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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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報
幾盆不得爹疼娘愛的盆栽,彷彿做錯事一般,畏畏縮縮的,被藏在後陽台上。吩咐女兒記得偶爾澆澆水,不圖它能開枝展葉、招蜂引蝶的,只要能為窗外那枯寂的冬景,添些綠意即可。那天下班,未掀鍋拿鏟做飯前,竟突生一股想望之意,打開後門一探,被眼前景象所驚住了。熱水器下的水龍頭,水像一道山泉般奔騰滾滾而下,小小的陽台已漫漶成災。當下,捲起衣袖,擒來扳手,把總開關給鎖住了。回屋後,像一隻被縛了雙手雙腳的困獸,一籌莫展的癱在客廳沙發上,靜待孩子們歸來,然後隆重的,像恭讀聖旨般宣布:「今晚不做飯,外食!」 「沒水?晚上怎麼洗澡啊?」 「快請人來修理啊!」 尋遍幾個抽屜,找到電話簿,七手八腳的翻了好幾遍,終於找到一家。 「有個水龍頭鬆了,漏水了,能不能請人來修一修?」「工人下班了,明天吧!」一副愛莫能助的口吻。又翻了一家水電修理行的電話號碼,心頭砰砰的跳,像已答錯一題的小學生,再錯就要吃鞭子一樣,忐忑不安的問: 「能不能麻煩請個工人來修一修?」 「哪裡壞了?」 「是水龍頭鬆了,漏水了!」 「哦!水龍頭啊?老板現在不在家,回來我跟他說。」頹喪的坐在沙發上,摀著雙頰,像隻鬥敗的公雞,心中不免憂心忡忡起來。事情總得要解決的,硬起頭皮再試一次吧! 「×××,……」 「好……,明天下班後,我去看看!」 隔天下班,他真的提著工具袋來了。四十開外,一身乾乾淨淨的,不像一個水電工。印象中,蓬頭垢髮,雙手黑垢,衣服上盡是汙漬、漆斑,嚼檳榔後的一口紅唇黑齒,他一樣也沒有。他取出了一個新水龍頭,在漏水的水管上攢攢又旋旋,鬆出後,伸進纖細的食指,從管內掏出了一些細沙,重複了好幾遍,直到確認沒有沙在裡頭了,再把新水龍頭栓進了水管。臨走前,我突然想到三樓浴室的水蓮蓬頭已壞了多日,何不趁此時也讓他修修? 一種米還真的養百種人。有一種人是沒了鍋就用盆,缺了盆就用碗,只要能湊合著用,日子照樣過得風風光光,天下太平似的。也有一種人,有了公寓想住透天厝,更想坐擁別墅農莊,總要想法子讓自己活得像個人樣,一點委曲也受不得。一樓熱水器之所以會提早出狀況,就是拜三樓水龍頭壞了沒修所累。他上了三樓看了看:「明天帶水蓮蓬頭來換!」 隔天晚上,我出門回來,女兒說他已把水蓮蓬頭換好了,沒收錢就走了。我聽了,嘟嚷了幾句,責怪女兒不懂事,怎可以欠人家錢?一輩子最怕欠債,不管是什麼債,都讓人好生駝背,像沙漠中的駱駝,日子沈重得直不起腰來。日子就像曬蘿蔔乾似的,一天晾過一天,直到蘿蔔乾不用再攤在石板上時,突然想起那筆錢還未支付給人。良心發現似的,趕緊打電話催他來取,再不來取,只好親自送上門去。只聽得電話那頭:「好…好…,明天下班去拿!」又候了好幾天,女兒說他終於來拿錢了,我才鬆了一口氣,扎扎實實的過自己的日子。 之後,像一個市井小民,語帶感恩的細說他如何解燃眉之急,又不以錢為計較。好友用賊賊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後語帶曖昧的說:「請他喝杯咖啡啊!」我一愣,什麼跟什麼啊?但心頭不免一驚,這年頭,「好」還不能隨意掛在嘴邊。 請喝咖啡是免了,但如此敬業的人,是應該得好報的。下回若再犯了水管漏水之疾,面臨缺水、斷炊之苦時,我已牢記他的電話。也希望正如他的招牌「金旺」一樣,生意如日中天,越燒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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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的思考
白晝,看見一雙美麗迷人的眼睛,卻流露出不信任人、充滿戒慎、猜忌的神色,我不禁替那雙無辜的眼睛抱屈,告訴他應該選擇更好的一個人、更善良、柔和的一張臉進駐才是,眼睛完全不說話,繼續讓主人帶著走。夜裡,那雙眼睛飄浮在黑暗中,閃閃發光,一樣不說話,我卻突然懂了,那雙眼睛自有他自己的思考,我不必多慮,這世界自有相對論在持續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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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衣草森林
