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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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風
風拍打著氣密窗外的曬衣架,「轟隆」夾著「啪茲」的問候,嚇壞了兩個未曾經歷風霜的小傢伙,夾住老爸的二雙胖腿抖擻在覆蓋的棉被裡頭。傾倒的雨比你們在浴室裡玩的蓮蓬頭還強,「沙沙嘩啦」地混在這老天的家庭訪問中。漆黑的臥室裡,我可是這陣粗魯問候中的鐵柱?兩手各自環抱過熱的暖爐在這八月底的颱風夜。微汗濕透你倆額頭,冷氣凝不住來自內心恐懼,攀著我!我用一雙厚實的羽翼,安撫兩顆熟睡的心。那個在十七歲以前還賴在父母床前小個子,靜靜地擁著「這對」自己的曾經,昏沉在毛玻璃的枕木下,一枝火燭搖曳的身影中。 那曾被譽為菜市場棋王的父親,教養的那個不成材的傢伙,雖沒成為真正的棋王,但也順利合法地成了孩子王。孩子眼中,那個調皮愛說笑的人,怎麼看也不像個父親,只有在趕作業寫功課的當下,才會收斂地瞭解,一雙嚴父的眼正盯著他們學習。 還記得那個在菜市場長大的野孩子嗎?學校裡的功課是在反覆抄襲中渡過,那今天的日記還寫著昨天的天氣呢!放學後的童年在污泥中翻滾,一顆顆黝黑發亮用來彼此競技硬度的土球,在與導護老師的一陣追逐中摔破,隔著一道矮牆與糾察隊對峙叫罵。菜市場旁堆起的一堆腐菜爛水果,成了野孩子發洩的最佳利器,飛翔的爛蕃茄偶而還會開心地一路滴著口水。整齊制服下代表正義的嗶嗶聲,扯開尊嚴地抓起飛落的果菜還擊,矮牆劃清一條誰也不敢輕跨的漢界,腐敗的東西卻在上頭任意穿越,那不守規矩的導護老師氣瘋似地頂著一片大白菜,撞破藩籬而來,叫囂的潑猴們夾著尾巴又搖著屁股,吱吱嘰嘰擺手而去。 假日的校園,是生長在都市叢林中的孩子,最愛去的地方。寬闊的操場、無人搶奪的秋千、一隻孤寂的大象陪著三兩隻麻雀溜滑梯;老榕樹下的單桿,偶而會看到撒野的孩子倒吊著,凝望整片湛藍的天空,天與地翻轉在稚氣笑顏間;一條通暢的排水溝,小孩以工程師之專業,挖掘跑道上的黃土築起一座長江大壩,漫淹至路面的水,流進坑坑洞洞的跑道,幾個赤足腳丫子來回拓印在黃澄澄的得意笑臉;沉睡在暖香泥土的蚯蚓,突遭幾隻小手綁架,繫上一縷細絲在池子裡裸泳,那被引誘而的登徒魚兒,在滿足慾望的霎那失去自由,桶子內裝滿被愚弄的可憐蟲;操場邊,三公尺見方不到的蓄水池是放生最佳選擇,看著失去自由又重獲新生的魚兒悠游,小孩們顧不得身上衣物,「噗通、噗通」跳下池去與魚共泳;盤旋守候在外的風,等著吹乾這濕溽的記憶:::: 在颱風天裡的那個小孩,持著風箏站在操場,動都不用動,只需將線鬆開,一只風箏就有動力向上飛去,迎著風淋著雨,一張一張傳送的電報,延著夢想快速地消失在盡頭;可在同樣的颱風天裡,孩子們守著電腦,守著電視,一樣童真兩種歡顏,少了點純真,也少了點冒險。窗外的風一如當日強烈,少了小孩陪伴的風啊!嗚嗚地流連在街道哭泣。我卻被抱的更緊,在溫暖的斗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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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舊傷
留下手勢。您向遙遠索討乾澀慰籍 頭顱和三月雪翻越不盡顛簸流沙 眾聲喧嘩剩一點點綻放 您的故事始終沾染塵埃。且多汁有病 您每天把日子梳洗幾近無憾潔癖 然後像風箏丟出一整座的自己在千里域外 然後再一一撿回被凍結的寂寞 或許。私密如繭的阡陌心腹太老 您摸不清時間退潮後的迷路 一個人一個晃動的世界 這場混混紅塵誰能越獄而終 十指淋漓捧著風雪驟起的死亡逼問 在虛實動靜中敲彈單薄的慈悲。如此 答允自己埋入另一個可逃的藉口 雨季之後。一種比存在更可怕的結論逐漸萌生 關於被塗抹後的諾言。靜止且孤獨 像蝨子敲著殼慢慢啃蝕慢慢飄墜 您說這是故事中少了一記小小的注解 甚至是命運中該有的停格賜予 而泛泛人生本是一團黑壓壓的是非掙脫 多年來。我已慣用漂泊餵養漂泊 日子緩緩解體。銷毀 那些曾經輝煌和衰敗的路過泥沼 彷彿破綻衣衫看見針線縫補的日月 舊傷。但已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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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
當人問起,許水龍何以精通水性時,他說,這都要謝謝父親。 許家住金門後浦,臨港口跟市集,小販、說書的、江湖術士等,往來複雜。一天,一術士經過許家大門,忽然躺在地上打滾,怎樣都起不來。旁人見著,紛紛圍攏說笑。術士苦著臉,手撐地,明明快要撐起來,不知怎麼一回事,手肘一軟,卻又倒地不起。術士試著趴在地上,雙膝、雙掌撐地,如蝦拱立,身體拱到一半,背脊似被人壓住,再也起不來。許家聽著門外熱鬧,出門一探究竟,才知是術士賴在地上不走。 許父說,術士消息靈通,知道許家新添麟兒,來討賞,給了幾文錢,要他快走。術士汗如大豆,喘著氣說,不是來賴錢,而是走過門口,被一條水龍縛住,走不了。 許父搖頭不信。玄奇的是,當許父喃喃說出水龍兩字,術士能動了,如獲大赦,那還理會地上的錢,撿起帽子,拔腿就跑。許父沒讀多少書,本想找術士命名,沒料到術士丟下「水龍」兩字就跑。人家問他何以精通水性時,許水龍重提往事,說著說著,自己都笑出來;許水龍年紀漸長,再說身世,卻從故事讀出悲苦滋味,再也笑不出來,年過三十,就幾乎不提了。只是,看過許水龍從廈門游向大嶝、或烈嶼,再游往金門的人,都要瞠目結舌。話傳開,有人不信,以為那是個笑話。許水龍也不反駁。 一九三七年,日軍侵占金門,居民紛紛從沙美、瓊林向大嶝、同安、廈門撤退。許父年事雖高,思慮仍清晰,囑咐許水龍跟鄰居壯丁,務必離去。