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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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花一現
家裡後院有一株瓊花,每到了盛開的季節,呈現箭簇似的葉子上便綻放幾朵白色大花,像極了野百合,吸引全家人「開燈夜觀」。瓊花的花期短,在晚間開花,這點倒與人們熟知的曇花類似,若稍微不察,被花兒給「矇騙」過去,也不無可能。 聽喜愛種植花卉的祖父說,不少人將瓊花誤為曇花,那可是失之毫釐,差以千里囉。嚴格考究起來,一個是木本的,一個為草本的,不僅花朵形狀大小迥異,原產地與香味更不同。 有趣的是,瓊花的妙用還不止於觀賞而已。祖父酷愛瓊花美味,當其盛開之際,便趁著新鮮,摘下泡水洗滌,當成飽餐一頓的佳餚食材。咱們家最常用水煮方式入味,滾燙之後的瓊花表面呈現一層滑溜黏膩,與冬粉高湯外加幾片瘦肉一起料理,最能凸顯獨特的口感。至於我,還是喜歡觀賞之。 瓊花與曇花一樣,舒展美麗姿態的時刻短暫,常留給人們驚訝讚嘆。每回瓊花綻放風采,守護一旁的我除了用相機紀錄下片段的「曾經」、想著花材變成食材之外,其背後所透露的生命玄機,如「把握當下」字句,也排山倒海向我襲來。 換個角度看,人的一生無論長短,都是「一現」。在歷史洪流裡,我們都是微不足道的瓊花吧!有人欣賞你,或者你激賞他人嗎?無常的生命之旅,吾人是否更該把握稍縱即逝的光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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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變
男人 揮舞一把鋒利的咆哮 踩在 碎裂的鏡片上 挾持 女人的尖叫 再將一切咒語 裝箱 披以疤痕紋身的圖騰 奔向黑夜 而世間 的傷口 從今 開始 流 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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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慶讚中元──歲序中的時令﹑節氣﹑俗諺系列之七
七月是陽間接待冥界「好兄弟」「老大公」的月份,從初一起,入夜之後,「七月流火」、「慶讚中元」、「陰光普照」的路燈,就掛在每一家戶的門口,好為「好兄弟」照明引路,這種人性化、擬人化的民俗設計,把愛擴大,把愛昇華,讓愛充盈在陰陽蒼冥,應超越於一直被認定為庸俗的「迷信」之上,也符合佛家的渡化理念。陽間的善信眾生,衷心祝福冥界的好兄弟能在佛讚普渡聲中,緊緊應運輪迴轉世,在陰陽兩界全力「聯手」下,人人起善念、存善心、做善事,讓佛光普照,善舉連連,苦海無波,各歸本位。 孟秋七月,屬於西方庚辛金,在一年中是處在暑尚未退,涼中透熱的交替時段。所以節氣既是立「秋」(九十八己丑牛年,受閏五月多一個月的影響,是推前到六月十七,有緊溜溜的效應),又是處「暑」。立秋常是「父親節」的國曆八月八日,處暑正落在金門鄉親千年不忘(不敢忘、不能忘、不該忘、不可忘、更不許忘)的「八二三」。雖已入「秋」,卻仍「處」暑,已屆秋涼,暑氣尚存,中國的文字,神妙靈巧,入木三分。初秋的天候與自然景象是:涼風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天地始肅,農乃登穀。一片風和日麗,晴空無雲,秋漸高,氣漸爽,涼風初來,白露乍現,寒蟬始鳴,飛鷹獵鳥,農民最歡慶的是穀熟豐登,倉儲滿盈,一幅安居樂業,物阜民康的景象。曆書則分別描述:太陽過黃經一三五度,斗指西南維為立秋,秋的開始,秋者掀也,物於此而掀歛,陰意出地,始穀萬物,按秋訓禾,穀熟也,時萬物皆老,莫貴於禾熟;太陽過黃經一五O度,斗指戊為處暑,暑將退,伏而潛處。七月處在夏秋交會而正式「入」秋的月份,萬物收成是首要大事。 立秋另一個景象是俗諺說的:「入秋咬倒揪」,在盛夏,蟋蟀在鬥場總是戰志昂揚,勇往直前,體力充沛,鬥志十足,往往不把對手看在眼內,「過立秋,就體力衰退,鬥志降低,兩方對鬥,不見日前的雄風,反而躑躅不前,戰力顯然流失,常有倒退嚕的糗象,因而入秋之後,「咬蟋蟀」的兒時熱門的休閒遊戲就少有人玩。這種自然界的現象,是不是也會在人類的身上出現,我們發現,人類一進入中年就身力、精力、活力逐漸不繼的情形,以往幹勁十足,意氣風發,無視於工作職場上的競爭、壓力、困難、阻礙、甚或中傷、打擊、設陷、陰謀奧步,無所不用其極,仍然步步化解,只進不退,不得最後勝利,不見最後真章,不低頭、不退縮、不服輸、不放手,縱然傷痕累累,滿頭是包,還是堅持到底,貫徹奮鬥目標,這是多麼可愛、可敬、可佩的男女英豪。