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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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私的「沙文」
「生肖屬馬,出生時就帶著一枝『馬鞭』,任憑我馳騁四方,絕無山窮水盡處:::」丈夫說。 「少屁了。」太太不屑地頂了嘴。 「少屁了。」子女們學著母親的口氣,不約而同地插上兩句。 「 ㄘㄟ,『囡仔郎』有耳無嘴,」丈夫調整車內的照後鏡,透過鏡子看著後座的妻兒,「什麼時候你們跟我一起出門,有過迷路的經驗。」 「哪沒有,上次在新竹的六十八號道繞了三圈,還邊開車邊吹鬍子瞪眼的。」太太吐槽著。 「那是一次例外,夜暗加上沒路燈,交通號誌亂七八糟的,讓我失去方向台感。」 「今天要到承天禪寺,你知道路線怎麼走嗎?」 「放心啦,路在嘴邊,也不一定非得到禪寺去啊,誤打誤撞,說不定會到一處更棒的地方!」 「路不熟,最好是安份點。」 「放心吧,我的大腦裏裝有衛星導航系統,很smart的。」 之前,這一家人都不曾到過承天禪寺,這回,是妻子向丈夫提起說,他們辦公室裏有一位叫做『莊』的,向她推薦說承天禪寺附近的山色不賴,有空不妨全家人一起出遊。 對於太太的說詞,丈夫並不以為意,只是心不在焉地敷衍答道:「哦,哦。」畢竟,太太常向丈夫誇稱說:同事們說,哪裏的東西有多好吃;哪裏的風景有多麼美麗;何處又有多好玩。結果,總是言過其實︻說的比唱的還動聽︼。只要是太太轉述同事所誇稱的事物,對丈夫來說,簡直是乏善可陳,沒一樣好的;那些被讚美的事物,對他來說,既不好吃、不好看、也不好玩。更何況,星期例假日是丈夫睡大覺的好日子,他總是睡到自然醒,之後,才伸伸懶腰走下床來。這一生陪伴他最久的,莫過於床上的那只大枕頭。 一大早,兒女們不是在客廳裏看著電視,就是杵在電腦螢幕前敲著鍵盤;太太也忙著和洗衣機打著交道,到處東摸摸西摳摳的。 「唉喲!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太太揶揄剛下床的丈夫,心想,「這傢伙怎搞的,起得那麼早。」 「我給大家二十分鐘的時間準備準備,等一下要去承天禪寺玩。」 丈夫話一說完,立即衝進浴室內盥洗。 妻子懸著一顆雀躍的歡喜心,但小孩子卻無奈地說:「又要去爬山,每次都要到山上去:::。」小孩子不停地碎碎唸,惱怒了父親。父親從浴室內探出頭來,斥責說:「去不去隨便你們啦!」丈夫刻意裝出『大聲公』對小孩嚷著,小孩子的頑性立即被肅穆的氣氛所澆熄。太太勸著小孩:「爸爸和媽媽年紀都大了,再不動動,會變得越來越老喔。」 「我不要妳老。」女兒說,對於『老』的定義,女兒把它誤解為「死」的意思。只要是小孩的母親刻意提到『老』字,小女孩就會產生不當的聯想。於是,子女們勉為其難的向父親妥協。 對於承天禪寺的地理位置不甚熟悉的丈夫,裝成一副老馬識途之態。駕駛座上的他,不動聲色地瞄東瞄西的,專注地看著每一個可能出現有關禪寺的指標。深怕自己『露餡』的丈夫,打從出發的那一刻起,整個人似乎偽裝得老神在在。 「喂,那不是要往禪寺的路標嗎?」太太指著十字路口的左側旁。 丈夫被太太的呼喚聲驚醒,急忙地把方向盤向逆時鐘的方向轉去:「哇災,哇災,我早就看見了,我最討厭我在開車的時候,別人在後頭講東講西、指指點點的,這樣會讓我分心的。」丈夫批評著太太的不是,但心裏卻竊喜著。 丈夫誤打誤撞地沿著街道巷弄來到蜿蜒的山路,一路走來晃盪不已。丈夫瞧見座落在遠方山坡上灰色磚瓦的建築物,揣測:「那就是所謂的承天禪寺吧!不管那麼多了,反正沿路而上,隨機應變就是。」於是,丈夫應著頭皮,隨著馬力的衝刺聲,一路而往。 確定來到禪寺前,丈夫釋下一心的忐忑,也鬆了一口氣。停妥了車子,踏出車門後,終於得以吐納新鮮的空氣。當他看見禪寺前盡是熙熙攘攘的『香客』,丈夫變更前往禪寺頂禮的腳步,另往禪寺後方的山徑一遊。丈夫心裏埋怨著:「那位叫『莊』的,說這裏的景色有多怡人,我倒要仔細地瞧瞧。」 一家四口,沿著山坡挖鑿而成的步道拾階而上,愈往山上走去,愈覺得涼快,以一個『爽』字來形容,應該最恰當不過的了。對於『莊』的話,丈夫此時已稍有改觀。丈夫對著家人說:「要多多到山上來走走,這樣可以增加心肺功能,也可以增強免疫力。」 就在丈夫『教誨』完後,女兒『揭竿而起』地發出牢騷:「我的腳好痠哦!」女兒是個出了名的『留聲機』,她可以不厭其煩地千百次『倒帶』,以『盧』來達成她『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丈夫心疼了。於是,丈夫放下身段,讓女兒『得逞』。揹著女兒是一種幸福,但幸福如果太沈重的話,便是一種負擔。 「天啊,這簡直是在苦毒自己嘛!難得來此一遊,竟落得如此狼狽,真是自討苦吃。」丈夫汗流浹背。一手支撐著背後的女兒,一手擦拭著額前晶瑩剔透的汗珠。 丈夫揹著女兒如蝸牛般地往上爬。跟在後頭的兒子,看見小妹的舒服樣,心裡頭早已打破了醋罈,『醋味』早已醞釀心底多時了。當山風吹來,山徑中到處瀰漫著濃純香的醋酸味。 來到一處相思樹林下的涼亭處,打算休憩片刻後,再繼續前行。他們享受著從相思樹林吹來的清風、傾聽著山野裏蟲鳴鳥叫的天籟之音,在沒有防備之下,奮勇向前的意志卻被澈底的瓦解,四個人彷彿都被油給炸酥了一般。多希望時間就此打住,不要再上山,也不必趕著下山,就在山林原野間,當一介飄然的仙人;告別紅塵喧囂銅臭味,遠離俗世諸煩惱,笑看人情貪瞋癡,遁入空門列仙班。 丈夫不知不覺地拉下眼簾,打起盹來,差點夢見一個『姬旦』。 那次的旅遊,丈夫得到一個心得──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孩子不必多,有則難安寧。 自此之後,丈夫常一人獨自前往,獨享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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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士官長的簫聲
(一) 民國五十三年左右,客寓金門水頭,隔著牆壁, 總傳來士官長動人心弦的簫聲 不只是午夜或黃昏 每是清晨 就有簫聲嫋嫋自殘壁的營房傳出 「我的家在大陸上 青山高、流水長 一年四季不一樣::::」 洞簫嘹音 是吾們孩童最深印象 餘音繞樑的總隱耐著一股酸楚 戰爭的噩夢並沒有歇息 士兵挖著戰壕 揮汗構築碉堡,而你 反芻的鄉音只合夢中冷冷的七弦 故鄉是一封無法投遞的信箋 許多弟兄已隱姓埋名在新的草莽拓荒 紅妝空帷,家書誰寄 徘徊的雁群 能否傳遞簫音而去 (二) 除了簫聲,士官長也握數鈔票,教我識字。 他還養過羊,趕過鴨群去吃食池塘的浮萍 柳蔭樹下的池塘畔 讓鴨群去追逐 牠們的咿唔 羊兒咩咩 忘情於綠野的牧草 一個盛夏的午夢 此地最適避暑 和風徐徐 樹蔭下最適宜吹簫 柳條隨著音調搖曳 苦楝子沙沙落下 鐵蒺藜驚爆著種籽的吹遞 浮萍盪漾著池塘的心事 蝴蝶靜靜飛舞 簫聲,不必悲壯 靜靜的午后,風瀟灑著 白雲兀自在藍天遨遊 士官長,你該會心微笑 在戰地裡會心的寧靜 (三) 民舍就是軍營;端午節加菜時,豐肴擺桌, 士兵們盡情豪飲,不知士官長是否酩酊:::: 粽葉飄香 民宅前灑飾著艾葉雄黃 薰風酷暑,共此端午 豪宴魚肉配著高粱老酒 弟兄!且慢慢斟酌 軍民同樂,猜拳罰酒 退伍的日子就在不久 佳節,思親 征戰, 酩酊? (三閭大夫的飄泊,豈關天地一老兵的心事) 麥穗在田野翻浪 蟬鳴在枝頭高叫 你的簫聲,是否穿牆而過 泛起水頭港口的漣波 引渡 一艘艘的龍舟 穿梭 在你思鄉的心靈渡口 和著陣陣高粱的醇香 讓 戎馬驚生於郊 讓 石翁仲也聞音傾倒 (四) 民國五十四年,我就讀金城國小。 士官長在中秋時節,由遠方送來一盒月餅到家中,我充滿感動 不遠千里而來的 是那溫馨的戰地深情 一種無言的寄訴 比弦外的餘音更催人心動 月照梧桐,今夜白露 離鄉背井幾年了 心中的枷鎖緊扣深秋 小孩啊,大人的心事你怎能體會 儘管吃吃月餅柚子好過節 (大人們的胸膛,是敵人炮火的擋牆) 一夜鄉心,故鄉是否無恙? 肉食者已鄙 田園已蕪 長鋏彈劍,歸去來兮 借助月光傳簫音而去 豈是悲天憫人的胸懷,可喝可采 一路吹融松花江的雪 吹滾黃河的浪 (五) 我讀小學之後,士官長也從水頭調到后浦, 參與電力公司的開工,不久後調往台灣。之後便失去聯絡 你應該從解纜的料羅灘頭 渡過臺灣海峽的黑水溝 兀自軍旅倥傯的奔波 幾年了,想必雙鬢有些斑白 心中也該淡釋悲愁 你的簫聲是否消逝 在車水馬龍的紅塵市區 或獨自隱遁在鄉郊僻地 變本加厲的饒沃鄉愁 「我的家在山的那一邊 那兒有茂密的森林, 那兒有無邊的草原::::」 或者,隨著政府開放探親 重溫兒時的舊遊 每是異鄉冬夜,總有鄉愁 伴著士官長的簫聲一地而落 田園將蕪 長鋏何時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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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環與述美之回顧