旁人不解,許父說,國亡家散,歷代亡國奴,壯丁不是充軍就是被奴役,許父說得鬍鬚顫動,聲調淒厲,許水龍本待離去,又不好稟明,得了父親許可,忙收妥行李,夥同鄰居,齊往內地。 金門立縣前,隸屬同安縣,兩地人士多有來往,許水龍前往同安,為商行搬運貨品維生。福建為日本勢力範圍,同安人不知道日本軍隊何時開來,一顆心掛著,更添不安。有錢有勢的同安人,已往內地遷去,不少工廠、行號因此倒閉。許水龍擔心飯碗不保,商行運作卻未受戰爭影響,每天照常運貨、出貨。 時局不佳,避難人士來去頻繁,商行建造宿舍安頓。雖沒把握信件能否順利寄達,許水龍常在晚上寫信。鄰居多不識字,委由許水龍寫,常常寫到沒了紙張,許水龍只好回倉庫拿。晚上八、九點,擁擠的街道沒了人,燈光微弱,一閃一閃。許水龍穿拖鞋,走出宿舍,只是一個過街遠,卻像是看不到盡頭。他開了倉庫大門,找到手電筒,拿好紙,準備離去。正要關門時,警覺到後頭一團黑影靠近。許水龍不吭聲,倏然急轉,縛住黑影,燈光一照,那裡是鬼,竟是小偷。 許水龍大斥,哪裡跑?扭住小偷手腕,小偷被制,刺痛攻心,慘叫一聲。許水龍心裡一喜,逮了小偷,也算功德一件。沒料到小偷同夥多,許水龍聽見拍搭拍搭響,手電筒從黑暗裡分頭亮著,刺得許水龍睜不開眼。許水龍心驚,手卻未鬆開,忙收懾心神,思酌退路,正要放聲大喊時,賊頭輕聲讚嘆說,好身手,說完,緩緩踏出。許水龍一看來人,即知這夥人絕非盜匪。 「賊頭」姓鄧,是國民黨特務,商行老闆是鄧的親戚,與日商熟,同安商家多結束營業或遷往內地時,商行倒不受影響。商行做日人生意,暗地援助特務,倉庫即為集會所,本屬隱密,許水龍不巧,正好撞見。 鄧姓特務,見許水龍機警,已起吸收之意,不待說,許水龍卻自述抗日之志,自告奮勇,願意回返故鄉抗日。鄧姓特務嘉許說,金門地區已有同志,正待組織,沒料到剛好得人統籌。 許水龍在同安待了數月,擔任情報傳遞工作,也時往金門蒐集情報,與復土救鄉團成員謀事,後來,逐漸少回同安,負起打擊佔據金門的日軍。日軍佔據金門,欺壓百姓,一支駐守官澳海軍陸戰隊,常入官澳村,侵占民產,調戲民女,復土救鄉團成員,皆感憤慨。官澳日軍,精射擊、通泅泳,復土救鄉團不知何以畫策,許水龍攤開地圖,以手指海,神秘微笑。 為了順利消滅官澳日軍,許水龍探勘多次。許水龍從小嶝入海,游至官澳,多次摸黑,進入營區,記下兵力部署。一次,夜裡游近,正遇日軍兩、三人,在海中嬉戲。許水龍仗著夜色跟水性,潛到底處,抓日軍足踝,嚇得日軍大喊有鬼。除了許水龍,復土救鄉團再無他人有如此水性,偷襲當夜,許水龍腰間佩戴小刀,從海路潛入營區,割了海線駐兵喉嚨,再欺進崗哨,一刀刺穿衛兵心臟,引進復土救鄉團。 復土救鄉團十多人,摸黑刺殺,斃敵二十餘人,日本官澳駐軍,一夕盡殲,日軍警部部長小森聞訊,大感震驚,親自查緝。日軍佔據金門多年,淫威迫人,居民有受不了欺壓、或為謀一己福利而變節者,為了抵禦復土救鄉團,小森召開保皇抗諜會議,遴選數十名親日居民,定時呈報地方新聞跟異事。 烈嶼洪目舟,因鄰居洪水尚的牛隻踐踏農田而有嫌隙。同宗兄弟,也不好因細故爭吵,一口不平之氣總還是在,經過洪水尚家,不禁多看牛棚幾眼。一日晚間經過,卻沒見牛,好奇心起,走進細看。牛棚裡堆,花生梗曬乾,一綑綑,堆得老高。洪目舟正待離去,不意看見花生梗疊邊,留了個細縫,洪目舟沒多想,順著好奇心走近,意外發現花生梗堆後,留了隔間,擠進去一看,見著枕頭、棉被跟杯子等起居物品。洪目舟嚇得目瞪口呆,快步走出牛棚。 洪目舟一路走,一路說,反了反了,水尚反了,如何是好?洪目舟原要佯裝不知,但想起小森部長抓間諜的命令又覺疑惑。洪目舟越是打定主意不理洪水尚,越把實情看得清楚。他嘆一聲,水尚原是革命黨人,暗助特務,他想,由他去吧,只要不受牽連即可。 洪家兩家緊臨而居,小孩都玩做一塊兒,有天下午,洪目舟剛放下犁,小女兒哭喊著說,她也要堂姊的糖果。洪水尚的女兒甜滋滋地含著一顆紅色糖果,站在三合院外,手劃臉,輕聲說,愛吃鬼,羞羞臉。洪目舟知道村裡沒那種糖,洪目舟知道,糖是內地來的。無名火升起,洪目舟撇開女兒,晚餐時,自個兒喝稀飯,話都不說。臨睡前,不禁開側門,細聽洪水尚一家動靜。沒聽多久,心底發毛,萬一洪水尚被逮,比鄰而居,又是堂兄弟,豈能沒事? 洪目舟到大金訪親,暗地走了趟警部,報給小森。洪目舟苦笑說,也許是他多慮。小森安慰他,多慮是因為機警,不簡單了。洪目舟強調,堂兄所為,跟他無關。小森表明知情,還送了他幾塊大洋。洪目舟喜不自勝,領了錢,告謝而去。小森密派警務偵查,果然發現洪水尚與特務往來,警務說,常見一名善泳的人,夜裡從海上岸,進牛棚換衣物,再進出洪水尚家。 小森料到那是許水龍。一九四二年正月初八,小森先阻斷烈嶼海路,再派遣部隊前往洪家逮捕。隆冬,許水龍睡在花生梗堆後,倒還溫暖,忽聞遠處狗吠不止,靜心辨聽,驚覺有變。忙穿衣、急套鞋,鑽出花生梗堆。許水龍才到屋外,即知不妙,大批日本警察帶獵犬,大喊:抓間諜。人聲、吠聲,喧騰不已,把夜都煮沸了,許水龍往海裡跑,誰知海岸線已部署了人,轉入村莊,卻被烈嶼偽警洪啟明攔腰抱住。洪啟明大呼,抓到人了,小森聞訊趕到,兩人正扭打一團,眼見著許水龍就要掙脫。 小森抽出武士刀,趁許水龍奔脫,疏於防範,一刀劃過,砍斷許水龍腳筋。許伏倒地上,還待跑。腳筋斷,用手,卻無論如何也走不了。小森知許水龍殲滅官澳日軍,心存恨意,又砍一刀。儘管沒了腳,還是要跑,許父說,亡國奴,那還有人生可說? 日本巡警靠攏,圍著許水龍,膽大的居民也在外圍看。許水龍雙手,猶不放棄地爬,抓得指甲都斷了。 許水龍爬呀爬呀,畢竟爬不出圍攏的人龍。他想起,術士經過他家,被水龍縛住,動彈不得,而今,他也被水龍縛住了嗎? 人群裡,有人喊說,沒錯,那人就是許水龍。 許水龍聽見自己名字時,停止掙扎。他閉眼嘆氣,依稀間,「許水龍」三個字飄到眼前,兀自搖晃,如在海面。他朝它們,笑了笑;那笑容,也兀自搖晃,盪漾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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鱟與「好好鱟殺加屎那流」
