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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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手記
原先另一位扮白臉的執法者,臉色斗變,氣急敗壞地對著老板娘吼,意即: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是誰說可以擺的?妳胡說八道一些有的沒的,當心我告妳毀謗!如此義正辭嚴、正氣凜然,直教我羞愧的想撞牆。 確實,即便我有多正常的理由,我的確是已經觸法了,這時,我真的想卑躬屈膝地求他們放我一馬,但理智告訴我,有用嗎?誠如我開始所言,就因為我是十足平凡的人,犯錯總是難免的,我在此時去怨懟依法行事的人,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另外,面子也是頂重要的,不是嗎?他們將機台內的錢幣及機台內的遊戲主機拆下後,三輛警車、六名正義的執法者,押著二位「現行犯」及一位「主持者」,朝警局駛去。我坐在車內,雙手緊握冰冷的手銬,內心懊悔的向刺耳的鳴笛聲強力吶喊。當車子經過街尾,一間極盡豪華、規模龐大的賭博電玩店,正花枝招展的營業中::。 陣陣惡臭徘徊不去,混雜的煙味又濃烈塞來,與其如此難受,不如讓我抽口煙來麻痺自己的嗅覺吧!進到警局,緊張的腎上線素,壓迫著我的泌尿系統,我頗不情願地向辛苦、偉大的執法者低頭求借舒解之處,他很有人情味的答應我的請求。鏗鏘手銬聲響,伴著我那來自體內的宏大渲洩,共鳴在窄小、惡味之處。執法者漫不經心、習以為常的作下筆錄,我卻在中華民國司法史上留下第一個烙印。打完手膜、拍照存檔後,我和一群來自不同地方、不同案由的人混居一室。折騰至此,大約是晚間十點左右,值此盛夏酷熱時節,這裡的冷氣讓我抖縮不止;有人隔著鐵欄杆,值勤員警抱怨。得到的是相應不理。或許你會以為我此刻在警局裡,哎,雖不中亦不遠矣。中午便當送來了,我得趕緊拿來填飽肚子,稍等我一會兒。 菜色不錯!至少比印象中的好─一片薄薄的豬肉、幾葉暗黃青菜::嘿,還有半顆滷蛋欸!凌晨時分,窩在塞不進半個臀部的長板凳上,還得跟其他人爭容身空間,想半躺::呵呵,著實不易。老板縮在身旁,一直向我致歉,我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錯就是錯,不管有意、無意,不管大錯、小錯,都要自己承擔,怨天尤人、呼天搶地,一點用處也沒有。只是,我還是感到沮喪。記得年初,我從斗數中看出自己的流年,恐有牢獄之災,我莞爾不以為意,怎麼可能?今年有初為人父的喜氣,而我又是如此膽小怕事的公務員,犯法之事說什麼也不可能與我扯上關係,淡然將它拋諸腦後;命理之事,喜挑好的聽,本是人之常情,生活中的駝鳥心態亦藏在你我深處。看看環繞的鐵條,望向鐵條外::近在咫尺::開啟的大門,自由的空氣使我懷念。遙想清早,手術房外的煎熬、老婆虛冷的小手、兒子健壯的胖腿,猶歷歷在目,那種不確定的等待,至天堂般的雀躍,如奇妙音律鞏足在心頭,絲絲甜美劃入心海迴盪至現在,我怎能清醒地告訴自己:你是現行犯。 不到五分鐘,飯菜全進了我那打結的腸胃。我很想大聲地告訴各位,這是多美味的一餐啊!量你(妳)也無法體會其中的美味。我實在是睡不著,強寒的冷氣、緊密的空間,叫我如何休息?旁邊的老板娘,可憐地雙手環抱膝蓋,坐在水泥地上打盹。呵,多偉大的女性,寧願自己一個人擔起罪責也要保護子女::有父親的照顧。我呢?只為排除自私的虛無,有意無意的踏入籠牢,這時躺在醫院的老婆、出生不到十二小時的嬰兒,我能為她(他)們做什麼?哎!先不想那麼多,肚子餓的開始在打架::糟糕,今天好像沒吃到什麼東西。打架聲吵醒了老板娘,她先是楞了一楞,接著從皮包內翻出一小包米果,微笑的遞給我::好美麗、好溫暖的母性笑容,她靦腆的說,只有這一包了。 一口氣灌完溫熱的開水,久旱的嘴唇普受滋潤,滑口的滷蛋香,絲絲泌脾不去。你是否曾為半顆滷蛋而感動不已,是啊,不曾留意的東西竟是如此美味,豈是平日養尊處優的我所料想得到?這時我開始為我的遭遇感到擔憂,身為公務員,會不會因為不經意的小過失,丟掉養家活口的鐵飯碗?我莫名的徬徨不已,真想時光能倒流,叫過錯不曾發生。生活不也常是如此?我們常做令我們後悔的事,總想事情若能重來一次,必不會再犯同樣的過錯,但真是如此嗎?既然事已至此,我心中的懊悔可想而知,怎有臉去怪罪那些辛苦的執法者,儘管是有許多的瑕疵,但世上的事有多少是完全公平的呢?老婆也不曉得好多了沒?當她醒了的時候,發現我沒去接母親的班,她和母親必定會焦急得不得了,我怎忍心讓她們為我的行為痛心呢?哎,已是雞鳴東方白,料想我的雙眼必是血絲滿佈、無神黯淡。不爭氣的肚子,看到員警享用的早餐,貪婪地直抖動,他們卻是無動於衷地談笑沫飛,無視籠內數十隻渴望的眼睛正專注的乞求。握著包裝米果的空袋子,憤怒不滿的情緒,牽引著我不斷地蹂躪它。 於是,我不得不告訴你,我現在就在法院地下室的暫時拘留室內,呵,你當然已經不會覺得訝異,更不會訝異於我失去自由快二十四小時了。惡臭又強襲過來::你絕想不到,這裡的設備簡陋到什麼程度。昔日,監獄風雲之類的電影看多了,怎有可能想像得到,關著二、三十人的十來坪空間,只有一個沒有遮蓋的毛坑,一有人出恭,味道是可想而知。但不知這臭味是否會跟著我,纏繞我一生。我憂心忡忡地望著陸陸續續有人進出的檢察庭。在此時,我引頸期盼早點被審判,早點決定我犯下的罪行,好脫離這種煎熬。 四點一刻,我和同案的現行犯一起走進檢察庭。年輕漂亮的書記官,張著一付高迥在上的閻婆臉,核對過我們的身份後,檢察官指示書記官開始陳述案由。我歸心似箭地直盯著檢察官上頭的時鐘,只盼能儘早開溜,管他判我什麼罪?故不曾留意陳述的內容。但是,當我聽到「賭資壹百柒拾元」時,我傻眼了!不知是該佩服執法者的英明神武,還是要感慨自己的歹運?反正,我們被飭回。賭博罪的烙印,已注定跟著我一輩子,這是多大的污點啊! 穿過闇黑的地下長廊,出口的陽光瘋狂地扎遍我全身,我淚眼仰視天上的光點,竟是黑褐色的閃動光源,我納悶了:難道光明的真象,也是闇暗嗎?哎,黑點暈染白紙,這輩子,我將帶著前科的黑影走完人生的盡頭,畏首畏尾的公務員生涯,還是逃不出自設的夢魘。隨手揮揮,坐上自主來去的計程車,原始的刺眼光芒,和煦灑在我身上,觸暖日昨的寒峭,趨散暗室的幽闇。凝視車外持續隨行的紅日,它依舊是剛才刺眼的它,也是現在使我舒適的它,不曾改變。而我依舊是昨日的我,何曾變過?變的只是我觀察事物的心,拿捏的角度不同,便有不同的心性轉換。窗外透進陣陣涼風,柔撫我飛提的髮絲,撲鼻的自由氣息,讓我舒適迷惘。晃漾的眼眶內,有雙黑色瞳球。倒映落日,泛出熠熠光采::。是了,我正在往醫院路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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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瓊林保護廟神蹟
