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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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林間即景
玻璃帷幕外,有一片綠樹林。茂密蒼翠的枝椏,伸展在挑高一樓的辦公桌前,似乎手一伸就可掬回滿掌的綠意,卻隔著明亮厚厚的玻璃,看得到摸不著,望眼欲穿的感覺,叫人怦然心動! 林間星羅棋佈十來張洗石子低矮水泥小長椅,常有人歇息,時而閒聊兩句喝點飲料,偶爾比手劃腳嘻戲追逐,像默劇又似沒有音效的動畫。色彩繽紛的人群,如波波浪潮,從這頭走向那頭,另一波再從那頭走回這頭,潮湧潮退幕起幕落,猶如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不停地重演著‧看似那麼的遙遠,心靈的觸動又是如此的貼近! 綠草坪倏地降下一群覓食的麻雀,稚齡小娃掙脫老奶奶的扶持,用蹣跚腳步夾軟軟的歡呼迎入,鳥群乘著悅耳的歡愉,青春般的舞姿飛躍而去。樹枝間跳躍的松鼠,滑落樹幹底,無懼地靠近人群,用靈巧逗趣的身段,飽食圍觀者爭相伸出的善意,順便擺個討喜的姿勢,算是回報一飯之恩,要拍照要錄影就隨你吧! 無意間察覺,窗外林間即景,讓我深深喜歡,就算坐在桌邊呆想,也會滿滿溢出說不出幸福的感覺。不怕被人笑我癡,在學校放長假的日子,真的好想那片窗,想破窗而出,去擁抱那人間少有的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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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台灣的經濟繁榮了幾十年,滋養了傳播事業的發展,以前這種狀況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但是這一波經濟不景氣,百業蕭條,新聞媒體受到衝擊尤大,加以知識經濟的來臨,網路事業的興起,改變傳播的生態,潛在的影響力正與日俱增。 處在這種狀況下,不論平面媒體或電子媒體,都受到巨大的衝擊,因此,發行與廣告銳減,平面媒體正逐漸萎縮,不斷上演減薪、裁員與停刊的風暴。所以,「你不可能在一家公司做到退休,你得為自己打算,規劃終身的事業。每年定期調薪已經是過去式,年資也靠不住了。」年資不僅靠不住,有時還成為罪惡,工作朝不保夕。 很不幸的,台灣的媒體現正活生生上演這一幕寫實劇,只是門裡門外的人感受不同而已。新聞工作,是一個沒有個人事業的終身事業,因此,如何在一個沒有個人事業生涯可言的體制內開創自己的事業,倒是值得深思的課題。 所以當一個初踏出校門的大傳人,最初只要求有工作就好,等你在一個體制內工作一段時間,碰到如今這樣的經濟不景氣,面臨企業頻頻減肥之際,真正能體會「工作中最重要的因素永遠是經濟安全感,這個因素絕對超過高薪」這一句話的含意時,就代表有危機感了,何況新聞工作高薪的時代已經過去。 台視最風光的時候,一年可發三十七個月的薪水;前中晚都會組副主任紀雄說,他當年在經濟日報當記者,月薪一萬元,跑外貿協會,車馬費二千元,教師那時的月薪三千六百元。我有一位同事,早年在大理國中教國文,晚上到報館兼差當拼版師傅,那時拼版師傅的待遇都比老師高,因此,他索性辭去老師的工作,但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教師年年加薪,退休又可以領八、九成薪,職是之故,有人「快樂的失去工作。」 然而,媒體變成艱困產業之後,今非昔比,新聞工作者只要求保住工作,已經不敢奢望加薪了;這種狀況會不繼續向下探底?