在個人所撰「金門西南半島順口溜」的篇章中,對於鱟曾有如下的敘述:「所謂水頭鱟,就是從水頭村的塔山、吳稚暉亭前緣,到後豐港與夏墅村交界的西宮鼻沿線的潮間帶,和沙岸這一片廣大的區域,在每年夏季的時候,鱟隻成雙成對的來到這一片廣大的水域產卵,待仔鱟孵化成長後再返回深海,此一時期,只要在漲潮的時候,在沙岸上來回巡視,經常可以很容易見到因爬行前進而冒著水泡的鱟蹤,隨手一撈,就是一公一母兩隻重疊在一起的成鱟,就因為大部份的鱟都是成雙成對的,所以才會有鴛鴦魚的美稱,:::」猶記得,在商港未整建之前,在夏日退潮時,只要在潮間帶的淺灘裡隨意一走,都可以見到剛剛孵化的仔鱟,頂著牠那一頂正字標記的草綠色鋼盔,在泥灘裡爬呀爬的,爬出一條又一條美麗的泥道,其盛況可以說是觸目皆是,到處都有仔鱟的蹤影,隨手拈來就有,是漁村小孩時常捉來把玩的良伴。 至於在漲潮時鱟的活動情形又是如何呢?小時候,我們這一群住在海邊的小男孩們,在炎炎夏日裡,在無處可消暑的情形下,總是呼朋引伴,三、五成群的跑到海邊,趁著漲潮的時候,在淺水處游泳、戲水、和打水仗,而較懂事的孩子們,則是沿著潮線尋找鱟蹤,抓個一對或兩對回家,給自己加加菜,祭一祭五臟神;由於夏季恰好是鱟的產卵季節,每一對成鱟在漲潮的時候,都只顧著拚命往沙岸的沙堆中爬,以便能在退潮時把卵產完,安全的隨潮水退入海中,根本就不會也不懂得懼怕,在這一個過程中,只要讓我們這一些頑皮的小孩子碰到,總是順手一撈,手到擒來,得來全不費工夫,而無一倖免,還記得當時的家中天井裡,總是有好幾對的鱟在那裡爬來爬去,整天吭吭的響,此起彼落,尤其是漲、退潮的時候尤甚,似乎牠們都能感應潮水的漲退一般,總是爬得殷切而渴望,而鱟雖是水棲的動物,但亦可離開海水一個星期左右而不致死亡,所以家家戶戶總是放在家裡,慢慢宰殺享用,或拿到金城去販售,在民國五、六十年代,一對鱟的價格,大概可以賣到新台幣二十元左右,對於家計實在是不無小補呀! 我想,居住在金門這一地區的島民們,對於鱟,大部份的人都曾經見過,或耳熟能詳,實在不用我再贅述,而且個人又不是生物學家,或生態學家,對於鱟也未曾多加研究,但是,事關以下我要說的俚俗語:「好好鱟殺加屎那流(閩南語)」,所以,就讓我就記憶所及來大略的敘述一下鱟吧!以一隻成年的母鱟為例,鱟、通體呈深綠色,尾部則為深墨綠色,全身計分為頭部、身體、和尾部三個部份,如果其尾部略掉不看,則鱟整體給人的第一眼印像,就像是一個橢圓形的杓子,從背面看,其頭部非常的光滑平順,在其左右對稱的兩側,長著一對不知看不看得見的眼睛;下半身的身體部份,則長滿了細刺,另外在其兩側的邊緣,則長了六對三至五公分長的長刺,用於保護其較為軟弱的腹部;尾部則和身體部份一樣,都長滿了細細的尖刺,而且更為密集;翻開鱟的正面來看,其形似鋼盔的前緣部份,內外側皮層的內部,充滿了數以千計,純白色等待孵化的卵子,和好像懷孕婦女體內用於保護嬰兒的羊水一樣,顏色為淡青色的液體;接下來的部份,則是牠的身體部份,這裡是鱟的神經中樞,充滿了牠的五臟六腑、腸肚、和腳部,最明顯易見的就是牠那也是左右對稱,由上到下,由小到大的八至十對腳兒了,再者,則是在其下腹部接近尾部的地方,長著近十片的活頁,迎水而動,其實際的功能如何,個人倒是莫知所以了。 說到宰殺鱟,那可是需要有經驗的老師父,靠其熟練的技巧和正確的步驟,才能竟其功,是隨便輕忽不得的,要不然就真的會「好好鱟殺加屎那流」了,宰殺鱟,我想必須是住在海邊,有鱟可殺的老人家們才是專家,個人則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門外漢,其確實的步驟究竟為何,雖然常常看到,但卻又未詳加記憶,所以我也無法細說分明,我想,大概的步驟是這樣的:先切開母鱟形似鋼盔的前緣,小心的取出鱟卵以後,再切斷鱟的腳部,取鱟肉,最後再取其五臟六腑和腸肚吧!如若次序顛倒過來,那可就會肚破屎流,沾滿整隻鱟,使整隻鱟不能食用而全功盡棄矣!而這就是「好好鱟殺加屎那流」這一句俚俗語的由來了,這一句話,是母親時常掛在嘴邊教導我們的一句話,每當我們做事不會運用方法,做得亂七八糟的時候,這一句話就會從母親的口中溜出來,表面上是在責備我們,實際上是在勸導我們,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要運用頭腦,用方法、有步驟、按步就班的去做,才能順利圓滿的完成,也才不會像殺鱟一樣,殺得屎那流,那就沒彩工了;這一句話,我時刻謹記在心,在人生的旅途上,真是獲益良多啊!爾今,我也時常拿這一句話來告誡孩子們,願他們以後也能有一番好的體會。 自從水頭商港整建以來,我已經很少下海去取蚵、耙蝦、撿螺貝了,夏季的某日,偶然下海一探究竟,仔鱟的蹤影已是寥寥可數了,失去了這一千百年來的棲息地,我為那一些鱟們感到心疼而憂心不已,爾今,聽說相關單位把後豐的仔鱟,一隻隻移棲到古寧頭去了,不知牠們能適應當地的環境否?是否安然無恙呢?思之、念之,再者,如今「鱟」已經是保育類的生物了,任何人都不得捕捉和食用,希望不管現在金門地區的那一個地方還有鱟蹤,就讓我們以疼惜的心、愛護的情懷,好好的保護這一群遠古的活化石,與其共生共存共榮吧! 94.08.30 寫於 後豐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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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伴同行絲路遊
