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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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柑橘的愛戀
憶孩提,三餐溫飽就已然感恩 沒過多的奢侈,於主餐之餘的點心、水果之類 任憑那燒得火紅的炙陽掛在天空 滾得熱燙的柏油石子路,還蒸發著微溫的水氣 夏!最大享受莫過於…… 冰在冷凍庫一支支平躺著的自製綠豆冰棒 偷偷吃上個幾支,心滿意足齜牙咧嘴的燦靨 彷彿宣示著消暑的寒兵大獲全勝 而夏天另一代表水果,除了荔枝就是紅面瓜類 碩大的果肉嵌進了幾顆黑不隆咚的雀斑 汁液滴潸潸的直流,甜滋滋的鮮美慰藉幾多張嘴? 而心靈深處,候著不全然是大夥獨愛的瓜類 小小的聲浪正盼望著另一種摻著酸酸甜甜的獨特風味 於幾個月後的季節大舉席捲整個水果市場 橘子是最愛的水果之一,特有的芳香,精油似的醒著腦子 愛慘了這柑橘類的獨門芳馨,是獨排眾果的榮登寶座 某日上班期間,又幸運的讓同事植了善緣 一人二顆的分送,是人人皆有所獎 握在手裡的沉甸甸,是一年到來渴望的企盼 只是青璨璨的果子皮還透傳著羞澀的模樣 想必還得放個幾天才能一飽口慾 屬於秋冬的季節,除了氣候漸漸沁冷的涼意撲面之外 還有一股源自於心中最火燙燙的摯愛 繾於對橘子的那份單純與唯一的熱衷與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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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這是淑女嫁到西黃後在婆家過的第一個夜晚,她出門習慣了,也不是會認床,畢竟初作嫁人婦,在蓮河家是父母的獨生女,許多事有父母打理,可是回到西黃婆家,這一家三口的飲食起居,今後都是她一個人的事了,加上還得繼續出門做生意,許多事都得由自己一手操持,想到這裡,她翻來覆去遲遲無法入眠,待到雞啼初更,才朦朦朧朧睡去。 第二天清晨,淑女在睡夢中被丈夫喚醒,兩人即刻起床,淑女先將廳堂裡各處打理清掃一遍,梳洗過後,再喚來已經起床的小叔早點吃飯,為丈夫備好了今天要穿的衣物,自己也梳妝打扮一番,一切準備就緒。 巳時許,在大伯父帶領下,夫妻倆和小叔到「黃氏家廟」拜祖先,由大伯父向歷代祖先上了三炷香,榮福夫妻行十二跪拜禮後,阿才在家廟門口燃放鞭炮,祭拜完畢再返回家中,一路上跟著看新娘的鄰居,等著拾撿不爆鞭炮的小孩子,淑女思量著其中難免有幾位以前就認識的左鄰右舍,所以始終都抵著頭,不好意思抬頭看。 回到家裡,再在祖父母和父母的靈位前行跪拜禮,大伯父在上香時口中還唸唸有詞的祈福:「阿爸,阿母!三叔三嬸啊!咱第三小弟榮福於本月初,已經在蓮河和張家淑女結婚了,今日夫妻兩人回西黃來拜咱歷代祖先,您們得保庇咱三弟榮福夫妻倆家庭和合、子孫滿堂,白頭偕老,全家大大細細平安順遂,子孫會得福氣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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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行(上)