中年之後,事業有成就,社會有地位,身邊有財富,子女已成長,是許多人心目中業成名就,幸福美滿的典型,但觀點理念,行為表現,卻與立秋後的蟋蟀的「食(咬)倒揪」的「倒退嚕」沒有什麼兩樣,猶豫多,顧慮多,得失多,是世故,是鄉愿,是怕事,是迂腐,事事觀前顧後,舉著不定,與從前判若兩人,是不是飽經世態,看透世情的症狀群。 七月的第一等大事就是「普渡」,各社里輪流為老大公好兄弟延僧聘道,造壇、宣經、施法、坐座、化食、超荐、渡化,引導輪迴之路。金門普渡非常隆重,嚴肅,主事者,主壇者都不敢有稍微疏忽不週,七月初一,首由邑主城隍廟造壇建醮,開啟冥界通往陽間之門,告誡各路貴賓遊歷陽間之時,不得滋事騷擾,依序接受各主壇法師之渡化,萬勿故違。普渡科儀包括主普壇設置「普渡公」神位(普渡公造型威猛,口中噴火,相傳為鬼王,亦係觀音大士化身,所以普渡公肩上都紮有一尊觀音佛祖,稱為「觀音媽」,於普渡孟蘭盆會法事結束時,由居民信眾虔敬「搏杯」(擲筊)乞求請回供奉,此後一年必可無災無厄,避凶趨吉,諸事順遂),豎篙升幡,掛燈座,起鼓發奏,請神,宣經拜懺,行香(主壇僧道法師,前往主普壇外各普渡桌拈香誦經,往返數次),坐座(升壇施法──化食、放焰口),收幡、送普渡公、迎觀音媽。普渡桌供品必需豐裕富足:五牲、菜碗(八大八小)、走獸魚蝦造型雕塑(各主事館贊、主廚總餔拼廚藝手路)、精巧奇玩、化粧用品,應有盡有。米麵糧食生品,好兄弟食用不完者可以攜回,繼續享用。金銀庫錢紙堆積如山,「頂山庫錢」多多益善,好兄弟有豐厚收入就不枉來陽間一趟,陽間之旅滿意,就不枉眾善信勞神、勞力,費心張羅備辦,七月流火普照,慶讚中元事圓,眾人心安,合境平安。 七月整月都是拜敬老大公的時段,除家戶在初一、十五、月尾各自在門口以菜飯供食(俗稱孝門口--在門口孝敬)外,各社里無建醮普渡者,自擇一天(或十五、或月尾)於空曠之地,供社里家戶集中供拜(俗稱孝埔,海口則孝海墘),有設壇建醮者,由各社里輪流主普,極為殊勝隆重,(惜主普社里、日期均未發現有正式完整資料)承多位熟悉民間禮俗鄉彥熱心指教,順序概略為:初一城隍廟、初八新市(含武德新莊)、初十上庫、十一南北西街、十二新巴薩(西門市場)、十三榜林、上林、十五塗山頭(魁星樓)、十六北門、東洲、十七東門、十八水頭、大街、十九坪林、後崎、二十南門(大政、普渡公、主普壇設許祖厝口)、北山(新界)、二一南山、二二古寧頭西井、二三湖下、二四巴薩(舊市場、大衙門口)、二五扛轎巷(義和內)、盤山、二六西門、二七觀音亭口、二八南門(小政、媽祖宮、圓環、船仔頭、萬神爺、上水夫人、普渡公、主普壇設媽祖宮口)、二九安和新村、沙尾(以上資料尚不完整,錯誤難免,敬祈方家指正補充)。 七月初七的「七夕」,是天上牛郎織女星令人迴腸盪氣,賺人眼淚,非常動人的淒美愛情故事,在銀行兩岸,牛郎東織女西兩星年遙遙相對,僅七夕才能「渡鵲橋」作短暫相會,所以都會掉下情人的眼淚,當天上飄撒綿綿細雨的時候,多少有情人(苦情人、困情人、傷情人)會觸景溶入這堅貞苦楚的曠世情海中。凡間世人將七夕作為「七娘媽生」(傳說織女是天上七仙女),置設七娘亭、備七娘衣、煮油飯、麻油雞、麵線湯、菜碗、水、胭脂、花、粉,於「月娘」東昇起更時分向七娘媽表示敬、惜之意。早年有謠:「牛郎東,織女西,梭仔去(織布之梭),枷(閩音腳)車來(犁田時套掛在牛脊嶺的器具)。」可見牛郎織女平日工作的辛苦,顯示彼此愛情的珍貴。羨煞凡間真情男女,更愧然無情男女。 拜七娘媽時,另備飯一碗,筷一雙,銅錢貫摜(紅線穿錢孔)於桌側拜請「床母娘娘」痛惜、教導、照護家中幼兒,拜後銅錢貫摜掛幼兒胸前,花、粉、胭脂撒向厝頂,以供七娘媽化粧之用。 中元亦為地官清虛赦罪大帝聖誕,是日檢閱人間善惡,並為好兄弟輪迴或歸籍放行(正月十五上元為天官紫微賜福大帝,十月十五下元為水官調陰解厄大帝)。 各家戶午間以豐盛菜餚奉祀祖先,另蒸炊不易為高溫腐壞的糕仔(以糯米、梗米炒熟磨粉對泡或三腳泡──糯米二,梗米一,篩勻去粗粒,倒入蒸籠,以銅鏡推平,用糕刀切菱形花紋,炊熟後可食用十天半個月),較富裕者有炊綠豆糕仔或麥粉糕仔,因炊糕仔厚工及費事,現家戶已少蒸炊,但仍有人以現品在市場出售,需要者購買方便。有諺說:七月半,一日減一條線:夏至,晝最長,夜最短,自此,晝漸短,夜漸長,初時感覺上並不明顯,到七月半,暝日長短差距拉大,讓人感到真像一日減一條線,暗示該珍惜寶貴的光陰。先民傳諺,用心良苦。 寒族許氏,昔時曾創中元特典之例,實因族遭大故,而非矯情自外於中元法事。據族譜記載:始祖春秋之獻,由來久矣,而中元祠宇游魂之祭,於古無之。蓋古昔盛時,民安物阜,生有養,死有葬,祭有禮,苦熬之鬼不致餒,而無須是典也。