誰也不敢說,想要好轉,恢復往日的榮景,幾乎不敢想了。台灣的媒體,經過這一波的不景氣風暴,不斷的延長工時,加重工作份量,從自由業演變成公務員化了,即使將來景氣好轉,老闆受到這一波教訓││舉債辦報,苦撐待變,恐怕收的手也不敢放鬆,想要從事這一行的人,首先要有這樣的體認。 在這種狀況下,大傳人要如何應變呢?當你踏入新聞圈的時候,你會發覺新聞理論不足恃,因此體認到新聞工作是一種錐子的工作,甚麼是錐子的工作呢?毛遂自薦說,只要把他放在囊中,就會脫穎而出,傳播機構就是囊中,你能不能脫穎而出,不是靠新聞理論,而是靠才、學、識。 我昔日一個同事,文章寫得簡潔有力,識見超拔,成為當紅的記者,可是他當初去謀求一個地方記者的工作,特派員並沒有用他。等到有一天這位記者大大有名了,成為一把錐子的時候,特派員才透露這段秘辛。 大傳人現在人浮於事,學非所用者很多,即使有幸進入媒體擔任本行的工作,有了第一專長之後,前途還是有很多的風險,如何降低第一專長的風險呢?簡言之,就是中英文能力的提升。中英文俱佳,是新聞工作的兩件法寶,我稱為綑仙繩,有人稱之為鳥的雙翼。到底中文重要呢?還是英文?簡單的說:中文不好,立地不穩,英文不好,行之不遠。中英文俱佳,何天不可飛? 中文底子厚,文章寫得行雲流水,行於所當行,止於無不可不止,甚至像韓潮蘇海,自然可以激昂青雲;英文造詣高,出入無礙,如虎添翼,一定可以鯉躍龍門。 以前唸書的時候,聽過一個故事,余夢燕讀燕京大學新聞系的時候,他一位同學,平日裡啥事都不做,就是臨睡前背一則英文新聞稿,畢業之後最先找到工作。台灣如今強調國際化,英文越來越不可或缺,與其埋首新聞理論,還不如苦唸英文,將來出路還會廣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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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詩人節看山海詩話活動
一年一度的詩人節,後山辦了一場很有味道的詩情話意山海詩話的活動,很榮幸受邀參加活動之盛會。由於東部是由四大族群組成的地方,包括原住民、客家、外省、福佬等。而此次活動突顯了四大主題的連貫緊湊、自然而美麗、深入心坎,值得參考。 第一、由地方寶桑教育基金贊助(董事長為前立法院副院長饒穎奇擔任)每年舉辦後山文學及新詩創作比賽,區分國小、國中、高中、大學、社會組,鼓勵後山文學創作者及獎勵優秀之人才,獎金非常優渥,第一名獎金計捌萬元,造就許多後山文藝作家。 第二、舉辦一場區分國小、國中、高中、大學、社會團體的詩歌朗誦比賽,結合好山好水的場景及自然美麗的詩詞,猶如沐浴在碧海藍天春風裡的情境,令人陶醉。 第三、結合地方各族群團體及學校社團、國樂演奏及原住民八部合音的演唱,即古典又有台灣原味的發聲。 第四、邀請國內知名詩人,包括:鄭愁予、余光中、管管、詹澈、白靈、顏艾琳、陳育虹、陳義芝、莫那能等及書法名家李奇茂、陳世憲、李國揚、賈音鵬、蕭春生等。詩歌創作與現場即席揮毫,展現詩歌與書法藝術相互輝映,互相對話之最高文化藝術境界。 活動時近落幕、夕陽西下、金波映碧,東海岸的海風徐徐吹拂、略帶涼意。最後於縣長公館草坪中開辦了溫馨山海詩話的聯誼酒會,輕鬆愉快、寧靜不俗,悠然詩、酒、樂、文化之結合,嗅不到政治的味道,的確是一場優美文化的饗宴,劃下完美的句點,相互珍重,明年再見。 回程的路上,對參與整個活動,心裡多有感懷,願提供幾點作為參考。 後山能,我們為什麼不能?與大詩人鄭愁予交談中,他如數家珍的道出了金門許多知名的文藝作家人才輩出,問題我們更需要培養更多下一代的人才,為文化紮根。有誰能贊助辦理培植呢?