保護廟,為金門瓊林村的主廟,主祀保生大帝,配祀聖侯恩主、張府厲王。自建廟以來,神威顯赫,護國祐民,香火鼎盛,名聞遐邇。金門遠近各社善男信女及鄉親善信求神問卜頻繁,保生大帝乩童御神轎,以木擔賜字傳靈方,在浯洲極為有名。茲將近年保生大帝乩示資料擇其要者輯錄於後: 民國九十二年初(歲次農曆癸未年),鄉里因事不合作,厲府王爺(大王爺)借保生大帝乩身明示曰: 癸水失調本乎人, 未雨綢繆是諧和。 年歲不安應祈神, 勢若未得求天祐。 鄉梓情誼已如否, 運籌帷幄非用極。 不絕若縷人祥泰, 安堵如故福自來。 本詩妙在首字連讀,有寓意,尾字連讀,也有寓意,可作為本詩之總標題(主旨),即「癸未年勢,鄉運不安;人和神祐,否極泰來。」 是年全境力求和諧而安。 民國九十二年四月,瓊林保護廟保生大帝白礁謁祖進香團,由保護廟管理委員會主委蔡欽水與瓊林里長蔡顯明領隊,一行八十餘人,於四月八日組團前往大陸漳州角美鎮白礁村慈濟祖宮進香,行前正盛行SARS疫情,保生大帝特出壇乩示,保護信眾們平安歸來,帝曰: 心隱有疑猶, 實為進香憂。 消除心中慮, 寬心且莫愁。 避免人多處, 入室勤沐浴。 多食蒜頭醋, 少涉風月所。 一行人於四月十一日平安返金,次日即舉行一連兩天保生大帝巡安遶境祈福作醮活動。 民國九十二年五月,因為正流行SARS疫情,保生大帝出壇乩示靈藥,以保護信眾們,帝分派曰: 白木 錢半 連翹 錢半 木賊 錢半 谷精 錢半 川貝 一錢 半夏 一錢 膽草 四分 水碗半,煎七分。 感冒、發燒、咳嗽、 喉痛、鼻塞、目痛、 宜用。 那時流行SARS疫情,深怕發燒、感冒、咳嗽,每日必須量體溫,據瓊林信眾們言,此藥頗靈驗。 民國九十二年六月間,因正盛行SARS疫情,保生大帝出壇乩示: 聖意曰:年巡不佳為天意,深居簡出晦自去。 應知事實皆如是,慎防染煞悔已遲。 病症藥方:一、凡心肺火旺,咽喉腫痛可用: 桔梗四分 射干三分 川連三分 煎茶飲之。 二、凡外感、發燒、咳嗽、咽喉腫痛、肺癰諸症可用: 川貝一錢 射干一錢 木通一錢 連翹一錢 桔梗錢半 甘草四分 水碗二,煎六分。 分派:廿五日辰時(07:00─09:00)各家用: 一、︻符令三︼︻竹剌三︼︻艾心三︼︻樟腦丸三︼ ──安在大門。 二、︻半乾艾草一把︼──住宅四週煙燻。 三、︻大金二仟︼︻壽金二仟︼︻中金三仟︼ ︻運金三仟︼︻神運燈各二十個︼ ︻通改甲各三只︼︻金錢五色各六只︼ ︻全家本命各一先︼︻順盒一個︼ ──在佛祖面前化吉。 瓊林各家戶照分派行事。 民國九十三年二月(農曆甲申年),某君病亡,其女婿、女兒繼承遺產,託夢妥善處理有關繼承問題,問於帝君,保生大帝囑咐曰: 增減欺瞞差無多, 百般計較費蹉跎。 眼前事事皆如意, 天眼開時怎奈何? 與「某」(其女婿)弟子囑。 「天眼開時怎奈何?」好玄機! 民國九十三年六月,某村人氏遭人所陷害,以致神智不清,特來瓊林保護廟問於帝君,帝開示曰: 心胸坦蕩汝勿憂, 虔禱祈神賴神庥。 意正浩然夫何求? 誠可格天受天祐。 闔第淨化符中鎮, 府清宅寧土安靜。 安詳處泰福祿至, 寧靜致遠基業盛。 本詩每句首字連讀,亦有寓意,即「心虔意誠,闔府安寧」,可作為本詩之標題(主旨)。後來淨油安宅而痊癒。 民國九十四年(歲次農曆乙酉年)五月二十八日夜,瓊林召開保護廟奠安籌備會,會後,保生大帝當值巡境,眾弟子為奠安事宜問於帝君,帝乩明示曰: 奠安端賴眾參與, 和諧忍讓在顒顗。 未雨綢繆多研議, 眾志成城毋庸疑。 勿奢過華恰得宜, 後繼大事絡續起。 莫道世間無神祇, 協力同心創盛舉。 奠安大吉,擇於(農曆)十一月十一、十二日(國曆民國九十四年十二月十一、十二日)。 (農曆)十一月十四日(國曆十二月十四日)開門。 並囑曰: 團結境中福, 分歧事難圓。 這一首詩寓意深遠,且每一句腳字均押韻,殊為難得。瓊林保護廟此次奠安,即以此詩作為精神指標。 附註:原始帝示資料由金門瓊林保護廟管理委員會主任委員暨奠安籌委會主任委員蔡欽水(兼看字、神譯)所提供。 (本文作者現兼任金門瓊林保護廟管理委員會總幹事暨奠安籌委會總幹事,並兼任瓊林社區總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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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平祖地白礁原屬同安
歷史上「大同安」的行政區域很大,包括現在的金門、廈門、集美、翔安、海滄一部分及龍海市的角美鎮,所以許多海(境)外的鄉親找根都來到同安。因為他們祖輩當年就是從同安飄洋過海,異地謀生,建家立業,所以他們先人族譜、墓碑、門楣、神主記載的祖地就是「同安」、「同邑」、「銀同」、「銀邑」等地名符號。例如海峽兩岸共奉的大道公吳本,鄭成功部將、台灣南投和大陸鄧州「閩營人」的開基始祖黃廷,跟隨鄭成功驅荷墾台的陳永華,清末小刀會首領黃得美,傾資辦學的陳嘉庚,菲律賓前總統科拉松‧阿基諾夫人,新加坡前總統王鼎昌等古今名人,他(她)們都是古同安孕育的英賢俊傑。金門原屬同安已是婦孺皆知,所以「一條根」實業社董事長蔡添祿參加「世聯會」時告訴記者,「金門曾隸屬同安,說起來金門人都是同安人。」據不完全統計,至今分佈海(境)外的同安籍鄉親有三百多萬人,他們認為「沒有什麼名稱能包含歷史上『同安』所轄區域」,所以「世界同安聯誼會」名稱自一九九四年沿用至今,沒有受到行政區域變更的影響。因此,二○○五年十一月二十六至二十八日在銀城故地舉辦的「第六屆世界同安聯誼會」,就有來自美國、英國、法國、汶萊、泰國、印尼、捷克、越南、緬甸、瑞典、意大利、加拿大、新加坡、菲律賓、馬來西亞、澳大利亞以及台灣、香港、澳門等二十四個國家和地區的五十六個社團近一千二百位同安鄉親參加盛會。金門愛心慈善事業基金會董事長許金龍、金門國際青商會會長許季安、金門商業會理事長蔡天送、親民黨金門縣黨部副主委盧志權以及金門呂氏宗親會等百位鄉親也組團赴會。真是如會歌所唱「一脈相傳本同根,五洲遍佈同安人」,充分顯示千年同安的凝聚力以及世界同安人落葉對根的情意。 今年六月,世界同安聯誼會籌委會獲悉台灣知名人士王金平先生「根」在同安的信息,隨即向他發出邀請函。十一月一日,王金平家族給同安世聯辦發來王珠慶先生(王金平大哥)等人即將出席大會的回執,其中還提到希望派人幫忙查詢祖地是否有宗祠的事宜。