(民國九十九年台灣北部的鄉下小鎮) 天才剛亮,整晚都睡不安穩的阿輝起了個大早,他看妻子阿月、升上小五的大兒子,和剛入學的小女兒三人都還在睡夢中,便躡手躡腳穿好了外出服。穿越客廳時,由於光線昏暗,他不慎擦撞到理髮座椅,把腳都給弄疼了。他鎖上大門之後便徒步往鄰近的派出所走了過去。 那位幾天前才來家裏查戶口的警員正好坐在值勤台上,阿輝走進去的時候,他機警地抬起頭來,並主動向阿輝打招呼說:「施先生,起那麼早啊,人找到了嗎?」 「長官,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我真的找不到我的姪子施建昌。小朋友的母親幾年前就將他由我家帶走了,走得不知去向。這幾天該打的電話我都打了,還是沒有人知道這一對母子的下落。其實我比你們更急著找尋我的姪子,因為他爸爸就快要離開人世了,他說他想在死前見兒子施建昌最後一面。」 「根據我們最近的紀錄,你是施建昌小朋友的戶長,他和他母親的戶口都寄居在你的戶籍下,到現在都還未遷出。我們當然要找你要人啦!」 「反正我沒步了。我平日要上工,根本沒法專心找人,尋人一事可能還是要借助你們公權力。」 值班的警員看著眼前這位焦急的運匠,便再度用他不急不徐的官僚語言應付著他說:「施先生,我們只是受教育部委託協尋施建昌小朋友,所以前幾天才會專程到府上去查戶口。我們希望你這位戶長應該更積極一點。」 「我已經很積極了。我說過我哥哥想在死前見他兒子最後一面。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我身上。」 「你哥哥得的是什麼病?還能活多久?」 值勤警員才問到這裡,一組特勤警網可能才下了勤務忽然回到局子裡來了。帶頭的小隊長看了阿輝一眼,便走了過來往他肩膀上拍道:「咦,你好眼熟,上禮拜天我押解人犯到鄰縣的看守所,在那裡我好像看到你在辦理會客。」 「沒錯,長官,上禮拜天我去過那裡。」阿輝才說完忽然靈機一動,立刻對這位小隊長說:「對不起長官,可不可以請你們替我找一個人,就是我姪子的母親,也就是我哥哥的前妻。我哥哥快死了,他死前想見……」 「你大嫂,不,我是說你的前大嫂有沒有前科?」 「她年輕時陪過酒,也那個那個……應該有被你們臨檢取締過。」 「也好,你將她的名字和身分證字號寫給我,我用特勤資料庫幫你搜尋一下。」 阿輝興奮地照辦了,他一面寫著一面心想,早起的鳥兒果然有蟲吃,今天終於遇到貴人了。 「你在這邊等著。」小隊長拿著阿輝寫在紙頭上的資料,進到特勤的待命室,準備去進行電腦連線。 一會兒的功夫後,小隊長如臨大敵般親自走了出來。他客氣地請阿輝進到特勤室,好像茶水也差人為他事先泡好了。後來特勤室的大門就對外緊緊地關閉了起來。 × × × 來此求神問卜的善男信女,在獲得神明的指示後,都帶著祥和的神采陸續離開了這間神壇。穿著藍色道袍的玄天師姑越過香爐裡的輕煙裊裊,將聲音拋向等候的最後一位信眾:「施主,輪到你了。」 阿輝由板凳座椅站起來,向玄天師姑走了過去,然後低聲地對她說:「阿嫂,妳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阿輝啊。」 「你是阿輝?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玄天師姑的眼神頓時驚恐了起來。 「阿嫂,我阿兄可能就快要走了。他希望死前能見小昌一面,也算是父子間的最後一面。」 「這裡不是講話的地方,壇主正在密室替一位師妹消除業障,他隨時會走出來。」被男人稱為阿嫂的玄天師姑仍是一臉的心神不寧。 「不,阿嫂,兩年前妳出院後阿兄就一直希望妳能帶小昌去見他一面,妳只去了幾次,後來就堅持帶著小昌搬出我家。現在同監許多死刑犯的非常上訴都被駁回,大法官會議也決議不受理定讞死刑犯的釋憲聲請。昨天已有四人無預警地被槍決了。外面傳說,以後可能每星期都會有人伏法,而阿兄極可能是下一批的首選。現在囚心惶惶,造成家屬的會客梯次大爆滿。所以阿兄也急著想見小昌最後一面。」 「小昌在我一位師姊的家裏養著,他現在活得很好,我不想讓他知道他有一位死刑犯的父親。再說,看守所不乾淨,他還小、會被邪靈附身的。」 「小昌養在妳一位師姊家裏?」 「沒錯。」 「阿嫂,妳不想讓他們父子見最後一面?」 「不方便。」 「阿嫂,妳說謊,教育部已查到我家來了。