乃我族自己巳(崇禎二年一六二九)屠城之禍(即鄭芝龍餘黨李魁奇七月初五掠後浦,許氏三百餘口罹難),加以癸卯(康熙二年,永曆十七年,一六六三)俘掠之慘(清兵陷金),死於鋒鏑者十之二三,而死於流離者,十之八九,甚者 服皆盡,袒服群殲,於是白骨載道,旅魂無依,凡在同根之人,深感不祀之痛矣。歲在辛巳(乾隆二十六年一七六一),諸族人尚義者,告於父兄,起例中元,擇能事一人,各鳩金五分,辦充冥費,人各飯一盂,蔬一盤,合置於堂之庭廡,開中門延鬼入祭之,其特祀於門內者,別內鬼與外鬼也。其以牲醴告於我始祖之靈者,重其事於始祖為主而號召之也。夫至仁之朝,尚澤枯骨,封疆之吏,猶祭孤魂。是舉也,雖一時創立之規,亦百代不刊之典,出於仁人之用心,孝子之至情,固非如浮圖之說,種福田求利益也。 此中元特典之記述闡明許氏為何在祠堂內典祭亡親之苦衷與無奈,字字錐心,句句哀痛,令人動容,此特典後因各房頭在先人護庇下,子孫昌盛,漸由親人自行祭祀而終。 由於中元禮敬好兄弟老大公及拜祀祖先極其隆重豐盛,雞鴨魚肉為必需之供品,而引發先民有所感留下做人不要不分好壞,不識時務,不知節制,不明是非,到頭來就像「七月半鴨仔,嘴硬」,「七月半鴨仔,呣知死活」,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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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明月
這段訪問錄音播出後,余敏打來越洋電話,她談了一些女兒的生活情況,打算月底返台。她問我菊花來信否?我說尚未收到。她問我給菊花寄了多少錢?我說美鈔一萬。余敏發了脾氣:「我不是叫你寄八萬麼?你為啥這麼小氣?」我說,寄多了那個小官僚打官腔,資本主義自由化,這豈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余敏卻不以為然,小彥是自己的骨肉,隨他去說吧! 菊花的信是兩月前從美國轉來的。 親愛的彥子、敏妹: 將近兩年沒通信,我卻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們。敏妹上次來煙台,適巧搬家不久,不知住址,真是抱歉。她送我那麼多錢,讓我心酸難過。昨天,你們又從新加坡寄來美鈔一萬元,我真想把它原信退回,卻怕你們生氣、傷心。煙台的物價還算穩定,我花不了多少錢,只得暫時存在銀行,等你們來煙台再用吧! 彥子,你能和敏妹來煙台住麼?這兒空氣比較清新,交通便利,醫療條件也不錯,我盼望你們認真考慮一下。彥子,你從小吃苦受罪,漂泊了大半輩子,也應該有葉落歸根的打算了吧?俗話說得好: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時難。不少從台灣來的同胞,在煙台做生意,咱們資本少,開一家彥記豆腐作坊如何?一笑。 菊花 九月二十一日 我翻來覆去看菊花的信,禁不住悲從中來,熱淚盈眶。不錯,葉落歸根是炎黃兒女的傳統思想,我的根不是煙台,而是台灣,這個觀點絕非我數典忘祖,而是生活歷史累積的感情。若是我移居煙台,我怎能割捨這塊生活了數十載,度過大半輩子的土地?何況我的兒孫還住在這裡。如果我離開台灣,去煙台安度晚年,想念起台灣,我會嚎啕大哭的。 這些心底話,我不敢告訴菊花,即使告訴她,她也不能理解。我愛菊花,她不僅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是我最早的初戀情人;但是,歲月磨滅了少年時代質樸的愛情,我的心已產生複雜而矛盾的變化。我在中學演過日本作家菊池寬獨幕劇《父歸》,當父親回家時,孩子見到那個陌生的異地返家的男人,不但沒有親情,反而感到仇視。昔日戲言身後意,今朝都到眼前來。今天的煙台市委組織部長李小彥,豈不就是當年扮演男孩的我麼! 菊花的信,余敏看過後發出微笑,她只說煙台是一座美麗的海港都市,女作家謝冰心就是在煙台長大的。我理解余敏和我心裡的想法一樣,她能說什麼呢? 那晚,余敏到環亞飯店去喝喜酒,我撥電話去煙台和菊花聊天。 菊花,我跟妳商量一件事。 啥事?你說。 我接妳來台灣住幾個月,等妳住習慣了,咱三個人互相照顧,安度晚年,行唄? 不行。俺離不開孫子。再說,俺從來沒坐過飛機,害怕。 石頭這孩子有女朋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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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的故事