我受世聯會的委託,也才知道王氏家族祖籍的具體地址:福建省泉州府同安縣積善里白崑陽保白礁鄉上巷祠堂邊。對於白礁我並不陌生,白礁慈濟宮因開會或參觀去過多次,村中王氏祠堂也進去過,還記得裡面石柱上刻有「同安」、「白礁」的字眼。翻閱從前普查文物的記錄本,發現一九九○年五月二十六日考察白礁王氏家廟時抄錄的兩副對聯。一是大門石刻楹聯:巷本烏衣分上下,堂名世饗嬗春秋。上聯運用了「烏衣巷」的典故。唐代詩人劉禹錫︽烏衣巷︾詩:「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這裡的「烏衣巷」是指東晉宰相王導(朝野呼之仲父)和在淝水之戰大勝秦將符堅的謝安兩個豪門世族的住處(地址在今南京市中華門外秦淮河南岸),因兩門貴族的官員身著黑色官服出入宅巷而名。劉禹錫此詩是懷舊之作,以王、謝堂前燕子飛入百姓家一事,「道盡桑田滄海,華屋山丘,人世無常之變」;而白礁王氏即是以祖先王導位高爵顯為榮耀。根據譜牒記載,白礁王氏也是「閩王」的派裔。唐末光啟二年(八八六年),河南光州固始縣「王家三龍」(即審潮、審邽、審知)入閩建立「閩國」,五代後梁開平四年(九一○年)王審知受封「閩王」,「三王」被福建王氏奉為「開閩始祖」。開閩派系十四世王際隆,原居福州南台,生有四子,依序為右泰、右豐、右丞、右輔。長子右泰進士出身,官拜兵部郎中,明滅元時為元盡節,其弟右豐攜帶長兄三位幼子正本、正始、正翕避禍。先奔晉江倉頭,再徙同安白礁。右豐蕃衍上巷派,正本、正始、正翕蕃衍下巷派,這就是白礁「上下巷」的來源,王金平家族就屬「上巷派」,他們共同祭祀的宗祠就是「世饗堂」,而且自一世起就啟用字行(輩序):右正伯方肇,元宗偉繼天,子祺行仕志,臣願學良賢。奉祀保生大帝慈濟宮西側雍正六年(一七二八年)旌表王天佑妻何氏的節孝坊,保存完好,王天佑應是白礁王氏十世孫。 宗祠祖廳點金柱另副對聯是:分支來自固始到白礁騰浪萬里,創業本在同安振烏衣長享千秋。聯語再次凸顯了白礁王氏與東晉王導、唐末閩王的血緣關係,而且也標明著白礁與同安的地緣關係,從中似乎還可以考究出「白礁」地名的來源:「礁」原是海中隱現水面的巖石,據說白礁因處在九龍江入海口,海潮漲落村前礁石被水衝涮成白色而名,由此亦可想像六百多年前王氏族人「騰滾萬里」來此開科之艱險。 十一月二日,我與︽同聲報︾主編郭瑞明、同安區委統戰部辦公室主任洪清良再次來到白礁村。幸見王氏家廟依然完好,而且還於今年五月被福建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福建省對外文化交流協會授予「八閩名祠」稱號。世饗堂供奉著肇基白礁王氏始祖際隆和一世右泰、右豐的神主牌,神龕上面還懸有開閩「三王」的畫像。「祠堂邊」王金平先人的祖宅雖歷滄桑,但仍有跡可尋,而且還有一株濃蔭匝地的古榕可以作證。從王金平家族世系表可知,他們的先人王文醫(即遷台王氏一世祖)於明末自白礁隨鄭成功入台,先居台南附近,至王金平已是十一世。王金平出生在高雄縣路竹鄉一甲,他的父親王科生有六子,依次是珠慶、順天、金平、正雄、勝源、勝舟,王金平排行老三,是當今台灣政壇的顯要人物。 總之,經我們實地核查,王金平家族祖地白礁自同安實施縣治(九三三年)至一九五七年四月劃屬龍溪縣(一九六○年海澄與龍溪合為龍海縣,今為龍海市,隸屬漳州市)之前一直是同安縣的轄地,辛亥革命之前行政區域的名稱是:福建省泉州府同安縣明盛鄉積善里二十都白崑陽保白礁鄉,王金平家族族譜記載的地址顯然是清代的名稱,難怪王珠慶長子王峻邦說他們一九八八年時曾經到同安的西北面尋找「白礁」,但沒能找到。我把核實的情況以「世聯辦」的名義翌日反饋給王珠慶先生,不久收到了王金平先生寄給世聯會「華夏生輝」的賀詞,王珠慶先生也帶著長子王峻邦、季子王峻良來到同安參加「世聯會」。大會期間,王珠慶先生一行不但回到祖地白礁祭祖,還到同安北辰山忠惠廟拜謁「八閩人祖」王審知。海峽彼岸的王氏族人終於找到了六百年前先人的足跡,而兩岸同胞的鄉誼、宗情借助「世界同安聯誼會」的橋樑也得到連接和延伸。 乙酉年葭月 於銅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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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張家界之旅
上了山見到了平波如鏡的寶峰湖,上了船才知我們是和另一團同舟共濟,解說小姐介紹群峰擁抱的寶峰湖,湖長二點五公里,寬二百至一千米,平均深七十二米,是目前武陵源區以水為主的旅遊景點,湖的四周,是數座綠樹簇擁、形態各異、刀劈斧削的砂岩石峰,奇峰綠樹盡湖中,呈現出上下對稱的美妙圖畫,蕩舟湖中游,堪稱賞心悅目。 解說阿妹不忘介紹奇形怪狀的石峰,遠遠望去如「孔雀開屏」的山峰,聳立在湖中的石上長滿綠樹是「玉瓶開花」,凸出水面的石頭像極了「金龜戲水」,一堆亂石在水上似浮似沈說成了「青蛙鬧春」,阿妹說得活靈活現,我們卻看得迷迷糊糊。 湖中遊船唱山歌,對面靠山船裡的阿妹先來呦喂,歌聲嘹亮動人心弦,解說阿妹要我們呦喂對唱山歌,我們拍手鼓掌好了,其瑞說,那個唱山歌的阿哥坐的船實在有夠爛,叫你欣賞聽山歌,你卻注意船的好壞,最混是我們的解說阿妹,竟然唱兒歌唬我們,你很高興你就拍拍手,你很高興你就哈哈笑,也不聽聽別船的解說阿妹山歌呦喂的得道地。 不大的湖很快就到另一湖岸下船,等走下曲迴的石階和不只百米高的樓梯,到了地面上,抬頭望不見山頂,是直立陡峭的山壁,原來我們走回到「寶峰飛瀑」,這兒是二○○一年張家界國際森林保護文藝表演的天然布景,所以有個表演舞台,恰好有歌舞表演,我們跟別的遊客一樣坐著看表演,節目很多,所以有人就到處走走逛逛,附近也有很多商家,以滿足遊客的需求,而這麼長的休憩時間對明燦師是最好的構畫時刻。 午餐過後,搭天子山的索道上山觀景,纜車下如插天峰林,又讓我們再次的驚嘆,這麼令人難以置信的奇峰拔地而起,不是一座而是大小數不完的雄峰奇石,居高臨下更見其雄壯偉美,不愧是有「插滿奇峰立柱,放大的盆景」的美稱。 到了山上,雖是海拔一千多公尺,卻是日正當中,所以走起來特別累,天子山位於武陵源東北部,綿延環繞近四十公里,景區約百平方公里,天子山是古代土家族領袖向大坤率當地農民起義自稱天子而得名,又因為青色石灰岩所構成,故又名為青岩山,以雄、奇、野、秀為特點,原始風光自然美,而春夏秋冬,陰晴朝暮,變化萬千,因而贏得「不似黃山,勝似黃山」,「誰人識得天子山,歸來不看天下山」的讚語,詩人眼中常是一眼而醉,其實各有千秋,何況它們山岩成份不同,形成的山巒氣勢也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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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喜糖的年代