民國六十年,我自台灣省立台北師範專科學校(國立台北師範學院前身)特別師範科畢業,所謂的特師科,即高中畢業再讀一年短期的國小師資班,主修教育專業科目,乃因當年師資不足而臨時設立。根據規定,本校畢業生必須分發台北縣、基隆市、宜蘭縣等三個縣市實習服務,由於同班的幾位金門同學思鄉情切,想回金門服務,乃請家父撰擬一份報告,呈報當年校長葉霞翟女士,校長見到我們想回戰地服務,讚許有加,鼎力相助。後來公文轉呈台灣省教育廳,而後教育部、國防部、金防部、金門縣政府,繞了一大圈,終於如願以償,上級核准我們返鄉服務。 國小教學生涯於焉展開,接奉金防部政務委員會的派令,第一年派任烈嶼鄉卓環國小,從未去過小金門的我 ,真不知小金門是個怎樣的地方。記得當年船班很少,設施簡陃,要上交通船之前,得先由長條木板上划槳小船,而後由小船再攀上交通船,從水頭碼頭到九宮碼頭,船程大約十五分鐘。 首度踏上這塊島嶼,處處感覺新奇,卓環國小位在西路村,臨近小金門最繁華的地區東林街,著名的「八達樓子」,近在咫尺;而「勝利門」,僅約兩箭之地;距離不遠,就是羅厝漁港,能在一個風光明媚,繁榮熱鬧的地區服務,真是三生有幸。 卓環國小校長林水綠先生,年方二六,英俊瀟灑,才華洋溢,尤其音樂造詣,深不可測,堪稱金門最年輕的校長;教導主任陳金鍊老師,算是學校最年長的,但也不過三十出頭,能歌善舞,待人和氣;其他同仁,大部分在金門高中就已熟識的學長:研究主任黃振良,發音標準,擅長美工;總務主任呂瑞殊,身強體壯,正直不阿;訓導主任黃敬恆,為了學校秩序,處罰不完;楊振忠學長,為了升學甄試,夜夜挑燈,令我感佩。另外姜千家與洪文忠,都是我的同學,我們一起分發過去,姜千家愛好文學,與我非常有緣(日後就讀師大及分發重慶國中,均與我同校);洪文忠則愛歌舞,每當黃昏時刻,「月兒像檸檬,淡淡地掛天空,:::。」如此美妙的歌聲,聲聲入耳,難怪當年的許多流行歌曲,我皆能哼上幾句,這都得感謝他日夜的薰陶。這些老師,多數具有「三同」(同鄉、同學、同事)的情感,親如家人,雖然地方不熟,但同仁卻不陌生。 當年除了在地人外,來自大金門的同仁必須集體住校,林校長對於遠來的老師相當照顧,安排民房住宿,由於半夜屢被宣傳砲干擾,不得安眠,因此,我便與楊振忠、姜千家、洪文忠一起住進一間軍用廢棄的碉堡,因為碉堡沒門,又處在戒嚴時期,我們常開玩笑說:「明晨醒來,也許會找不到自己的『頭』」。 當年全校老師平均年齡大概不到二十五歲,朝氣蓬勃,活力十足,每天第二節下課,有二十分鐘的課間活動,鐘聲一響,學生早已迫不及待地在走廊整裝待發,音樂一放,全校師生一起走到操場跳土風舞,各班自圍一圈,旋律動聽,舞姿曼妙,學生長期受此陶冶,舞怪乎卓環學生,氣質不凡;起初我也不太會跳,而且動作笨拙生硬,後來一方面跟著老師學,一方面看著學生跳,我也漸漸愛上土風舞了。如今回想,真盼時光倒流,或盼能再聆聽昔日這些繞樑餘韻的舞曲。 當年六年甲班導師是王先勝老師,學驗俱豐;而我則是六年乙班導師,學校託此重任,誠惶誠恐;論我年紀,剛好二十,初出茅廬,經驗全無,只憑熱忱,還真怕把學生當白老鼠;若論卓環年資,學生在校已五年,而我正開始,對於學校的了解,學生已是老鳥,而我還是菜鳥,有些事只好「不恥下問」。另外我也兼任營養站保管股股長,站長是訓導主任兼任,我負責保管學生營養午餐的所有財物,每當去倉庫提取麵粉時,總會與大老鼠相遇,從老鼠的肥壯,足以證明午餐的「營養」。 記得學校還舉辦了一次遠足,這是我第一次帶學生校外教學,也是我在烈嶼的首次旅遊。當年不知怎的,整日「躲」在學校,不懂得利用放學後到處走走,在卓環一年,只記得去過一次青岐,一次去東坑呂瑞殊家,因此,對於烈嶼,仍覺陌生。 當年幣值較大,記得月薪是二千三百多元,小金門另加一百元交通費,初次領薪,特別喜悅,很有成就感,總算能為父母分擔一點家計,為了報答父母之恩,整袋薪水雙手奉上,聊表敬意,父母亦深受感動。 烈嶼一年,最感不便的是交通,風大就沒船,幸好我們一週返家一趟,印象中最驚險的一次│當船抵達水頭碼頭後,真怪!只讓少許的人上船,我即其中一位,沿途風大浪急,船傾欲翻,船上的乘客,個個緊握把手、面無血色,無人言語,船在海上起起伏伏、搖搖晃晃,足足四十分鐘,我也心驚肉跳了四十分鐘,好不容易上了岸,才鬆一口氣,彷彿從鬼門關回來一般。事後聽未上船的人說:他們在岸上看我們,船隻若隱若現、半浮半沈,看得驚心動魄,慶幸自己沒有上船。而只讓少許人上船,據說是為了穩定船身,不知是否真實?果真如此,豈不拿人命開玩笑?還有最難忘的一次│從烈嶼回來,當我自小船攀上大船時,由於船身動盪,船邊撞到我的手錶,我就眼睜睜地見到這個具有紀念性的手錶掉入海中,當時真有跳下撈起的衝動,但這是絕不可能的,只能望海興歎。 當年規定,小金一年即可申調大金,我乃調往何浦,由於父子不宜同校服務,隨又改派述美,述美國小位於金沙鎮官澳村,距離浦邊不遠,我的交通工具就是腳踏車,車程大約三、四十分鐘,尤其從沙美到述美的這一段路,空氣清新、人車稀少,我尚可邊騎邊背英文單字,真是一舉數得。下學期我家遷至金城新莊,我便從後浦搭公車來沙美,然後從沙美騎腳踏車至述美,車子寄在影星照相館何金城表哥處,在此深表感謝。 述美國小建在學區村里的適中點,因而四周農田。上學期的校長是蔡金皮先生,與家父是舊識;下學期換鄭錦章校長。同仁年紀稍長,大都是我「老師輩」的老師,不過,也都才三十來歲,其中鄭藩山老師擅教數學,是教過我國小的數學老師;因此,我在述美,中規中矩,必恭必敬,不敢踰越「學生」身分。 印象最深的老師是楊級高,本校唯一外省籍老師,單身未婚,逍遙自在,每次值夜,多虧他陪我,時或自彈(風琴)自唱(BEAUTIFUL SUNDAY),時或與我打桌球,我的桌球興趣,就在述美培養的,我們經常只穿內褲,打到汗水淋漓,從外表看他,無憂無慮,有錢就花,非常灑脫;教導主任張文和老師,對後生晚輩,照顧有加;訓導主任楊永福老師,一直要為我介紹女友(全校皆男老師),但我始終不敢啟齒;陳永言老師是位畫家,還送我一本其所編著的「圖案集」;六年甲班導師楊天平是位作家,金門日報經常刊出他的小說連載;楊肅正老師是高我一屆的學長,年紀相近,惠我良多;唯一的同學是陳諸葛老師,寫得一手好字,當年曾跟他學隸書,每當學生寫字課時,我也跟著練字,放學後,我倆一起騎著腳踏車回家,邊騎邊聊,其樂無窮。 真巧!在述美又是擔任六年乙班的導師,對於「六乙」真是有緣;第二年任教,已較得心應手;同時,我也兼任了文書股和組訓股兩項職務,每天公文的收發分類,令我不知所措,幸蒙多位主任不吝指導,始能化解難題,久而久之,我竟對公文產生興趣,進而想學,這也是促使我日後在師大選修「公文作法」與「應用文」之主因;至於組訓股,則是負責民防訓練及保管全校教職員工的步槍,槍枝雖然老舊,但若遺失一把,我就不知該當何罪?而學校的槍枝,就擺在一個不堪一擊的木櫥,只要用腳一踹,即可踢開,令我管得戰戰兢兢、忐忑不安,幸好這年安全度過,真是感謝上天。 當年學校也辦理校外教學,一班一部軍用大卡車,浩浩蕩蕩,猶如出征,在交通不便的年代,很少人出遊,何況這是全班集體旅遊,學生個個興高采烈,歡天喜地,也留下了不少難忘的鏡頭。 兩年國小教學生涯,匆匆而過;如今回顧,眷戀不已,看著學生日漸成長,學業有成,而後成家立業,出人頭地,這該是當老師最大的欣慰! 兩年家鄉教學,實在短暫;家鄉孩童,憨厚樸實,純真可愛,在我一生的教學生涯中,這兩年由於初為人師,印象特別深刻,加以多份鄉情,更覺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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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樓情緣