文化是永續經營的好生意,地區的資源、人文、景觀、歷史背景,相信是開創藝文人才的基礎,值得重視與投資。 運用台灣的點、線,推銷金門文化特產之面: 我常給人家講我在後山為金門賣文化特產,這是身為金門人的榮耀,就因為我們有人文、有文化、有美食、有美酒、有藝術、有景點、還有傳統,但需要的是文化的推銷員,台灣任何地區有文化活動,希望金門文化能在那裡建立文化據點,達成連線,才能全面推銷金門文化,打響金門文化真正的好特產,但這一套策略是需要綿密的計劃整合,值得慎思,也值得用心計劃。 重視節慶活動,提升再提升文化的份量: 很多活動商業利益重於文化利益,俗而不耐。如何文化的多些結合產業、商業的利益,以文化來帶動,獲得大家的利益,的確是需要下很大的功夫,例如詩人節,如何結合金酒,舉辦詩酒文化節,文人、雅士、藝術家結合產業,獲得利益、獲得廣告宣傳、獲得通路,這就是所謂「產業文化化」、「文化產業化」相互配合,才能共創雙贏的結果。 詩是美的,如當天詩人顏艾琳在那首創作「都蘭海岸」最後所寫的::我們知道這位於都蘭的牧場,一切是藍,非憂鬱的,溫馴品種。而鄭愁予在那首「崖上」也同樣誦出::一切的聲色,不過是有限的玩具,宇宙有你,你創宇宙::。 我則說:「金門有你,你有金門,因為你不是過客,而是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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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話端午佳節與龍舟比賽
端午節又名五月節、五日節、午月節及午日節,一般都認為是我們中國人固有的民俗節日,它始自晉代,依據晉代周處「風土記」記載才知晉代已有角黍食品,原係端午節吃了進補的,可是後來卻牽扯到春秋時代楚國大夫屈原的身上,認為屈原是歷史上一位悲劇的忠臣,人們包粽子是為了供養他,原來是鍋裡煮的飯直接倒入江河裡,給投江自盡的屈原英雄吃,但後來因恐被魚吃了,才加粽葉把飯包起來,這種到了端午節家家戶戶包粽子以祭拜袓先的習俗,自宋代以後便成為習慣,但說到吃粽子的習俗有的地方的民眾一到五月節即買最好的粽子餽贈親朋好友,有的地方則不得隨便送人的,因唯有喪家才不包粽子而由其親朋好友贈送,對受贈者而言是不吉利的。 飲雄黃酒可以進補,端午節我們除了吃粽子,古早人還有人飲雄黃酒,是表示季節變化時的進補之道,而今已經很少人這樣做了,我在年輕的時間看了一部電影「白蛇傳」始知有黃雄一物,可見它保存了中國固有文化。 掛香包為了除臭,以前婦女及兒童的胸部還有掛香包者,多是由婦女自行縫製成各形各狀,其中不乏維妙維肖巧奪天工的藝術品,掛香包據說可以避邪,但也可以消除人們頭髮臭味的功效在內,五月節一到即是夏天流汗的季節到來,如夫妻共寢時枕頭旁邊放置香包作用是相同的。 端午節來臨時,金門家家戶戶還都用菖蒲艾枝懸掛在門首,古早時表示可以辟邪,也可用蒲艾洗澡以祓瘟疫者,都是一種原始宗教所產生的咒術行為,我們都知道道教善於與原始咒術的行為習慣合在一起,如果端午節這天道士有分送神符給家家戶戶貼於門戶,神符上內容「五月五日,天師騎艾虎,手執菖蒲劍,斬盡諸邪物」等字樣,可見於此原始的咒術行為變成道教的一部分了。 中國人在一年當中的歲時節俗裡頭,安排有幾次的體育活動,例如清明節的踏青活動、端午節的龍舟比賽活動、中秋節的賞月活動以及重陽節的登山活動,均屬野外的體育活動。 端午節龍舟比賽的本意是在提倡運動,說到龍舟比賽的起源真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根據古書的記載和民間傳說,我們大致與下列四人的故事有關:一說起自越王勾踐,一說始於春秋時代的伍子胥,一說與東漢曹娥有關,而最普通的說法卻牽涉到春秋戰國時代楚國大夫屈原身上而有競渡拯救屈原之說,然而根據近代史學家及民俗學家的研究,認為端午節競渡的習俗早於屈原投江之前且是發生在中國的南方,因為端午節的習俗吃粽子和划龍舟,必須是有河流也有出產稻米的地方,也就是中國南部長江下游一帶的地理特性,後來隨著文化的交流,才傳到長江上游和北方。 