在那貧窮物資缺乏的年代,村裡每家每戶為了一群小孩而天天忙農務,忙生計,生活雖清苦,但各自然村落中精神比物資享受來得豐富與快樂,人口數眾多,家中大小事就是村中事,老一輩更是經驗體會及傳承於下一代,而早期金門自然村更是熱鬧不亞於現在城區,傳統的燕尾屋住滿了老老少少,從早到晚一家老小有做不完的活,農閒慶典多更是熱鬧好些天,阿嬤像指揮官一樣,指導著兒媳輩如何按慶典準備祭拜品,大人忙,小孩更是期待難得的豐盛食品,早期交通不便,更是提早請人通知遠房來家做客,住一、二天參加慶典直到結束再走路回家,早期農村社會是和諧,早忙晚忙,全村活力十足,在甘苦年代那種心靈滿足感是現代小孩沒有過的知足樂,那年代是我們精神最滿足的年代,除了慶典的喜悅還有一項是(包喜糖)更是兒時最快樂的回憶呢? 談到(包喜糖),更是全家總動員,小孩難得有零嘴,而鄰家的阿叔、阿哥、阿姊一有媒人來談親時,眼尖的孩童回家一直和阿媽談論何時訂婚,期待著充當臨時工幫忙包喜糖,那種喜悅的心是無法形容的,阿姊大我一輪,特師科畢業後,在古城國小教書,沒一、二年就有媒人來家裡說親,記得那天假日,媒人來家坐了一早上,在花廳頂談論訂親的事,小小心靈的我感覺不到半點喜悅心,也感受不到幫憐家包喜糖的快樂,知道阿姊一結婚就要離開家,真的不捨,但也是誠心祝福阿姊有好的將來,好在阿姊只嫁到古崗離家近,用走路就可以來回,訂婚前家裡擺滿一桶桶喜糖,而阿嬤、鄰居便來家裡和媽媽討論著訂婚要準備的東西、金鍊、糖塔、喜糖份數、包裝等等,這些天來客廳很是熱鬧,大人、小孩忙進忙出,而我們這一群小孩在大人指導下,將喜糖分類,一包十二顆,二種同款的糖分別包裝再放上喜紙,最後用蠟燭上的火烤再用手一壓就完成了,整個村二百多份加上親友五十多份,得用人工一包一包十二顆裝好,而細心的長輩更會重新檢視,有錯的重新打開再裝好,不但費工、費時,更是我們這群小孩最高興,因為這些天有吃不完的糖,還可帶去學校和同學分享呢?那年代家裡收到一份手工包裝的喜糖,高興得和哥哥分享各種口味,因為平時難得有各種美味的口味糖果,如今包喜糖已成了童年的美好回味,而阿姊的四位小孩已大學畢業,也修了碩士班,還有一位女兒在金門高中教書,想一想有如昨日之事。 農村社會的年代有很多很多童年的回味往事,而包喜糖是那年代中我們這一中生代共同有過的,也在現代富足社會中成了追憶,在軍中服役期間,年輕同事要結婚常要我陪伴到台南訪視各家禮品店,購訂結婚禮品、餐廳試吃各種美味,真是方便,尤其訂婚餅很多花樣,也很讓新婚同事費心思,一討論往往你一言我一語而難下定論,有時聽我談(包喜糖)的事而哈哈大笑,直呼不可思議,回金門服役這些人中,我家年年會收到鄰家、親友的喜餅加喜糖,心中充滿喜悅與祝福,而小孩們看不看,也沒有好奇心去打開品味,要大人再三要求下為難去吃一點,家鄉村中人口也老化了,家中人口外流,往往在台訂婚兒女由家中父老至城區訂現成的喜餅,方便、快速,只是代表性的告知親友、鄰居小孩結婚的喜訊,而忙進忙出的情景也隨著時間而流逝,(包喜糖)也被各種現成餅乾、糖果、大餅所取代,我吃著鄰人送來兒子結婚的喜餅,也祝福恭喜,一口吃著喜餅,心中百味雜陳回味小時候(包喜糖)的快樂,也隨筆寫了這一篇(包喜糖)的追憶,要這一富足年代年輕朋友能珍福惜福,現今所有的,更是父輩們辛苦耕種留下的福果,(包喜糖)在這一生中是美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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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365】誰還沒到位
水頭儼然已是一個旅遊村,金水國小有遊客中心、展示館、影片播放,更有防禦最高槍樓─得月樓,二級古蹟─酉堂別業,集體計畫性建築十八支樑,擁有漂亮木雕的蔡開盛宅,最新完工的42號洋樓,集洋樓、古厝於一身,更有九棟古厝民宿,他的確擁有旅遊村的雛型。 早上八點,我買完早餐回來,將八仙桌搬到中庭,擺好我的古董椅寮,我的客人因為住很多天,夜晚喜歡隨意聊聊,中庭仰望星空,此刻還在睡夢中呢!這時屋外傳來一陣陣的麥克風聲,有團來了,水頭因為地利之便,很多旅行團在去小金門之前,都會先來參觀水頭,我們是非常歡迎大家參觀旅遊村,可是我每每神經緊張起來,隨著麥克風陣陣逼近,我開始擔心我客人的睡覺權利,最後團體所幸於屋前廣場停住,我洗耳恭聽,只聽到:「這是政府補助的民宅,有時補助十萬有時二十萬::::」天啊!我真想出去看看是何方神聖?自創一個故事。記得有一次,下午四點,我正在休息,我每天起早睡晚,如果不帶客人團,小睡是我永保挑燈夜戰的秘方,這時熟悉的麥克風又響起:「這是國家公園設定地上權的房子,設定二十年::::」天啊::::已經很接近了,不過是設定三十年啦。 常常有朋友抱怨,我的古厝民宿大門緊閉,我剛開始也是晨起開門,迎著晨曦,享受陣陣鳥鳴,可是想想如果你一早下來要對湧進的團體講好幾遍同樣的話:「對不起,我們是民宿,歡迎您來住,但目前我有客人不方便參觀,可以改天沒客人時再讓你參觀嗎?」,我想再好脾氣也會漸漸縮短台詞,「喔!不好意思,請不要進來打擾我的客人::::」,說實在的,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很不近人情,感到很挫敗,這不像我的個性,可是維護客人的隱私與權益是我的責任,如果可以事先告知客人,來旅遊村的禮貌,要獲得同意才能進入民宅,如果門開著也不能直闖,我們金門人很好客也很需要隱私,我想先尊重自己才能獲得觀光客尊重。 記得有一次,有人於古厝開二十年同學會,早上九點多,大夥正收拾行李準備退房,有人在外面拍照,有人在庭院早餐,小孩高興的跑來跑去,我覺得古厝民宿盡到了它的本分,讓這許多人快樂,這時有位先生抱著小孩走了進來,直直入院子,眼見要走向房間去,我急忙說:「先生,對不起::::」「怎樣::::我不可以進來喔,這是政府的,我要來就來::::」說著說著,人已經到了書房,我本來想隱忍,可是客人看不下去,確認他不是我朋友以後,客人很禮貌的試圖解釋『我們是房客,這位是目前的民宿主人,你要參觀應該尊重我們,如果我們不願被打擾,是不是可以請你出去呢』,不說還好,這位先生居然開始文不對題起來說「怎樣,我最討厭戴眼鏡的,別以為戴眼鏡的就了不起::::」,我開始急了起來,我覺得昨夜美好的一切如果這樣結束,豈不可惜,於是我只好說「先生,你可以出去嗎?