小昌和我最小的女兒一樣都剛到了就學的學齡,可是妳的小昌上個月並沒去小學註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昌目前正在跟著壇主接受修行的訓練,我會晚一年讓他入學的。夠了,阿輝,你阿兄出事後你收留過我們母子,我出院後你也仍讓我在你家裏養病,我一直很感激你。可是你阿兄被判死刑的那一天我就和他離緣了,小昌的監護權也一直都在我手上,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 「但父子仍是父子,更何況我阿兄會去討債殺人也是為了要替妳治病。」 「這可好,你居然把這筆帳算到我頭上來了,好像他會去討債殺人全是我在背後唆使一樣?」 「可是大嫂妳不能否認,妳和阿兄離緣後,他在獄中聽到妳病危,仍向法務部申請去活體捐了一顆腎藏給妳這位前妻,所以妳現在才能活跳跳在此替人消災解厄、驅魔祈福。」 「你愈說我就愈有氣。我身體本來就不好,又過了生育年紀,你阿兄為了想要一個後代,就強迫我去做人工生殖,害我整天吃藥打針受活罪。我產後之所以會得到溶血性尿毒症,洗腎那麼多年,就是被你阿兄害的。」 「阿嫂,妳到底要不要將小昌交出來?」阿輝逐漸失去了耐性。 「不交,而且請你馬上出去!」 「大嫂,妳為什麼這麼不近情理?」 「還有以後別叫我大嫂,我早就和你阿兄離緣,和你們施家不再有任何關係。」 「好吧,妳不認我這個小叔沒關係,但那改變不了我和小昌的叔姪關係。我就不瞞妳了,教育部已通知警政單位到處在找妳這位失蹤的母親。我只是透過我們運匠朋友先警察一步找到妳而已。小昌的事妳自己去向警察解釋吧!」阿輝這樣說完後便懊惱地走出了神壇。 看著前小叔阿輝跳上他的砂石車駛遠後,心情仍波動不已的玄天師姑呆立在原地往門外注視良久。她不敢相信今天怎麼會有人跑來這裡追問她小昌的下落?怔忡了一會兒後,她終於回過神來,便立刻掏出手機,撥號給人在外縣市準備為客戶開壇作法的茅金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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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香
九月的秋香裹著翠綠的外衣, 帶著酸脆的甜,結實在梨山的果園。 斜倚的陽光總殘放著一邊的陰影, 去比對今秋霽天的藍! 飄飛的落葉,索索抖落一地的春光。 夏蟬也掩翼而去,靜待十七年的沈寂。 記憶的秋在深山!季節只在那裡更迭, 都市的角落裡,駐留的是老枝與嫩芽。 飄落的是亡佚的印記, 滿地是水泥的死寂,而不是楓紅! 收割是垂頭的高粱,曝曬掙扎後, 釀滿一室酣暢的酒香。 徒留迷濛的雙眼,無法細看, 兩鬢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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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婿燈的創作者─側寫董天補
神話中的女蝸 走入金門駐足古崗 一個甲子的歲月 補遺 那方失落的天空 敲打黏貼水漬綑綁洞鑽 二十八片骨架 疊著書畫與工藝的磚瓦 一十八道工法 熬煉成補天的橢圓彩石 彩石不重 馱著千年源流 姓氏與堂號 把傳統與祝福嵌入 藝術殿堂並高懸 讓天空完整燦爛 如顆顆不滅的煙火 註:子婿燈為金門婚禮中男方必備之禮器,閩南語中的燈與丁同音,象徵子孫綿延、家族興旺;其燈一面書主人姓氏,另面寫該姓氏之燈號或郡望,含源遠流長之意,將中原文化溶於生活。 高齡逾90的董天補先生,人如其名天補,補天。一生製燈無數,為當地唯一老師傅,嘗有國寶之謂;金門縣文化局曾以其人為主角,拍攝完整之製燈過程,呈獻並保存這近乎絕跡的工藝,殊為可觀;特誌以為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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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說土地與地政