說真的,星期日的天氣好到不行,這種天氣不去踏青,對得起自己?出發的當時,烈日當空,我卻怕冷的穿了大外套,中港路上個個短袖七分褲,我像個智障………。 中餐的希臘廚房還不錯,價格100左右的義大利麵有湯、有飲料、料又多, 絕對值得。才剛吃完,連坐的時間都省下,直接趕路,台中的空氣都這麼差嗎? 我可不想去薰衣草森林看夜景,只是那台阿爸的「歐都賣」不爭氣,煙也太多了吧!猛然看到還以為誰騰雲駕霧下來了。 「東東」的芋圓普普,沒有想像中那種驚奇的口感,普通的芋圓,普通的紅豆,鳳梨還是罐頭的嘖嘖,吃來吃去還是「雪利」的最Q!!(別問我雪梨在那?那是要搭飛機的),我忘記從東東到薰衣草森林要多久時間了,我只知道現在右半片的屁股還不是屬於我的。 沿途山路真的又小又亂,每一條都不大,傳說中的花海乾到不行,那個花海整個場地是很大沒錯,東一朵白、西一朵黃,很稀疏…但還是有群遊客被誘上山,攜家帶眷的不知道去那看花?還是看葉?整座山頭都在焚燒東西,環境被污染到不行,朦朧朦朧……的感覺。 而且招牌多到眼花撩亂,都不知道要看哪一個才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遊客問路,我要問「興社街」在哪?誰知道我才說到「興社」兩個字,他就很熱心的要我們跟他走,還說跟他走比較快!的確很快,他開車很快的領著我們走下山,回到「新社」。 「 (新)」,「 (興)」很難分?我又重覆騎了一次那段又亂又小的山路………從太陽在我的35度角,走到都快隱沒在地平線的時候,我們才到達薰衣草森林,可能季節不對,裡面薰衣草的花寥寥可數,王媽媽的香草花園大小又跟金門我家前面的花圃差不多,我真不知道是要來看什麼?老天聽到我說的話,不要以為有什麼突然開花的奇蹟,這不是電影既然看不到漂亮的薰衣草田,乾脆把太陽給收回家,都別看! 我騎了大老遠的車,才看了幾分鐘的薰衣草花園,天就黑了,園內的餐券不用掉很浪費,我們來到了咖啡屋看著人家用手扒著那烤雞,真是垂涎三尺……肚子又開始餓了…坐下來看到菜單「ㄟ,我還不餓,我們吃蛋糕好不好?」,看她有點不悅,但也無奈的嘟著嘴巴點點頭,我真是有些不捨…。只是一隻雞小到跟鵪鶉差不多,卻賣490…,金門外婆養一籠雞都沒那麼貴,光看就飽了,還吃什麼…。 不過那晚的月亮真的很大很圓,灑在大地的銀光,很夢幻…….歸途上一直欣賞著山與山、大地與月的美景,總算還感覺到有點欣慰!如果那天有人在路上遇到很像我的人,要怎麼確定?一邊騎車一邊起立坐下,再加上大叫:「我的屁股快爛了啦!」別懷疑,肯定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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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十八尖山
微醺的春風,輕輕地 熨過十八尖山羞澀的額際 拖著靜謐的晨光 逐頁攤開盎然充沛的綠意 細細閱讀幾則關於春天的消息 晨曦的光影,綻放幾許 溫柔靦腆的甜美笑容 敲碎暗夜遺留的濃稠孤寂 晶瑩亮麗的露珠,熱情地 一遍又一遍舔舐著 綠葉來不及抖落的寂寞心事 甦醒的花蕾揉著眼皮 與春風動人的線條激情地交纏 不時竄出的鳥囀,唱和著 遊客歡愉的嬉笑聲 淡雅的花香款款流溢 矜持地向林間深處蔓延 春的氣息,以四拍的音節 抖擻地向前邁進 堅毅敦厚的十八尖山 和喧鬧的雨聲,激烈地爭辯著 春天繽紛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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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奇人軼事 挽瓜揪藤探花宰相林釬傳奇