我想關門了::::」接著當然是一陣陣的三字經,唉,真是的,我錯了嗎?我該如何維護我客人的權益?我的服務品質一下子禁不起考驗! 最近常有單獨前來金門玩的客人,總是興沖沖的問我可以把單車騎出去嗎?我說可以,歡迎免費使用。很有志一同的,往往出去不到金城,就折返古厝,上氣不接下氣的要我載他去租機車,原來上坡太多,騎著騎著,浪漫不再,看看地圖,原來只騎了一小段路,終於恢復理性,放棄漫遊金門島,我想如果可以坐公車到任一遊客中心,借到腳踏車,騎完規劃路線,如雙鯉溼地借車─水尾塔─北山風獅爺─古洋樓─北山斷崖─北山海堤─南山林道─慈湖─雙鯉還車,或是水頭金水國小借車─文台寶塔─古崗湖─翟山坑道還車等等,讓人可以結合公車與借腳踏車悠閒騎乘,而不擔心體力多好。 其實我發現有不少人都會迷路,我自己每次帶客人走東岸,開到一個定點,要回頭到下一定點,往往都會走不一樣的路,因為我們的路標只有單面,去回不同標示點,少了視覺記憶,如果能再有英文標示那多好,雖然外國旅客大多有人陪同,可是誰不會在異鄉看到熟悉的文字,感覺特別溫馨,也許順便可以成為國際化旅遊島呢!不然,好像在告訴外國客人,不懂中文就別來。 在金門成為旅遊島,聚落成為民宿村的同時,旅遊的防護與貼心應該一併跟到,每個環節都應快快到位,接合點好了,自然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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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手記
我是一個畏首畏尾、循規蹈矩的公務員,凡是違法犯紀的事,避之唯恐不及。但如您所能體會的,我非常自私、小氣,只要是在沒人看到我心底的時候,我是如此地想做壞事,雖然只是在腦海裡的幻影,卻不能抹去我壓在心底的劣根性。我承認我是好色的,不錯,只要是人,我不相信有誰能跳脫這個窠臼,自我成聖,除非經過修煉,那就另當別論。 因為是人。是的,就因為我是人,我有許多的缺點,就如同你我一般。貪婪,隱隱於心卻不敢表彰於外;自以為是,總推說言語的背後有著多大的學問;沽名釣譽,裝做一付自命清高狀;喜做善事,總怕人家不知道,竭盡心思的讓眾人知曉。呵!可不是?真要說得清、數得盡,就不是身為萬物之靈的你我原本的面貌。 對了!我說過,我是一個公務員,成天躲在龜殼裡頭,管它天蹋下來,也不干我的事。反正,同樣的薪水嘛!不需要太過拼命,工作擱著,呵,也不會有人偷偷拿去做。過勞成疾了,主管並不會認為你是因公病倒,不是嗎?公家機關會累倒人?唉,別傻了,說出去給誰聽?若是人生的運氣真是走到極點,蒙主寵召,肯定會有幾個同事為你流下幾滴真誠的眼淚,那又如何?十分鐘之後,或許更短::也許吧,嗯,戴上面具的笑臉依舊敵我難分(臉孔相同下,你看到的同事臉孔應該就是你自己,這種情況,包你在午夜夢迴時,狂淚驚醒),還會有誰記得::嘿嘿,身處幽室,很不幸的,這時的主管絕對矢口否認,那位在天國的仁兄會是因公殉職?打死他都不會承認,咳!這時的你也許早已想到,比他們所想到的更嗆的理由。本來嘛,因為我們都是「人」。 所以囉,我在職場的衝勁,怎有可能不成為繞指柔呢?學生時代,老師教導我說「我為人人,人人為我」,於是我傻不隆咚的一昧埋頭苦幹,哪怕是手中工作未完,仍暫時擱置的助人為先。結果呢?唉,老師騙我,實際的人與人之間,恐只有「人人為我」才是絕大多數人的共同體認。於是我開始封閉自己::嗯,也許你會問:為何我不當它是一個人生的修煉體驗呢?是啊,嘗試的結果,只是造成更多的傷痕,人性的自私本能怎能體會來自外在的善意呢?不把你當做另有所圖或理當如此,就已經很對得起你了,還遑論什麼頑石點頭呢?先把話說在前頭,這可不是我消極逃避、獨善其身的做法,尋求任一合理化的藉口。實際的情況,你應該會比我清楚,畢竟,在混沌未定的環境中,隨波逐流勝過逆水上游。 再者,人與人間的比較心態,往往是造成彼此無法交心的原罪。哪怕是你不想與人論長短,是非總會無端地前後夾擊,教人難以承受。於是乎,容我無理的問你,除了修持之外,你還能告訴我其它的理由嗎?這也就不難瞭解為何大多數的上班族會如此冷漠無情了吧!保護自己並不能完全說它是一種罪,因為大家都曾受過同樣的創傷,才淪入惡性的循環中。能就此說是某人的既定劣質作為嗎?不能!是的,就是不能。當大家的外在言行是如此神似時,我們無權,也沒那個臉去批判他人。 當我說得這麼多,你是否也會感染到這種令人灰心的氣息?其實這本是目前充斥在社會的真實現象。無需因此而自我感傷,真正的黑暗層面是數也數不清,只要承認它的存在就可以。當然,最好不要隨勢浮沉,方不會迷失本性。 對了,你是否已開始懷疑我在幹什麼?先不告訴你,但你可以先分享我昨日的喜悅。日昨,嗯,凌晨天空是如此闇暗,身懷六甲的老婆將我從睡夢中搖醒,告訴我說,羊水可能破了。我先是楞了一會兒,接著馬上打電話給林老師,請教她我該怎麼辦。她告訴我再等一下,若羊水還是繼續流,就立刻送老婆到醫院。嘿,到這裡,你是否會問我,為何我不找父母?而去問外人?呵,她不是外人,簡直是我的再生父母,不僅關心我的身體情況,在我成長的每個階段,人格及學業的成長,更有深刻的影響,而且還是我和老婆婚姻的最後催生者。也是因為她,讓我覺人生還是充滿希望和光明面。話不多扯,當天空乍現魚肚白時,我已騎著摩托車匆匆地載著我老婆前往醫院。 一般男人,只有在老婆生產的時候,才會領略到女人的偉大。的確,身為男人的我確實無法親身體會,一個女人懷胎十月的辛苦,更無法知曉小孩破體而出的錐心之痛─那是一種新舊生命相互拉拔、唇齒相延的必要之痛,生命的重生是如此複雜,卻又與母體糾葛相親,兩者分離時的撕裂痛楚,卻讓身為男人的我手足無措。呵,可不是,男人們總是以保護者自居,但在老婆生產的時候,男人啊,你能做什麼? 看著老婆的陣痛與時間賽跑,那種淚水與汗水、和著牙根咬緊賣命的毅力,我當場感動汗顏。說起來,或許您不相信,如果不是一個身為「人」的尊嚴在作崇,我會當場跪下來,即便是沒有任何實質意義。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我瞧見老婆身旁的心電儀器似有異常的跳動,便呼來醫生查看。醫生眼睛就只一瞄,便疾呼護士,立即將我老婆送入開刀房。面對突來的逆變,我慌了,獨自一人在走廊梯間,兩手無助地顫抖,整個心神頓失重心而倍覺虛無,我呆滯地仰視窗外,蔚藍的青空,讓我感到空茫。我低頭,雙手緊握,誠心地向上帝祈求,不為什麼,只求老婆平安,因為母親為孩子之本呀!只是::還是很可笑,平常無事順心時,何曾想到上帝?不曾定心昄順上天的人,卻在有求於上天之時::低頭了。大多數的人不也如此,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得意而趾高氣昂時,真虛心感謝上蒼的人,少矣!