「土地」,於地政而言,泛指「有泥土的地面」。俗言「有土斯有財」,「財」為經濟來源之因,「土」為安居樂業之所,此理其勢然矣!蓋「土地」於國於民大矣,亙古迄今皆然。遠自中國五千年來,歷代帝王爭奪封疆領土,在於劃地為王,據以宣示主權;近觀浯島土地測量伊始,歷經三角測量、地籍測量,及土地重劃、重測後完成總登記作業。 「土地無親,惟民是與 」,吾曾傷昔「土地」之遭劫,赤土敗壤,貧瘠不耕;黃沙礫石,風化之質。亦有省免田賦,父終不繼;荒田旱地,棄如糞土。惟今市區之土高漲,似風捲秋籜,恐無停滯之時;荒野之地走俏,若火燎原,已無止熄之日。故云:浯島土地,位列「奇貨」矣!之所以為「奇貨」,在於其所蘊藏之效益,投資於現在,藏富於未來。昔「奇貨可居」,設非奇貨而視為奇貨,亦使居之,輒其誰可令暴富之,今或可以土地為例矣! 如今,擁「土」者,起房造屋,雕牆俊宇,裝錦繡于土木;鱗次櫛比,田夜明燈,飾琉璃于飛簷。「土」大者,周旋於社交,為名流之榜,列一席之「地」;「土」於市者,握手掌寸土之地,媲美富貴、時尚之輩。此皆令人始料未及,而有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之感嘆矣! 「地政」之為義,即辦理土地行政業務之謂。昔堯施諫鼓,舜設謗木,禹拜昌言,選賢與能,求名責實,彰著史冊,斯乃治道之捷徑。今地政行政,繫於設官分職,各有所司;分層負責,職務分工。再者,地政業務日趨專業、專精,倘能惟精惟一,持之以恆,可減紛爭,紛爭必止;除興訟,訟不逾時。 「地政」業務,舉其犖犖大者,不外地權、測量、地價、土地開發等。渠等作業嚴防,謹因攸關人民權益、影響縣政建設推展及財政稅收至鉅。往以土地界址糾紛、產權不明、錯登誤繕等爭議;此固非擁土之人難管,良是官方或未加曉示,致陷民於利令智昏所致?惟地政從業者,皆能樂觀以對、依法行政,為民排解土地雜症,遇有疑惑難題,尚且能從師而問焉!能如此,輒所謂「庶政之母」,能功成治定,必自茲始矣。 土地之貴,貴在有行無市;地政之重,懸在法規條文。浯島之中,豈無奇土;十步之內,必踐私地。解決土地問題,培育地政人才,已刻不容緩。祈諸在家及社青才俊,有志從事地政工作,學行優敏,堪膺時務者;執操清洁,處涅不渝,能勸貪勵俗者,咸宜推薦之。此同時,配合以內陞、外補併進,無分男女,隨其才能之優異,予以拔擢委任之。蓋設官之道,必在用賢,安人之術,莫如善舉,善舉莫如善政。鑒此,敢陳管見,建請上級修編時,予以放寬編制員額,俾利業務正常推展,進而全方位為民服務。 「土地」與「地政」,有如「車」與「軌」,休戚與共,與時俱進,惟操之宜慎,過之與不及,皆能損及人民權益,影響政府財稅財源,甚而危及經濟發展。吾以為,若臨深而履薄,心戰慄其如寒,可未卜先知;或如俗言:不慮憂深責重,不思未雨綢繆,必自斃,皆可供借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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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右邊廂房和左邊的尾櫸頭是成叔的房子,二櫸和尾櫸是慈叔的,我們的房份只有東屏廂房和二櫸。」看到老婆張望打量這屋裡的一切,榮福三兩句話把這間「三份分」的祖公厝介紹給老婆知道:「咱的二櫸作灶腳,大廂前房原本是爸媽睡的,我和阿才睡在後房。」 