大樓林立,商家處處都是人潮,熱鬧生機顯現出大都會風貌,時髦穿著讓我自嘆不如,服飾皮鞋各式各樣,材質設計都上水準,有家專賣麻紗衣料,花色剪裁都很高檔,當我以當地薪資估算,覺得衣服價碼甚高,又不打折,和台北比又覺得還合理,三心兩意,多看幾家再說,我們一群人東看西逛大都走散了,進了一家皮鞋專賣店,男女鞋子樣式千奇百種,女士的鞋式好像都是屬於阿珍喜歡的型,我看也是她那三寸金蓮型的腳穿起來才好看,我們左挑右選就穿不上滿意的,還是阿珍腳好買鞋,逛到百貨公司,跟台北百貨公司大同小異,琳琅滿目的商品,標價都不便宜,都是名牌高品味。 逛回餐館附近,賣水蜜桃(像水蜜桃的一種桃子)的攤子,被我們團裡包了,另一攤看了也自動落價叫賣,更好玩還有,就是張妹在一家賣特產的店買百合干,不知跟人家怎麼說從十元殺到七元,因剛才有人買了十元、十二元,這下像撿便宜,大包小包的裝,大袋小袋的塞,好在這百合干我回家煮覺得不錯,而我從旅遊書本上才知蘭州百合是出名的特產,蘭州百合外形雅潔如玉,鱗鱗相抱,蘊含百年好合之意,而且一般炒食、煮食、蒸食均可,味醇汁甘,營養豐富,後悔沒多買。 回餐館最讓大家驚艷眼睛為之一亮,竟是小單這丫頭,穿起目前最新型的小可愛加上短褲,加上掛著一對大的空心圓耳環,不亞於時下的辣妹,讓大家耳目一新,以為她回家換裝,原來是跟嵐嵐、欣欣剛才逛街的收穫。 蘭州清湯牛肉麵是蘭州最具特色的大眾經濟小吃,我們的晚餐當然少不了,不吃牛肉的人吃酢醬麵,湯汁好清香好道地,跟我們吃的牛肉麵不同,它是以「一清、二白、三紅、四綠、五黃」為特點,一清是湯清香,二白是加入白蘿蔔片,三紅是辣油,四綠是香菜,五黃是麵的顏色,人家可是標榜著牛肉湯麵,我們還叫著撈不到牛肉,其湯真的是風味獨特,但看酢醬麵也很好吃的樣子,標準吃碗內看碗外。 回飛天大酒店,路過另一家百貨公司看見人頭鑽動,這下大家顧不得腳是否痠痛,行李一送房間,趕著壓馬路,街上還是熱鬧卻比不上張掖路的亮麗,好奇的我們,還是會低下頭來,看看地攤擺的賣的是啥玩意,這一來人沒走丟卻都脫隊了,反正酒店就在大馬路頭,看來有人是大有斬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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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水
在清華這裏的一個小村落有一戶何姓人家,附近幾個村莊都是農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何相思快滿二十了卻還沒成親,因為他對鄰村的常家小姐情有獨鍾,又不好意思請家人去提親,只能隔著田埂遙遙相望。 這天下田回家時經過土地公廟,何相思誠心的祈求能跟常小姐有個美好的未來。當夜何相思做了個夢,土地公告訴他說,從明天晚上開始,每晚子時你要用碗裝八分滿的清水,對著月亮默唸常相憶小姐的名字九九八十一遍,唸好之後把清水向東方潑去,沒有月亮的夜一樣如此,直到下次月圓時結束,你跟常相憶小姐就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何相思一早起床後清楚的記得這件事,可是心中也半信半疑。當天太陽下山後,真的是月圓的日子,何相思開心的不得了,就按照夢中的指示去做。很快的一個月過去,又到了月圓的日子,何相思唸好常相憶小姐的名字之後,依舊把碗裏的清水向東方一灑,神奇的事發生了,門口變成了一個湖,湖邊長滿了不知名的樹,嚇的何相思頭也不回的趕快跑回家。隔天附近村子所有的人都來了,當然也包括了這位夢中情人常相憶小姐,這樣的機緣讓兩個人搭起了溝通的橋樑,一年後兩個人成為了夫妻,在湖邊過著和樂的生活。 百年以後何相思和常相憶都己仙逝,村人就把長在湖邊的不知名樹叫做相思樹,湖就叫做相思湖,湖裏的水就叫相思水,情人們都到這來許願能長相廝守。有好事者在湖邊立了個碑,題了一首相思詞: 相思生清華 常年綠枝頭 願君常相憶 此樹最相思 而這塊碑就叫相思碑,所以在清華大學成立時為了紀念這個故事,就在校園中建了相思湖,在湖邊種了相思樹,也成了情侶們最愛流漣的好地方。朋友們,如果你有經過清華大學時,不妨停下腳步,走一趙相思湖,看看相思樹,喝喝相思水,摸摸相思碑,相信您一定有機會碰到您的相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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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鞋子,完美,男人
今天滿懷期待地跑到sogo要買一雙藍色iki2的低跟鞋,拉了寶貝一起。到的時候,試了又試,試到了一雙鞋跟很美的鞋子,比原先看到的鞋跟要美了很多,可是尖頭的部分卻沒有原先要買的那雙好看,於是,猶豫了老半天,什麼都沒買。 對於這樣的結果並沒有感到意外,我就是這麼龜毛,似乎一定要很喜歡,否則深怕又很後悔,因為更怕看到了喜歡的,是結合了完美的鞋跟和尖頭的部分。屆時,一定會二話不說買了很完美的那雙,然後,原先衝動下買的這雙,卻置在鞋櫃裡,裝飾著。 如果說,女人對於鞋子的要求那麼完美。那,男人呢?也是以一種選鞋子的心態嗎?鞋子的事還簡單,妳大可當起設計師,請工廠照著你想要的樣式w髡角@雙完美理想中的鞋子;但是,男人,是個人,是個可遇不可求的人罷!要怎麼選到理想中的人,真還是沒有準則罷! 當我這樣的感嘆時,朋友卻覺得這是一個小孩子的想法,他認為,「鞋子看到一雙還不錯的,沒有什麼小缺點的,就應該買了,壞掉前,請千萬不要再去逛鞋店。男人,看到適合自己的,沒有什麼大缺點的,就該先考慮了,發現大缺點前,請把看其他男人的時間,去改善他的小缺點。」當下,還真是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想想,卻發現,要花時間去改變,又不是最真的本意。更不喜歡去要求另外一方在愛情裡妥協彼此,或許這是磨合的過程,但是,這不是我所欲見的愛情程式。 本來,任何事情就沒有一定的對或錯,就像每個人有百萬種審美觀和價值觀,朋友說的並非完全沒有道理,但是,我所期望的愛情模式,又也許很難得一見,不過也並非完全不存在。女人的信念很有魔力的,當你相信你下一秒會找到更適合的鞋子時,就算不一定百分之百的出現那樣的一雙鞋,不過八九不離十,都將會是一雙你很喜歡,且將保護著妳的腳,走過無數道路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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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傷太湖畔,情盡料羅灣
