你放下教鞭,我卻接了過去。我們一脈傳承,務農,筆耕,傳道授業。只是,對於激流翻湧的前方,尚需舵手來指引方向。請你告訴我,當我所相信的信仰,不再是普世的價值,我該如何顫顫巍巍的頂著風暴,用筆寫下歷史? 不一樣的世代,卻有著一樣的志向。我們熱愛鄉間,遠離塵囂,在自己的故土建造桃花源,或許是別人口中的籬笆,但我們能夠挺直軀體,赤腳真實的感感受這塊沃土,不管貧困,不管鄉愿或英明,評論是他人嘴上的事,老師,這是我們信仰的道呀! 感謝你長久以來的指導,或許你依舊隱身於我書架的一隅,但你永都在最顯眼的地方,永遠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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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給初戀
如果 時光可以倒流 我不再粗心,妳是否還會任性? 如果 緣分還有後續 我不再年輕,妳是否依然美麗? 如果此生無憾 是曾經的過去淡然讓它過去 還是 繼續尋尋覓覓? 如果有一天老了 病了 在醫院相遇 我遣家人到妳病房關心 妳是否也請親友前來致意? 如果無意間妳經過我的告別式會場 妳是為我捻香獻花後斷然揮別過去 還是 駐足默禱 靜靜遠離? 如果 如果明天不期而遇 妳 還理不理? 這寧靜的夜完全屬於妳 淡淡隱晦的月光 只照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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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難道罔腰仔早已知道她當年被駐軍強暴過?萬一讓她四處去宣揚她該怎麼辦?屆時村人不知會以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她;而福生哥是否能接受一個曾經被軍人奪走貞操的老婆?她愈想頭愈痛,不想頭也痛。這件事對她來說,簡直是一個難以承受的夢魘。 於是她以牙還牙,竟然毫不客氣地對著罔腰仔說:「罔腰仔,其實妳比我漂亮,奶子大、屁股又翹,不像我渾身都是骨頭。當年妳應該嫁給那些北貢兵才對,不應該招阿貴這種人來做丈夫。現在阿貴被妳趕走了,而妳雖然生了一個小孩,可是姿色卻不減當年,如果想再嫁人,一定有很多北貢兵搶著要,將來反攻大陸可以跟他們回老家吃饅頭。」 「妳想吃饅頭是嗎?」罔腰仔深知她在挖苦她,故意說:「如果妳想吃饅頭,倒也不必等反攻大陸,只要每天一早到步兵連伙房找伙伕班長,保證有熱騰騰的饅頭可吃,而且還有燒滾滾的豆漿可喝。」 「妳吃過、喝過嗎?」金花不屑地反問。 「沒有。」罔腰仔笑著說。 「既然沒有,妳怎麼知道那麼多呢?所以說妳罔腰仔絕對吃過伙伕班長熱騰騰的饅頭,也喝過伙伕班長燒滾滾的豆漿。是不是這樣?」金花板著臉孔說。 「反正妳去了就曉得。」罔腰仔依然笑著。(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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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了顏炳洳文章有感