「那……」老婆遲疑著:「以後我們住哪裡啊?」 榮福帶著老婆從大廳旁的前門進入前房,「這原本是我睡的房間,阿才睡在後房,從堂遮後有門通他的房間。」又帶著老婆轉出大廳從堂遮後走進後房。兩個房間都很簡單,前房的床有連天和三片遮風板,床前有半套鏡臺,只剩下櫥子,原本櫥子上的鏡子已經看不到了。 灶腳間裡面因長期燃燒柴草,早被煙薰得都黑了,有一大一小兩個灶孔,大灶是逢年過節炊年糕、膨粿的灶,小灶則是平日煮三餐的,榮福到大廳端來兩個大碗和預先備好的飯菜擺在灶頭邊上,從灶邊抓了一把乾草塞進灶孔裡,升火準備午飯,老婆從他手上接過來:「這個我來,你去料理別的事。」 午飯時榮才回家了,「嫂嫂!」在蓮河辦桌請客時兄嫂和小叔見過面了,但鄉下小孩子總是比較靦腆,這聲嫂嫂還叫得有點不習慣。 「阿才啊,明天準備要拜祖先,比較忙,你沒事就不要出去,在家看你嫂嫂有什麼事要你幫忙的,我出去請叔伯和幾位哥哥們明天過來。」吩咐過後榮福就到幾位叔、伯兄弟家,去向他們請示明天要拜祖先之前還有什麼準備不週的,好趁著下午及早準備妥當。這些事雖然上次在蓮河結婚時已經問過一次了,但再問一次,順便再打個招呼也是一種禮數。 當天吃過晚飯,大伯父到家裡,再提醒一些細微末節,清點明天拜祖所準備的東西,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今天不是淑女第一次在西黃過夜,以往擔布的日子裡,有時遇到起風船班不能開,或是遇到下雨無法出門,這些情形對於擔布做生意的人是最要緊的,整擔的布經不起淋雨,再說買布的人也不願買來的布淋到雨而褪色,所以過海來以後,凡遇到有點雨勢,就不會出門,只好留在西黃的朋友家過夜,待雨停後再啟程返蓮河或下鄉去兜售。西黃雖然跟在蓮河娘家一樣是一個臨海的村莊,但卻離海邊較遠,聽不到海浪拍打著沙灘的潮聲,也因為家前面不遠就是鹽坵地,空氣中常有一點鹽的苦澀味,尤其是夏天的夜晚,鹽田經過一整天曝曬,鹵水蒸發,一陣陣南風吹來,苦澀的鹽味還夾雜著粘粘的潮濕,不常經歷過的人還真有點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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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斗門古道
曾經有朋友對我說過:「沒爬過斗門古道、根本不算是爬山!」 對於斗門古道,總是聽身邊的同學好友談及過程有多累、景色有多美,不過每次征服後的酸痛感、卻是與成就感為正比!身為愛好運動的我卻始終不敢挑戰,每次都是望之卻步、一次又一次地找藉口逃避,終於有一天,我的好同學~Ya撂下狠話一再邀約,我想該是現身證明實力的時候,「射手座」可是非常禁不起人家嗆聲的,更何況不過就是爬個斗門古道罷了。 凌晨時分,坐上她的小白車,Ya的眼睛依舊無神,我則是在座位上躺平、路途中連眼睛都沒睜開過,回想起床的那一剎那,心中忍不住想大罵髒話,為什麼人要自作孽、好好一個週日不睡覺?竟然要去爬什麼古道,我一定是瘋了,在刷牙洗臉後,忍不住又回到床上溫存,手機再次響起,好啦…不要再催了…我起床爬山就是了! 「語軒,你知道斗門古道在哪?」Ya邊開車邊問我 「放心啦,我知道路…相信我。」我閉著眼睛很有把握地回答著。「語軒,這到底是哪裡?前面沒有路了!」她忍不住大聲地叫著「呃…我們好像走錯路了,好像不是這裡!」我心虛地回應「什麼…那你還說你知道、欠扁的傢伙」,Ya的迷濛雙眼,瞬間大大張開了! 