林再註老先生表示:三百多年前明朝末年的甌隴村,是一個偏僻的農村,居民靠栽種番薯過日子,雖然不靠海邊,無法插石養蚵,但是,勤奮的居民仍藉鄰近的下湖或峰上村的海邊,操舟搖櫓出海捕魚,生活過得非常清苦。 有一天傍晚,一個大陸內地的堪輿風水師路過甌隴村,眼看著天就快要黑了,且烏雲密佈,雷聲轟隆轟隆乍響,一場西北雨就要傾盆而下,於是,趕緊就近向路旁的人家「借宿」避雨;敲門之後,開門迎客的是林家一位阿婆,屋裡還有一個年輕的獨子,以及等著一起拜天地「轉大人」的童養媳。 所謂「有肚量,就有福氣!」當天晚上,阿婆不僅把準備給兒子的晚餐,讓給風水師享用,而且,把平時捕獲珍藏的黃魚乾,也拿出來招待陌生的訪客,令堪輿風水師感動不已! 也因此,風水師感恩之餘,心裡萌生圖報之念,但為了再試試林家究竟有多大的「肚量」,於是,天亮之後,並未立即告辭走人,反而要求再延住幾天,並隨林家獨子徒步到峰上的海邊,參觀他出海捕魚的情形。 風水師留宿的那幾天,屋主一家人並未因陌生訪客「白吃、白住」而不悅,或下逐客令,相反地,仍然天天奉為座上嘉賓,免費招待吃、住。 正因風水師隨同林家獨子到海邊觀看捕魚,就在峰上海邊發現一處「獅落水」的絕佳風水地,若是有福氣的人獲得,子孫將可出將輔相、光耀門楣。所以,風水師臨走之前問林家阿婆: ──如果有機會能大富大貴,是選擇先發後敗,或是先敗後發? 阿婆思索一會兒之後說: ──如果先發後敗,富貴之後,再淪為乞丐,又有何用? 於是,風水師明白告訴林家阿婆: ──儘快遷葬祖墳,把先人的骨骸挖起來,重新安葬於峰上海邊「獅落水」的風水地,將來子孫可出相輔相! 阿婆面帶憂色: ──家裡實在沒銀兩,如何雇傭遷葬祖墳? 風水師說: ──只要找鄰人幫忙,並宰殺一隻自己養的土雞,做為祭拜土地公即可,無需花費銀兩! 果然,林家在風水師全程監督協助下,完成了祖墳遷葬。 幾個月之後,正是歲末寒冬時節,風水師準備返回內地過年,又再次回到甌隴村,他要求曾提供住宿與熱忱款待的林家阿婆,利用「廿九鬧」,也就是農曆的除夕夜,趁著家家戶戶貼春聯、燃放鞭炮熱熱鬧鬧、喜氣洋洋之際,把養女和兒子「送作堆」成親,無需殺豬、宰羊宴請親朋好友! 同樣的,林家阿婆遵照風水師的囑咐,在農曆除夕,將兒子和童養媳「送作堆」;可是,春節過後沒多久,不幸的事情發生了,剛成婚的林家獨子,竟在一次出海捕魚發生船難,被大浪吞噬淪為波臣! 可憐林家唯一的獨子,不幸死於災難,婆媳哀傷欲絕。不久之後,有一位來自對岸漳州龍溪的林姓男子,因經常來金門做買賣,販賣一些針線日常用品,兼收購雞、鴨、鵝毛回去,與林家早就是熟識,憐憫之心油然而生,應允願入贅照料她們生活起居,以延續林家香火。 正因來自對岸龍溪的林姓男子父母仍健在,在金門入贅屬終身大事,理應稟報雙親,實乃人之常情。於是,徵得林家阿婆的同意,帶著結為連理的妻子,先回一趟龍溪拜見親爹娘;只是,入贅郎與媳婦一去不復返,音訊全無,可憐林家阿婆死了獨子,也未見媳婦回家,終日倚杖候荊扉,開始過著無依無靠的日子! 時光如過隙之白駒,不知不覺過了二十幾個寒暑,早已眼瞎的風水師,聽聞漳州龍溪出「探花」,覺得事不尋常,便央人到金門甌隴村,打探林家的概況。 雖然,孤苦伶仃的林家阿婆仍健在,卻破口大罵風水師太殘忍,當年表示願「先敗」後發,只是希望先苦後樂,豈知這個先敗,竟是敗到獨子死了,媳婦音訊全無,留下她孤苦一人,所有的依靠都沒有了,還能期待什麼「後發」? 風水師獲悉原委之後,立即寫了一封信,托人專程帶到金門甌隴村,交給林家阿婆,並協助安排渡海到漳州龍溪,恰巧林釬自京城返回龍溪省親,老阿嬤披頭散髮攔路喊冤,獲「林探花」停轎接見。 老阿嬤說: ──阮是一個孤苦無依的老人,全部的希望寄放在家門口種植的一株南瓜,可是,南瓜的蔓藤卻爬過圍牆,在別人家的院子裡結了一個大南瓜,請探花大人作主,這個南瓜應屬哪一家所有? 林釬聽完老阿嬤的冤情,立即判決: ──所謂「挽瓜揪藤」,衡情論理,這顆南瓜應屬林家所有! 這時,老阿嬤把自己的身世和遭遇,從頭訴說一遍,林釬聽後稟報母親,久別重逢的婆媳相擁而泣,證實林釬是來自金門甌隴村林家的骨肉。 不久之後,「林探花」親自回金門「徛旗祭祖」。然而,由於甌隴村並未建「林氏宗祠」,就暫時在峰上海邊林家遷葬祖墳的「風水地」,樹立三支大型旗桿,「探花」旗幟正式飄揚在金門的天空,也象徵林釬認祖歸宗,衣錦還鄉! 歲月悠悠,當年林釬返回金門,在峰上海邊樹立的那三支「探花」旗桿,後來成為往返船隻靠岸繫繩的支柱,然經三百多年的歲月侵蝕,早已消失於無形!唯一在金門后壟村「林氏家廟」的正堂,仍高懸「探花宰相」金碧輝煌的匾額,當年林釬出生前鳴沸三晝夜的甌隴湖,也被風沙淤塞,以及農牧開發逐漸縮小,目前僅剩小小一漥水潭,就像「探花宰相」林釬的傳奇故事,在人們的記憶中逐漸褪去!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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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淡水逗留