──兼為《烽火甘泉》一書辨誣 一月十日與十一日在金門日報副刊,連續讀到顏炳洳君寫的一篇鴻文:《傅子貞談葉華成----關於金門高粱酒第一人》,我心裡頗有所感,想趁機在這裡說幾句內心話,作為對顏文的回應以及對於《烽火甘泉》一書的辨誣。 二○一二年九月,金門酒廠六十周年廠慶,我出版了 《烽火甘泉----金門高粱酒傳奇》一書,作為創廠一甲子的獻禮。我認為金酒對金門的貢獻很大,金門人應飲水思源,而酒廠本身並沒有一本史書,怎麼向後世子孫交代呢?因此,我花了六年時間作田野調查,並得到很多人的幫助,才得以付梓。 書本出版之後,第一時間分贈給相關受訪的人,包括葉華成的長公子葉競榮君,他看了之後很不滿意,認為我沒把葉華成先生定位為金門高粱酒的鼻祖,是我犯了寫史的錯誤。他透過關係請時報周刊的記者以專文轟我,在金門亂談的網路園地發表一系列的文章攻擊我。我都忍著沒有回應。 我之所以不回應,第一:不論怎麼說,葉華成先生對金酒還是有貢獻,我個人感謝他、尊重他;第二:我全書錯落有致,隱含的一些深意,肯定葉華成先生有某種功勞,然而葉競榮並沒有看懂,只抓住我一點失誤,就無限上綱。他認為當年金門有種高粱,而我書中則說沒有,成為他攻擊我的把柄。事後我再經查證是有種少許,只供養雞。 然而他的意思是既然在創廠之先金門已種了高粱,理所當然的認為他的父親就利用高粱釀酒,他咬住我犯的沒種高粱的疏失,就大作文章否定我的書。他一直在爭取葉華成為金酒的鼻祖,做為人子捍衛父親的歷史地位,這是他出於一片的孝心,我也可以理解,但是下筆還是要有一些溫厚。 我的職業本能有多少證據說多少話,我不能捏造歷史,也不能歪曲歷史。然而我的說法不見容於他,有一天他親自跑回來找成仁先生求證。成仁是葉華成的鄰居,年輕時做過葉家的長工,跟隨葉華成造酒。他說葉華成造米酒,沒有造高粱酒。成仁始終沒有改口,葉競榮得不到他所要的答案,但是他攻擊我的火力並沒有稍歇。 金酒六十周年的金宴仙洲活動在金門城舉行,我透過葉長德把消息傳給他,他才得以回來參與,可是當我到達現場的時候,他已散發完攻擊我的文章。我沒跟他計較。我曾建議,也當面要葉競榮去爭取:金酒慶祝一甲子,應找胡璉將軍的孫子、葉華成的兒子、廠長周新春的兒子、造酒梁仁賢師傅的女兒、造麴尹會民的兒子以及僅存的第一批一兩個造酒工人,一起參與盛典,頒獎感謝他們的功勞與貢獻,這是很有人情味的事。我是學新聞的人,知道這樣的新聞切入才有賣點,台灣各大媒體一定會競相報導,是對金酒最好的宣傳與行銷。然而事與願違,是不是人家也怕沾到他呢? 談了這些本不想談的事,只在說明我為宏揚金酒文化,除了投入心力出版專書之外,一直在想方設法行銷金酒,並未與葉競榮計較個人得失。 金門高粱酒,王宏武說他們家造得最早;唐信榜家說造地瓜酒造的最好,但是都跟金酒的起源扯不上關係。我在《烽火甘泉》一書中為葉華成定位為有「點火之功」。胡璉將軍確實是喝了他造的酒,才起心動念造高粱酒。至於是造高粱酒抑或是米酒,對於金酒的起源意義都是一樣的。 葉競榮如果認為我寫的不對,如果我這樣寫還不夠肯定葉華成先生的貢獻,那麼現在就請看看傅子貞先生的說詞。顏炳洳先生的文章,以保留訪談的形式,從傅老的口中為葉華成先生定位,他說:「如果說是他(葉華成)去製作的,或是創始人,那是笑死人。」 他為何這麼說呢?因為:「事實上,葉華成自己去也有研究,對,研究高粱酒的製法,對,他有去研究,但是金門的高粱酒並不是講他最先去研究的,你還未去酒廠,人家的酒廠不知已經出了幾萬支了,這我們都知道。」 按照傅子貞先生的說法,葉華成離創始人還有一大段差距,當然也不夠格稱為鼻祖了,那麼我當初這樣寫,到底有甚麼錯?平情而論,傅老還不如我對葉華成先生肯定的多;這是傅老的親歷、過從與體驗,然而從傅老的談文裡,可證明葉競榮當初對我的攻擊太過,完全佔在一家一人的立場,任由情緒在說話。 葉競榮曾說當時的縣長陳水在,贈與葉華成「金酒鼻祖」的封號,我在二○一二年十一月十三日向陳水在以及當年舉行「酒香、高粱、金門城」活動的李增財兩位先生求證,以下是我當時寫的紀錄: 今天早上詢問一九九六年縣長陳水在,他說沒有封葉華成為「金酒鼻祖」;陳水在說名器不可假予人。