上次去823戰史館的時候,曾聽資深的導遊說起太湖的故事。聽完後,眼眶裡竟不自主地泛著淚水,那真是一段令人淚眼的過去。 是幾十年前的故事了,過去兩岸情勢還是處於劍拔怒張的狀態,金門駐軍的人數一度達到高峰,將近十萬的軍人駐紮在金門這彈丸般的島上。為了滿足軍人的需求,各種行業應運而生。商家要想在這兒招攬生意,不是僱請年輕貌美的小姐,就是自己生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好幫忙招呼這些軍人帶來的商機,而金門年輕的小姐們也自然成為軍中男性追求的對象。 「女大不中留」,軍中不時也會有年輕倜儻的軍士官兵輪調來金門服役,金門地方小,男女終日雜處在一起,有時難免勾動女孩兒家初開的情竇。一切就在這種環境下順勢發展,怎麼也擋不住年輕男女追求情愛的天雷地火。 當年,因為愛情而續留金門服務的大有人在,有人卻是隨著退伍返回台灣時,就順便結束掉這段戰地羅曼史。那個年代避孕還不是很盛行,奉兒女之名成婚的人算是有好的結果,有一部分女孩則是在情郎無情離去後,無法承受失去愛情的打擊,在萬念俱灰之餘,選擇走向太湖、走向料羅灣,走向生命的終點。 「愛傷太湖畔,情盡料羅灣」,想必不是杜撰的故事,而是那個時代下一齣又一齣令人心碎的現實。今日,太湖與料羅灣在縣政府的規劃下,早已成為觀光景點,更是金門情侶們熱門的約會場所。洵粼的湖光水色,在昏黃的環島路燈映照下搖曳生姿,遠處隱見終古不動的太武巨人,太湖畔只見儷影成雙的戀人,不復見當年孤身支影的棄婦。 好心的遊人啊!如果你有幸來到這湖畔岸際享受山光水色,請一定記得雙手合十,為那曾經是棄婦的金門女孩們,獻上一縷誠摯的祝福與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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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報導文學死了二個大陸漁民之後
「我們以後怎麼辦?」張福成妻子陳妹,揹著還未滿周歲的兒子,後面跟著六歲大的女兒,一路哭啼的跟著車子奔出大嶝陽塘村口,木然的目送我們遠去,漸漸地消失在揚起的塵土中。 霧鎖金門,憾事發生 二○○五年三月四日,霧鎖金門。晚間十一時四十分,休眠狀態中的手機突然驚醒。 「撞死人啦!」電話那頭傳來小陳的嚷嚷聲。小陳是友報的特派員,是我在島上跑新聞的好兄弟。「岸巡撞死人啦!」 一聽,還得了,在金門,死了人,可是大新聞。「在那?!在那?!」我一手持著手機,一手拎起照相機,便往外衝。 車子迎風加速,往島的東北角飛馳,環島北路上一片靜寂。快午夜了,還保有「日入而息」傳統的這島,早已沉沉入眠,被濃霧輕罩的金門,宛如夢幻世界。急速往後奔跑的綿長建物,早幾年還是燈火通明,戰地政務解除後,部隊開始裁減,一個個的營區掛起熄燈號,早年都是禁地的營區,上了鎖、長了野草,仍然還是禁地。 鄉間小路也不再見急行軍的阿兵哥,倒多了返鄉飆車的青春少年。 打了電話回報社,預留新聞版面。 黑漆的景物有些不真實,像是坐在密閉的電動遊戲間,玩著飛車上路的遊戲。 這幾年,金門酒廠賺錢,地方政府財源較充裕,頹敗的木麻黃倒了,嶄新的路燈立起,綠色遂道漸漸消失,換化成似真似假的華麗燈海,在無止境的黑色大地上,顯得突兀。 夜深了,海霧越來越濃,似乎急著將這沉睡的島,層層裹住。 霧這麼濃,還要出海嗎? 夜深了,海霧越來越濃。那晚,大嶝島上的張福成和往常一樣,將貨物搬上舢舨後,準備開船到對岸的金門島販售。 十時許,船緩緩駛出大嶝島。 「霧這麼濃,還要出海嗎?」,出門前,孩子的媽擔心的問著。張福成揮揮手,要妻子別擔憂。 他想,再努力個幾天,就可帶一家人到廈門一遊。「這點霧氣算什麼?」 船上載滿生鮮蔬果、南北乾貨,還有花色俗豔的衣物、手工粗糙的木製坐椅。 「卡緊!船要開了。」張福成對著四十二歲的張宋榮吆喝,順手啟動船後的馬達。這船不過是條舢舨,缺了擋風遮雨的棚子,讓長年飽受風霜雨露的張福成,更顯蒼老。 張福成父母早逝,從小跟著哥哥張福從、嫂嫂張瑞珍生活,哥哥過世後,還未成年的張福成由嫂嫂撫養長大,因此,現在的他,除了要養活妻子、一對年幼子女外,還要照顧守寡的嫂嫂、姪兒、姪女一家,以及體弱在家的弟弟張福裕。 識字不多的張福成,原本在大嶝島上種田、打零工,繁重的家計負擔,讓他喘不過氣。兩岸情勢和緩後,拿出僅有的一點積蓄,買了條二手舢舨,跟著島上大多數人一樣,載了日常用品、食品,到對岸金門進行小額交易,希望多賺點錢養家。 三十四歲的船長張福成之前已被金門對岸抓過,不過,交易一晚,賺得的錢勝過上好幾天的工,因此,他還是願意冒著被抓的風險,前往金門島進行岸邊交易。 想到那次被抓,張福成就滿肚子懊惱,不但貨物被沒收,還被關了好幾天,可說損失慘重。 他還記得,那天的混亂情況。 「有本事就去抓走私,不要只會找百姓麻煩!」 「阿成,我要十張竹子倚、八斤蔬菜..明天幫我送到xx海邊」手機那頭,是阿義由金門打來叫貨的電話。過去,手機還不普遍時,張福成他們只能憑經驗,和金門的岸巡仔捉迷藏。 趁著岸巡交班的空檔,將俗稱小烏龜的保麗龍舢舨駛向金門岸邊,丟包便跑,買方將金錢裝在鐵罐中,用木棍懸在岸邊,大陸漁民稍後便會伺機取走,在彼此默契下,島民取到貨,大陸漁民也不會收不到款。 如果沒算好時間的買賣雙方,就得面臨扛著貨物和執法人員賽跑的窘境。逃不過的,不是被沒收,便是將貨品往海中丟棄洩恨,有的水果完好,捨不得丟,便在海岸巡人員持槍監視下,一邊咒罵、一邊大口將水果吃下肚,吃不完,也要咬上幾口丟棄,「就是不給岸巡的!」總有人忿忿不平。 岸巡人員也無奈,既要兼顧執法要求,又要避免與島民正面衝突。但是,衝突總是難免。「有本事就不要讓大陸貨上岸!」圖個蠅頭小利謀生的島民們,滿肚的怨懟,怪中央沒本事向大陸船隻開火,只敢對自家人開刀。 岸邊的交易既然無法禁絕,又得不到支持的掌聲,那麼,就防杜於海上吧! 於是,一波波的海上查緝行動如火如荼展開。而悲劇,似乎也就無法避免。.... 現在可好,手機一撥,服務明天就到,比起現在的宅急便毫不遜色。