划龍舟是具有中國傳統文化色彩的民俗活動之一,其他如放風箏、跳繩子、踢毽子、踩高蹺舞獅舞龍等等,雖也是民俗活動,不過是屬於個人方面的運動,不若賽龍舟是一種團隊精神的運動,必須參加者發揮團結合作始有良好的表現,一艘龍舟上乘坐選手二十二人,一人掌舵、一人敲鑼打鼓、二十人划槳,雙方船隻到河水中心以後,可以自視自己船隻划行的狀況,再敲鑼打鼓為號,必須等雙方都敲鑼打鼓表示可以比賽,比賽才正式開始,到達終點時拔下終點旗的一隊就是勝利者,而在划龍舟這一種活動中,則更顯著每一個槳手必須動作一致才能發揮最大的力量,締造出最佳的成績,船上的鼓手要有節奏的擊鼓聲,指揮著槳手以齊一的動作全力划槳,以示著槳手一心一德,划龍舟是在水上舉行的活動,通常水上空氣較陸地新鮮有益健康,凡參加此一活動者有一附帶條件即須要學會游泳並諳習水性,以備萬一船翻時自保安全,又參加者也可以練習上肢胸背,在比賽時一個人的重要力量皆在胸背這個部位,故發展上肢胸背運動更有助於良好的發育機會。 總之,個人記得小時候金門的「扒」龍船比賽,多由民間團體主辦,特別是各地方的寺廟,都在金城鎮的浯江出海口舉辦龍舟比賽,後來因經費不足或砲戰的關係,一直停辦至今約有幾十年,金門民眾每年只有在電視機上觀賞台灣不論在台北市淡水河或在高雄市愛河上舉動的龍舟比賽活動,過過龍舟活動之癮,依據近日金門日報報導,有關單位計劃今年端午節恢復舉辦龍舟比賽活動,比賽地點在金湖鎮的太湖,對金門中斷了好幾年的金門民眾來說是一大喜訊,盼望能夠逐步實現,為了發揚中華民族固有習俗文化,以配合金門觀光事業發展的需要乃有廣為提倡,亦可視為年輕人運動的項目之一,獲勝的條件在於體力的磨練,團隊精神的發揮,以及比賽場地的熟悉,水性的研判等等獲勝條件的訓練,有朝一日能夠舉辦規模最大,場面也最為熱烈的全國性龍舟競賽活動,再度掀起龍舟競賽之爐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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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藪
秋天,田裡剛剛犁過,秋陽曬,一排排泥塊被曬得粗硬。沒撿淨的地瓜抽芽,蔓延為藤,東一簇、西一簇,饒有生機,在赤紅土壤上展現新翠。王菁英跟玩伴,備妥乾燥的相思樹枝,在田裡挖了個凹坑,撿拾泥塊,搭起焢窯。知事楊壽圖坐在樹下,遠遠瞧著一群十二、三歲的男孩忙來忙去。 樹上,有蟬鳴,清風徐來,楊壽圖幾乎打了個盹。 火,升上了,好大一個窯,煙,款款冒起,一縷縷,飄上天。天空淨藍,有浪濤,悶聲說話,很規律地說著話。 楊壽圖看著、聽著,還沒聽見小火輪的引擎聲。小火輪是近年新添,商家抱怨船價高,來回一趟買賣,所賺的,都交給船公司了。下屬也在樹下待著,側耳聆聽,小火輪聒聒的跑浪聲。等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動靜,卻瞧見王菁英等,拿小圓鍬挖地瓜。王菁英忽然跑來,手一掄,樹下的棋桌上,擺著幾只悶得酥香的地瓜。下屬正想說,縣大人不吃的,楊壽圖卻已站起來道謝,伸手去拿。 楊壽圖跟下屬各自分食兩只地瓜。王菁英等人,站在窯旁,喜孜孜,不時偷笑。 遠處,有聒噪。近了近了,轟轟轟地,小火輪嚷得比蟬還響。 楊壽圖拍拍衣襬,向王菁英等揮手,王菁英等人,嘻嘻哈哈。 楊壽圖走到後浦碼頭,忽有下屬來報,急忙趕回知事府。一回府邸,已見幾名盜匪,五花大綁,跪在地上。