前些日子,一部膾炙人口的連續劇「光陰的故事」征服了多數市井小民的心,引發一股懷舊熱潮,更捧紅劇中幾位男女主角。不過,這部描述五、六零年代台灣社會眷村生活的戲劇,之所以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倒不是因為大卡司的製作,而是劇裡那種久不復見、情意相挺的人情味,在現今工商發達但人情淡薄的社會,尤讓人懷念與嚮往。 二、三十年前的金門,其實也是這樣在過日子的。由於軍事管制的實施,純樸的金門人被訓練得極度守法,對於長官政令無不遵守,人民往來亦講求信任與互助,真正過著「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大同生活。 打小住在城區附近的一個新式社區,由於當時家鄉多以務農為業,人口集中城鎮的情況並不明顯,因此我們這個只能算是一個小而美的社區,從庄頭走到庄尾,幾乎各家各戶的孩子,我們都能認識幾個。更由於治安的良好,家家戶戶的大門永遠都是敞開的,一如張開雙臂的母親,等待孩子到她懷裡擁抱。走鄰居家裡,無需通報,推門而入,就像走自家廚房一般,是那麼的自然又自在。 放學後,是我們釋放自己野性的最佳時機。邀集三五好友,一同在家門前玩著「救城國」、「過關」、「跳格子」……,這些看似一成不變的遊戲,卻讓我們百玩不膩。甚至,寂寞無聊時,也只消在各家戶門前登高一呼,不久即可號召兵馬,集合速度媲美軍中健兒,大伙默契十足的分成兩隊人馬,立刻展開廝殺對決,雙方叫得震天價響,讓庄裡永遠不缺孩童的笑鬧聲。 這樣的熱鬧總在下午六點默契的結束,因為大伙都鑽回電視機前報到囉!物質貧乏的年代,我們的電視頻道沒有太多的選擇,只有唯一的「華視」可供觀賞,但這無損於大伙的影視娛樂,「小甜甜」、「無敵鐵金剛」、「藍色小精靈」,每首卡通曲子大家都朗朗上口,耳熟能詳。女孩們為小甜甜可憐的身世感到同情,男孩們則為正義的一方加油吶喊,恨不得也能加入戰爭,還好最後都是正義得勝,稍稍撫平了男孩激動的心靈。 週末,是我們的假日市集,大家紛紛拿出壓箱寶,或炫燿,或比劃,空氣中充滿了一較高下的氣味。不過這也是男女有別的,男孩的眼中盡是尪仔標、彈珠和竹槍,他們往往佔據村子的某一角,隨處一蹲,隨手一劃,戰場立刻成形,約莫半晌,高下立見,有人口袋滿滿,頗有斬獲,有人則垂頭喪氣,誓言下回一定要贏回來。殊不論輸贏如何,男孩子都不會因此而打架,真的是一場「君子之爭」啊! 女孩們總覺男孩那一套太過血腥暴力,她們只是靜靜的坐在石椅上玩紙娃娃、丟沙包、扮家家酒,透過角色扮演,每個人都化身為美麗的公主,在屬於自己的國度裡修築粉紅色的夢幻,等待著英俊瀟灑的王子出現,然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在社區裡,我們有一座共同的秘密花園──就是住家附近那片讓我們又愛又怕的小樹林。小樹林裡林蔭參天,擋住了盛夏的暑氣,也遮蔽了明亮的光線,隨風搖曳的竹子在微風的助長下,像鬼魅發出沙沙聲響般的撲向大地,位於樹林中心位置一間殘破不堪的破屋,鬼故事的傳說甚囂塵上,這股詭譎不安的氣氛,讓人毛骨悚然。雖然我們不願在白天獨自踏入這片樹林,但裡頭豐富的自然生態卻不斷吸引我們結伴探險。我們尤其喜歡在夏日午後捕捉知了,工具相當簡單,不需高超技術,只要在一根竹竿上沾滿捕蠅紙的超強黏劑,拉長耳朵「聽聲辨蟬」,找到蟬的所在後,再將竹竿慢慢靠近,不用太多時間,便能抓到為數不少的黑色雄蟬。 捕蟬累了,路旁的野果就是我們最天然的零食,被我們戲稱為「野草莓」的小小紅果子,其實並不十分好吃,酸酸的口感,常讓我們深深的皺起眉頭。反倒是樹林裡的土芒果,黃黃綠綠的樸素外衣,掩蓋不了它誘人的濃郁香氣,讓我們對它愛不釋口,與香甜多汁的金黃枇杷,並稱小朋友最愛的夏日消暑聖品。 也許當時的人生活單純,所以每一家吃晚餐的時間比起現在,都還算早,通常天色一暗,大家都已解決了各自的民生問題。每當黑夜來臨,又是一場華麗的晚間約會。由於實施燈火管制,各家戶的燈管外都需加裝一塊布,以防燈光外洩,屋外自然也不可能裝設路燈,金門的夜晚總是「黑白」的,但也因此而「因禍得福」,使我們得以一窺銀河的真面目。那密密麻麻的星斗,群聚成一條銀白的星河流瀉而下,為牛郎與織女的淒美愛情故事增添幾分浪漫。一眨一眨的星光,和著紡織娘與夜蛙的鳴唱,共譜熱鬧卻和諧的「仲夏夜之曲」,不禁令人陶醉在這美好的夜,連夢都格外香甜。 此外,在那個年代,我們沒有多餘的零用錢,父親定下了他所謂的「打工制度」,就是幫忙家裡「挽土豆」,以蚊香罐為基準,每挽一罐土豆,父親便給十塊錢當酬勞。起初,我們都卯足了勁的挽,但最後仍不敵貪玩的個性,收入自然不豐。在「獲利不佳」的情況下,我們總是過著「身無分文」的生活,更別說上街買林林總總的點心餅乾了。母親為了解我們這群孩子的饞,費盡了心思,讓我們每天回家都有不同的點心享用。偶爾,她也會將日曆紙對折再對折,然後在紙上放上三到四顆的紅酸梅,給我們帶到學校,有時這樣的一顆小小酸梅,我們就可以滿足的舔上老半天呢! 