靠岸前,還可先和金門買主保持連繫,以免失手被抓。 張福成趁著岸巡交班的空檔,往金門島的東北角泊岸。在岸邊等著取貨的金門人,蜂擁而上,上演另一齣「搶灘記」。一箱箱的貨物在眾人的協力下往岸邊遞。 「嗶:::」,刺耳的口哨聲響起,「岸巡仔來ㄚ!」有的人貨物一丟,拔腿就跑,有的不甘心被沒收,抱著貨物逃竄。 見苗頭不對的張福成,轉身想發動馬達,但終究慢了一步。「幹!」張福成忍不住咒罵出來。 「有本事就去抓走私ㄚ,不要只會找百姓麻煩!」跑得慢的老人們,在岸邊氣得對岸巡人員咆哮。 慘劇發生,船主張福成、船員張宋榮當場被壓死 金門老百姓的不滿與怨懟是有原因的。 金廈小三通後,「小額貿易合法化」成為島民視為想當然爾的期待。 金廈海域不再是秘境,海上交易蜂擁而來,用保麗龍拼湊成的小烏龜,變成金廈海域上的特殊一景。吸引著島上金門鄉親,也吸引著外地旅客,趁著岸巡交班的空檔,揀便宜、嚐鮮。 但是,小三通的開放,並不意味「小額貿易合法化」,期待落空,民眾當然心生不滿。當政策、法令無法回應民眾的真正需求時,衝突便無可避免。於是,金門的海岸線上,便上演著一齣齣你追我躲、相互咆哮的戲碼。 那咆哮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聲,幾乎壓過「轟轟」的馬達聲。 張福成駕著電動舢舨,逐漸向金門東北的青嶼海岸接近。 「MN16-33A」,距離金門岸邊六百公尺處,張福成和他的舢舨成為金門岸巡總隊雷達上的一點。 在勤指中心的指揮下,岸巡總隊的「麗水一號」和「海埔一號」兩艘近岸巡防筏前往巡邏,發現正進行不法的走私行動後,展開兩面圍堵。「麗水一號」緊追著張福成鋪著保麗龍的舢舨船。 十一點十分,「麗水一號」船上的岸巡人員開始用閩南語向小烏龜上的四個人喊話:「停下來、停下來!我們都看見了!我們已把你們拍攝下來了!趕快把船停下來!你們已被我們包圍!跑不掉了!別再跑、快把船停下來!」 張福成、張宋榮四人見苗頭不對,趁著霧色,將船回轉,準備加速逃竄,並將船上的貨物,一一丟棄於大海中,希望減輕船隻負擔、增加行船的速度。 在追逐中,「麗水一號」螺旋槳的葉片打到岩石,動力只剩下三節,不得不停下來揀拾被丟包的貨物,改由「海埔一號」繼續追逐。接手的「海埔一號」,在追緝過程中,因為不慎撞到礁石,船隻受損,失去了動力,但仍慣性地繼續前進。 深夜十一點三十一分,張福成等人駕駛的小烏龜突然向右急轉九十度,船身產生頓挫;剎那,就被失去動力的「海埔一號」騎上船尾。茫茫的金廈海域,轟轟作響的船行聲,頓時中止。 碰撞發生後,在船尾處操作馬達的船主張福成及船員張宋榮,當場被壓死、落海,遺體在不久後,被大陸方面在大嶝島附近海域尋獲。 為了一千元不到的小額貿易::: 對於金門岸巡總隊巡防筏組在取締大陸走私時,發生撞船事故,導致兩名大陸人民死亡一事,總隊長郭憲武在稍後召開的記者會上感到遺憾。 郭憲武表示,「麗水一號」和「海埔一號」兩艘巡防筏追緝從大陸到金門走私的保麗龍舢舨船,卻於途中相繼失去動力。「海埔一號」失去動力後,仍依慣性向角嶼方向漂流前進;但是,張福成等人駕駛的保麗龍舢舨卻突然向右九十度大轉彎,才會造成巡防筏撞上舢舨的意外。 他指出,「海埔一號」於三月四日十一時三十一分撞船之後,「麗水一號」靠著僅有的三節動力前進並展開救援行動;海巡隊的二○○六、三五五二、二○二三等三艘二十噸的巡防艇和一艘RB02救難艇,也於三月五日零時二十分抵達當地海域,協助救援。郭憲武強調,已盡最大努力進行搜救,也協調金門籍客貨輪震鴻號救援,對於兩名大陸人民的死亡,只能表示遺憾。他透露,死者去年曾因走私被逮捕,判刑四個月,緩刑兩年,現在還在緩刑期間。 「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由我而死。」金門縣長李炷烽認為,取締走私這件事情,大陸同胞非法走私,確實有錯,但並非罪無可赦,現在卻因為執行取締造成兩個人死亡的悲劇,實在是最大的遺憾! 李炷烽說,取締小額貿易,在執勤時要拿捏得準,要在安全的情況下進行。大陸人民為了生活,來金門從事小額貿易,李炷烽認為不應一味取締;應該在政策面進行檢討。他覺得,如果能透過機制,或採取免稅方式,來達成這些交易,就不會有這種事情的發生。 李炷烽無奈地表示,小額貿易的除罪化,已經喊了多少年了?但中央政府到現在還是視若無睹,對於張福成二人慘死,他不禁嘆道:「誰不是人家的孩子?誰不是人家的父母?」 李炷烽希望這兩個人的犧牲,能夠喚醒政府的覺醒。「為了取締,不顧自身的安全,也沒有顧慮到對方的安全,用意何在?」 他指出,有的小額走私可能販賣的東西不到一千塊錢,卻造成生命結束,教人情何以堪?「這種事本來就可以避免,假如小三通規劃的當時,就納入除罪化,就不會有今天這種難過的事情發生。」 越過金廈海域,重返大嶝島 出事隔天,金門紅十字會總幹事許金象等人,受岸巡等單位之託,前往廈門大嶝島探視,協助解決善後問題。 連任金門縣第一大鎮金城鎮鎮長的許金象,在二屆鎮長任滿後,轉而進入紅十字會,從事兩岸人道關懷、救助的工作。往來兩岸,如同家常便飯。 小三通客輪緩緩從水頭碼頭出發,往來金廈的台商、前往大陸旅遊的金門鄉親,擠滿了客輪。 往來金廈的客輪,由四年前的專案專船申請方式,擴大到一周固定幾天航班,以至天天都有航班,到現在,每天來回計十二班次,從無到有,從專案到通案;從勢不兩立,到破冰和解,兩岸的局勢變化,就如同禁錮半世紀的金廈海域,讓人莫測。 金廈海域,這條金門人出外打拼的希望之路,千百年來,一直是金門島成長茁壯的生命臍帶。但政治的鎖鏈,卻一直主宰著、牽絆著島民的命運。 事實上,金廈本是一家,金門地理位置與廈門相當近,過去同屬泉州府同安縣管轄,一九一二年廈門設思明縣,統有金門,一九一五年,金門單獨設縣。 舊名「浯江」的金門與「鷺江」的廈門,連同周邊的同安、大小嶝、漳州、泉州、圍頭、南安、惠安等地,關係親密,金廈海域上,日日夜夜,承載著往來兩岸、尋找生機的海島人。 兩岸隔絕後,金廈海域,從此像一片無法橫越的死海,切斷兩邊。大嶝、廈門,只能隔著金廈海域,與金門遙遙相望。 但這片海域,像無法割斷的臍帶一般,隨著歷史命運的更迭,拉扯著海域兩頭的金廈人。 