失意而落拓貧困時,怨天尤人者,何其多?只是,我顧不了那麼多,相信上帝如父,必不會計較地上子女們反覆吧。總之,我將整顆心,在那當時全交到上帝的手上,緊繃的情緒竟在這一刻獲得舒解。我在此時,在這個地方回想起,還是倍感神奇。一個多小時彷如走過一整個世紀,當我再次面對老婆,我好似一個久沒看到親娘的小孩,盈眶淚水盡往眼角橫溢,伸手輕輕握住老婆冰涼、略顯蒼白的柔荑,我覺得天下的母親應該都是這麼偉大。而我自有知覺以來,卻從沒回報或真心感恩養育我的父母,呵,多諷剌。更令人汗顏的是:我有多久沒有這般溫柔地輕握老婆的手了?追求時的甜蜜和體貼,曾幾何時,竟都變成諸多瑣事的對立。現在想起,她縱不是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夢中情人,卻是與我一同走在人生道路、休戚與共的伴侶,而我竟在婚後的短短日子中,便忘卻了婚前的種種承諾,難道這也是人性的另一個弱點─到手的東西不知珍惜,看在眼裡的東西最美麗?我將頭趴在老婆身上,十分悔恨的將淚水拭去,不忍她為我難過。 老婆睜開虛弱的眼睛,關心地問我累不累?我喉頭微微哽咽的推說不累,這點兒等待算得了什麼?她告訴我,小孩長得很像我,哭的時候,肺活量大得嚇人,好似我罵人時的聲量。呵,我真是如此對待我的另一半?好笑,是不?其實,一點也不好笑,我相信很多人就是如此。男人啊,真要能泯除心中的私慾,家庭的種種亂因,根本沒有生根茁壯的量能。而這也是我在犯過許多應可摒除的錯後,認清了男人不應一昧的為自己找藉口,生活的日子並不只你一個人在過,生活的壓力也不是你可以一再犯錯的理由。我笑著對老婆說,希望小孩不會有我容易發作的脾氣。 醫生告訴我和老婆,小孩子是讓連結在母體裡的臍帶纏繞住頸子,差點胎死腹中。瞧,多奇妙的生命,幸與不幸也僅在一線之隔,大人們何嘗不也常在做纏繞自己頸子的事?本來嘛,臍帶是未出世前的養分輸送管道,怎會料到它也可能是胎兒致命的原兇呢?誠然,智慧是上帝賜予人類最美好的禮物,卻也是造成我們頭腦打結、扼殺自己的原兇。老婆虛弱的再次閤上雙眼,安心滿足的沉沉睡去。 我急步至嬰兒房外頭,透過厚硬的玻璃,看到那個生命力極強的小傢伙─一雙尚未開啟的眼睛,彷彿正在感受著重生的喜悅;兩隻被包住、亟欲掙脫的小手,似想探索這個新世界。可惜,大人們友善的束縛,挶限了他的試圖及領域,於是他終於不奈的哇哇大哭。哭泣時的力氣,好似要宣洩全身的不滿,促動著兩隻健壯的小腿,暫時踢翻掉白色的人間藩籬。護士隨即又將它蓋好,再次覆住小娃兒的頑強試圖。我想,我那時一定是被初為人父的喜悅充昏了頭,要不,就是被身為大人的矜持所綑綁,竟沒有伸出援手,而認同了這種束縛。 說到這裡,環繞四週的空氣,似停滯沉悶幾許?請容我換一口新鮮空氣吧!我等至母親來接班照顧老婆,便拖著半是疲累、半是喜悅的身子,回到了住處。偌大的臥室、靜蕩的客廳、停滯的空間及掛壁的時鐘聲響,皆讓我感到孤獨、虛無。人從出生本來是孤獨到來,何曾牽友帶伴?來到人世是為了潛修今生的正果,只是,我們都忘記了再來這裡的目的。當週遭環境影響了我此刻心境,我早已忘卻我本是從無而來,何曾握實什麼有形的東西?活至此時,一路走來,汲汲營營追求的是什麼?四週的人事物皆不會永恒存在,環繞身旁的磁場,隨著心性而走轉,唯有心感悔悟,戳力求真相的時候,才暫是回歸原純的自我。但也只是短暫瞬息,一個回頭,便又甩得無影無蹤。我,早知求得真理時的心靈充實,才是真充實,之所以留下滿心的空洞,是因為知道真相而欲於求得的真理,隨時存在我的四週,卻不曾察覺。就在它幾乎要喚醒我那自困的虛無時,我竟阻擋不住內心的空無,拎著鑰匙走出大門,將真理鎖在門內。 好大的一隻蚊子::啪!乖乖,吸了我不少血,瞧它還真會落井下石!活該,要吸我的血,竟敢只圖眼前的快樂,輕忽危險的存在。走出大門,兩眼沒有意義的左右顧盼,突然想到,生完產的老婆,是如此孤索無趣地躺在病床上,總該找點不用花腦筋的東西,讓她渡過無聊空閒的時間。而疲累的我,不經任何思考的走進隔鄰的小說店。找書的當頭,聽見擺在裡邊的水果機檯轉動的聲響,近身細瞧,原是與我有一面之緣的男子,正在操作把玩。他向我打了個招呼,我迷迷糊糊地坐至旁邊,隨手掏出幾個十元銅板往內投進去。把玩時的寒暄是免不了的,不經心的消度時間,心裡倒是以為無可厚非,不值得大驚小怪。門口突然進來兩個男子,一人趨步至我身旁,口氣倒是不錯,卻吐出讓我傻眼的話,竟是警察來抓賭!他和陸續進來的四位便衣員警,扣住了我剛從口袋掏出的幾個銅板。 也許,你已經非常想知道我現在在哪裡?我得先摀住口鼻以阻隔目前傳來的陣陣惡臭,找個空氣新鮮一點兒的角落再說。便衣員警當時要老板娘出面簽名,老板娘推說老板不在,不能當家做主。為首的一位不耐的大聲怒斥,老板娘憤而頑抗,指責警方只拍蒼蠅,不敢打老虎。怒斥的那位大概被刺得很痛,語帶威脅地丟話給老板娘,意指老板和老板娘都有前科,若是夫妻一起被抓起來關,三個幼小的稚子怎麼辦?老板娘心有不甘地簽下名字,淚眼看著不懂事的小孩繞著那些個::代表正義的人玩耍著,口裡唸唸有詞:想多賺點錢給小孩,而教育部也已明文規定,這是合法的機台,所以::逢年過節才沒有去你們那裡走動走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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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文學的饗宴
———「海島與文學的對話」文藝研習營有感 六、楊樹清老師 楊老師主要講︿報導文學的寫作﹀,他也是金門人,目前在佛光大學當駐校作家,老師一開始也是以兩篇入選時報報導獎的文章來開場,一是︿裂島﹀(講關於烈嶼的故事),一是︿海蚵的故事﹀,兩篇皆是講金門的故事,而都不是金門人自己寫的,一個是在金門當過兵,另一位只來過金門幾天。我想:老師講這兩個例子是要激勵每一位金門人吧!希望金門可以因更多的報導而聞名,就像有本寫鹿港風光的書,就造成了鹿港旅遊的盛行。 關於報導文學的定義,有多種說法:如高信疆先生所說:「報導文學是服務於現實的良心事業」;又如焦桐先生所言:「報導文學應注重新聞性(有報導價值)、文學性(有文學的修辭),和議論性(有爭議的話題)且戰鬥力強,對事實的報導要鐵證如山,反對虛構」;而林明峪先生又說了:「報導文學就像望遠鏡,可以看遠,又像放大鏡,要把事實看得更清楚,強調對社會及人文的關懷,故也要有強烈的好奇心,才能去探究」;而須文蔚先生認為「報導文學是和社會運動一起蓬勃發展的,具有紀錄、揭穿、批判現實的功能。」:::所以陳映真先生就認為:「報導文學的理論和定義莫衷一是最大的困境。」