原來是沙美金山保董公會,緝獲大嶝盜匪張養元、張旋、蔡德、馬坤等。張養元等,見著楊壽圖也不求饒,幾隻眼睛,凶狠狠瞪著。楊壽圖被瞧得心驚,不害怕歹徒,而訝異賊勢囂張。訝異造就賊勢無畏無懼的淵藪、訝異淵藪中另有瞧不見的淵藪,訝異那眼神,就是淵藪中的淵藪,就是,地獄。 楊壽圖不動刑,吩咐手下關進牢房。沙美人等報說,張養元等洗劫大嶝,到沙美銷贓,有遭搶的大嶝居民,到沙美避難,碰巧見了,密報巡警。楊壽圖嘉勉沙美居民,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居民得了稱許,歡天喜地而去。楊壽圖卻不欣喜。大嶝、二嶝,位金門西北,地狹人稀,匪盜出入,如入無人之境。 夕陽下,餘暉澄黃,映得宅院裡的牆金光閃動。楊壽圖舔舔嘴唇,像在品嘗亙古不變的光跟空氣。楊壽圖調任金門知事時,已知不是好差,時局難,好官難。那一天,楊壽圖死力撐著,才沒有在看見陳賞、黃榜等的人頭時,昏厥過去。盜匪綁走陳賞等人,要求賦予千元大洋才得贖回。尋常人家一文錢、兩文錢掙著,哪來千元大洋? 盜匪示警,故意在漁民捕魚的上風處投放屍體,居民收網,網沉沉,正納悶,一撈,竟是頭顱幾顆。頭顱已爛,魚蝦啃囓,只餘一點點皮肉。盜匪不知怎地送來信件,聲稱,再不繳交贖金,就準備捕人頭。 那一天,幾顆頭顱就擺在中庭,眼珠被浪掏、或被魚吃了,兩個大窟窿,黑烏烏,鼻子兩個狹長窟窿,也黑烏烏。家屬已趕來,跪在地上,看著頭顱,雙手抖,哭著、嚎著。楊壽圖,動也不動。黑烏烏窟窿,盯著他。他閉上眼,也還看見,然後,黑烏烏的眼窟窿裡,有光閃動,是張養元,兇狠狠的眼。 楊壽圖驚醒後時,匆忙用了早膳,召了鄉紳,密議大事。鄉紳們答應出款,加上居民湊了錢,去贖被擄的村民。他們在後浦海邊升起高高的白色旗幟,等著綁匪聯絡。王菁英等人遠遠瞧著。他們今天不烤地瓜,連捕蟬的興致也無。天炎炎、風炙炙,連一起一落的蝗蟲,也不積極跳躍。王菁英意識到這一天,殺氣騰騰,遠方、遠方的某處,村人被綁、被除去耳朵、刈去鼻子、剁掉手指,遠方有血,天空都紅了,卻不知再過去的天空,果真是藍? 一艘火輪越駛越近,近到不能再近,吊下一艘小船。小船滑動,近到不能再近,跳下兩人,涉水上岸。一鄉紳跟巡警走近,提交一個包袱,其中一匪點了點數,涉水回船。船滑動,漸漸遠去,直到小火輪離開。楊壽圖跟鄉紳、王菁英跟他的玩伴,都盯著船,一艘小船被緩緩降下,漂流於海。小火輪跑遠後,巡警跟等待在旁的家屬忽地一起衝上海,巡警悶聲不響,家屬喊著「清ㄟ」、「水ㄟ」、「榮ㄟ」,哭聲、喊聲、濤聲,一起大作。楊壽圖望著、看著,不知不覺走近岸邊,不知不覺涉水入海,不知不覺伸手去撈被巡警推送到岸的小船。船上幾人,衰弱躺著,臉有傷、頸有血,幸好,還有呻吟。活著哪,都活著。楊壽圖心裡大喊,步伐忽就定住了。受傷的村民被送往醫療所,鄉紳跟巡警立在岸邊,楊壽圖不知道他們站在那裡做什麼,遲一會兒,才知覺,衣褲已濕。 午後,呼應鄉紳建議,楊壽圖答應籌組民間自衛隊,然而,武裝組訓、武器購置,都乏經費。鄉紳建請知事上書省府,請求支援,楊壽圖應允,卻不奢望。內地,國民黨獲得軍閥的協助,在廣東組織軍政府,進行國民革命。一九二四年,中國國民黨召開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選擇採行「連蘇容共,扶助工農」的新三民主義,帝國侵襲跟共黨崛起,是軍政府兩大課題,盜匪流竄,豈如民族大義?然而民族大義,若不能兼顧百姓生命、生計,這樣的民族大義,也只是少數人的民族大義,這樣的民族大義,又豈是民族大義? 楊壽圖回到知事府,撰寫綁匪強擄居民一節的公文,裡頭提到,「幸鄉紳與巡警合力,終於拯救肉票多人,雖有多人死傷,實也難免」。楊壽圖寫著,腦裡浮現魯迅筆下的阿Q。阿Q那人,正寫著他嗎? 楊壽圖跺到後浦港附近。 海那頭,正是大陸神州,如蘇軾所言,千古風流人物,盡在斯地。