當年編一千五百萬元整建葉華成古厝,因為葉家要求金酒利益回饋而作罷,他說李增財參與談判最清楚。 下午跟當年金門城老酒廠廠長李增財求證,他說一九九六年「酒香、高粱、金門城」的活動,請葉華成回來。李增財與葉華成在辦公室談了兩三個小時,他感覺葉華成不太會釀酒,釀酒應該是另有師傅;當年葉華成之所以離開九龍江酒廠,應該也是酒造不好的關係。 李增財表示,高粱酒是北方的酒系,江浙都沒有,貴州的茅台與四川的五糧液都是後來發展出來的;當年南方都是黃酒,葉華成生長在南洋,根本不會造酒,是後來回金門才學的,但是南方人不會造高粱酒,他師出無門。 李增財看完《烽火甘泉---金門高粱酒傳奇》,他認為寫法最接近真實。 這些當事人除了成仁之外如今都健在,可以證明我所言不虛。 我寫《烽火甘泉》之書,參考了楊天厚與林麗寬伉儷寫的《金門高粱酒鄉》,裡面的訪談,葉華成根本沒有談到造酒的經過,我覺得很奇怪。不過我仍不願抹殺葉華成先生的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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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海觀淚
假如我是飄流海洋的藍眼淚,在閩東海濱流連遐想、繫泊幾世紀的美麗與哀愁,重現純樸漁夫曬魚網魚乾的風貌,瀟灑地解纜滾滾紅塵的世俗制約,去觀賞生態奇石、迷宮巷道,探人文嚐花蛤淡菜美食,東莒燈塔下追逐單純的美好時光…… 花崗石厝的顏色隨著日月升落而幻變,只見島嶼地勢起伏,形成一幅幅絕妙立體畫的綠野香波。我仰視著比鄰而居的聚落遺跡,飽含懷舊餘韻的大埔石刻。在磚瓦雕飾、山巒海域中,默默述說從未深談的遠古秘密,傾訴著紅花石蒜般風俗的謎題。 太陽讓縱橫阡陌的風景迷濛:揹起行囊沿街走,猛揮著欲滴汗水,繞過標語旌旗的碉堡坑道、石板路上鮮豔的封火山牆,尋幽訪勝的步履踱出巷口,轉彎又上小橋頭,沒有都市喧囂的喇叭聲,諦聽恬靜鄉土綿綿不休的濃情。 陣陣南風送爽,吹動著長袖薄衫,忍受平流濃霧,榮辱沉浮撕心裂肺,滿天星斗的淒清長夜誰來拭淚滿腮?四野寂靜燈火微茫,食酒低吟回首,聽胸中的歌浪聲悠悠,感受沙灘上慢活的生活步調,不錯過一座座靜默的石頭村。惟有這不沉之島的航圖、滿面風霜的荒野和無怨尤的淡淡月光療傷解悶。 我看見白色巨浪的磯釣下竿,翻飛天涯的輕盈燕鷗,冷風蕭颯呼嘯而過的粗獷,於是我瞭望著桌布般平面攤開的藍色大海--現代人的心和眼,被戴上枷鎖、深重的忙碌摏碎,讓心量狹小、名利焦灼的歎息燙瞎,手指撫摸自己掙扎不已的神經--我又想到活得真實才能自在,以及多點文化底蘊、多點淡然,少虛榮,多點笑蒼生太繁忙的塵世禪機。 駐足海岸線小心踩踏在潮間帶,星月輝映燭幽照微,置身發亮的點點星沙軌跡,波浪一波波襲來的沙沙聲響,逐步慢行前進,更不要去驚動,這彷彿是浩瀚恆久的銀河星空;繼之流淌出閃炫的淚光,藍色的海水藍色的天搭著肩,奉獻出千萬杯藍色啤酒海,是天地造化的偶然聚首、眾多巧合交織而成的夢幻,旅人即刻會被浸染、傾倒,醉在絕美浪漫的藍色眼淚中。 藍海是眾眼淚的家呀!從四面八方,淚水都匯流奔來。彷彿水中蓮衍生出叮叮噹噹,抒敘美妙水晶語言的配樂,寬廣如黑夜裏月光奏鳴曲,又像潚潚淅淅的飛雪鵝毛,嫋升如煙,謎樣似霧;媲美閃爍的繁星與琉璃花房,遙遠似瑩瑩的藍彩水墨畫,以及感光最敏銳的膠片,碎了一地的珍珠和蔚藍寶石,隨旅人們多多採擷,起落玉盤染遍天空紜崖,冶豔的睛眸在鏡頭前不停眨動,走進輕盈敏捷、靈秀婀娜的異世界裡,予人一種超震撼的朦朧魅惑力。 