經過了一陣兵荒馬亂之後,我們終於來到了,在江湖中流傳已久的「斗門古道」,準備看我大展身手、好好征服你的時候了… 從斗門古道的入口處出發,按下碼表開始計時,天空依舊是霧茫茫的一片,早起沒戴眼鏡的我,前面更是一片朦朧美,此刻顧不得這麼多,踏上階梯一步一步向前邁進,蜿蜒的山路、一會是階梯、一會是山路,樹木豎立兩旁,我終於可以體會前者所言,這的確才像在爬山,不同於玉章路的平坦水泥路,在古道只有屬於大自然的造物,站在大石上望著山下的景物,一塊一塊的農田,像極了小火柴盒、我們的小白車成了玩具車,停駐在山腳下,可惜眼前的美景是相機無法拍下的…… 在途中遇到了一對夫妻,他倆對著我們微笑說道:「原來旁邊那台小白車就是你們啊?這是最後一個大彎,撐下去馬上就要到了,加油!」,原來停在我們車旁的休旅車就是他們,沒想到我們都已經夠早起了,他們更誇張都要下山了,真是令人十分佩服!果不其然,來到最後一個大彎踏上階梯,終於來到我們的終點站-鄭成功奕棋處,哈哈…歷經了「千辛萬苦」(其實是自己太懶),我們完成囉! 此時,太陽也露出面來與我們相見,空氣是多麼的清新,這應該是我有始以來最早抵達太武山,尤其是從「斗門古道」爬上來,顧不得其他人的眼光,忍不住躺在石椅喘口氣,天啊!真的有夠累,整個人都汗流浹背了,這種喜悅與辛苦果然難以形容,早上的瞌睡蟲已不知何處去,從不一樣的路途來征服太武山,也讓自己的內心感受到不同的力量與嶄新的感受,真是過癮! 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上山是一股腦地不斷往上爬,下山卻面臨不同的坡度,崎嶇不平的山路,讓人不敢大步地向前走,只能小心地控制自己的步伐節奏,這讓沒戴眼鏡如同瞎子的我吃了不少苦,只能戰戰兢兢步行著,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滾下山!清晨的濃霧隨著太陽的升起早已散去,一直以來都是從太武山觀看料羅灣美景,如今首次坐在天然的花崗岩石觀景台,靜靜將東半島的優美景觀,綠色的原野、小山丘、海岸線盡在眼底,還可看到金門第二高點-冰淇淋(雷達站),這裡更可以觀賞到美麗的夕陽落日哦;從不同的角度欣賞著金門不一樣的美,它是我的故鄉,但讓人慚愧的是,我卻常忽略它的一切,很少去發掘它鮮為人知的另一面,隨波逐流地跟著商業的宣傳手法,介紹廣為人知平淡無奇的景點! 回程,坐在車上望著古道、起起伏伏的山岩,嘿…嘿…此刻的我終於成功征服它了,雖然這份喜悅來得比別人晚,但這是屬於我的小小成就感,下一目標便是大家口中更具挑戰性、古稱「百二階」的「蔡厝古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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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鐲子
年紀越長對於項鍊、戒指、身上能戴的飾品越沒興趣,雖然即使是簡單的T恤,見旁人搭條項鍊我也能欣賞,但自己反而沒習慣配戴;其實更愛的是T恤上無附加其他物品,光滑而潔白的鎖骨,也許這類的飾品變成只在喜慶宴客的場合才會亮相,雖然我也很喜歡鑽石還有水晶,但那是因為已經有了些年歲吧! 但凡事總會有例外,很年輕未婚的時候手上便戴了玉鐲子,曾經覺得那種東西應該就屬年老人家,卻因為喜歡的人送,於是我便欣然接受,只能說愛情盲目又讓人心甘情願啊 ! 第一支玉鐲子晶瑩剔透、青翠碧綠,見過的人都誇讚美,但身單薄手亦瘦小,我竟然沒加注意,在某次脫衣服時,玉鐲子隨著滑落,鏗鏘碎裂、大小四斷,沒得補救,完全的自責,豈只豈止是難過而已,當下深深覺得辜負了贈與者的珍貴心意,雖事後大家忙安慰傳說玉斷是為避禍、遠離災難、於是玉毀,但我不是這麼認為,大多時候是因自己的迷糊性子,是因自己的不夠謹醒。 那支玉鐲子還留著,置放在當年的絨布錦盒裏,被紅綿紙乖乖包裹著、安安靜靜給收藏著,一動不動沒有離開…。 第二支玉鐲子忘了是多久後的後來他又買了,看起來與第一支相似,於是他送變成了天經地義,我戴著也就理所當然,偶爾我會觸碰它質地感受其冰涼兼溫潤,觀看細緻紋路與色澤,體察著所謂因人而異隨溫度與磁場產生的巧妙變化。 