一晃眼,光陰列車快速駛過,二十多個年頭過去,經濟快速成長,家家戶戶改頭換面,樓房愈蓋愈高,樹林愈來愈小。頭頂的星斗一顆顆的和路燈玩起捉迷藏,人們的心也一顆顆的封閉且自私起來。一路回想過去,也許當時一方面因為年紀還小,一方面因為美景天天都有,竟不懂得珍惜,如今想來,以今日富裕之生活與不成正比的生活品質而言,倒覺得那時的生活真是奢侈得過分。如果這時仙女出現在我眼前,要我許一個願望,我誠心的希望能乘坐小叮噹(今日小朋友口中的哆啦A夢)的時光機回到從前,回到那段令人懷念的時光,重溫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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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明月
我執筆寫倪蘭的生涯史料,內心激盪,情感真摯,眼眶充盈著晶瑩的淚光。我耗費了將近三月的時間,寫出了《倪蘭的生涯》,署名余敏。這是通過數次研討的決定。因為倪蘭的名字,在台灣電視圈聲望很高,何況她常參加學術界、企業界及文藝界活動。至於余敏,也是演員,她們兩人確是肝膽相照、患難與共的朋友。 書稿送到出版社,印刷五千冊,不到三天搶購一空。倪蘭立即囑書商繼續加印,目標十萬冊。起初出版商猶豫不決,不料到了選舉前三日,銷路直線上升,印刷的十二萬冊《倪蘭的生涯》已出售一空。 不印了!倪蘭聽我的建議,人生在世,大都失敗在一個「貪」字上。 果然開票出來,倪蘭順利當選,她哭了,也病了!倪蘭抱病向選民謝票,大街小巷,眷村,菜市場,百貨公司,許多年長的伯伯嬸嬸,拉著倪蘭,親熱地說:「阿蘭啊,妳的台灣話講得真標準啊!我給妳介紹一個對象,好不好?」倪蘭向對方鞠躬,婉拒此事。她啞著嗓子,通過麥克風說,她要努力為縣民服務,絕不辜負大家的選票。 余敏搖身成為青年的偶像作家,各地的出版商,紛紛約她為名人寫傳記,先付版稅或稿酬,氣得余敏火冒三丈,從此不接電話,跟我吵架,想去美國舊金山女兒家住,免得惹麻煩,她這種逃避現實的方法,無濟於事。每日電話不斷,書商盈門,條件愈來愈好,最後敲定為一家出版公司簽約,寫作《諸葛玉環的俠情世界》,先付我一萬冊的版稅,三月後繳稿,再付二十萬元,署名余敏。 諸葛玉環是當時紅遍海峽兩岸以及星馬港澳的武俠小說家,他的名氣比較大,因為北京大學有個教授,為他鳴鑼開道,搖旗吶喊,吹噓諸葛玉環是五四以來唯一的俠情小說家。我是按照這個名叫苟豕教授的文章,為諸葛玉環寫傳的。過去,台北也有個武俠小說作家,也叫苟豕,他因酒後駕車釀禍,失血過多,不幸身亡。後來台北一小撮大學教授為他舉辦「苟豕俠情小說國際學術研討會」,北大那位苟豕教授專程蒞會發表學術論文,轟動一時。鮑剛每次聊起「苟豕論苟豕」的往事,他總是笑得眼淚鼻涕直流。 《諸葛玉環的俠情世界》問世,造成空前的暢銷。最讓人驚訝的星馬各地發生盜版翻印,余敏的名氣水漲船高,台北各電視台記者以越洋電話,訪問余敏,搞得她暈頭轉向,精神衰弱,最後她向記者說: 「求你饒了我吧,我不能講話了。」 「為什麼,難道有人想勒索妳的版稅?」記者追問。 「不是。我患了口腔癌,第二期,快進入末期了。」 「請問妳得這種病,跟寫作《諸葛玉環的俠情世界》有什麼關係?」記者緊迫釘人,窮追不捨。 「我認為寫這種書缺德、喪良心,害人害己。」余敏回答記者。 「妳有什麼感想,告訴台灣的聽眾?」 「雖然我寫了暢銷書,賺了鈔票,但是落得家庭破碎,身患重病,這是報應,我無怨無悔,行了吧?」 「余敏女士,妳的先生住在台北,你倆常通電話麼?」 「我們早離婚了!拜拜!」余敏啪地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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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爺
老爺爺,七十多歲,眼睛銳利如鷹,說起話,聲宏如鐘,吃起飯,一餐兩碗,左鄰右舍叫他無敵鐵金剛,無敵──身體健康狀況排名第一,鐵金剛──那個胃好像是特製的,截至目前為止,零故障! 老爺爺閒來無事喜歡紅酒一小杯,與老鄰居老朋友聊東西南北。聊什麼?聊年輕時的風花雪月,耶!人家說好漢不提當年勇,怎地盡是往事只能回味?老爺爺開懷大笑說:「人生自古誰無死。」但就不能忍受自己混吃等死,那太浪費國家資源, 說得似乎很有道理,且聽他微醺後一派豪情,酒後吐真言,一夥兒趕著挖舊聞,讓老爺爺帶著大家飛行。 時光隧道裡,那個不做作的年輕人原來曾經是航海的水手,最遠漁船去到過南美洲智利,追風逐浪的捕魚生活並不好玩,加上船東苛刻對待,年輕人上了岸──在異鄉,唯一接通的電話線就是渴望回鄉定居,家人總希望他趁年輕多攢點錢,可是當年的他很怕錢還沒賺夠可能就客死異鄉,以他高度吃苦的忍耐力,都還吞忍得很辛苦,同船的阿貴就是受不了船東的凌掠,在離岸不遠處跳船逃亡,結果被捕入獄,罪名是偷了船東的荷包 ──那是栽贓,一個連生活都沒尊嚴的水手有什麼能耐幹壞勾當?