如果,有機會從空中鳥瞰塞納河,你會意外發現到,原來塞納河竟宛如一道半弧形,悠靜地劃過整個巴黎市。河流兩岸的地域,又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兩種景觀。 塞納河北面稱為右岸,市區的發展較為快速,是巴黎主要的商貿與政治中心。柏舟的興趣在藝術方面,因此除非有必要,否則他極少把時間放在塞納河的北岸。塞納河南面一帶稱為左岸,到處充滿著文化與藝術的氣息。許多著名的咖啡店及拉丁區,常是詩人、畫家,最愛留連忘返的地方。他們喜歡在這個洋溢著浪漫氣息的區域,慢慢地品味著手中咖啡的香氣,在香氣瀰漫的空氣中,尋找屬於他們的創作靈感。曾經,柏舟也是這一群人之中的一位。 當然,左岸咖啡店也吸引不少遊客的專程到訪。他們的興趣,自然也是為了體會一下「優閒寫意的巴黎風情」了。 想到花都巴黎,柏舟便忘不了巴黎夏天的海邊。 巴黎的夏日,陽光燦爛。堤岸上,到處一片悠閒的海濱景象。河灘上,垂柳樹蔭下,男女老幼瀟灑地曬著日光浴。那五顏六色浴巾下,一個個赤身露體的人們,處處可見。當然,這樣的景象在廈門島上的海濱,在這個依舊保守的中國社會,自然是不容易出現的。 「這沒有什麼好與不好,也不是進步不進步的問題。」 柏舟心裡想,東西方原本不同的文化背景,就存有許多不同的價值觀、不同生活習慣與社會風氣。對於中國這個古老的民族,那依然保有的溫柔敦厚,與含蓄謹嚴的良善,柏舟還是打從心裡喜愛她、肯定她的。 遠處,漁帆點點。鼓浪嶼紅磚瓦的歐式建築,與四周蓊蓊的蒼翠山林,在日落時分的海上,散放著美麗、迷人的風情。 蒼然暮色,由遠而近。海面上,明末抗清名將──鄭成功,那高達十七點五米,用白花崗岩塑雕而成的碩大雕像上,明亮的燈火,映著海面上浮動的波光,彷彿是一盞海上明燈,指引著討海人陸續回來的歸航。 柏舟心裡清楚,是該起身回飯店休息的時候了。 晚上,下塌的東南亞飯店,就位在廈和路熱鬧的商圈。左邊,是近一年來世界最大的零售連鎖店──沃爾瑪 (Wal Mart)。這個應有盡有的shopping mall 商品店,平常無論如何是吸引不了柏舟的。只是,為了打發時間他還是勉為其難地,隨著大批購物人潮,走了進去。 在家電用品區,柏舟遇上了阿宏。阿宏告訴他,這兒的家電用品可以買回去,價錢便宜了許多。洗衣機、電視、冰箱,這些大件的家電,都可以帶回去,在這兒買相當划算。 「噢,是嗎?」柏舟禮貌地回答了一句。 可是,他有這個需要嗎?當然,他的生活中是不能免於這些家電用品。但是,他很清楚父母不會讓他操這份心的。也許,有一天當他也和阿宏一樣──家有妻小。柴、米、油、鹽、醬、醋,樣樣都得自己去張羅,事事都得精打細算,才能免於生活上、經濟上的負擔。 食品區內,冷凍櫃裡生鮮海產、各種肉類,一處處堆得山高般的糖、餅干、瓜果。柏舟實在想不出來,他可以買點什麼帶回飯店。在各式水果的攤位前,有人建議他買點「楊梅」。一個女店員主動拿了兩顆,要柏舟嚐一嚐。一顆顆圓形、大小約兩公分左右的楊梅,外面表皮有點像桑椹,味道吃來也酸酸甜甜的。這是柏舟以前沒見過的水果,覺得還不錯。本來有點心動的他,卻因為部分看起來不夠新鮮而作罷。 終於,在日用百貨區,琳瑯滿目的各式商品中,柏舟隨便找了一雙襪子、一小盒牙籤,也算沒有空手而回。 逛了一大圈之後,感覺上肚子真有點餓了。看看時間,也已到這個shopping mall打烊的時間。於是,隨著陸續離開的人潮,在沃爾瑪的出口處,柏舟轉身進入左側依然客人不斷的「肯德基」,買了一份許久未曾吃的──椰香蛋塔,就直接走回飯店休息。 夜晚的廈門,相當安靜。柏舟站在飯店內第五層樓的窗口,一邊品嚐著椰香蛋塔香甜的美味,一邊俯視下面人潮盡退的街道。他沒有想到,這個大白天還一片喧囂的商業城,夜晚竟來得這麼早。整個廈門市,比自己想像中的平和、有秩序。 3 車子在早上八點左右,準時到達飯店大門口。一團只有十五個人的旅行團,團員配合度又高,因此一大早便能按既定行程,準時出發。對於這一點,柏舟倒是很感高興。一般人出去旅遊,最怕的就是人多。只要有人拖拖拉拉的,就得等候。有時,往往一耽誤就是大半個鐘頭。 遊覽車從廈門出發時,地陪方小如(同行的人有的叫她小方,也有人叫她小如)便提醒大家: 「從廈門到永定土樓,車程四個小時左右,請各位務必要有耐心。」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奔馳。出廈門島後,辛苦的旅程才要開始。 從廈門到永定,等於從福建的閩南到閩西,這真是一段遙遠的距離!沿途所經過的地方,平坦的公路還好;路況比較差的,幾乎是讓人一路顛簸。首先,廈門到南靖的路段,雖然路況還算平穩,卻是一段漫長而沉悶的旅途。許多人都不約而同地,紛紛睡倒在鄰座的肩上。從南靖到書洋,從書洋再到永定,是一站比一站崎嶇難行,也讓人覺得遙遠、覺得偏僻。 為了讓大家消除漫長旅途所帶來的疲憊,剛開始小方還特地唱了幾首地方小調。清脆悅耳的歌聲,贏得眾人如雷的掌聲。 之後,車子愈進入山區,巔簸的程度便愈嚴重。小方的歌聲,常常是時斷時續的。最後,她只好抱歉地播放幾片大家喜歡的DVD來取代。 永定土樓群,位於永定縣湖坑鎮洪坑村。 從閩南的廈門,坐遊覽車遠到位於閩西的永定,其間路途的遙遠,從一整個上午的車程可知。特別是,要前往湖坑鎮洪坑村的永定土樓群,更必須越過閩西一帶的層層山嶺,這之間旅途的勞累、辛苦,恐怕是誰也無可避免的。 遊覽車在一路蜿蜒的山路,忽高忽低地奔馳著。柏舟望著左邊的高山,綠樹遍佈的叢林中,早上陽光仍是一片燦爛地穿過樹梢,把微曦從透明的玻璃窗照射進來。蜿蜒山路的另一邊,他看到了映著一片山景的清澈溪流││洪川溪。 悠靜的山林中,綠蔭如蓋。車子繼續在山間行駛,洪川溪潺潺水流,源遠流長地一路跟隨著大家。 在邁向永定縣湖坑鎮洪坑村的路上,車子顛簸的程度更是嚇人。幾乎是每三、五分鐘,就要讓最後座的人耽心,頭部會不會碰到車頂。一向自詡身強體健的阿宏,居然也被顛簸得七暈八眩的,不舒服了好一陣子。 三、四小時的車程,又是在這麼荒遠、這麼崎嶇難行的山間,的確是相當累人。柏舟到底是走過許多大小城市、大小鄉鎮的人。這一路行來,是既不暈船、也不暈車的。只是,他突然有股說不上來的納悶,湧上心頭。 一個學西畫的人,居然跑到中國大陸來參觀土樓群? 一個足跡曾經踏遍歐洲各大進步城市的人,居然跑到永定這麼偏僻的山區、這麼荒遠的地方來。 車子一路溯源而上,在連綿不絕、綠蔭如蓋的青山中,在洪川溪不間斷的潺潺水流聲中,朝既定的目的地向前行駛。 在車子爬過這些崎嶇不平的山路,翻越過一層層的山嶺時,斜坡上一大片、一大片的梯田,便映現在眾人的眼前。六月燦爛的陽光下,那一畦畦蒼翠欲滴、井然有序的梯田,那一大片無邊際的鄉間綠野,卻喚起柏舟許多的回憶::::。 多年前,他曾有一趟為期不短的歐洲之旅。剛到歐洲時,他的第一站行程,便是義大利有名的城市──翡冷翠,這個歐洲文藝復興的發源地。 柏舟記不起來,是從大學時期上西畫組時,那一尊尊素描課讓他凝神專注的雕像,開始激起他對西方藝術的熱愛;還是從高中時代上國文課時,讀過徐志摩的︿翡冷翠山居閒話﹀,開始激起他對翡冷翠這個城市,這座曾在文藝復興時期,綻放出耀眼光芒的宏偉城邦,充滿無限的嚮往與期待之情。 因此,當他有機會一圓自己的夢想時,他便迫不及待地選擇了──義大利的翡冷翠,作為歐洲之旅的開始。 印象中,他清楚地記得──飛機一抵達羅馬時,他便驅車直奔翡冷翠。 在斐冷翠的市街裏閒逛,總能讓柏舟不自覺地,有股莫名的滿足與愉悅感覺。有時,他會靜靜地思索著,這個令他也有點納悶的問題。也許,是因為──這個城市一如其市花鳶尾花般,總帶著一股濃濃的「紫羅蘭的人文浪漫香氣」。 「紫羅蘭的人文浪漫香氣::::?不錯,就是這股浪漫的人文氣息。」 柏舟不禁輕聲地,喃喃自語著。 「什麼香氣?我怎麼沒有聞到?」 一旁睡意正濃的阿宏聽了,一臉茫然地追問柏舟。 「噢,沒什麼。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阿宏沒有再問,繼續打他的睏兒。車子仍在崎嶇不平的山路,翻越過一層層的山嶺。 遠處山坡,又見一處處排列整齊的梯田。一野的翠綠,再度把柏舟帶回──翡冷翠,那個永遠讓他懷念的地方。 義大利被喻為歐洲的庭園,也是歐洲人認為──是世界上最好的住家。然而,在義大利人的心目中,最理想、最好的住家,則是在──佛羅倫斯,也就是翡冷翠(Firenze,義大利文)。佛羅倫斯,古名佛羅倫提亞(Florentia),字首是「花」的意思。當時,是為了紀念花神──芙羅拉(Flora),在這個地方舉辦「花神節」而得名。 翡冷翠,是一個非常適合遊客──「散步旅行」的古城。柏舟常常在忙完身邊的工作後,以徒步的方式去欣賞翡冷翠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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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集使君子
金門國家公園諮詢委員薛黎明先生向我們建議,中山林入口處的花架上,那一種植物叫---使君子,應該是金門目前少有的一種特別的植物,希望我們多用心照顧,分享大家! 我於是帶了相機去拍它美麗的花顏,再去讀一讀資料,才知道「使君子」真的是很獨特,傳說古時候潘州地方有一位叫郭使君的醫生,他常用這種植物治療小孩子疳癪、蟯蟲、小便白濁等疾病,所以大家叫這種植物「使君子」。 使君子,全株幼嫩部分有柔毛,葉對生,5│9月開花,每朵花都具有細長之花筒,花朵密生且芳香而懇垂,十分嬌媚!它的花一日三變,曾有一幅對聯: 使君子花 朝白午紅暮紫 虞美人花 春青夏綠秋黃 道盡使君子一日多變的花顏,歡迎大家有機會來中山林分享使君子的香與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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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普渡