多年以前,這裡聚集許多船隻與人潮,聚集歡笑與淚水。 多年以後,車輛與人潮在這裡聚集,攤販的吆喝聲與自鼻稍竄起的油煙,讓船笛的聲響稀疏而杳遠。 十年或百年後呢?淡水紅毛城垛上的落日,是否還能記住我們彼此許下的諾言,於年老的記憶裡,在淡水河岸曝曬發了霉的青澀年少,在淡水碼頭召喚水鳥忘了帶走的心事,以及那些關於文字書寫的衝動……… 淡水,雖然是第一回的接近,古樸的景觀卻那麼親切。 躺在校園綠油油的草地上,懷想遠去了又近了的歲月,很容易想起了讓淡水在歲月湮流中繁華的馬偕先生。 我走過淡水的街道,馬偕的身影似乎從路的那頭向我走過來。 年輕的馬偕選擇了淡水砲台埔的小山丘興建校舍,讓那個年代的歲月古典而細膩起來;學校建成後,為了感念家鄉安大略省牛津郡居民們的捐助,讓他有機會遠渡重洋到台灣來,於是,把學校命名為理學堂大書院,後人稱之為牛津學堂。 多年之後的牛津學堂被熙攘的鞋聲遺忘,然而,不知道這段歷史的人潮似乎也無減於彳亍淡水的心情,只是誰又能烘乾紅毛城的陳年往事? 在淡水逗留,必須前往紅毛城溜達溜達。 鹹澀的海風夾雜著幾聲水鳥的鳴啼撲面而來,心情不自覺輕鬆了許多。走過寬敞的道路,遠方若隱若現的古樸建築應該是紅毛城了。太多的驚喜讓我忐忑不安,深怕一不小心就毀壞的古典的記憶;而當我們緩步緩步踏過紅毛城的階梯時,思維很容易被推回十七世紀初期的歲月,一群西班牙人遠離的家園,帶著親友的祝福或牽掛,踏過浪的洶湧,陸續在淡水登陸,在淡水河口邊的山丘上興建聖多明哥城,也開始在淡水過著飄泊的生活。 城池,讓他們繼續住了下來。然而,強悍的荷蘭人自淡水登陸後,西班牙人被趕走了,荷蘭人為了展現不可挑戰之權勢,在西班牙人興建的聖多明哥城附近,興建了聖安東尼堡。 城與堡的差異何在?紅毛城在這段烽火歲月裡,曾經忍受多少滄桑? 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也能留待他年說夢痕了。 由於當時在淡水穿梭逗留與生活異族,可能因為長期在海上漂泊,而使得頭髮稍淡且偏紅,於是,當時也在這塊土地上生活的平埔族人,稱呼這群人為紅毛番,而紅毛番住的地方就被喚為紅毛城了。 這就是紅毛城的由來。 我們都知道了。有沒有新鮮一點的? 記得第一次抵達淡水時,進入了復興文藝營營區,完成了報到手續,放下了行囊,就迫不及待前往紅毛城。當陪著我們來的文藝營輔導員熱心地說出了紅毛城的由來時,調皮的學員中,有人故意刁難她。 年輕俏麗的輔導員笑了笑說:荷蘭人走了,台灣人來了,你們也跟著來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會這樣。 什麼這樣? 一臉的無知與茫然! 哈哈哈哈…… 記憶是綿延的歲月,隨著年齡的攀升而濃密。 當這些無法以任何語言詮釋的記憶,在一個你可以掌握的午後,縱容自己漫步於曾經蹀踱過的小鎮,你會發現之前囤積的悲歡,如淡水河的波浪拍擊碼頭的堤岸,陳年往事竟然那麼容易隨起伏的波浪而被釋放,而在涼颼颼的風中,輕鬆的心情如無憂無慮的水鳥,斜過舟船捲起的波浪,斜斜飛進了滯留於腦海中的六十年代的記憶深處。 年少時,居住於偏僻的海邊,住家附近方圓十公里內,沒有書局,而且家境也並不富裕,沒有多餘的錢可以浪費在課外讀物上,於是,想看書時,只能捧著父親珍藏的唯一的一套故事書「西遊記」閱讀,書都翻爛了,也沒有錢可以買新的讀物。荏弱的心靈裏,一直希望自己能擁有孫悟空通天的本領外,也希望有一天能寫出一本吸引人的故事書。夢想雖然沒有在年少時實現,但這枚蘊藏了文學夢的種籽,卻在多年以後萌芽了。 閱讀,曾經豐富了貧瘠的童年生活。由於喜歡閱讀,也嚐試在井然有序的稿箋上,一字一句寫下悲歡的遣懷。與淡水結緣很早,應該是二十幾歲吧?還很年輕的臉龐,似乎無法承受太多的風霜,只能選擇性適應自己喜歡的事物。 大二那年暑假,參加了救國團主辦的大專學生復興文藝營活動,營區就設在風光明媚的淡水專校,閉塞的思維與擁擠的視野自十天的活動中擴展了,在指導老師司馬中原、朱西寧、段彩華、余光中、李中和們的叮嚀中,初次對小說、散文、新詩與歌謠創作,有了謙虛的體認,也知道寫作不再是在稿紙上寫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無知,而如此近距離接觸文學大師的驚喜,也讓我發現了文學淬煉的必要,讓我發現了淡水的晨曦的美與夜晚的溫柔! 