但平路先生反倒認為:「因為定義模糊,所以報導文學有無限發展的空間。」有這麼多人為報導文學作定義,表示報導文學越來越受重視。而專職報導文學寫作的楊老師則認為:「報導文學一要有強烈的問題意識,對於某個議題要有強烈的企圖心,而這個議題的張力與衝擊力也要夠大;另一方面,要有紀錄的價值性,有保存價值的。」 談到報導文學的問題意識:如前幾天報紙在報導一個︿綠島小百合﹀的事情,這篇文章是白色恐怖下的一個小故事,很有報導價值。裡面敘說一個漂亮的女生(即小百合)和一政治犯相愛,卻被一劉姓軍官逼迫,不得已和其結婚,結果三天之後就自殺。報導一登出來後,當然,替小百合感到可憐的,或批評劉姓軍官的人比比皆是,可仔細一想,這文章只站在小百合的立場來寫,並未訪問劉姓軍官(仍然在世)及其他人,有失公允,也許在塑造一個人(小百合)的同時,也傷害了另一個人(劉姓軍官)。(這點讓我想到我們在觀看新聞,或閱讀報紙的時候,是不是也應該更冷靜的觀看報導,不要只看一台新聞,或固定看某家報紙,也不要別人說了或寫了什麼就相信,要有一點自己思考與判斷的能力,才不會人云亦云,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或是被他人左右著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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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淪
風隨性的沒有方向;雨任性的沒有規格;雲自由般沒有邊際。 嚮往,只是如風,感到漂泊;變成雨,覺得徬徨;化成雲,沒有既定的規則可循。 想放縱,偶一為之,畢竟惰性,只會加速沉淪人生的黑洞。 生活為了延續生命賦予的責任,工作為了生活的基本條件努力, 為生活付出, 為工作忙碌, 試問世上有幾人可以逃離這樣的宿命? 茫然的有時會懷疑自己的人生方向,社會價值觀為我設下邊際規劃方向, 但是人的內心有反叛這種因子存在啊! 不知所謂堅持自己的目標,是否就是沉淪悲觀的濫觴? 極力跳脫現實的眼光,往往只是一時的內心失衡, 其實簡單的生活多麼不易,平淡的日子多麼奢侈, 如果每天的吃喝拉撒的價值是為了證明存在, 努力讓自己對這生活中的每件事保持新鮮, 即時沉淪對自我人生的不滿, 至少讓每一天都體認自己真實的存在, 在宇宙運行的微妙空間裡, 看到屬於自己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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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文學的饗宴
———「海島與文學的對話」文藝研習營有感 可是儘管他寫得油盡筆枯,生者永遠看不見他寫的東西了。其實,我相信,自殺者常常是因為過不了生命中的某一關,所以才選擇自盡,其實他們並不是那麼想自殺,在自殺前的那一刻,他也後悔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就如︿無題﹀中的主角。 其實,我想大部分的人都有心情鬱卒的時候,甚至讓生命中的難題逼得想尋短,可是就像我之前看過的一篇散文,裡面有段話講得詼諧有趣,卻也有那麼一點歪理在,與你分享,大概是說:「我不自殺的原因是因為我覺得生命中的一切都可以重來:工作沒了可以再找,錢沒了可以再賺,朋友丟了可以再交,可人死了就不能復生,所以,我不自殺,是因為想要享有一個隨時都可自殺的特權!」作者說得很有趣,可真是蠻有理的。 以上兩篇小說都透過事件讓人體會一些東西,而不用說教的方式,淡淡的韻味含于其中,會讓你去反省思考,這就是小說的成功之處。接下來一篇的味道也很淡,大意是說:「一旅客問另一旅客:『你看見飛機失事的消息了嗎?』另一旅客回答:『我知道,我們皆在死亡名單上。』」如果死亡是不可避免之途,與其驚慌失措,不如坦然與對,當然,這需要極大的修養,可是想想,如果死生有命,人是可以選擇死得有尊嚴一點的。這篇文章寫得很平和,平緩的就像飛機在平流層中平穩的飛行,沒有血肉橫飛的畫面,也沒有張惶失措的表情。這一篇極短篇,提供了我們一種面對死亡的態度。 另兩則小說又是以另一觀點來看待死亡:一則為︿審判﹀:「受刑人站在法院當中,所有審判官皆以陰鬱的眼神看著他,一個骷髏法官說:『我判你永遠活著。』」;另一則為︿蒙主恩照﹀:「天國的聖徒向上帝訴苦:『工作太忙,要人手幫忙。』上帝遂允諾到人間徵求人手,就勾選了幾個聰穎、勤勞的人為對象。」,原本,我們都以為死亡是很可怕的事,可是從地獄的觀點來看:人間才是受苦的煉獄,死亡才是解脫;而從天堂的位置來看:先死的人是因為他很優秀,是蒙主恩召的。這兩篇小說都為生者提供了另一種想法,或者可以聊慰生者失去親人的傷悲。 老師又分享了幾篇其他主題的文章,如夏宇的詩︿秋天的哀愁﹀:「不愛的人坐在對面看你,就像喝空的保特瓶,回收不易,消滅困難。」(這算是愛情的後遺症吧);又如一篇描寫男女關係的文章:「田莉打手機跟阿明說:生活不如意,想要自殺。阿明又跟阿敏說:工作壓力大,有厭世念頭。阿敏又跟大友抱怨了一些事。大友又跟李萍說日子很無聊。李萍也跟劉永埋怨生活瑣事。晚上,劉永和田莉躺在床上,一句話也沒說。」(這是諷刺婚姻生活的有名無實,同床異夢)袁哲生的︿本能﹀:「新家不能養狗,妻子要丈夫把狗抓去丟了,狗卻一直跑回來,妻子說:『你丟得不夠遠。』最遠的一次,狗隔了幾天又跑回來了,可丈夫卻永遠不回來了。」(這是諷刺男人不如狗忠實)這些小說都很短,也不同於傳統小說,老實說:人物性格不明顯,也沒有峰巒迭起的小說情節,可作者要表達的意思卻清楚了。所以只要將生活中的遭遇,結合人生的思考,就是一篇篇精彩的最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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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落番傳奇