時序已進入農曆的七月,民間稱之為「鬼月」。從初一的「開鬼門」,地藏王打開地獄門,放出一批無人奉祀的孤魂野鬼到陽間來享受人們的供祭。到三十日的「關鬼門」,這批孤魂野鬼都得返回陰間。在這三十天之間,這批孤魂野鬼徘徊於陽世,四處遊蕩。因此,各家門戶在初一和三十的黃昏時刻都會供拜五味碗(雞、鴨、魚、肉、菜等五種)和糕粿等於門前,以接待鬼魂,又在供物上,各插上一支已經點燃的香,燒金衣、銀錢,供鬼魂使用。還在門旁懸一盞燈,燈罩上寫著「慶讚中元」、「超生普渡」等字句。這盞燈是為鬼魂引路之用。所以,從初一起點至月底關鬼門止,每夜燈光長明不熄。 農曆七月十五日,是我國民間的一個重要節日。佛教徒稱之為盂蘭盆節,道教稱之為中元節。『盂蘭盆』一詞,來自佛經中的目蓮救母的故事,據「大藏經」記載,目蓮得道後,發現其母身墮阿鼻地獄,為了解救母親,向如來佛求救,佛陀說:「七月十五日是結夏安居修行的最後一日,法善充滿,在這一天,盆羅百味,供巷僧眾,功德無量,可以憑此慈悲心,救渡其亡母。」目蓮依法施行後,其母果真得救。目蓮就告訴佛門弟子亦應奉盂蘭盆供養,佛祖大悅,便傳言弟子,從此七月十五供盂蘭盆的習俗廣為流傳。因此,佛教稱這天為「盂蘭盆節」,俗稱「普渡」。中元節是地官赦罪之日,根據五雜俎的記載:道經以正月十五是「上元」,為天官賜福日;七月十五是「中元」,為地官赦罪日;十月十五是「下元」,為水官解厄日。修行記說:「七月中元日,地官降下,定人間善惡,道士於是夜誦經,餓節囚徒亦得解脫。」因此道士在這一天都要誦經、做法事,以三牲五果普渡十方孤魂野鬼。民間則會準備豐富的牲禮,祭拜地官大帝及祖先。盂蘭盆節以及中元節都是普渡眾生,時日一久,兩者之間的界線就逐漸模糊,形成目前這個以孝順、博愛為宗旨的節日。 中元節最主要的活動是普渡拜拜。普渡的型式分為公普和私普。私普就是以街、莊等居住單位為主的普渡,從七月初一到三十,大家商議好時間輪流普渡。舉行普渡的當天下午,家戶在門口擺上豐盛的菜飯以及其它的食物等,每盤菜上都要插上一枝香。俗稱「拜門口」。細心一點的人家還會準備香煙、臉盆毛巾等。祭拜完畢後,焚燒紙錢,然後撒供。公普又稱為「廟普」。一般都在七月十五舉行,俗語又稱「拜七月半」,以各村莊的寺廟為中心,由廟寺主事者來主持。當天下午,就要開始準備黃昏的大拜拜。祭壇上擺放著各種牲醴及水果,非常豐盛。有些大的寺廟甚至擺上幾十桌,各式佳餚幾百盤,殺豬幾十條甚或上百多條,米山、魚山聳立著,非常壯觀。另請和尚或道士登壇作法誦經,引渡孤魂野鬼,回歸天地。普渡結束後,寺廟還得請道士、法師或戲班中人來「跳鍾馗」。藉著鍾馗的法力趕走滯留當地的孤魂野鬼。跳鍾馗時,一般民眾怕被煞氣沖到,都不敢在現場逗留,跳鍾馗後,廟普就算圓滿達成。但是距「關鬼門」尚有半個月的時間,民間依然進行私普。 農曆七月十五除了普渡拜拜、盂蘭法會外,還有「放水燈」、「搶孤」、「立燈蒿」等活動。放水燈是用來通告溺斃的鬼前來享用祭品。搶孤是在普渡的廣場上搭起高丈餘的台子,上面放滿各式各樣的供品。參加的隊伍以五人為一組,每隊各據一根柱子,待普渡度完畢,主持人一聲令下,選手們便奮不顧身的往上攀登搶奪供品,這是有遊戲規則的競賽,沒有混亂搶奪的場面,現場熱鬧歡愉,是值得提倡的民俗活動之一。立燈篙,就是立一根高數丈的木竿或竹竿,在頂端吊起燈籠,入夜後點亮。民間相信,燈篙豎得愈高,招聚的鬼魂就愈多。為了避免餓鬼太多無法應付,平時只豎起兩、三丈高左右的燈篙,只有在大普渡的時候,才豎立五丈以上的燈篙。 到了三十日地藏王誕辰這天,陰間門將要關閉。從初一起徘徊陽間的孤魂,都要重回陰間,寺廟也同時撤下燈蒿,燒路燈,結束一年一度的中元普渡。中元節實在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節日。祭拜祖先是「孝道」,具有「追遠」的教育意義;祭拜無子嗣的孤魂野鬼,讓他們享受人世間的熱情款待,是中國傳統倫理思想「博愛」的延伸。雖然政府提倡改善民俗、節約拜拜,但是各地普渡的盛況和規模依然盛大和熱鬧,但是由中元節的原意-闡揚孝道和普渡眾生來看,我們要努力的應該是減少鋪張浪費,而積極發揚中元普渡的善道。在這個充滿「愛」的日子裏,願每個人都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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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莉悄悄話一個回憶
民國七十一年農曆大年初二,還沒從喪女之痛走過來的媽媽生下了大弟阿孝,那時虛歲六歲的我渾然不知,短短十天之間爸爸媽媽經歷了那麼大的衝擊,天真的過著我自己的孩提日子。然而隔天,我就因為調皮讓爸媽又再一次感受到震撼,因為我燙傷了。等著要吃飯的大家因為我淘氣的爬上桌子打翻了一整鍋熱騰騰的湯麵,我記得看見哥哥姐姐咬著筷子,他們很恨我吧!因為中餐就這樣沒得吃了。我也只記得我的左腿起了很多大水泡,爸爸飛奔的帶我去看醫生,不過剛好是春節,醫療院所都關門只好自行去藥房買藥膏敷上,家人轉述著更為恐怖的受傷情形,但是我想我很幸運,因為以現在的診療標準,我大概需要住進加護病房去好好治療吧! 我不知道我在床上躺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每天都會看到媽媽的眼淚,我每次要下床都是縮著一隻腳,跳來跳去,我想我休息有好幾個月快半年吧!因為印象中的我最後一次綁著繃帶的時候已經穿起夏衣了呢! 等我長大了才知道,那一年的媽媽過的有多麼不愉快,做月子的營養都無法補充的很充足了,還因為深陷在失去愛女的悲傷裡,人家最忌諱坐月子掉淚了,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了,因為媽媽現在的眼睛不好應該就是這樣來的吧!好久以前媽媽都會對我說:「屬馬的妹妹繩斷了,自由自在的去飛了」,現在想來都好感傷,媽媽還說當時已經病重的妹妹還對著大肚子的媽媽說:「裡面有弟弟喔!」年紀越大越不敢在爸媽面前提起這一段被燙傷的往事,因為連帶的會更讓人惆悵的過往再一次的刺傷了他們,縱使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每逢清明節掃墓,我都會跟阿孝弟弟說:「你今年幾歲了呢?」每年當他說的數字又往上加一,就代表著妹妹又再獨自躺在冰冷的地底下又過了一年,當初我那種灼熱的皮肉之苦已經不復記憶,但是失去摯愛手足的傷痛卻感受得一年比一年還要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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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
料羅灣的第十四封瓶中信 今晚如此適合瞇眼拆信的時刻 背後的濃霧卻瀰漫到遮蔽了視野 我想告訴你,佇立於滿月之下 只聽見準時赴約的潮汐 而這些年。離別是輕易塗改的字眼 緘封進玻璃瓶裡 的紙墨氣味。不很久之前的第十三封信 一則酸澀事故的鋪敘 被浪漂遠了,被浪推近了 然後默默沉入海底 在島嶼邊緣的你我,對此無能為力 夜潮不斷向岸線告急,海水流失如血 成群的軌條砦斜斜豎起 銳利得足以裁割往事的刃面 你知道,風乾在歷史中 那些筆劃潦草的聲響以及 模糊的署名││ 需要時間去鑑識 去解讀 瓶中信裡是一紙廣袤而深藍的海域 如果你遇見。祝好。勿念 註:軌條砦│當年國共作戰時期,在金門沙灘上為了鞏固海防而設的灘頭鐵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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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樓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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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空,晴空萬里。