如今,歲月已經老去,但那段記憶卻如此清晰地映在腦海,一如那枚在紅毛城垛上書寫日記的落日,在泛黃的筆記本裡寫下了心事的呼喚。 在淡水逗留,讓漂鳥般的思緒學會在碼頭停靠,學會在紅毛城的每一塊磚的古典裡,翻讀那些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情愛與生活的苦樂。幾年後,如果我們又在這裡重逢,就讓我們在城垛的黃昏中,把心靈的燈點燃,照亮我們邂逅時深埋於眼眸深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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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奇人軼事 挽瓜揪藤探花宰相林釬傳奇
此外,林釬的墳墓,也在漳州龍溪坑洞口社「林氏宗祠」後側陵地,坐北向南,面寬大約三公尺,墓碑上崇禎皇御賜所題的「慈孝承恩」四字,左右各有一支石柱,分別鐫刻著:「生平以道事君歷二十載完名果手扶虹蜺身騎箕尾,大節息邪承聖葳萬千年正氣有江呼龍虎山紀鳳麟。」墓前原有龜基碑及石獅、石羊;與位於金門小徑村邱良功墓園、及后宅村郊陳禎墓園相仿,可惜龜基碑及石獅、石羊均已被竊走,不見蹤影,顯見大陸「改革開放」,文物收藏家蜂擁而至,大肆掠奪古蹟文物,問題比想像還嚴重許多,確實值得相關當局正視,採取保護措施妥為防範。 值得慶幸的是,「東閣大學士」林釬的墓園,大致尚稱保存完整,在左後方其母陳太夫人及其元配楊夫人的墳墓,則沒有那麼幸運,墓塋已被荒煙蔓草所掩蓋,墓碑雖隱約可見,但旁邊堆置許多廢棄的磚瓦,一代偉人的身後,竟淪落如此荒涼,令人不勝唏噓! 幸好,陪同的漳州區政府官員,目睹「東閣大學士」的紀念牌坊與墓園遭破壞,與旁邊所立的保護告示牌落差甚大,頻頻撥打手機要求相關部門立即著手保護與改善,同時,因筆者身為金門日報總編輯,身份是有些特殊,備受禮遇,除了漳州區政府非常重視,出動相關人員接待,而且,廈門日報指派漳州採訪主任林育農先生全程陪同導覽,尤其,當地的「漳州電視台」,也派出一組記者全程採訪,當有機會站在「中正和平」牌坊前面對攝影機接受採訪,即誠懇地籲請相關單位,希望能妥善保存護林釬的文物史蹟,因為,那是金門之光,也是漳州之光,期待有朝一日能加以重整,讓林釬「澹泊寧靜」、「中正和平」以及「慈孝承恩」的風範能永垂後世。 再者,漳州南靖豐田鎮古樓村還有一座「閣老樓」,是林釬童年讀書的地方,建於明崇禎年間,清康熙年代曾整修過,是一幢弧形土樓,坐西北向東南,規模宏偉,樓內建「尚寶卿林家公祠」,一九八八年七月為南靖縣人民政府列為文物保護單位,且已成為當地觀光旅遊的景點。 因此,林釬到底是金門人?抑或是漳州人?出現了兩套版本,令人疑惑! 或許,若說林釬不是金門人,為什麼兩岸文史資料,皆明載林釬是金門人,且出生前甌隴湖鳴沸三晝夜。何況,「甌隴」是金湖鎮溪湖里后壟的舊地名,如今村內逾百年歷史的「林氏家廟」正堂,仍高懸著「探花宰相」的匾額,這塊匾額豈能隨便懸掛?又豈能憑空而來? 可是,若說林釬不是漳州龍溪人,又為何林釬故居的閣老樓、澹泊寧靜坊與墳墓皆在漳州,謎題確是值得探索。 所以,筆者特走訪位於金門縣金湖鎮的后壟村,也專程循「小三通」跨海到廈門轉漳州,實地探訪「探花宰相林釬傳奇故事」的真相。 二OO七年六月十一日,在「廈門日報」駐漳州資深採訪主任林育農先生的安排下,由漳州區政府宣傳部黃姓、陳姓二位副部長,及文史工作者林躍生先生的陪同下,驅車走訪漳州龍溪坑洞口社,承蒙村內林氏長老開家廟大門歡迎,在正堂大廳敘述林釬的身世,證實林釬來自金門,至於是其母懷胎而來,或是七歲前來,說法不一,實因年代久遠,尚難證實,但林釬是金門人,則迨無疑義!隨後,龍溪坑洞口社林氏長老們,並陪同前往「林氏家廟」後側陵地,察看「林釬墓園」;據說林釬的墓塋初葬在倉門,後來遷葬洞口社,坐北向南,面寬三米,其來自金門的母親陳太夫人與元配楊夫人的墳墓,位在其後側,惜為荒煙蔓草而掩蓋,無法拍攝墓碑文字! 除此之外,一行人也分乘二部休旅車,走訪位於漳州市郊外藍田鎮西坑村,實地探訪「澹泊寧靜」、「中正和平」石坊牌樓,希望揭開「探花宰相」林釬的身世之謎! 挽瓜揪藤,探索「探花宰相」林釬的身世,故事應從頭說起。 