而今,列強圖謀,風流何存? 王菁英納悶,縣老爺靜坐樹下棋桌旁,不知何事? 秋天,花生已收,花生梗,田邊曬著,漸漸曬掉一身翠綠,聞著,有一股香。老牛守在田邊,眼巴巴望著花生梗,王菁英提了桶水給牠,邊說,別急哪,那是過冬吃的。卻見牛還望著,抓了一小把,扔在地上。牛低頭去吃,寬厚的下顎,嚼得慢、嚼得都是滋味,王菁英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呸地一聲,自己笑起來。 楊壽圖不高不大,遠遠看去,像佛,圓圓的。夕陽漸垂,村人們陸續扛犁趕牛回家,見著知事,都鞠躬致意。村裡,炊煙升起,王菁英納悶,縣老爺究竟要坐到什麼時候? 剛開始,王菁英以為是錯覺,怎麼,太陽西下,竟會燃起火、煙?細看,還看不清楚,只好跑近跑近,才見著是後浦街上著火了。王菁英已跑近楊壽圖,大嚷說,縣老爺,後浦著火了。楊壽圖吃一驚,回身望,冉冉的大紅色秋陽前,煙霧升起。兩人同時望著,空氣突然暗沉,兩人靜靜聽著那火煙,聽著嘈雜,聽著間斷槍擊。嘈雜聲竟有逼近之勢,王菁英一拔腿,想往嘈雜處跑,瞧個究竟,楊壽圖手一攔,抓著王菁英胳臂。 不多久,肉眼可見的一條小路,奔出幾個人。面貌模糊,但瞧得出,當中幾人穿著深灰色囚衣。那當中,間著勁裝打扮的人。楊壽圖吃一驚,那些正是盜匪。沒隔多久,巡警也衝出小路。 王菁英也看出端倪,忙說,縣老爺,巡警抓強盜。他抬頭,看見楊壽圖的臉,蒙著夕陽餘暉,亮閃閃,他握著自己胳臂的手,卻定定的、定定的抖著。瞧不出是鎮靜還是激憤,楊壽圖看著匪魚貫入海,王菁英看著楊壽圖的眼睛越瞪越大,兩個人瞧著不同的方向,卻都感到駭異。 夕陽沉沒。秋暮,晚霞華麗,紅胭脂,粉胭脂,東一抹、西一塊。風起,漸有一些微涼。楊壽圖回府,巡警報說,張養元被同夥劫走了,正想再報時,楊壽圖揮揮手,要他別說。楊壽圖說,他知道,他都看見了。巡警狐疑,縣老爺不在府,不知何時見著了? 巡警退了下去。下屬料理晚餐,楊壽圖說,不餓,都撤了吧。 王菁英回家吃飯,晚了,被爸媽數說。王菁英說,怪不得他呀,正瞧見官兵抓小偷。爸媽不信,王菁英掄起左臂,爸媽問,這是幹嘛?沒待王菁英回答,已見著胳臂上,印著好深好黑的指印。王菁英說,縣老爺抓的。這一說,他們又都不信了。 王菁英說,當時,他被縣老爺攔住。夕陽下,盜匪奔入海,巡警後頭跟著。他想說,盜匪都走了,卻看見縣老爺直直瞪著。越瞪,越像風獅爺。他想,縣老爺,也該是風獅爺。隔許久,楊壽圖心一寬,手一鬆,王菁英才哎呀大叫一聲。 王菁英手臂一伸,胳臂上,印著楊壽圖的淵藪。 那淵藪,就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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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龜蓋朝天子
─蔡復一明史列傳 吾邑金門,地不大,人不多,物產不豐,資源欠缺,但卻鍾靈毓秀,代有賢人,這應是先民披星戴月,不辭勞苦,揮汗墾拓,不棄斯土貧瘠,辛勤耕讀如一,善心善念,終得善果。孤潔如處士邱釣磯,無玷如太守黃逸守,文采如會元許鍾斗,剛烈如宰相林文穆,賢風如瓊林蔡憲臣,忠臣陳南海,孝子顏應佑,一榜五進士名揚天下,九里三提督史冊鑠光。但論文武兼資,深蘊韜略,運籌幃幄,指揮若定,融和異見,膺封疆大任,莫過於經略西南五省明史列傳的集文才、奇才、異才於一身的蔡復一。 蔡復一是金門先賢中第一位因對國家有傑出貢獻得以正式名列青史者。明史(清官至太保兼太子太保,保和殿大學士兼管吏部尚書,世襲三等伯張廷玉領銜總裁監修,於乾隆四年完成,計本紀二十四卷,志七十五卷,列傳二百二十卷,表十三卷,目錄四卷,共三百三十六卷)第二百四十九卷,列傳一百三十七卷載:「蔡復一,字敬天,同安人,萬曆廿三年進士,除刑部主事,歷兵部郎中,居郎署十七年,始遷湖廣參政,分守湖北,進按察使,右布政使,以疾歸。」 