南風,帶著溼熱的氣流,從海面上陣陣吹向水頭碼頭的四周。狹窄的候船室,人多室小的空間,擁擠的情形相當嚴重。熱空氣下,汗流浹背的感覺,著實令人很不舒服。
頂著六月天的悶熱,柏舟也在擁擠的人潮中,準備搭著下午兩點左右的──「新集美」遊輪,前往廈門。這一趟旅程,原本不在他今年上半年的生活計畫中。只是,最近父母對他的叨念,讓他不得不暫且避開幾天。
大熱天裡,出一趟遠門其實是挺累人的。
人家說,車頭船尾比較舒適。還好,他既不暈車也不暈船。每回出遠門,人坐那兒也都無所謂。於是,他迎著海風登上遊輪之後,便選擇了一個可以看海的位子。豔陽下,浮光閃爍的海水,點點銀波在蔚藍的水面上跳動著。柏舟望著船舷激起的銀白浪花,一波波地伴隨著他在大海中翻揚。許多年以前,他也一樣是頂著悶熱的六月天,在船舷激起的銀白浪花中::::。
一時之間,記憶彷彿把他拉回從前──那個隻身赴台,就讀大學的日子。
考大學時,柏舟選的是美術系的西畫組。四年後,他沒有留在教育界,也沒有馬上回家鄉貢獻所學。只在自己台北的工作室中,指導幾名學生畫畫,賺點生活費糊口。日子就這樣,一天、兩天,一、兩年,教教學生畫些素描。有時,興致好就出外寫寫生。平平淡淡的,過了幾年輕鬆自在的生活。
自己一個人,什麼事都好處理。覺,睡到自然醒;飯,三餐作兩餐吃。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想去那兒就去那兒。耳根,清靜得可以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心情,自然也還算不錯。
當然,偶而也會受到一些些的困擾。譬如,慧根不夠卻勉強來學畫的學生,就讓他教得頗有費力之感。可是,拿人錢財嘛,總不好不耐住性子好好地教。
「唉,這個年頭父母難為,孩子也難為。」
柏舟不覺一聲嘆息,繼而又想。
父母親望子女成龍成鳳的,寧可自己省吃省用的,也要子女跑在前頭。懂事的孩子,不忍心讓父母失望,也只能咬緊牙根辛苦努力的學。如此,父母可敬,子女不也一樣可敬嗎?每一回只要想到這些,柏舟就會更耐心的指導這些孩子。因為,從小到大他不僅懂事,也很能事事順從父母的心意。還好,這一路走過來,父母的理念和滿意度,都和自己的差不多。當然,彼此的衝突也相對的減少許多。之後幾年,為了讓自己的畫作有更突破的表現,柏舟省吃儉用的,積了一筆足夠的費用,便收拾行囊隻身前往歐洲。
學西方藝術的人,沒有好好地走一趟歐洲,實在是說不過去。幾年下來,他的視野大大地拓寬了,畫作風格也較往昔有更突破性的改變。雖然,這幾年當中自己也把所有的積蓄,全給用盡。
結束歐洲之旅,收拾行囊,柏舟又回到台北的工作室。一樣的畫室,指導的學生卻大大不同於往昔。一趟歐洲之旅,多拿了一個學位回來,似乎身價也隨著水漲船高了許多。學生中,有專程來向他學西畫的美術系學生,讓他比以前教得更起勁、更有心得。
剛回台北的第一年,柏舟感覺自己又年輕了起來。工作室的教學外,也舉辦了幾次的個展。許多人紛紛來到他的畫室,參觀教學及畫作的人,欣賞畫作而買去收藏的人,都有。
雖然自己的名氣還小,卻也多少激起他向前邁出一大步的勇氣。
畫畫、教畫,偶爾辦一場個展,與同好相互切磋。歲月匆匆,時間一過又是好幾年光景。柏舟依然忙於他畫室的工作。只是,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竟早已過了不惑之年。
這兩年,事情就變得有些個不順心了。
首先,父母年歲漸大,期待身邊多個人照顧,天天電話聲不斷地,催促柏舟返鄉。
誰叫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回家,不是不好。只是,自己早已習慣那樣的生活。
不過,他到底還是聽話的孩子,最後還是回來了。
回來沒多久,心煩的事就跟著來。父母抱孫心切,每天的話題三兩句不到,就是問他:
「在大學,怎麼也不交個女朋友?」
那時,自己也有過一位還算談得來的女友,可是後來卻分開了。事隔太多年了,講這些有什麼用?現在,也懶得去回想了。
「你在台北那麼多年,連一個女生都看不上眼嗎?」
父母這麼一問,柏舟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心裡反倒有些迷糊了──是我看不上人家?還是人家看不上我呢?
「你在歐洲的那幾年,恐怕也不容易交到女朋友吧!在那裡,一個個講『番仔話』::::,我的意思是『外國話』。聽也聽不懂的,怎麼娶回來?」
柏舟常在心裡偷笑,是他娶妻還是父母?而且,有那個留過洋的小姐,在那個時候願意和他回來這個小地方?
「年紀不小了,也該成家了。」
這些話,幾年前就在柏舟的耳邊響過好幾回,他也早已習慣當成耳邊風了。
「什麼時候也讓我們抱抱孫子吧!」
期待早抱孫子,往往是母親比父親還要急切的。
這些,在剛開始的時候,柏舟都微笑以對。心想,年長的父母都是如此。可是,最近母親看柏舟無動於衷,竟多次央人安排他的婚姻,讓柏舟開始有些困擾。甚至,還有想逃避的感覺。
「柏舟,你比較喜歡印尼新娘,還是越南新娘?」
有一回,母親開始問起柏舟如此的問題。
「是啊,做個選擇我們也好拜託人家。」
父親居然也加上了意見。看來,連他老人家也有些替他心急了。
「印尼新娘也好,越南新娘也好。年輕人嘛,學得快。反正娶進門來,再好好教教她就可以了。只要你覺得好,就是比手畫腳的,我們也都沒什麼問題。」母親常常如此自言自語的,在柏舟和他們一起吃飯時,在柏舟一走出畫室時,有意無意地提醒他。
「去看看也好,總有個機會。」
偶而,大哥、大嫂忙完店裡的生意時,也會如此勸他。
「不然,你到廈門去找找。過幾天,你林厝的舅舅要去,可以順便幫你看看。你舅舅在廈門早買了房子,經常來來往往的。那兒的鄰居,他也很熟悉。」
「 對!大陸新娘好。尤其是廈門這一帶,又近話又好溝通。對面金水嬸的二兒子,你認識的││阿淼,他在上個月就是去廈門。才不過二十萬台幣,就娶到一位年輕漂亮的媳婦呢!」
母親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又興奮的持續說著。
「怎麼會這樣?二十萬買個媳婦,簡直就是人口買賣。」
柏舟心裡,實在很不舒服如此的買賣式婚姻。
「還有,我們前兩排巷子,那一戶房子才剛整修過的人家,不也才在年前娶了位福州小姐,聽說勤快又明理,很得公婆的喜歡。」
母親總是忙進忙出的,東家走走、西家探探。每天的生活重心,好像就是──比比那家媳婦娶得好。看來,印尼新娘也好,越南新娘、大陸新娘也好,只要有柏舟點個頭,父母親都會樂得為他張羅一切。
「煩,有夠煩人的。每天生活,怎麼都離不開這些話題?」
柏舟聽太多了,內心實在很感煩悶。
「一個人的婚姻大事,豈能如此草率?隨便找一個新娘來娶,就可以一輩子生活在一起了嗎?」
每回一想到父母這樣的觀念,柏舟實在是不敢苟同。
當然,柏舟不會怪他們。他心理也很清楚,這是人之常情。中國人的家庭,有那家父母不是如此?也許,將來他到了他們的年紀,也一樣無法擺脫如此的俗念。話雖如此,柏舟還是無法天天面對父母的催促。因此,他選擇了這一趟的「永定土樓行」,作為臨時的避難之旅。
2
金廈的海上航程不遠。有時,搭上較快速的船隻,半個多小時就可到達對岸。柏舟搭乘的遊輪,恰巧比較慢。因此,將近一個小時的航行,才抵達廈門的「鷺江渡輪」碼頭。雖然,這一次的通關手續比起上一回,快了許多。可是,等同行所有人辦好後,也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以後了。
看看時間,離晚餐時間還早。同團的阿宏,是金水嬸的大兒子。這一趟的旅遊,也是他邀柏舟同行的。他看柏舟不想和其他人,一起去廈門有名的「南普陀寺」進香。於是,主動陪他一塊前往中山路逛逛。
沿著思明南路、鎮海路,他們一路走到中山路。陽光,還是相當刺眼。還好,臨近海邊的這些道路上,海風徐徐,多少減少一些悶人的熱氣。
筆直的中山路大約有八百公尺,是廈門最熱鬧的街道,稱得上乾淨、整齊。走在沒有機車,沒有汽車喇叭聲的中山路上,柏舟看到了有些建築還相當歐式。街道上的商店,都可說是「小而美」的店家。只是,整條商店街的商品,是應有盡有。其中,有幾家小型的百貨公司,阿宏還特別提醒他,想買時記得要──貨比三家。逛了一圈之後,柏舟覺得有點趣味索然。他謝過阿宏的陪伴後,告訴阿宏不必等他一起吃晚餐,便自行前往離中山路不遠的附近海邊。
傍晚的廈門海濱,戲水的人潮不斷。柏舟避開喧囂的戲水人潮,獨自一人來到一處較安靜的角落。海水,映著天邊落日餘暉,閃爍著一片橘紅色的亮光,相當迷人。
一望無際的大海,有時澎湃洶湧如萬馬奔騰般,有時又寂靜如一面鏡子,倒映著遠處青山與藍天白雲,總讓人對它那充滿變化的神祕感,有無窮的遐想。