明末,大批中原人士隨鄭成功來金,屈身於海隅,準備他日反清復明。為斬斷鄭氏後人的退路,康熙時期大規模遷界,金門成為廢墟,金廈海域第一次成為死水。 二十世紀初,成千上萬的金門鄉親,為求一家溫飽,沿金廈海域,經廈門前往南洋各國做苦力,賺取僑匯。 中日戰爭爆發,日本紅旗掠過金門島的每一角落,為了「走日本」,島民相率逃往海那頭的廈門島。 一九四九年,國軍撤守金門,古寧頭大戰爆發,連天烽火後,金廈海域從此斷絕。一斷,就是半世紀。 一九九○年間,戰地政務解除、開放兩岸探親,前往大陸不再是天方夜譚,只是,金廈海域仍是座無法逾越的圍牆。 金門雖然解除戰地政務,但因受到人口稀少、土地貧瘠、資源欠缺等先天條件不佳的影響,使得經濟活動、產業發展落後於台灣本島。為了維持生計,部分漁民冒著違法風險,重蹈半世紀前的先人步履,與中共沿海地區的漁民進行各種貨品的交易(俗稱小額貿易)。 二○○一年,政府為促進離島的建設與發展,提升離島地區居民的生活品質,依據離島建設條例第十八條的規定,實施金馬小三通政策。 二○○一年元月二日,前金門縣長陳水在率領金門各界組成的「金廈首航團」,突破兩岸半世紀的封鎖線,自料羅港發船,十一時五十五分登陸廈門和平碼頭,寫下小三通破冰之旅新紀元,小三通政策,終於成為事實。 過去國共勢不兩立,金廈人民被迫互不往來,小三通後,兩岸情勢和緩,就學、旅遊、經商,不絕於途,金廈海域成了新世紀金門人外出打拼、追求夢想的天堂路。 大嶝島上,群情激憤 船行四十多分鐘後,許金象等人在廈門和平碼頭登岸。在大陸紅十字會的帶引下,一行人軀車前往大嶝島,案發的現場。 由廈門到大嶝島,有橋直達,省卻過去行船的顛簸,車子上高速公路,約莫二小時,便到大嶝島。大嶝島,一九四九年前,還是金門縣的管轄範圍,島上的風情,依稀還留有金門的身影。 許金象等人一進陽塘村,便感受到村民的憤怒與仇視。探視罹難的張福成、張宋榮遺屬,協調賠償、善後事宜,是此行的主要任務。 張福成、張宋榮家境不佳,在當地的生活算是較差的,用石頭砌成的屋宇,與旁人的水泥房,明顯有差距。聽聞許金象等人要來,親朋好友全聚集一堂,想為死者討公道。 「不給個合理的交待,我們就載棺到你們金門去抗議!」村民氣呼呼的說著。陪同的人透露,陽塘村民原本決定,要集結全村數百艘船隻,載抬著二名死者棺材到金門海邊抗議,還好許金象等人及時趕來,否則事情就鬧大了。 出生於1971年、現年三十四歲的船長張福成,背負著一家老小的經濟壓力。二十九歲的妻子陳妹、六歲大的女兒張春循、不到周歲的兒子張志鈞,都靠他從事金廈小額貿易扶養。 另外,由於兄長張福從早逝,嫂嫂張瑞珍、十四歲的侄兒張志旭、十七歲的侄女張春靈,以及體弱未婚的弟弟張福裕,都依靠張福成度日。 另一位罹難的張宋榮,現年四十三歲,家有老母鄭致、妻張祝汝,十九歲的長女張春鳳、十六歲的次女張春玉、十四歲的兒子張江波,都還在就學中,因此,頓失家庭經濟主力的二家人,面對未來,都相當茫然。 加上當地風俗,一旦船隻有死人,除非親戚,否則沒人願意接手,形同棄船,更讓張福成一家不知何以為繼。 張福成親友,開價人民幣一百六十五萬元索賠;張宋榮家人也要求賠償人民幣一百零一萬元,經許金象居中斡旋後,同意各以人民幣三十五萬元了事。 談起張福成慘死,妻子陳妹忍不住又輕聲啜泣,還在襁褓中的獨子張志鈞張著圓滾的眼珠子,對著大夥瞧,親友們憐惜地說,這孩子像極了父親,可惜張福成看不到了。二十年後的他,會不會和父親一樣,又成了捕漁郎? 為了生活,繼續出海 離去前,陽塘村口岸邊,羅列著一具具的舢舨,正等著出海,「要去那?」精瘦黝黑的大嶝捕漁郎,指指金門島的方向,「不怕被抓嗎?」捕漁郎疑惑地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啟動舢舨馬達。 「轟轟」地馬達聲,像是他們給天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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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的春天
在金門學習的這些日子,觀摩這麼多優秀老師上課之後,我赫然發現,原來教室裡的班級經營,是如此一門高深的學問!良好的班級經營能使一個靜態的教室活躍了起來,就好像如沐春風一般地有朝氣,也令人嚮往這麼一個美好的學習環境。有紀律、卻又平易近人的自由學習風氣之教室,並不是老師和學生們理想中的夢幻天堂,而是可以美夢成真的!只要用心經營班級,班級的風紀與自在的學習態度是可以相調和的;若能掌握住班級經營重點,在有春風吹拂的教室裡,學生是會發揮自我潛能的!在良好的學習情境下,師生之間若要成為良師益友是很容易的,在師生互相尊重下共同成長學習,會是一種快樂,也因為這樣,班級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也越近了。 為了因應各種不一樣的學生,不一樣的突發狀況,教師必須了解學生的家庭背景,去一一解破經營班級上某些學生的特效藥,因為在一個班級上如果不及時導正所發生的問題,通常又會導致更多的問題的出現,或者也可以說是,若不良風氣已經在班級上生成時,教師不立刻想辦法的話,很有可能會有漸漸蔓延擴大的趨勢,到最後連老師想挽回局勢,恐怕為時已晚!因為當一股不善的趨勢在班級裡萌芽時,很可能有大多數的學生,會被這股不良風氣影響上課情緒,而且也影響教師授課。在這樣的情況下,師生兩方面很容易起衝突,並使情況日趨惡劣,會導致出惡性循環無法收拾的局面。 而這些類型學生也分很多種,例如是屬於小丑型的學生而言,雖然不會傷害其他同學的人身安全,但是其調皮搗蛋的搞笑作風,常常會引發其他同學的效法,會是一種赤化作用。這樣的學生很容易在班上形成一股大勢力,他們就是喜歡上課愛說笑話娛樂大眾,很得班上每個同學的青睞,但問題是如果無限制的一直蔓延下去,將會影響上課進度。所以這時候教師要如何維持讓這類型的學生,能夠偶爾在班上帶給大家歡笑,卻又能夠適可而止,正是教師們在「教室管理的藝術」所要發揮的教學專業! 