話說唐貞元年間,牧馬侯陳淵率蔡、許、翁、李、張、黃、王、呂、劉、洪、林、蕭等十二姓,入浯牧馬、耕稼拓墾,經一千二百餘年生息蕃衍,今天金門島上,長住居民約有五、六萬人,近半世紀以來,在這一百五十平方公里的小島上,曾誕生三百餘位博士、四十餘位國軍將領,人才匯聚,密度之高,堪稱是世界少有;而旅台鄉親有三十餘萬人、旅居南洋海外僑親更高達七十餘萬人,總數金門子民超過百萬人。其中,如旅馬來西亞的工商巨子楊忠禮、旅新加坡全球海運界翹楚張允中、銀行家黃祖耀等等名揚國際的僑親,多不勝數! 由於太武山脈縱貫金門東半島,島之西,居民通稱「過西」;島之東,則稱為「過東」。早期,先民入浯開墾,以島的西岸地帶為主,因而形成許多單一姓氏的聚落,諸如:楊姓為主的官澳、湖下;黃姓為主的西園、水頭;蔡姓為主的瓊林、翁姓為主姓的盤山、李姓為主的古寧頭、張姓的沙美等等。 而「甌隴」位於太武山之東,屬於較晚開發的地帶,且因昔日島上原本蒼鬱的林木,歷經元代燒木製鹽,明朝倭寇之亂燒山,以及鄭成功攻打台灣,驅逐荷蘭人伐木造船及清代兵燹之災,加諸居民肆意濫伐,竟成童山濯濯、黃沙滾滾,尤以東北島最為嚴重,大部份的村落皆設置「風獅爺」鎮煞,諸如今太湖畔「榕園」的西洪村,曾是「人丁未滿百,京官三十六」,已被風沙所掩埋,僅剩明國子監助教洪受的故居─「慰廬」古厝,倖獲留存於世! 當我們來到「榕園」北側約二公里處的「后壟」村,承蒙年近八旬耆老林再註老先生熱忱接待,帶領進入「林氏家廟」,指著正堂懸掛的「探花宰相」匾額,細說「挽瓜揪藤──金門探花宰相林釬傳奇故事」。 后壟,隸屬金湖鎮蓮庵里,古時候叫甌隴,後來變成「後壟」,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重兵駐防金門實施「戰地政務」時期,又被改成「后壟」。顧名思義,「后壟」就是墳墓後方的土堆,陰氣太重,也不文雅,金沙鎮的「陽宅」村,已經由一半以上住民同意,恢復原來「陽翟」本名,可是,由於「后壟」村內有人認為更改村名,個人戶籍與保險資料將配合變更,十分麻煩,出現反對的聲音。實際上,后壟原來的名字,就叫做「甌隴」,村內居民,以林姓與黃姓居多! 雖然,年近八旬的后壟村耆老林再註老先生,非常謙虛地強調,童年遭逢日軍占據金門,未曾上過一天學堂,屬於「不認識字」的人,所知道的「探花宰相」林釬種種傳說,均是早年跟隨父執輩從事古厝整修時,代代口耳相傳而來,並非參考史籍資料!然而,我們知道,林老先生年輕時「從軍報國」,靠在軍中隨營補習認真讀書識字,退伍後曾當選三屆鎮民代表、一屆鎮代會主席,也榮獲膺聘一屆縣諮詢代表,平日熱心公益,關心地方事務,備受各界敬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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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業
當我決定返回金門等待入伍,拒絕臺灣兩間學校的長期代理教師聘書,已可預料到歸來的結局-失業。兵役的問題像手銬腳鐐一般,困縛住發展的方向,把人侷限在研究所一隅。役男除了升學,就只能靜待入營的通知。想要展翅飛向四方,就得先解決兵役的問題,因此只能短暫告別最愛的教育第一線,期待之後能以教育役的身分重返。 不景氣的時代,意外造成軍職的熱門。志願役、義務役、替代役,役男們搶著受訓,新訓中心霎時大塞車。等待徵召的時間是漫長的,大半年過去了,依然不知何時能接到通知。 初次嚐到失業的滋味,覺得苦澀。想打發蒼白,試著尋找與教育相關的短期工作。然而看到各個招考約聘人員、代理教師的簡章,心不由的冰冷,簡章上幾乎都註明「限服完兵役或聘期內無兵役問題者」。看來成為「受迫性失業」一族是不可避免,只能自嘲「這能申請國賠或是失業救濟嗎?」 待業期間,對於金錢的計算需相當精細,畢竟沒有收入來源,凡事都得省著點,不能開源,節流成了唯一選項。時間若是留給等待,記憶就成了空白。這段時間不想讓它白白消逝,圖書館成了我流連的所在。 拿起厚重的教育學叢書,思考著教育的矛盾,教育既是「複製階級」的元兇,也是打破社會不平等的英雄。上層階級可以利用擁有的資源替孩子購買參考書、聘請家教、送他出國唸書,使得他們有較大的機率依然留在社會階級的上層。但中下階級的孩子也可以憑藉著本身的努力,藉教育讓自己晉身上流社會。 翻閱國學經典,充實自身的專業能力,期待未來能在課堂上帶給學生更豐富的知識與更精彩的教學內容。偶然翻到李慈銘的縵越堂日記選,羨慕起作者的閒適,這與處於失業的我有著極大的對比。 