這是蔡復一從政的第一階段,在不到百字的記述中,道盡歷各部郎署的十七年中所受的試煉,考驗與考選升遷路程的艱辛險阻。蔡復一係當年同安翔風里浯邑十七都山兜蔡厝人,生於明神宗萬曆五年(公元一五七七年),書香世家,父用明(本名霽,字晦仲,號見南,萬曆七年舉人,歷任大田、長泰教諭,樂至知縣,淮府審理),課督甚嚴,復一生來四肢五官稍有缺憾,但聰慧絕頂,十二歲作范蠡傳萬餘言,父見之,驚曰:「幾失吾兒!」果然,一鼓作氣,萬曆二十二年(甲午,一五九四)鄉試中舉,翌年登進士第,殿試二甲七名,十九歲即奉旨返鄉完婚,假滿,授刑部主事(正六品),任事之初即展現年青人正義凜然的剛毅之氣,疏劾兵部尚書石星冒殺平民要功狀,震動朝廷,神宗親臨御審,事證確鑿處死,中外憚之,遷員外郎(從五品),丁憂服除後補兵部車駕(正五品),歷武庫郎中(正五品),職司籌邊事務,前後疏凡十餘上,盡心盡力,終於萬曆四十年(一六一二)出任湖廣參政獨當一面(各省設若干道,由參政分守,負督糧事宜),旋進按察使,督餉湖北,並攝兵備十月,平苗患三度報捷,文人掌兵,有步有數,勝果輝煌,令人刮目相看。後因貴州巡撫檄調湖北永順、保靖二土司助蜀征江苗,復一以貴州管到四川事,貴州不出兵,遠調湖北土司,不合常理,而拒絕,並以疾歸,時已奉旨擢升湖南右布政,楚人請以加秩留任,亦已報旨恩准,但浯邑子弟素重風骨,仍堅辭回里。 人才不會被埋沒,光宗即位,改元泰昌(一六二○),擢復一為山西左布政(從二品)。天啟二年(一六二二)以右副都御史撫治鄖陽(湖北鄖縣)兼制三省(鄂豫陝),明史職官志二「撫治鄖陽等處兼提督軍務一員,成化十二年以鄖襄流民屢叛,遣都御史安撫,因奏設官撫治之。」一時吏治清明。旋因苗番奢崇明,安邦彥造反,貴州巡撫王三善敗歿,進復一兵部右侍郎代之,不久,又以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代楊述中總督貴州、雲南、湖廣軍務,兼巡撫貴州,並獲賜尚方劍,以便宜從事。斯時,主帥英明,將士用命,掃逆苗十餘寨,安邦彥負傷詐降,復糾合餘眾再叛,正當苗酋途窮,行將束手就殲之際,鄰境卻不協討,且疏請益餉未下,力不從心。雖上命廣西、雲南、四川諸郡鄰貴州者,叫復一節制,但官軍屢遇襲,加上朱燮元(字懋和,浙江山陰人,萬曆二十年進士)亦以尚書,督四川、湖廣、陝西諸軍,彼此掣肘,事權不一,心力交瘁,病勢日重,天啟五年十月,雖平越苗捷報至,惟復一患瘧下血,卒於軍中。訃聞,帝嘉其忠勤,贈兵部尚書,諡清憲,一代忠烈名臣,萬古流芳,光耀浯邑,後昆榮焉。 蔡復一故宅在蔡厝,另有一宅在同安北鎮廟邊,中有貞素堂,墓在同安沙溪,一生傳奇不斷,傳為巨蟒轉世,復傳白鶴化身,據民間流傳,蔡家治祖塋,聘堪輿名師主持,覓地一處,師謂,此為真穴吉地,葬於此,彼將盲,約蔡家終養之,塋成,師果盲,後禮遇漸衰,師深悔,詐稱墳中有惡物,濺濺戲水聲隱約可聞,主人信之,發掘,忽有七鶴沖天而飛,蓋為七鶴戲水穴,師以穴水拭眼,復明,時心有不忍,急命捕捉,匆促間,僅得其一,惜眇一目,瘸一足,顏臉數傷,後轉胎為復一,果真目眇瘸足麻面背駝,中式後,皇帝召對,復一從容應答:「臣係一目觀天象,一足跳龍門,龜蓋朝天子,麻面滿天星。」皇帝龍心大悅,讚復一器宇雖不軒昂,器識卻是宏遠,為國家棟樑之材,日後果然賜尚方劍,總督黔滇湖廣軍務,巡撫貴州,節制五省,如非事權不一,必成蓋世功業。 至於其他諸鶴飛往何處,據族兄許丕謀告知一為青嶼張敏監(另說為張永監),一為後湖許會元,一為古區陳刑科,一為賢聚盧軍門(兵部尚書盧若騰),另二鶴棲息何方貴地則不詳,如有鄉親知其下落者,煩請賜知,不勝感恩。