身為教師,無不希望班上的學生守秩序、認真向學、有毅力、能服從。但事實不然,當老師面臨到不同多元的學生,通常會有無力感和無助感。「預防勝於治療」是班級常規系統建立的金科玉律,如何針對教師的教育哲學和個人風格,建立最理想的教育常規,是每位人師努力的目標。面對多樣化的問題,培養出一套多元化的班級經營模式,並在這些模式之中懂得應用與變化,教師方能隨著瞬息萬變的班級突發狀況,做出最好的選擇。 在一個教室內,有兩項基本權利是值得重視的:「學生有權在一個溫暖關照的環境中學習」、「老師也有權在不受干擾的情境中施教」,教室常規系統即在於塑造均衡、理想的班級情境。其實學習是需要快樂的環境和一顆快樂的心,不管是師生之間,還是學生與學生之間,總會找到一個平衡點,它將決定這個班級的學習成敗。只要師生共同用心,學習將是既有效率、又很有趣,並能讓每間教室裡充滿令人陶醉的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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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伴同行絲路遊
用完中餐準備起程到蘭州,小單看大家在樓下商店問著冬蟲夏草,就好意帶我們去一家大的外涉商店,買了不中意可以換,比較有保障,本來是想價錢合理不太貴,幾個人一起合買再殺價,我的媽呀!青海不是冬蟲夏草的產地,還這麼貴,可是它的特選種真的很棒,比其他商店的貨品來得大形又美,但大家還是打退堂鼓,比吃金錠還貴,有人看一整束的藏紅花,在店員解說其功效下,心動的買下,算兩的不便宜,後來在蘭州的一家專賣店,店家說藏紅花的功效在上端的紅色,不是下端根部,到底那兒才有療效,小單只好打電話去原先這家查詢,賣貨總說自家才是最貨真價實了。 從西寧到蘭州已不像前些日的千里跋涉,約二百五十公里,走蘭青公路路況又好,在欲睡半醒中,就進入了甘肅省境內,也見識到黃土高原,小單說有一個洞一個洞的就是窯洞,現大都沒人居住,居住條件不是很好,黃土切割很陡峭,離水流經處看起來很深,原來這些河流都是黃河支流,看到黃河也就來到蘭州了,蘭州市是甘肅省省會,地形跟甘肅省一樣是東西狹長,東西長三十五公里,南北長五公里,黃河穿流市區。 進了市區,離晚餐時間還早,才五點多,小單先帶我們到餐館休息方便後,就在附近逛街,七點準時到餐廳用餐,原來張掖路是蘭州市有名的步行街,但不同於其他城市,它路面很寬,兩旁的行人道等於普通馬路的寬,因而中間比較特殊可以行車,但不可以停車,所以我們的車得停在另一條通渭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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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民間十大傳奇故事之十不可先生
早年金門民間有句俗諺說:「文章許鐘斗、品行黃逸叟」。 許鐘斗就是后湖的許獬,字子遜,九歲能文,著述甚豐,已刊行的有「叢青軒文集」、「四書合喙鳴」等。 而黃逸叟所指正是汶水頭的黃偉,字孟偉,品性高潔,為官清正,在他還沒有任太守之前,曾經在泉州郡擔任一名小官。雖然官位不大,但是每日所面對的糾紛爭執卻不少。黃偉每次碰到有百姓前來興訟,都會苦口婆心的加以勸解,希望百姓可以避免訴訟所帶來的勞民傷財;因此,無論事情大小,他總是會先告知兩造千萬「不可」輕啟訴訟,之後,便會極力設法排解。 而且,每當他勸化一個人,就會親自寫上「不可」兩字,然後,將它黏貼在衙門大廳所居住的房間的門後頭。就這樣經過了好一陣子,整個門後幾乎貼滿了寫著「不可」的字條。 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黃偉這種息爭止訟的作風,也為他廣積陰德。當時泉州一帶正好碰上了百年不遇的大乾旱,郡守到城隍廟裡祈求降雨解困,但卻毫無效果。一晚,郡守於睡夢中,彷彿看見城隍爺對他說:「如果想要讓泉州一帶普降甘霖,必須要把『不可先生』請來一塊兒祈禱。」郡守醒來後百思不解,不知夢境裡所謂的「不可先生」到底是什麼意思?問左右之人,也都搖頭以對! 有一天,郡守偶爾路過黃偉所在的官衙,聽見琅琅的讀書聲,於是便走入大廳並且碰上黃偉,兩人相談甚歡、聊得十分契合。當郡守起身告別的時候,突然看見門後面竟然貼滿了一張張寫著「不可」的字條,於是腦門一拍,頓時明白了自己在夢境中城隍爺所指的「不可先生」原來就是眼前的黃偉。於是,邀請黃偉陪同他一塊到城隍廟祈禱降雨,果然,在返家的途中,老天爺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還有一回,黃偉前往官澳買了艘小船想要到內地安海。他打算在半夜裡啟程,當時清風明月、星光燦爛,海上波瀾不興。可是,就在小船解纜後,吹來了一陣陣微風,黃偉依稀聽見了一些輕微的聲音,唱著:「風急有船莫過渡,明月無伴不孤行!」他四周看了看,一片寂靜無聲,除了高高掛在天際的一輪明月,什麼也沒有!他定了定神,想把船帆拉起來。忽然,又是傳來「風急有船莫過渡,明月無伴不孤行!」的吟唱聲。就這樣,每當黃偉一有揚帆啟程的動作,就聽見提醒他不要夜渡安海的聲音! 「莫非這是一種提醒?一種暗示?」黃偉思前想後,覺得十分奇怪。於是他決定暫不前往安海。隔天,就傳來前一晚趁著清風明月夜渡的其他船隻,都突然在海上遇到了狂風暴雨而翻覆的不幸消息。在︽舊志︾裡也記載了這則「鬼詩戒渡」的傳奇。「不可先生」黃偉年輕時,曾經在太武山上發憤苦讀,中進士後雖曾官居太守,但由於不願同流合污而返鄉歸隱,過著平凡的耕讀生活。他的品行操守,不僅為當時士民所欽仰,就連鬼神也都前來暗助!看黃太守一生行止,即使我們不信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俗諺,也應該時刻觀照自己的內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