「島地斥鹵而瘠,田不足耕,近山者多耕,近海者耕而兼漁。水田稀少,所耕者皆堯角山園,栽種雜糧、番薯、落花生、豆,且常苦旱歉登。」金門縣誌上清楚地記載著,早期金門土地貧瘠、人民生活困苦的情形。為求溫飽的金門人,唯有向外發展一途。 金門島上的移民潮,究始於何時,已不可考,通說應是明嘉靖、隆慶以後(一五二二至一五七六年),倭寇就殲,海疆靖寧,福建沿海與安南、暹羅、呂宋、婆羅洲、爪哇等處交通頻繁,且以泉州為對外商貿大港,閩南人素擅商運,金門人也不例外,當時便有很多島民遠渡重洋,在異邦安家立業。 清道光年間(一八四三年)海禁大開,廈門劃為五口通商口岸,金廈咫尺,航路通暢,金門島民借道前往南洋,直如過江之鯽,金門人更將南洋視為第二故鄉。 金門人稱出洋謀生的鄉親為「落番客」或「出洋客」。「落番客」在異邦奮鬥個三年五載後,稍有積餘便回鄉娶妻生子,未幾再赴異鄉打拚。若鴻圖得展,事業略成,便攜資回鄉,興建新屋,以安家眷,旋又揚帆出海。再經數十年之奮鬥,囊綽餘裕,便可捆載榮歸,落葉歸根,安老梓里。這就是俗稱的「華僑三部曲」。然而依此能循序到終養故里者,十無一二,更多的「落番客」是窮途潦倒,客死異鄉。金門古諺云:「六亡、三在、一回頭。」講述的就是這種境況。僑眷收取僑匯,民間亦稱是「典夫子,賣子錢。」可見當時金僑的謀生之難、移民之苦! 金門人「落番」的現象,學者稱為「連鎖式移民」,是一種「抱團」及「結夥而行」的集體行動;意指第一代的移民在異邦站穩腳步後,便會返鄉帶走更多同族、同鄉到僑居地發展;後來的,也需仰賴早到的同族、同鄉,協助適應環境、尋找工作。因此,金門海外移民的僑居地選舉,通常具區域性的鄉族特色,例如:水頭黃氏到印尼、珠山村薛氏往呂宋、湖下楊氏至新加坡、烈嶼人去汶萊、山后王氏旅日本等,形成一種相當特殊的移民特色。 「落番客」在積富有餘後,最先想到的便是回鄉安家造室。金門島民認為「大屋住人、祠堂崇祭、書齋設教、墳墓敬祖」為「全福」,是人生的四件大事,更有光宗耀祖、富延後世的光彩,所以,金門島上美輪美奐的洋樓群,便成了「落番客」最重要的人生成就。據統計,在金門的五十一個聚落裡,有洋樓建築的分佈,洋樓總數達一佰三十二棟,大金門就有一佰二十四棟。 融合西方建築美學的洋樓,加諸了對東方文化傳統的堅持,風格獨樹一幟,別具特色。建洋樓固是出洋客之於家族無比的榮耀,然當年海盜猖獗、治安不靖,富僑對家鄉之愛,有時愛之適足以害之。是以,有的洋樓還兼具了「槍樓」功能,水頭的「得月樓」便是個中的代表。觀「得月樓」瞭敵窗櫺、逃生密道,與連通各「番仔厝」的機能設計,臆想當年之境況,自對前人之巧思,讚嘆不已! 金門的洋樓建築群演繹著金僑的家鄉之愛、時代履痕與建築美學,在頹圮、斑駁間,更表象著出洋客的斑斑血淚。於今,金門旅外苗裔富庶、權貴的不少,卻少了富留家鄉、建洋樓的興頭,是歷史因素使然,還是人心的距離太遠,已經很難說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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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崗是砲區
回憶民國三十八年古寧之戰以後,金門可以說年年都有戰爭,天天都在打仗,其中最常打的,就是砲戰,所以出生在當時金門的老百姓,所受的痛苦和危險,所過的生活,都是聽天由命,隨時隨刻,都有犧牲的機會,什麼人也無法擔保明天的事,因為生命無保障,事情要從何擔保呢?在那段時光,聞砲戰聲,似如菜市場做買賣的生意人一樣的雜亂,這邊呼,那邊叫,非常熱鬧,菜市場只是人聲之雜,而砲戰之聲,是以火光與巨響,這邊也有,那邊也有,把整個金門島,變成空中也有火光,地上也有火花,你來我往,雙方(金門與大陸的砲彈)互相送禮,不過,互送的禮,不是小紅包,而是大紅蛋,所送的蛋,也不是雞蛋的蛋,而是大砲彈的彈,誰吃了那個彈,誰就結束了一生的辛勞了,公教人員免上班和上課,農民免再辛苦的種田了,商人也免再辛苦的做生意了,工人也免再做工了,可以永遠的休息,永遠到極樂世界去玩了,可是問了大家,所有的回答,都說他不願意去極樂世界玩。 大家雖說不願意去,但有些人,他的命運早已排定日期了,結果還是去了。惟有那些運氣好的人,雖是遇危,乃活至今。 能活到今天的老人,現在就來談一談回憶往事吧!民國四十六年五月份,我在金門古崗的砲戰區,遇上兩次的受驚;第一次是民國四十六年五月十日。話題之前,先說我的服務工作地點,原本是設在金山鄉官裡村的鄉公所,因上級發了一大批救濟物資,運來之後,無處可存放,即將我借用的辦公處(民眾服務站)討回,余無處可辦公,就遷至古崗村,借用民間的空屋做辦公室。 此地方雖然是砲區,若每次發生金廈砲戰,必受災殃,但因當時常委,是金門酒廠(在舊金城)葉課長春棠兼任的,他由舊金城來此地較近,所以訂此地作為辦公的地方很適合他的方便。 自遷到此地一個多月以來,並無聽到砲戰的聲音,所以在生活上都很正常,也很自然,而我的家是住在歐厝,每天我是騎腳踏車上下班,早去晚歸,尚感方便。 到了民國四十六年五月十日這一天的上午,國軍的砲兵們,從古崗的陣地,先行發射,大砲直攻大陸,這時候,我正在辦公室做事,見情勢很緊張,所以工作就暫停下來,與同伴們跑到金山中心國小(當時該校設在古崗祠堂及原古崗學校)與小朋友一齊躲進防空洞。 古崗村莊,周圍地區,都是國軍的砲陣地,前後左右,均在射擊,為恐大陸的共軍砲兵們,也來個反擊,首先,軍民採用疏散的方式,但大家精神上都很緊張,不過,這次的射擊,只有國軍單方的猛攻,對方雖無反擊,但大家的心裡還是很害怕。 每當看村旁的大砲煙火,及聽到大陸大砲的出聲,巨響砲聲時,大家都會提高警覺,特別留意,集中精神,專注砲戰之詳情。 對於砲戰,我們無軍事常識,也無經驗,凡聞砲響,見冒煙火,都是在此地的周邊,不但不自然,也是很害怕,只有見人多均集在防空洞,才會幫助大家的膽力,而紓解害怕之心情。從此體會,經驗與心理建設,確實是一件非常重要之工作。 第二次遇到的受驚,是在民國四十六年五月二十七日,那時候,我與內人,均是服務公職,她是在舊金城國小服務,我是在金山鄉民眾服務站工作,因當時服務站辦公地點設在古崗,她要到舊金城、途中必先經古崗村她的娘家,再步行到學校。早餐之後,我們兩位從歐厝同騎一部腳踏車至古崗,剛到時,余接到通知要開會,那時候,又正在下雨,但是為了籌備勞軍工作,必須會集當地有關單位開會,余乃冒雨赴會。會畢返辦公處,即聞小金門有砲戰發生,駐古崗的砲兵為了要協助駐小金門的砲兵,就開始開砲要鎮壓大陸共軍打來的火力,諸見其情,即逃至防空洞。 因連日大雨,在洞內欲找站的地方,擇處困難,只好站在水中。一般民眾,受此痛苦,痛恨戰爭,也痛恨中共的砲兵,受了驚險,也受了痛苦,直到晚上,砲戰停止,我也已經下班了,即回家中(歐厝),本欲就眠,但聞小金門砲戰又開始了,因此不敢就床,乃站在門前觀察局勢。 不久後,共軍的大砲越來越猛烈,國軍的砲兵也強力的反擊,雙方猛打不休。 這兩次的聞砲響,我與內人,均在古崗,這個地方,前後左右,四周的範圍都是砲陣地,故生活在此地區的人,若發生砲戰,非常辛苦,也非常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