自身都難保了還敢囂張?可是被栽贓的下場是人贓俱獲,渾厚胸膛大塊肌肉的阿貴在獄中被折騰成骨瘦如柴,這就是不妥協不配合的下場。所謂走船跑馬三分命,這三分命好歹也得留下,寄人籬下,怎能不低頭?說起這段往事時,老爺爺眼睛看著曬穀場外好遠好遠,眼珠子好似漂在漾漾海域,那麼飄渺悠遠! 生命中總有很多奇妙,唯一心愛的女人終於等到他回來,那個他惦記遙遙、日夜牽掛的美人總算就在跟前,一場婚禮風風光光,可是第三天,一場無名火把家燒得精光,他多年來走船的積蓄也化為烏有,好在全家都平安。從零開始,從「心」出發,夫妻倆在菜市場擺起魚舖子,賣起魚來,憑著他多年跑船經驗,進貨總可以拿到比別人新鮮卻比別的魚販便宜的價格,這一開張,數十年一晃眼就過去,老婆跟進跟出,吃足苦頭卻從來沒怨言。 話說著說著,另一半從屋子裡出了來,一群人哄堂,老奶奶不明就裡,吼著說到底背地裡派了她什麼不是?不說清楚講明白,今天不放他干休。老爺爺有些醉了,說「又沒跟天公借膽,老婆大人是太上老祖宗,怎麼能得罪?」一干人看情況不對,轟地做鳥獸散,只剩老婆婆拎著老爺爺耳朵:「死老頭子,盡在外人面前丟人現眼,還不快給我死回去。」慘囉!結局可想而知,早年船上被船東修理,如今娶妻娶妻,原來不是燒飯洗衣,而是頭上欺,嘆不得呀!這叫不是冤家不聚頭,在在都是人生饗宴桌上的調味料──如胡椒粉──辛辣而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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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瑣憶三則
一、金沙港灣 不要問我從那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甚麼流浪,流浪遠方……流……浪……,這是已故詩人三毛寫的詩,由歌手齊豫唱的校園民歌「橄欖樹」,雖然歌詞簡單,但是意境悠揚,最能道出,我們這群金門幫的遊子,年少十七、八歲時,告別親愛的父母,獨自前往料羅灣候船,到異鄉臺灣求學與尋夢的心情,為此,筆者亦曾寫下一則短詩,篇名為流浪選擇了我,內容略以:「時空的長廊,佈滿了歲月的痕跡,年輕的心,已隨候鳥遠揚他鄉,遊子的夢,在他鄉實現,青澀的愛,在他鄉成熟與開花結果,曾經,黯然的容顏,不再惆悵,繼而,是煥發與喜悅,而那甜蜜的負擔,令我無從選擇行程,不是我愛流浪,而是流浪選擇了我……」,如今,再次的咀嚼,更覺有如昨日之事,不覺的,又跌入時光的記憶之中。 猶記,在那艱難與成長的歲月裡,最喜歡和媽媽或同學們,到美麗的金沙港灣賣海蚵麵線、撿沙螺、挖沙蟲、抓紅蟳和遊玩,那時候的金沙港灣,尚未興築水庫及填土興墾養殖區,於退潮時分,那兒有一大片遼闊的美麗泥沙灘,孕育著豐富的自然生態資源與水筆仔樹叢,那是,家家戶戶或學生們的尋寶與探險之境,亦是我們這群小毛頭的秘密基地,更有我青澀的戀情足跡,美麗的金沙港灣,自古以來,因地理位置特殊與產鹽之故,在寬廣與深遠的灣道區周圍,曾經設有浯洲鹽場司與鹽埕,金沙港亦是過往,金東地區與大陸交流的重要港埠,時光荏苒,隨著西方霸權東來,古老的國度,不敵強權,終致近代的中國,歷經多災多難的命運,對日抗戰勝利,原以為從此之後,人民可太平安逸,但是手足之間,卻因理念的不同,發生鬩牆之爭,造成無數人民的顛沛流離與妻離子散,自此,隔著海峽分治,而那美麗的金沙港灣,卻因民生用水及軍事安全之虞和輔導青年養殖,必需興築工事,金沙港的容顏,從此變了樣,不復當年,但是幼少及黃金少年時,那段在金沙港灣區,吆喝叫賣海蚵麵線及撿沙螺、挖沙蟲、抓紅蟳與青澀呢喃的日子,卻是我生命中,最真與最美的記憶,如今,隨著年歲的徒增與時代巨輪繼續的往前推進,那劍拔弩張的海峽兩岸,已日漸的走向和解之路,希望那深藏遊子心中深處之最美的記憶─金沙港灣之美麗的容顏,能再一次的風華再現。 二、公車 在那艱難與困苦的歲月裡,金門的公車,曾經是學生和老百姓與阿兵哥,唯一的交通工具,不管是刮風或下雨,他都默默的陪著我們,從這個鄉走到那個鎮,不知不覺中,我已從黃金少年,茁壯成青年,現在也旅居臺灣臺北,但返金省親時,還是會帶著家人,搭金門的公車,到各個風景區與城鎮遊玩,每當,看著車窗外熟悉與漂亮的風光時,年少時的點點滴滴,卻已,流洩滿心房,霎時深覺,我的家鄉-金門,真的是一個很美的地方,真希望她,能永遠都是這麼美與恬靜雖然,現在有些司機伯伯、叔叔或車掌小姐和公車,已退休或不在了,但是他們對地方的貢獻,是無法抹滅的,因為,在那艱難與困苦的歲月裡,他們是默默的陪著我們一起成長! 