柏舟摘下戴了大半天的墨鏡,望著眼前夕照下看似平靜的海水。多年前,他也常在這樣的一個傍晚時分,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塞納河畔,凝視著清澈蔚藍的河水,悠悠向前流去。在夕陽下、在微風中,在落英繽紛的塞納河畔漫步。
黃昏時的塞納河,美得像一幅畫、像一首浪漫詩。有時,河上漂流著的落葉、花瓣,彷彿他心靈上多年的好友。柏舟常常凝視著片片落葉、片片花瓣,靜靜地傾訴著心曲,和它們一起徜徉在──塞納河畔,每一個夕照下悠閒、浪漫的黃昏。
那一趟歐洲之旅,塞納河畔每一處充滿濃濃異國風情的畫面,他可都是記憶猶新。塞納河上,共有三十七道橋。最古老也是最出名的,便是新橋(Pont Neuf)了。新橋的中央,總共有五個拱形的橋洞。兩側,各有一個行人道,中間三個作行水道。每當船隻經過這些行水道時,遊客們可以清楚看見,新橋上一個個美麗的半圓陽台。
如果是大白天,就有機會看到一些街頭賣藝者,聚集在這些半圓陽台上精彩的表演。表演特技雜耍的,演奏各類樂器的,都能讓人耳目一新,拍手叫好。這些街頭藝人,有些是巴黎本地人,也有些和柏舟一樣,是來自世界各地。不管來自何處,他們可都各懷精湛的表演天份,把他們對藝術的詮釋,透過各種不同的表演方式,呈現給巴黎的市民,也同時表演給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們。
人在巴黎的柏舟,對這些充滿異國風情、多彩多姿的街頭藝術表演,經常是給以熱烈的掌聲與實質的支持。
這條長達十三公里的塞納河水道,有人說它是巴黎的母親。也有人說,它是巴黎最漂亮的林蔭大道之一。
無論眾人如何說,對於美麗的塞納河,柏舟總愛獨自一人沿著河邊散步。靜靜看著悠靜輕拂的河水,從Pont Neuf橋(新橋)掠過直到Bir Hakeim橋,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閒情。有時,興致一來便邀一、二同好,一起欣賞兩岸輝煌的歐式建築,和如夢似幻的美麗景致,也是一種心靈的豐盛饗宴。
閒暇時,柏舟最愛一個人單槍匹馬的自由行。
巴黎是個得天獨厚的城市,更是一個擁有浪漫氣息、充滿感性的大城市。市區內,有許多歷史古蹟與美麗建築,可供遊覽。特別是,巴黎的七十座博物館,濃厚的藝術氣息,總讓柏舟感覺每一寸肌膚,彷彿都沈浸在藝術的氛圍裡。心靈的每一個角落,彷彿都得到了向所未有的滋潤。因為,巴黎的每一座博物館,是既精采又獨特的。除了舉世聞名的羅浮宮外,還有─奧塞美術館,收藏著十八世紀末至十九世紀初時期的藝術品。橘園美術館(Musee de l'Orangerie),收藏十九世紀末期印象畫派的作品。以及有名的畢卡索美術館、克呂尼博物館、羅丹美術館:::等等。
去到巴黎後,柏舟深深感覺──自己彷彿進入一個藝術的國度。
除了這些博物館外,柏舟也喜歡一個人搭乘巴黎地鐵,在Champ De Mars TourEiffel下車,去親近巴黎最有名的地標(艾菲爾鐵塔鐵塔,Tour Eiffel)。如果,純就欣賞景色而言,他會選擇在Trocadero下車,因為一走出地鐵站,就是巴黎有名的「夏悠宮」。走上夏悠宮階梯前的展望台,柏舟便可清楚望見塞納河彼端︳︳塔高320公尺的艾菲爾鐵塔。
欣賞艾菲爾鐵塔,柏舟經常選擇在夜晚的時候。不僅是由於夜巴黎迷人的夜色,深深吸引著他。更因為,大白天的艾菲爾鐵塔,一到了晚上,就好像是一座美麗的玻璃塔。在燈光照射下,這座美麗的玻璃塔變得玲瓏剔透,可愛而迷人。因此,它也成了夜巴黎的奇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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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失,在茫然的日子裡
彷彿一切還緩緩前進,面容卻瞬間被歲月勾劃出幾條細線,幾乎不照鏡子的女人,從來就不肯正視歲月的警告,佇立老實鏡面前,工作的奔波,在左邊太陽穴編織的網漸漸蔓延,孤獨了數不清的無眠夜,全紀錄在失去光澤的瞳眼下,深刻且黯黑,是誠實的年輪,刻畫出一圈又一圈的,春夏秋冬。抿著微垂的唇,撐不起時光施壓的重量,產生扭曲變形,與用雙手食指刻意撐起的笑紋拉踞著,嘆氣聲,也就出現地很自然了。 光陰,總在不經意時刻,自指縫流洩而下,當流失漸多,空虛感呈反比增加,舌蕾遺忘年少的青澀,紛黃的齒縫穿插著哪頓不堪晚宴的菜渣,雙眼經歷過的狂喜狂悲,往往得小酌上一口,浮現的感慨,才能把腦裡的精采片段一一快轉重播,但畫面每播一次,出現的間斷愈頻繁,雜訊也頻頻干擾,老了吧,我想。 距離越來越遙遠的童年畫面,越想越是感傷的年少記憶,我幾乎就要遺忘了,偶而,也只能默默剪貼著過往片段,然後在無意識狀態下,才記得翻閱。工作上爆炸式的壓力,總讓人難以好好呼一口氣,望著窗外,恣意的候鳥掠過的天空,還是我嚮往擁抱的藍,心,卻遺失了當初的輕盈,夢想呢?是不小心鬆手的氣球,早已隨風飄走,在好遠好遠的地平線那頭,只准我瞻望,不再給我把握的機會。 我悄悄地收拾灑落滿地的記憶,打包裝箱,郵寄給遠方飄盪的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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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襲金門取倭顱
「號外!」「號外,號外!」「我壯士40名,突襲金門,建立偉績」「號外!號外」:::這是1939年4月21日大清早,一個個報童揮舞著︽泉州日報︾,清脆、亢奮的叫賣聲劃破了鯉城的上空,振奮人心的勝利消息──昨晚,活動于金門、泉州、廈門沿海地區的我「金門復土救鄉團抗日敢死隊」40人突襲金門,斬殺日寇45人──留住了行人匆匆的步伐,掃去了久久籠罩在人們心頭的陰霾,給沿海抗日軍民捎來了一線勝利的曙光,激起了滿腔的鬥志。 金門淪陷 這是抗日戰爭時期,發生在閩南沿海的一個真實的故事。 那是1937年10月24日,天青氣爽,風平浪靜。廈(門)金(門)海面上本該千帆競掛捕魚忙,卻因為日寇入侵,使得萬傾碧波顯得死一般的沉寂、詭異。上午8時許,幾艘尾部插著膏藥旗的小汽艇從停泊金門附近的日艦旁開溜出來,到了金門縣城後浦碼頭一帶海面。30多個日本鬼子拿起尺規、望遠鏡等測量儀器,東張西望,鬼鬼祟祟的。一瞅,即知曉是在幹著測量港灣的勾當,為覬覦我金門島做刺探。奉令駐防廈門的國民黨粵軍一五七師,原屬第四路軍,該師官兵不少是從原十九路軍轉過來的,抗日情緒高漲。師長兼任廈門警備司令黃濤接到壯丁義勇隊員報告後,果斷的命令開槍射擊。時金門島有保安隊40人,壯丁隊數百人,亦同時開槍射擊,兩岸夾擊,形成交織的火力網,密集的子彈『撲哧、撲哧』的穿透小汽艇的船舷,忙亂成一團的日本鬼子嚇得抱頭鼠竄,連儀器都顧不上收拾,就龜縮船艙裏,往回逃竄。 10月25日清晨,11艘日本軍艦聚集金門附近海面,鮮紅的膏藥旗如同野獸張開鮮紅的血盆大口,氣氛驟然緊張起來。果然不出所料,稍許,從日艦上竄出十幾架飛機,在金門上空呼嘯盤旋,來來回回實行低空偵察,刺耳的隆隆一直持續到傍晚。縣長鄺漢見此情形,慌忙逃避到遠離海岸的瓊林村。 翌日淩晨4時許,8艘日艦開始移近金門後浦、古寧頭海面,雪白刺眼的探照燈把沿岸照射有如白晝。少傾,『轟隆』聲震天動地,日艦上機槍大炮齊鳴,炮彈像毒蜂似的劃破了寧靜安詳的海面,金門島頓時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天濛濛亮,日寇戰鬥機、轟炸機從航空母艦上起飛,對我金門濱海地帶瘋狂地進行俯衝掃射,狂轟濫炸。7時左右,20多艘小汽艇載日本海軍陸戰隊員,分別從水頭、舊金城、古崗等三路強行登陸。守衛在灘頭的金門縣保安隊員、壯丁隊員英勇地迎擊進犯的日寇,擊潰了敵人多次的進攻,終因敵眾我寡和裝備陳舊,全部壯烈犧牲。日軍長驅直入,經舊金城,經古崗,經泗湖,直逼縣城。11時到達豐連山,以尖兵三騎進入後浦。繼而,大隊駐紮金門公學,共約2000人,為日海軍陸戰隊之一個聯隊,隊長是個叫友重丙鬼子。金門島上的居民紛紛從瓊林、沙美向大嶝、同安、廈門一帶撤退。午間,縣長鄺漢棄職潛逃,與100多名金門民眾乘帆船逃脫,在翔安澳頭登陸。同日,金門縣政府遷往大嶝,由社訓教官陳文照暫代行縣長職務。27日,日軍進佔瓊林、沙美、烈嶼。 金門從此淪陷日寇的鐵蹄之下::: 28日,日寇扶持漢奸王廷植、周永國等在後浦、沙美成立偽臨時地方維持會;又成立偽自衛團,以陳太乙為團長,許可傳為主任。 烽火大嶝 11月中旬,國民黨軍陸軍第八十師一個營駐防大嶝,民眾爭相供獻木材石料,協助構築防禦工事。12月1日,省政府派周秉彝到大嶝接任金門縣長一職。12月3日,一艘日本軍艦,耀武揚威地駛進大嶝海面,向大嶝發射數十發炮彈,島上除青壯年外,婦孺老弱一律渡海往同安、南安兩地暫避。