而一向就粗枝大葉的我沒變,約在96年,一回洗澡將其卸下後隨意擺放於手機旁,因電話不意的突響起,當時年幼不高的孩子墊著腳尖伸手去接,碰著玉鐲子掉下碎了,一樣的四斷,就像當年,惶恐的他說以後長大會賺錢再買還給媽媽 ,而我怎忍心再次的苛責,錯誤全因自己疏忽啊!卻清楚記得剎那突然有某種說再見的心,總覺得那是告別屬於我青春年華的一個隱喻,失去了彷彿就象徵著一個階段的結束,而一個階段的結束也同時就是另一個階段的開始。 第三支玉鐲子也就是現在手上戴著從沒拔掉的玉鐲子,是在某次回娘家時遇某店家手上配戴著玉鐲子,其自然透露的光采讓我眼睛不捨離開,因緣分憑介紹一眼相中買下,是真是假無從判斷,但我喜歡就是好理由!同樣的寬版,但較前2支更顯小更適合我,而這支玉鐲子是我自己挑選送給自己的,陪伴著我不知不覺,算算應該也將近5年歷史了。 瘋迷電視劇「步步驚心」時,曾試著塗鴉想畫下戲裏那支八爺送給若曦罕見而美麗的鳳血玉鐲,卻總覺四不像反成褻瀆了喜歡步劇、喜歡步劇那個串連起來所有美好的整體感,一點一滴的缺陷美我都不要寧可放棄不畫。 青少年時看電視的紅樓夢戲,那個銜著玉出身的翩翩風采貴公子賈寶玉,我記得是失蹤很久的5、6年級生記憶中的明星李陸齡,而演林黛玉的也早已是演中年角色、曾經是玉女紅星的趙詠馨。而電影卻是永遠的林青霞反串與知性的張艾嘉分別扮演。 那些摔斷了的玉鐲子與手上的玉鐲子併存,過去與現在也就相容,記憶也就不會被抹滅,儘管一切或許已經不同,但屬於我的玉鐲子再想起時,依舊溫婉、依舊透亮、依舊閃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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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牛角
日前在一部影片中看到非洲某地區的原野,有一隻少了犄角的白犀牛,混在同類的野生動物群中覓食,雖然從外表看不出來悲傷的樣子,但是不一樣的面貌蠻特殊,讓人一眼就可以發現鼻子到眼睛的地方,確實少了一根獨特的犄角。 「為什麼那隻白犀牛少了犄角?而且好像是人工鋸斷的樣子,究竟是甚麼因素呢?」影片的外景主持人詢問當地土著。 「哦,這隻白犀牛的犄角確實被刻意鋸斷,那是因為避免被盜獵者殺害之故,所以才會先把犄角鋸斷藉以保護其性命!」那位官方保護野生動物的土著,以一種令人覺得驚訝的內容回答。 於是主持人接著問到,為什麼事先鋸斷犄角可以保護其性命呢?土著的答案確實教人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大部分野生犀牛的盜獵者,都是為了擷取那一隻犄角轉賣,所以假使是一隻少了犄角的白犀牛,那麼基本上將不至於吸引盜獵者之青睞,因而成為當地保護野生犀牛的方式之一。 呵!這種邏輯與作法確實讓人覺得備感訝異,因為整隻白犀牛最為珍貴的地方,竟然是長在牠頭上的犄角,更由於人類認為【犀牛角】有極其神秘的功能,所以陰錯陽差而成為犀牛最大的致命傷。 我們看到這樣的關聯與結果,不知道要為保護犀牛而鋸掉犄角喝采呢?還是為那一隻致命的犀牛角感到悲哀? 從影片所報導的情況來看,也許少了犄角的白犀牛,雖然經歷過犄角被鋸斷的痛苦,不過也許可以安心的在草原上奔馳和覓食,再也不必擔心生命受到盜獵者之威脅而得以安養天年了。 相反情況則是未經鋸斷犄角的白犀牛,即使目前活躍在草原野林之中,可是那一隻人類認為很珍貴的犄角,長在頭上彷彿成為極其誘惑的標靶,不知道甚麼時候會因此而喪命在盜獵者的長槍射程之下,如此一來,豈不是生活在朝不保夕、而且栖栖皇皇的情境中呢? 以前聽到【和氏璧】乃因為【懷璧其罪】的故事,相信很多人都會為了那顆寶玉而抱不平,正所謂【玉石無罪】卻因為人類所給予的價值而入罪,這種世俗所認定而且是外在的價值,哪裡是寶石和犀牛角本身所能夠選擇的呢?