三、太武山 凝望蔚藍的蒼穹,觸撫故鄉的芬芳泥土,找尋古老的廟宇,沁涼的石階,不禁,滿心悸動,只因,歷經多年的寒暑更替,莊嚴的菩薩,威武的石獅,一如往昔,默默,伴隨著暮鼓晨鐘與潺潺流水,靜靜,期待著,歸來的遊子,再次輕倚古老的牆垣及思撫故鄉的容顏,時光飛逝如電,昨日爬太武山,一臉童顏稚氣,今日登太武山,已是三十而立,那夢迴牽縈的層疊花崗石山峰及青燈古寺,依然,堅毅挺立,依稀,梵音與木魚聲縈迴,曾經年少輕狂,在行遍天涯海角及踏過千山萬水和閱歷幾許天下名山與古剎後,總嘆,皆不若,浯江仙人倒臥的巍巍太武山之悠遠的海印寺,如今,每當北風凜冽與鄉愁濃烈時,更覺,惟有家鄉,那瑰麗的人文史蹟,雄壯的戰地風情,方能撫慰我那思念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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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嶼單車賞鳥趣
近來一大早常被好幾種悅耳的鳥鳴吵醒,卻始終無法聽聲辨鳥,發現自己似乎只能辨識出四聲杜鵑的叫聲。想起自己加入鳥會以來,對賞鳥知識的增長幾無,又錯過近來學校退休的鳥會資深前輩許永面老師帶領新進鳥友賞鳥的活動,著實深感汗顏。細數從答應金門縣野鳥學會前理事長莊西進老師參加鳥會迄今四年多以來,雖然每次參加活動都獲益良多,但參加次數卻真的是屈指可數。印象中只有2005年參加師大生命科學系主辦、鳥會協辦「中小學教師金門地區生物多樣性研習營」、2006年陪同莊理事長代表金門縣鳥會參加中華鳥會在嘉義達邦部落舉辦的年會,以及2008年秋天邀外子一同參加金門縣自然學友之家與鳥會共同舉辦的「烈嶼單車賞鳥趣」這三次活動,對以往身為鳥會財務幹部卻毫無實質貢獻,完全仰賴前理事長莊西進老師的付出而忝為掛名;加上每每因赴台進修、探親等因素,無緣出席鳥會活動或跟隨鳥會前輩們去賞鳥、數鳥,也深感遺憾。 好不容易在最近這場活動中,答應現任鳥會活動組組長許勇為大哥一定要把難得出席鳥會活動的紀錄化為文字,讓已封筆三年的我又要在此野人獻曝一番,但也希望藉著這個活動的分享,能喚起更多人對參與自然保育活動、走出家門迎向大自然的各種活動有所迴響。因為來到金門快五年,實在不明白本地人假日的主要休閒娛樂為何?到了假日,全家親子同遊或三兩好友出外踏青的景致難能一見,政府對旅遊景點的規劃頗為完善,又是免費的公共財,但遊客卻寥寥可數,只有過年期間較有人潮。比起台灣各地每到假日都人滿為患,到處塞車,出遊一趟又遠又花錢,大家卻還是樂此不疲地人擠人出遊,生活在金門的我們,如此地幸運,出去玩既不用塞車,空氣清新又到處皆是美景,對金門這塊好山好水的寶地,我們真該多加善用它,也能藉此多培養家人朋友與親子間的感情。 就讓我開始分享去年參加金門縣野鳥學會與自然學友之家共同主辦的「烈嶼單車賞鳥趣」的點點滴滴吧!2008年11月23日一早七點半,參加的學員們集合在水頭碼頭前準備出發,搭船抵達小金門後,大家步行到金門國家公園烈嶼遊客中心,為自己挑選一台中意的自行車,準備為接下來半天的旅程奮戰。就在此時,資深鳥友李新團前輩發現了難得一見的藍磯鶇,連忙架起單筒望遠鏡讓大家排隊觀看,真是個好兆頭,感覺今天會有滿滿的收穫呢!經過主辦人許勇為大哥簡單為大家介紹當天的行程安排、相關工作人員、鳥會幹部與資深鳥友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準備出發。這次參加活動的成員共計有四十餘人,據許大哥說報名人數踴躍,還有很多人排隊候補,但礙於活動有人數控制,以便活動順利進行,對這些向隅的民眾們感到抱歉,也希望大家下回報名請早。 首先,我們先沿著羅厝的濱海大道騎往東林,拜訪新縣定古蹟──宋代東林東井,這口井位於東林村五號屋前,是2007年才新增的縣定古蹟,特色是由石板搭成的方形井,井身還有刻字。接著我們騎往位在青岐的清遠湖賞鳥,這段路忽上忽下的,騎得有點費力,尤其這是我第一次騎變速自行車,不太會控制速度,總覺得很不協調,還有賴先生在後面幫忙推波助瀾使點力,才能跟上大家。我們在清遠湖停留了大約半個多小時,跟隨著鳥友李新團與林政道兩位前輩見識到許多鳥,其中不乏少見的鳥種,在這裡我們看到了蒼翡翠(白胸翡翠)、斑翡翠、翠鳥、褐赤鴉鵑、烏鶇(黑鶇)、蒼鷺、小白鷺、大白鷺等,大家看得不亦樂乎,流連忘返,不想離去。但由於還有既定行程要前往下個觀鳥目的地──陵水湖,也只好依依不捨地離開。在騎往陵水湖的路上,有段戰備跑道很平坦又有樹蔭,微風徐徐吹來,吹乾了原本騎車帶來的汗水,秋天真是個騎車賞鳥的好季節,尤其金門的秋天,氣候涼爽、天氣晴朗、空氣乾淨,非常適合踏青,不管是觀光客還是本地人都可以多出來走走,舒展筋骨,有益健康。 