圖書館裡的雜誌與報紙,是讓我能夠跨領域學習的法寶。政治學、經濟學、社會學、新聞寫作都包含在內。只是金湖圖書館的雜誌不如文化局旁閱覽室內的多元,多少讓人覺得有些遺憾。 偶爾拋開書本與親友登山、健行,讓腦袋沉澱。一邊欣賞美景,一邊談論近況,生活出現難得的愜意。 最令人羞赧的是友人善意的關懷:「現在於何處高就呢?」這時只能慚愧的回答「還在等入伍」。友人的反應多半是「也等待的太久了吧!」,我只能帶著苦笑答覆「聽說很多人一等都是超過半年,我有位高中同學就等了快一年」。 失業最怕的就是消極,於網路中逃避現實。所以回金門後,就規定自己只能利用網路查詢資料,其餘時間大半要在圖書館度過。利用這段時間自我進修,閱讀自己感興趣的書籍,不知不覺半年就如此離去。 雖然失業有可能令人失去方向,懷疑自己的能力,甚至造成人際關係的退縮,但我堅信當我們勇敢走出去,面對挑戰,努力的充實自我,我們會發現太陽只是暫時被飄過去的雲霧所蒙蔽,晴天即將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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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著長大
今晨我的主駕駛換人了 換上她 昔日嬌嫩的小花朵 繫上安全帶 調著後視鏡 她回頭說:「妳忘了繫安全帶!」 她幼年的時候 我常說的一句話 唉 小女孩回過頭來 別急著長大 等等我 她梳著芭比的頭髮 她說:「妳看妳又玩髒了手!」 她仰著蜜一樣的小臉回頭問我: 「媽咪 我還要多久才能當媽媽?」 她幼年的時候 常說的一句話 唉 小女孩回過頭來 別急著長大 等等我 雪踮著腳指尖在車窗上跳舞 雨刷勤快的替她亮出前程 我緊張的握拳:「慢點兒慢慢來!」 她回頭說:「妳又來了!」 她幼年的時候 我常說的一句話 唉 小女孩回過頭來 別急著長大 等等我 她躲進我的棉被窩裡 她穿著我的高跟鞋 每晚她都要一個晚安頰吻 她說:「甚麼時候我可以開車了?」 她幼年的時候 常說的一句話 唉 小女孩回過頭來 別急著長大 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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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奇人軼事 挽瓜揪藤探花宰相林釬傳奇
金門,古稱浯洲,是閩南沿海諸多小島之一,總面積一百五十二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花崗岩壘疊的太武山,是對岸鴻漸山脈的延伸;隔海東望,整座山儼若仙人臥地,因而金門素有「仙山」的美讚! 也許,金門拜「仙山」鍾靈毓秀之賜,孕育英才,歷代人文薈萃,出將輔相,明、清兩代先後出了四十三位進士,一百三十多位舉人;尤其,明朝萬曆丙辰年,金湖鎮后壟村人林釬殿試探花及第,授翰林院編修,官拜「東閣大學士」,亦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 根據金門縣志「鄉賢錄」記載:林釬,字實甫,號鶴台(也有文獻記載為鶴胎,經考據應為鶴鳴,目前漳州藍田村林氏宗祠正堂,仍擺設「鶴鳴堂」案桌),甌隴人。出生之前,附近的甌隴湖鳴沸三晝夜,明朝萬曆壬子年鄉貢,丙辰年進士,並在殿試一甲第三名。 一般而言,由皇帝親自出題、御覽的殿試,所錄取的第一名狀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為「天子門生」,是全國人才的菁英,通常是留在朝廷內重用,並不外放。因此,林釬先獲授翰林院編修直起居注,纂修實錄,經筵展書官,歷任南京國子監司業,左春坊國子監祭酒,詹事府詹事,教習庶起士,實錄副總裁、禮部右侍郎,後官拜為「東閣大學士」。 特別值得一書的是,林釬於遷調左春坊國子監「祭酒」,職掌監內有許多銅鼎、銅缸。因當時「閹黨」太監魏忠賢擅權亂政,總攬朝廷內、外大權,人稱「九千歲」,朝中官吏懼於淫威,包括內閣、六部至四方總督、巡撫等皆多投效門下,淪為「死黨」。甚至,阿諛奉承者,還尊稱他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歲」,和皇上「萬歲爺」只差一歲。 