而且其所導致悲劇之結局,更非玉石與犄角所能避免的情境,所以恐怕也無法遁逃於此種宿命吧! 雖然犀牛角與和氏璧的情況類似,在在凸顯出以人類思維為導向,進而當作主宰萬物的錯誤迷思,確實是一種要不得之想法與作為;不過人們卻發現在日常生活當中,經常可以看到類似的情況發生,所以古人勸大家【財不露白】的原因,大概就是出自於此種考量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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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古崗湖
鳥銜來 一片閒雲 噪噪 啾啾 把一天見聞 喧叫成 滿天紅暈 輕煙自屋角突起 淡淡 稀稀 啊!啊! 如今,竟還有人 燃燒記憶 青山已沒了忠骨 洪武的光輝 祇剩幾片 斷石殘蹟 雲根呢? 啊!根在何處? 朱簷在湖中襤褸 漣漣漣漣漣漣漣漣 三百年風雲 不過一聲孤鴻 長唳 別再想恩怨情仇 別再說離恨煩憂 猛回頭 已是塵滿面 夢悠悠 且傾一杯58度 舉杯三呼 再醉你 一湖秋水 秋水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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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金門島是『仙人臥地』的風水島,在泉州府是有名的寶地,人稱廈門是『富島』,金門是『貴島』,從古早就出了很多的大官和武將,我們蓮河附近有三個大姓,姓楊的祖先是從官澳遷過來的,咱張家的祖先是青嶼遷來的,還有一個黃姓,據說也和西黃有點關係呢。」 「青嶼、官澳、西黃,不都在前面最近海邊的三個村莊嗎?」 「是啊,就是這三個村莊。咱青嶼張家早時出了三個太監,這三個人因為幫過皇帝,功勞很大,其中一個叫張敏,曾經「權君七日」,就是代行過七天皇帝的職權,那是多麼光榮的事啊!」 「如今我嫁給金門人,不也算是金門人嫁金門人嗎?」張淑心裡想,這時船已經駛入官澳灣裡了,左邊那一座高地上廢舊的城跡還在,那是城仔頂,城仔外就是官澳,也是往水頭安海的渡頭;前方那座小山,西黃人管它叫「後壁山」,曾經在船上聽西黃人說山頂上最高的地點有一個「煙墩」;山腳下就是海岸了,海灘上和我們蓮河一樣,是大片的「蠔堵石」,潮水漲滿時,蠔堵石都淹在水裡。 看著艄公馬力兄指揮著船伕收下了帆,把船慢慢靠進岸邊,再把後面拖著的舢舨拉到船舷邊,分成三趟把客人接駁上岸,淑女與丈夫把擔子從舢舨上卸下船後,稍加整理後再挑上肩,爬上了「西江崎」,進入西黃村莊就到家了。 榮福的家在西黃東甲村郊一棟一落四櫸頭的房子,那是距西江下海的渡頭最遠的村郊,對淑女來說,西黃這個村社她太熟了,每次到金門,一下渡船,西黃是第一站,也是兜售叫賣得最賣力的村社,一是因為村莊有四甲頭,人多,又因各家戶大部分都在曝鹽收入不錯,買布的人也比較多;再是因為剛下船的第一站,布料樣式多,前來挑選布匹的客人也多。 每次賣布都在村社裡繞了一圈又一圈,誰家住那一間也知道不少,但做生意歸做生意,客人畢竟是客人,如果不是很好的朋友,怎麼也絕對不曾進到人家的家裡去坐個一時半刻的。結婚後聽丈夫告知住家在這個角落,這裡以前也不生疏,但一樣是不曾進過這角落的任何一戶家門。 家的右側隔著一條窄巷是鄰居的屋子,左側那間一落兩櫸頭的房子空著沒人住,左前方是一片舊菜宅子地,家門口有一塊空地,大門前偏左有一口古井。進了屋,榮福一邊喚著弟弟「阿才」的名字,一邊把從蓮河帶回的「菜碗」一一擺在桌上。老婆則在一旁幫著整理,一邊張望著屋裡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