來到了陵水湖,大家又連忙拿起望遠鏡開始尋覓鳥兒們的蹤影,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小 們在湖上草叢邊嬉戲,接著看到了大批的羅文鴨、赤頸鴨、琵嘴鴨聚集在湖上的一塊沙丘附近;往另一個方向看去,更是看到為數不少的鸕鶿棲息於樹上,而且還幸運地看到亞成鳥,在胸前有白色羽毛,沒經鳥友們介紹,我可是有眼不識泰山呢!都說了,我的認鳥知識與賞鳥經驗還算是幼稚園程度嘛!另外,還有青足鷸、夜鷺、紅冠水雞、白冠水雞等,真是大開眼界。尤其還難得地看到了三隻黑面琵鷺依偎在一起,更是不虛此行。再往內走,抵達了上庫村的吳秀才厝,它的建築是一棟二落大厝掛雙護龍的建築,現列為縣定古蹟,據管理人員說它是小金門唯一一棟被列為古蹟的古厝,保持十分良好工整,外牆先用三層花崗岩砌成,上面再用水泥牆堆高,牆上還有做花邊,十分別緻。門外有座石拱橋,名為「秀才橋」,走過去就鄰接著陵水湖,湖邊柳樹花叢,美得讓大家也兩兩合影。 為了趕著中午前繞完烈嶼西半島,大夥又馬不停蹄地騎往上林將軍廟,除了可以眺望廈門海景,還和廟旁佇立的白色風雞合影留念。然後再奔往湖井頭戰史館,說真的,這時候我已經騎得快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只好把單車停在下面走上去。戰史館內目前主要陳列國軍的戰力介紹,而裡面的觀測室裡除了可以用望遠鏡遠眺大陸,也保留金門造型的傳統公用電話,並播放著各年代阿兵哥們的故事。最後,我們終於經雙口、西方,騎回烈嶼地方文化館。 用畢午餐後,大家到簡報室聽取資深鳥友們的精采介紹。第一場是由鳥會優秀的攝影大師林政道先生與大家分享「金門常見鳥類簡介與照片」,其中翠鳥與魚鷹便便的影像如一絲長箭,令人莞爾。第二場則由剛加入會員、來自台灣、具有豐富拍鳥經驗的張培鈺先生與大家分享其為台南縣政府所拍攝的「黑面琵鷺七股情」,他講解拍攝過程生動有趣,引得參與學員哄堂大笑,尤其經過他本人的現身說法,才讓人了解到拍鳥人的耐心、愛心、決心與艱辛歷程。活動接近尾聲,在經過激烈的有獎徵答後,大家都滿懷收穫地踏上歸途。 這次的活動不只是身體的鍛鍊、心靈的陶冶、還有賞鳥知識的增長,最重要的是透過賞鳥活動,讓我們更認識周遭環境的真善美,更能抱持著尊重生命、關懷大地的態度,對於環境的永續發展,盡一份心力。像現在我常在清晨漫步在校園裡,除了可以看見金門縣鳥──戴勝、最常見的鳥種──喜鵲、鵲鴝,還認得出全身黑又尾巴分岔的大卷尾,和脖子總有一圈白斑點的珠頸斑鳩,當然每年的冬候鳥鸕鶿和夏候鳥栗喉蜂虎等等,相信大家一定不陌生。在此真的鼓勵大家多參與戶外活動,不但騎單車運動有益身心健康,透過出來踏青時,與摯愛的家人朋友把握相處的時間、聯絡感情,並能認識更多新朋友。更在欣賞大自然之美的同時,體認到地球只有一個,愛護環境是大家共同的責任,也唯有如此,我們的世世代代才能永遠在這個環境中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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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明月
他們是台灣島上的邊緣人,缺少真摯的關懷和撫愛,光靠宗教的力量不行,必須有人為他們解除苦痛,作他們的代言人。倪蘭激動地對我說:「我嘴上吃巧克力糖,喝蜂蜜,心裡卻比黃連還苦。我競選議員為了解除別人的苦。李大哥,你明白我的心意嗎?」 我趕緊點頭。 倪蘭的話,帶給我文學創作的靈感。詩人、文學評論家聶紺弩晚年的詩句:「文章信口雌黃易,思想錐心坦白難」,這是知識份子道德良知的具體表現,也是對共產黨的文藝運動的最大抗議。我握緊倪蘭的手,噙著熱淚對她說:「我理解妳的心情,我回去就動筆。即使妳選不上縣議員,這本傳記也會讓讀者永遠想著妳。記住,千萬別說它是妳雇人代筆的,那可砸鍋了!」 倪蘭笑出了眼淚。 燈下,我喝著咖啡,眼前展現出繁星滿天的夜景,成千上萬的熱血沸騰青年戰士,戴軍帽,坐小板凳上,廣場前舞台上閃耀出五彩繽紛的光圈。倪蘭手持麥克風,正引吭高歌。 誰願意做奴隸, 誰願意做馬牛? 人道的烽火, 燃遍了整個的歐洲。 我們為了博愛平等自由, 願付任何的代價, 甚至我們的頭顱, 我們的熱血…… 倪蘭的渾圓有力的歌喉,激發起廣大青年的愛國熱情,他們拋頭顱,灑熱血,為了保衛台澎金馬而鬥爭。倪蘭為了工作,耽誤了青春時光,她退役後,依舊為歌唱、演戲而奔波,儘管不少男人追求她,寫信、獻花、求婚,但是倪蘭的年紀已超過四旬,她顧慮多,不肯成家。歲月蹉跎,如今為了回饋台灣這塊哺育她成長的土地,她決心競選參議員,為寂寞的退休軍公教人員及其眷屬服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