野放的梅花鹿閒逛陡峭彎曲的步道,一朵朵溫婉、骨朵輕輕的油菊,在旅人們不經意間吐苞而放,一顆顆露珠正顯影顫抖;海風猶如松濤淙泉,如此臨水照花,幻影般的追隨擺暝迎神廟會,如此氤氳玲瓏、扣人心弦,直到--夜未央梳倦氣,啟航穿渡時光隧道。沉澱心情後,從土地關懷中再出發,輕羅裳更比天衣,橫越向彼岸的海蝕地景;藍眼淚相互演繹心中的明月,沸騰如水的熱情隨行而動,蟲鳴聲相遇質樸純真的炊煙人家,找路、尋覓並且晨昏相伴苦樂相守,與意中人雙雙划槳獨木舟於無際海涯。 眼見碧海多麼嫵媚,寬和的表面深情的厚度,最能撫慰無限時空之惆悵。傳說有情人才能幸運遇見藍眼淚,於是我東望西照,四處探查,一個半圓形的夜空天幕下,期盼能夠見到海的容顏驚艷的美景。它們是夜光藻大量發光形成的自然現象,夜晚海浪的同時拍打下,不斷閃爍螢光藍點,相機可以向夜空捕捉到壯觀的湛藍顏色。 擱淺一點愛的依賴,貪戀一些些時間的虛度,沿著記憶的地圖攀登俯瞰,水深潮暢群礁拱抱,藍海千絲萬縷、靈智眩目的氛圍,冷靜地湧來退去,決不淹沒旅人的高潮;只靜候千里外的來客知音,將滋潤過焦渴希望的眼淚,昇華為壯志的吶喊。 即使在世俗眼裏縹緲無趣的志業,也值得給予鼓掌。在春夏交接、四周微醺的萬千面目外,生長在海上的藍眼淚,還伴著湛藍色的海流,穿越彌漫整個天宇;彷彿是對命運韌性的掙扎與反抗,也是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和追求。 騷人不哭的藍天使之旅,將雀躍悸動,哪怕只是遙遙瞻望深邃的港灣;在海風憤怒的音調後面,海濱連綿著一片片鐵蒺藜的寂寞,卻仍有歸人熱愛的藍眼淚盈眶;因為在風暴逆流的夢魘後面,遠行的漁舟將再找到心靈回家的路,發過怒氣的湍急海水終會揮灑出,湛藍色的淚珠,喜極而泣的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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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嬰戲圖
幾個月前收到指導教授寄來的賀卡,原來是一張賢伉儷自製的書畫作品,連忙前往郵局選寄一組嬰戲的宋畫明信片當回禮。讓人不由得聯想起這個主題,與現代人流行在網上放「炫兒照」那般,有誰會討厭可愛的「萌娃」? 尤其宋代是嬰戲題材繪畫的成熟時期,明清則稱得上承而繼之的繁榮時期,內容取材大致分為「生活寫實」和「象徵意義」這兩大類。嬰戲圖體現古人精湛的技藝與追求崇尚天真的情趣,也為後世提供了解從前社會中兒童行為的寶貴資料。 古代嬰戲題材繪畫有不少與節慶相關的作品,諸如春節有關的〈百子嬉春圖〉、〈九九陽春圖〉等;與端午節有關的〈端陽嬰戲圖〉、〈重午嬰戲圖〉等;以及浴佛節、中秋節有關的〈灌佛嬰戲圖〉、〈秋庭嬰戲圖〉等。此類作品大都包含著象徵寓意,或盼望多子多孫、添福添壽,或者表達辟邪祛災的心願。 傳統優秀古畫,非但保留了許多古代兒童生活細節的圖像,也簡要呈現出繪事審美所詮釋的技藝狀貌。檢視在故宮博物院珍貴藏畫的主題,處處可見兒童們沐浴大自然下的尋常活動,捕蟲蝶、看庭花、聽說書、玩雜耍、放風箏、打陀螺、扮戲演劇等等各種娛樂。 另一方面將舊時的遊戲記憶紀錄成文,由識字不多的說書人對其口傳所述的精采故事,後來再經過文人幾番的充分修改,才逐漸演變為兒童喜歡又適合閱讀的兒童文學。常言教育為「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之道,具備代代相傳且始終如一的童玩現象,怎麼能算是一種浮光掠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