當時,太監魏忠賢到處搜括銅製器物,準備熔解私鑄錢幣中飽私囊,有奉承者密告,林釬掌理的祭酒監內,有許多銅鼎、銅缸,可以鑄造錢幣;然而,由於那些銅鼎、銅缸,是天子親臨視察學館時,用以貯存飲用水、或防備火災的清水。因此,林釬不畏魏忠賢勢焰薰天,堅持不肯讓「閹黨」搬走監內的銅鼎、銅缸。 再者,當時「閹黨」首腦魏忠賢擅權跋扈,逢迎拍馬者歌功頌德,並爭先恐後為其立「塑像」和「生祠」,幾乎遍及全國。有一天,「閹黨」姚姓太監,手捧說帖找林釬: ──九千歲功德這麼崇高,應在太學裏立塑像。 林釬回曰: ──大家想想!孔老夫子是大聖人,天下讀書人的導師,與天子地位一樣崇高;而魏忠賢只是臣子,若與孔夫子在太學並列,有朝一日皇上親臨太學拜謁至聖先師,臣子坐在於上,君王拜於下,天底下豈有這樣的道理? 後來,「閹黨」逢迎拍馬之徒,仍不死心,又再度倡議要為魏忠賢蓋祠堂,手拿籌款募捐簿,要林釬具名帶頭倡導。 林釬拿起筆來,不屑地在募款簿上胡亂塗抹,因而惹惱了「閹黨」,自知在京城已無容身之地,於是,當晚立即摘下烏紗帽,匆匆收拾行裝,連夜逃離京城。魏忠賢也趁機偽造聖旨,削去了林釬的官籍。 林釬在逃返漳州途中,為避「閹黨」耳目,打扮成市井小民。於星夜趕路之中,來到湖北黃州地界時,為宵禁管制兵士攔下盤查,情急之下,寫了一首詩交給官差: ──舟到濟安日已西,故人邀我醉瓊池;因看赤壁兩篇賦,不覺黃州半夜時;塞北將軍原有禁,江南士子本無知;賢侯君問真消息,姓字於今達鳳池。(由金門后壟林釬後裔林再註老先生恭錄收藏) 由於詩句含意深遠,守衛的兵士看後,認為所攔之人非等閒之輩,想必是有讀過書的官宦之輩,應不是宵小盜賊之流,因而順利放行。 林釬辭官回到漳州龍溪,與髮妻躬耕自食,兩袖清風安貧度日;直到崇禎皇即位,稱許林釬風骨錚錚,剷除了「閹黨」,魏忠賢等一干人被處以極刑;林釬再獲拔擢為禮部侍郎、兼侍讀學士,並尊稱為「林閣老」,後因積勞成疾病歿,享年五十九歲,諡「文穆」。 另有一種傳說:林釬雖精明達練,但日理萬機,難免有疏失。當時,鄭成功的父親鄭芝龍,橫行於泉、廈海上,然對百姓「不追、不殺、不掠」,地方縉紳建議招降待罪立功,於是,出現「義士鄭芝龍收鄭一官有功」報請朝廷論功授職,林釬不察鄭芝龍就是鄭一官,批准授以官職;鄭芝龍受招安之後,為感謝栽培提攜,於「林閣老」壽誕之時贈千金祝壽。「林閣老」婉言謝絕,在禮單後面批一行字: ──成人之美,君子也;因之以利,非君子也! 不久之後某日,林釬為崇禎皇帝伴讀講課,皇上隨口問: ──芝龍、一官,是同一個人呢?還是兩個人? 林釬回稟: ──臣待罪京師,鄉里事情,臣不能詳知,容查實回奏。 經查問之後,林釬始知自己一時失察,竟犯了欺君大罪,足以「滿門抄斬」,便自縊謝罪。 崇禎皇帝沒料到林釬老臣的自尊心和自責心,是如此之強烈,嗟歎不已!為顧及他一生廉潔奉公,不同流合污,便親筆禦書賜予「澹泊寧靜,中正和平」八個大字,並於其故居官道旁,建立三間五層的石牌坊,諡號「文穆」,也為其墓碑賜題「慈孝承恩」篆書四字。 此外,全球最大中文百科全書──大陸「百度百科」也記載:林釬(一五七八--一六三六年)字實甫,號鶴台,明末泉州同安金門人,明朝萬曆四十四年殿試探花進士。其餘在朝為官與忠貞情節,大致與金門縣志及明史記載雷同,差異不多,此處不再贅述。 綜觀以上兩岸史籍資料,對林釬的生平事蹟,可謂大同小異,足堪明證林釬是金門的鄉賢,迨無疑義。而且,金湖鎮的后壟村林氏家廟正堂,懸掛著林釬「探花宰相」的匾額,神龕上也供奉著林釬的神主牌位。 由於金門古屬同安縣,前同安縣文化局長顏立水先生,退休後致力從事文史工作與鄉野調查寫作,也曾為文指「文武探花」林釬是金門人,因此,諸多事跡明證,林釬是金門的鄉賢。 然而,部份大陸文史資料,卻記載林釬是漳州龍溪坑洞口社人(今漳州市龍文區藍田村洞口社區),尤其,目前位於漳州市郊外藍田鎮西坑村東北約三百公尺的路旁,有明崇禎九年為紀念「東閣大學士」林釬,所興建的石柱結構「澹泊寧靜坊」,坊寬八公尺、高七公尺,共計三間五樓十二柱;其中,正樓四坡頂,翼簷角皆有自然瀟灑的起翹,坊上雕刻裝飾精細考究。正匾兩面分鐫「澹泊寧靜」、「中正和平」八個大字,以及「大明崇禎歲次丙子孟冬榖旦立」等字樣。牌坊底下則另立一塊石碑,鐫刻著「漳州龍海市人民政府」於一九八二年六月十五日公告列為第一批縣級文物保護。可惜,頂樓與各樓彫飾文物明顯失竊,而且,附近配合經濟開發大興土木,挖掘土方已危及牌樓地基,將來恐有坍塌之虞。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