縣長周秉彝隨即命令搬運泉州城數十門舊式火藥炮,安置大嶝沿海岸線,加強防禦。4月1日,金門縣長周秉彝他調,新任縣長韓延爽接任。 1938年3月,日軍在金門官澳、馬山,設置軍營,安置巨炮,不分白晝,向大小嶝島射擊。4月9日,日軍派遣2架飛機轟炸大、小嶝,並以機槍掃射,死傷居民10餘人,炸毀民房20餘棟;12日,又有3架日軍飛機轟炸大小嶝,投下4枚炸彈,摧毀民房數棟。5月10日,廈門淪陷。同月,日海軍大佐佐藤,又將後浦、沙美2個傀儡政權合併,成立偽金門治安維持會,以王廷植為會長,王天和、周永國為副會長。6月,金門縣長韓延爽建議遷金門縣政府及大小嶝居民到南安、同安,省政府同意政府遷移,但居民不能遷。7月4日,省政府任命金門縣長由南安縣長顏德桂兼任,在大嶝設金門縣政府辦事處,委任梅鄂為辦事處主任。9月,金門縣政府大嶝辦事處,為適應守衛國土,堅持抗日的需要,命令大嶝凡年滿18歲以上,45歲以下男子都要參加自衛組織。11月,駐紮大嶝的國民黨軍隊移駐蓮河,由南安縣保安中隊接防。 1939年5月6日,日軍1架飛機空襲大嶝,炸死婦女、兒童3人,炸毀房屋6棟。是年9月,日寇又將金門縣劃歸偽廈門特別市政府統轄,偽維持會改組為偽金門行政公署,歸廈門市管轄,人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時任福建省政府主席兼駐閩綏靖公署主任的陳儀,起先準備「於最短時間派隊前往,收復較易」後得蔣介石指示「如今之計,應以確保漳、廈為主,金門如為敵小部隊,即驅逐之可也」機宜,遂改令八十師師長陳琪「亟待收復」,故使收復金門之事,不了了之。 氣勢洶洶、無惡不作的日寇,對金門、大嶝犯下了滔天罪行。 抗日復土 金門人民不甘忍受日寇的蹂躪,不屈不撓,奮起反抗,或忍辱負重留在島上以作策應,或泅渡大陸集聚抗日力量謀求殲敵。在長期抗日鬥爭中,金門民眾張榮強、張西湖、王觀漁、胡燦英、趙有源、蕭克善、許順煌、王精英、蔡乘源、楊培祥、蔡蔭棠、王安乞、何克熙、何水托、黃東海、黃神比、黃玉鬥、黃世澤、黃情鎮、楊清務、王興漢、陳金漢等抗日仁人志士來到南安水頭、石井、蓮河以及原金門縣大嶝等地。在抗日統一戰線感召下,同石井許鐵堅、陳大元、陳天來、陳章匾、鄭良,大嶝紅壁的謝文生(又名槍助)、蔡(矮)旺,蓮河的馬湖等愛國青年,于1939年4月組成『金門復土救鄉團』(隸屬于福建省政府調查處),並一致推選許鐵堅擔任團長、陳天倫(又名陳大元)為副團長。 夜襲日寇 1939年4月16日晚,居住在大嶝的槍助、矮旺等人突然接到復土救鄉團的一張絕密的指令,命令他們準時於4月20日下午3點,到石井蘇內村陳天來家中集合,執行緊急任務。槍助看完指令後,就把點了火紙條燒了,心裏掂量著:准是要殺日本鬼子了,這股窩囊氣憋得也夠久的了!槍助止不住興奮的心情,從裡間把心愛的鬼頭大刀提了出來,沉甸甸的,在磨刀石細細的磨了起來。刀刃上,白光忽閃、忽閃的,不愧為斷金切玉、削鐵如泥的寶刀。 4月20日(農曆三月初一)下午,槍助扛著用紅布條裹住的鬼頭大刀,與矮旺一同搭乘渡船到達南安蓮河渡口,甩開大步,急行軍2個多小時,到達指定地點時,只見一屋子黑壓壓的,隊員們都到齊了。 下午5點,隊員們從蘇內村出發,來到石井汽車站。 「同志們,今晚我們「抗日敢死隊」的行動代號──「殺鬼行動」,任務是夜襲金門官澳村日軍營房,摧毀為禍大、小嶝的馬山炮台,「看到隊員躍躍欲試的神情,團長許鐵堅揮了揮駁殼槍:」我和陳天倫分別擔任敢死隊正、副隊長,敢死隊每一個隊員都要勇敢殺敵、立功報國,要絕對服從指揮,不得擅自行動!「說著,許鐵堅展開「大日本帝國金門縣皇軍兵力佈防圖」,招呼隊員圍了過來,指著官澳通往沙尾村公路一幢兩層崗樓,說:「據金門我方內線情報,這裏是敵人的10號兵房,駐防一小隊日軍約30人,裝備2挺機關槍;離此約1哩的城仔角炮臺有日寇一個班15人,一式步槍配備,分駐2間木房。今晚,我們的襲擊任務就是全殲日本鬼子,大家有信心嗎?!」「保證完成任務!」敢死隊員們異口同聲的。「怕不怕死?」副隊長陳天倫逐一拍了拍隊員的胸脯,「怕死就不要去!」「不怕!」「不怕」「不怕」::「今晚,負責破壞敵通訊的第一小組負責裝置「路銃」(山村農民安放在山路上用以捕捉野獸的火器),埋伏警戒;第二小組由陳天倫帶隊,攻打城仔角炮臺;第三小組由我率領,圍攻哨樓,「許鐵堅斬釘截鐵的說,「夜襲口令」喊殺是進攻,衝是撤退」,請大家務必牢記。」 春夏交替之際,白霧茫茫,10米之外,不見人影。晚8時,40名抗日敢死隊員分乘4艘雙槳木質快艇只能在大嶝島老艄公的指引下,憑著感覺滑行在水裏、霧裏。由於霧氣太濃,日寇的崗哨根本是瞎子點蠟燭──擺設。淩晨1時左右,敢死隊上了金門官澳村灘頭。 第一組的敢死隊員一上岸就迫不及待地奔向公路,「唰唰唰」的,靈猴般快捷地竄上了電線杆,三下五除二剪斷日寇的電話線。有的把一疊疊︽告金門同胞書︾紛紛揚揚的撒在路旁、田邊,山野,有的迅速在通往沙尾的公路安裝上了一支支威力十足的「路銃」,有的早就爬上高處,埋伏好,注視著沙尾方向敵軍的動靜。 借著夜霧的掩護,副隊長陳天倫率第二組敢死隊員悄悄地摸到城仔角炮臺兩側的木房附近。突然,槍助拽住了陳天倫,指了指炮臺。隱隱約約的,隊員們看見了兩個敵哨兵正來回踱動,劍拔弩張的。槍助和天倫相互暗示了一下,一個提大刀,一個握匕首,躡手躡腳溜到鬼子背後,猛撲過去。狡猾的鬼子似乎嗅到了什麼異常動靜,突然間轉過身來,一個賴狗搖頭,躲過了滅頂之災。隨即持著刺刀,像餓狼似的撲了上來。眼疾手快的槍助冷冷一笑,鬼頭刀使一個霸王托鼎,就那麼看似輕描淡寫的向上一磕,鬼子的刺刀頓時脫手飛上了天空,一時竟傻了。說時遲,那時快。槍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右腿一個橫掃千軍,鬼子『喀嚓嚓』的,兩腳齊關節而斷,萎伏在地。還沒等鬼子哀號出聲,槍助使招力斬狂魔,手起刀落,但見白光一閃,敵哨兵的腦袋滴溜溜地滾了老遠。另一個鬼子連悶哼一聲都來不及,也被陳副隊長一刀插了個透心涼,心臟「哧哧哧」的狂噴著髒血,早見了閻王爺去了。 緊跟其後的敢死隊員兩下踹開了哨房門。轟,轟,轟::,一陣陣密集的手榴彈雨花開了,熟睡中的日本鬼子頓時血肉橫飛、鬼哭狼嚎。敢死隊員乘勢衝進去,啪啪啪::又是一梭梭駁殼槍,把正準備做垂死掙扎的鬼子一一趕入了十八層地獄。清點戰場後,看到炮臺一個班15個守敵全被殲滅,隊員們高興得蹦了老高。或者掄大斧砸瞄準裝置座,或者拿硝酸水往炮膛裏灌,直到把敵人的大炮「修理」成了啞炮、廢炮、爛鐵泥。槍助大刀一揮,砍瓜切菜般順手又砍了一個鬼子的首級,連同方才砍下的頭顱,紮在腰間當成戰利品。 進攻官澳哨樓的第三組敢死隊員,遭到了日寇的負嵎頑抗。激烈的槍戰聲震撼著整個金門島。日本鬼子在崗樓上居高臨下,開槍掃射,敢死隊被壓在地上,抬不起頭來,隊員陳才胸部中彈陣亡,進攻嚴重受阻。倘若不儘快把哨樓拿下來,敵人援兵趕到,後果將不堪設想。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副組長老趙自動請纓,以八步趕蟬輕功步法,靈貓展威似的,衝破敵軍密集火力網,到了哨樓圍牆下,快速向樓上敵兵投去手榴彈。「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鬼子兵被炸得頭是頭、腳是腳,粉身碎骨一一飛上了半空中。 「殺啊::」敢死隊員們高喊著為陳才報仇的口號,一齊躍出,爭先恐後地從被集束手榴彈炸開的門洞,衝進了哨樓。一陣一陣的手榴彈爆炸聲、一陣一陣的駁殼槍子彈掃射聲,伴隨著隊員們的?喊聲,敵人全部「翹了辮子」。 敢死隊員鄭良、李扁殺紅了眼,鋼牙咬得咯蹦響,尚嫌不解恨,兩人分頭給每個鬼子再補上一槍。 「衝啊,衝啊!」聽到了撤退口令的敢死隊員,潮水般撤離了戰場,扛著機槍、步槍、手榴彈等戰利品,哼著勝利的小曲,大踏步地往海灘上集合。 清點人數時,發現除陳才犧牲外,還少了鄭良、陳章匾。許隊長排除六人分散尋找多時,都沒聯繫上。這時,不遠處,沙尾方向公路上傳來汽車隆隆聲、軍犬汪汪聲、鬼子的嚎啕聲,看來敵人援兵快到了。敢死隊員只好擦乾眼淚,強忍悲痛,乘船啟航,極端不捨地告別了親愛的戰友。 勝利凱旋 途中,忽然聽到金門島上響起猛烈的槍炮聲,一直持續了好幾個小時。後來才知道,原來增援的日寇先頭部隊被敢死隊員設置的「路銃」擊中,驚弓之鳥似的的鬼子齊刷刷的趴下去,就機關、大炮一齊發射,像無頭蒼蠅一樣。也是鬼子該死。恰巧,另一股援敵從對面趕到了,以為與遭遇我敢死隊。又是齊刷刷地趴下,閉著眼開起了火。兩股敵人狗咬狗的,一起撕打個焦頭爛耳、兩敗俱傷,待清醒過來時,敢死隊的船隻早遠離金門島了,氣急敗壞的鬼子兵海面亂放了幾槍後,就夾著尾巴灰溜溜的拖著傷兵敗將走了。 由於大霧濔漫,再加上細雨迷濛,撤離的敢死隊船隻在海面上失散了。陳天來乘坐第一小組的船隻迷失了方向,差點又駛上了金門島,後來在海面上幾經波折,終於在四月21日中午時分在晉江圍頭村登陸。 勝利的消息一瞬間傳遍了晉(江)南(安)同(安)和泉州城。男女老幼歡欣鼓舞,自發敲鑼打鼓,前來迎接凱旋而歸的英雄們。這次突襲,勇士們打死打傷日軍第二特別陸戰隊大西部隊第二、第四中隊官兵平尾等40餘人,繳獲機槍2挺、步槍10餘支和鋼盔、子彈膏藥旗等戰利品。槍助砍回的2顆日寇頭顱懸掛在石井汽車站電線杆上示眾多日。當地軍政大員紛紛邀請壯士們一起合影留念,一時間傳為美談。 4月22日,︽泉州日報︾以「我壯士40名,突襲金門建立偉績」的醒目標題,報導這一鼓舞人心的勝利消息。 九死一生 6月11日,陳家屋裏屋外掛滿了青幔、白綾,哀哀淒淒的啼哭聲催人腸斷,原來這天正是章匾犧牲第49天,家人及親朋好友正為他做「七七四十九日」羅天大醮。忽然,陳章匾出現在家門口,大夥兒嚇了一大跳,隨即轉悲為喜,頓時,蜂擁過去,拉著他的手,淚盈滿眶的。 原來,當晚襲擊金門日寇後,陳章匾和鄭良因顧著殺敵,沒注意隊員們高喊「衝」的撤退口令,掉隊留在金門島上。兩人非常沈著,稍作商量,便趁天黑之際,兩股援敵又顧著「狗咬狗」捉隊子廝殺,迅速爬上山去,躲進山腰間一座古墓穴中,墓穴周圍荊棘遍佈、雜草叢生,敵人輕易不能發現。白天,陳章匾、鄭良隱蔽不出,躲過了日寇挨村挨戶的搜查;深夜,輪流出來挖掘地瓜充饑。一周後,風聲漸漸過去了。一天晚上,鄭良悄悄摸進官澳村,聯繫了愛國同胞張雲,準備船隻,找個適宜時機,渡海返回南安。一起準備剛剛就緒時,沒想到被漢奸黃昆火告密,張雲夫婦和鄭良均被捕遭到殺害。青嶼村民張津浦及張頷妻也受株連被日本鬼子殺害。日寇從他們的口中沒能得到任何有價值的資訊,就重新封鎖金門島。躲在墓穴中的陳章匾見鄭良天亮未歸,知道出事了,遂隨機應變,在山上繼續生活了40多天。後來,終於聯繫上了愛國同胞明睹先生。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明睹先生將自家的門板拆下,紮成一條木排,用雨傘作帆,趁著徐徐的南風送陳章匾從金門草嶼下水,當木排漂到小嶝附近的大伯嶼時,陳章匾被出海漁民救起。 殺敵保國 4月20日晚,夜襲金門日本鬼子的「殺鬼行動」,沉重地打擊了侵略者囂張的兇焰,極大地鼓舞了我沿海軍民的抗日鬥志。為了表彰抗日敢死隊的功績,國民黨軍方授予許鐵堅、陳大元各1枚金質獎章、一塊木質匾額,上鐫刻「殺敵保國」。 今天,我們在南安縣石井鎮「掌中窩」村︽許氏族譜︾還能清楚地看到關於此事的詳細記載,還能看到許氏宗祠中還保留當時那長130釐米,寬60釐米,上書鎦金大字「殺敵保國」,上款「金門復土救鄉團團長許鐵堅」的匾額。 金門復土救鄉團事蹟 1940年2月5日,我金門復土救鄉團,襲擊沙美偽區公所,擒殺偽員警科長郎壽臣。 4月1日,大嶝各界成立福建省抗日敵後援會金門大嶝特種之會,王秉坦任主任委員。19日,18架日機自14至17時,輪番向我大嶝陽塘、田墘二村濫施轟炸,一日間兩村民眾死傷20餘人,毀壞房屋200餘棟,村莊幾乎成為一片廢墟。 1941年7月,我金門復土救鄉團襲擊瓊林偽派出所,捕獲偽警一名。 1942年2月,中央第25集團軍謀報室情報員許順煌,因該線同志許水龍行動洩密,在烈嶼被日軍破獲,農曆元月十四被捕,與同志洪水尚、洪水枝、洪培育、陳前琪、吳水派、李文秀、陳榮、陳欽瑞、李炎佳等十一人,被殺害於大擔海面,並行滅屍。 1944年5月10日,西園鹽場日籍技師三名,以虐待鹽民,被我復土救鄉團志士綁入內地斬首示眾。日軍以西園鄉民有勾通嫌疑,株連百餘人,嚴刑酷打,20雨人遇害。 1945年8月14日,日本無條件投降消息傳到金門島上,全縣民眾雀躍歡騰。10月3日,金門本島首任縣長葉維奏上金門島接收;4日,福建保安縱隊團長朱鏡波,接受日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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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採微岳伯坊與陳健墓
岳伯坊與陳健墓是目前廈門地區規模較大而且保存較好明代正品官員的歷史文物。 陳健(一四九一│一五六一)字時乾,號滄江,金門陽翟人,是浯陽陳氏信房十九世,嘉靖五年同安縣唯一的文進士,先後任過江西南安、廣東廉州、廣西南寧的知府,故志稱「三郡知府」。他任官多有政績,進階中憲大夫(正四品),所以嘉靖二十一年間,巡按監察御史劉廷籃、李元陽,按察司副使沈一定、劉應綬,泉州知府俞咨伯(平湖進士),同知尹嵩(東莞舉人),通判陳堯典(增城舉人),推官葉遇春(太倉進士),同安知縣袁杉(揚州舉人),縣丞楊清(東莞人)等地方官為他建坊表彰。 石坊在同安縣城北門內,坊以「岳伯」為名。相傳古代堯舜時有四岳分掌四方諸侯,周有方伯為諸侯之長,故後世用「岳伯」作為疆吏的泛稱。陳健任過南安、廉州、南寧三郡邊疆地方長官,故有「岳伯」此稱。又因唐代武后以刑部為秋官,故後世多稱刑部官員為秋官。陳健初授刑部主事,故坊額「岳伯」背面為「秋官」。 牌坊三層坐北朝南,歇山重檐仿木結構,四柱三間,通高八米,明間寬三‧○八米,高出兩次間,次間寬一‧三四米,青斗石牡丹雀替。明間小額枋兩面同鑴「嘉靖丙戌進士陳健」字樣,大額枋上坊名石兩側青草石鑴刻立坊者結銜題名。小額枋上的花板及中層上的聖匾已失,上層屋脊兩端蚩尾,中間葫蘆遺失。四根面寬○‧五米的方形石柱下端前後各夾以半邊葫蘆狀抱鼓石,整體造型莊重,裝飾簡約。 陳健墓在今同安區五顯鎮後燒西村鶴來山麓,坐北朝南,佔地面積八百多平方米。由南向北依序為圓形華表(俗稱石筆或石燭)、墓道坊(或稱神道坊)、馬、虎石像生(正四品官員石獸)、墓池、三級墓坪、供桌、碑亭、封穴。墓塚為三合土,墓圍以七塊素面石板衛護,塚前立有江天道人草書︽次成韻作滄江壽域︾七言律詩石碑一方。據︽浯陽陳氏家譜︾載,這是墓主生前自題詩。詩云:「封城山繞筆花題,雲帶曉霞淡淡棲。馬鬣耳邊風高搖篆草,牛眠夢破兆文奎。松杉雨露千年翠,冠冕聲華百代齊。鶴嘯海天巢石榻,笑看夕照未還西。」墓地原為一片松柏林,筆者孩時曾到此「滑腳倉石」(天然大石類似現在兒童公園的滑梯)。詩碑前面緊挨著一座九脊重檐石碑亭,高三‧五米,面寬一‧八米,深一‧三米,亭蓋內刻有八卦圖案和「鶴山鍾秀」文字,中置帶龜趺石碑一方。圭首石碑高一‧三九米,寬○‧六四米,碑額橫題「皇明」,其餘文字分四行直刻:「賜進士第歷守三郡進階中憲大夫前刑部郎中滄江陳公暨配誥封宜人慈濟宋氏墓道「(總字數三十七字符合「老」字吉數)。供桌高一‧○三米,正面有昂首麒麟和仙人、鶴、鹿浮雕圖案。三級墓坪,雙層三曲墓手左右對稱逐外伸展,翼牆以整塊石板疊砌,十二道墓手頂層脊端分別飾以印斗、龍首和石獅(左雄右雌)。墓池寬十米,深八米,三面護以石欄。石獸僅存石馬一匹,身長一‧五三米,體高一‧四四米。神道坊為四柱三間沖天式,中柱高四‧六米,上雕坐獅,邊柱外飾假箍頭,總面寬六‧六四米,明間小額枋下置龍首魚身的鰲魚雀替,小額枋南面鑴「嘉靖丙辰陽月吉旦立」;花板南北兩面分鑴「錫恩褒勸」和「厥績益懋 令譽孔昭」。次間小額枋上的花板南北兩面分別鑴刻「進階大夫」、「出守三郡」和「司寇正郎」、「榮登甲科」。明間大額枋上置廡殿式屋頂,牆柱間安置供牌狀的「恩榮」匾,屋脊兩端飾尾巴上揚的蚩尾,脊中葫蘆已失,四根方形立柱前後各夾以高一‧四六米半邊葫蘆狀抱鼓石,圓形望柱高三‧三二米。該墓道坊形製與金門陽宅會山寺前陳禎(陳健之父,誥贈刑部員外郎)的恩榮坊基本相同,而滄江墓的主體建築形式和裝飾也與金門東珩村南郊他的衣冠塚十分類似,充分顯示明代官員墳塋嚴格的等級規製。 陳健墓是墓主生前自擇壽域,預造於一五五六年十月,越五年陳健辭世。民國版︽同安縣志︾引︽閩書︾說陳健「及卒,許獬志其墓」。但許獬生於一五七○年,不可能為陳健撰銘,對此羅元信先生也提出質疑(見︽金門日報︾二○○三年四月十三日副刊)。滄江墓於二十世紀四十年代被盜,村人李金水(時年十來歲)鑽進墓穴探奇,見有被撬開的三具棺木,地上有水銀和兩塊黑色墓志銘,其中一塊被敲碎,另一塊缺角,雖有取出來,但後來遺失,小孩也看不懂誰寫的墓志銘。根據︽浯陽陳氏家譜︾記載,陳健原配宋氏(生甫吉、甫烈)卒於萬曆元年(一五七三年),庶張氏(生甫文)生卒未載,「考妣合葬長興湖后蕭,坐壬向丙兼亥已」,宋宜人卒時許獬也才三歲,不可能為她入葬作銘。許獬雖英年早逝,但何喬遠撰著︽閩書︾的時間距離許獬謝世的時間也祗有六年,應該不至於空穴來風。(有一種可能是:陳健的孫子(即甫吉之子)榮祖、榮選於萬曆年間分別任官知州、同知),他們的庶祖母張氏西歸入壙,聘請名家許獬作志。但這祗是推測而已,有待進一步考究。 岳伯坊與陳健墓是明代金門籍鄉賢名宦遺留同安兩處重要的文物古蹟,一九八二年同被同安縣人民政府列入文物保護單位,其中陳健墓又於二○○一年被廈門市人民政府公佈為涉台文物古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