又傳蔡復一西南用兵時,憂煩操勞,漸致體弱力衰,其夫人巧思以薄餅裹菜,作捲柱狀,供復一在百忙中進食充饑,吾鄉清明家戶盛行「拭餅」,不知是否為其留傳。 蔡清憲集文才、將才於一身,可謂異才,亦是奇才,其自嘲式美化五官肢體的缺憾,引為佳話,不但已成為自勵性的俗語話,且為自許式的吉祥語,尤以「一足跳龍門」及「龜蓋朝天子」氣勢最為恢宏,「一目觀天象」及「滿面滿天星」更是典雅無比,先賢德業器識,機智應對,後進者何能望其項背。嘆服再三,禮敬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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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回首
──在沙小的日子 ︿歸途﹀ 暫別的遊子, 思鄉的情懷牽引著 在外遊歷歸人的心情, 告別了,四年短居的洄瀾蓮城, 帶著特殊的感觸,觸動深層的感情…… 以緩緩腳步踏上浯島的期盼。 希冀的、飛翔的夢想, 拆解偽裝的面具, 撕裂不羈的衣裳, 全新的面貌, 等待著伊人的拾起…… (一)初來乍到│見習的點滴 以全新的心情來到沙小,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事物迎接著我這個陌生的人,在一樣的校園氛圍中,由相同教學熱忱的師長帶領我│教育新手,澎湃的情緒,滿腔的熱血注入了初來乍到的這一天。在漫長的暑假中,讓我對學校行政事務有全新的初體驗,慢慢地習慣學校生活的步調。 緊接著就是開學,終於開始了實習最重要的環節│班務實習,也正式拜見了「師傅」│符宏芬老師,美麗而教學豐富的符老師帶領我走向「由藝術與科學揉合成教學」的殿堂,展開學習之旅。原本總是天真的認為:在九年一貫新課程下,年輕擁有無限創意的新人,才是教學主流,殊不知有許多事物卻是需要經驗的累積,老師不僅是扭轉了我的迷思,更讓我見試到教學工作的每一個小細節,從中了解到教學技巧、教級經營、人際溝通在班級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尤其是在班上擁有33個小小天使的惡魔班中,「如何順利施展教育長才」便成為了見習所要修的第一學分,在不斷地向老師討教中,終於對教學有初步的概念:了解學生│以合適的方法對待不同的學生;講理│教學是要讓學生了解是非對錯,而非討好學生;同理心│關切學生的一舉一動,建立師生間的情誼……。 在這個「一日三小事,三日一大事」的班級中,教授們的理論雖依舊根植心中,但現實的情境卻是不可預期的快速變化,理論與現實間有一段很大的差距,如鴻溝般難以跨越,好在幸運的我,遇上符老師,讓我有臨陣磨槍的最佳場所,慢慢在摸索中見到了初昇的一道曙光。 (二)初試啼聲│黃老師上課了 開學前就獲知了必須擔任小一數學、綜合、閩南語,以及小二的閩南語,緊張又求好心切的我,只好帶著自我挑戰以及一點點無助的矛盾心情四處尋求幫助與多方挖寶,由於這七節課原本是校內一年級李老師的課,所以,李老師成為了我挖寶與研究課程的最佳首要人選,雖然,大四下實習的日子並未遠離多遠,但是要一人獨自操刀上場,心底還是有一點點害怕,但恐懼感並未存在多久,在見到可愛又活潑天真的小一生後,老師應具有的架子油然而生,意識到身為一位老師所該有的氣質與修養後,從不熟悉課程、不了解狀況,逐漸上了正軌。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第十二週與李老師共同策劃的「小一注音及數學實作闖關評量」,由原本的懵懵懂懂的模糊概念中,在李老師的協助下,我們兩人將一些天馬行空的點子慢慢在潤飾後成型,幾番討論,邊計劃邊實踐,絞盡腦汁用我們的創意、巧思將數學和注音結合在八個關卡,從開始的構思、成型、製作教具、佈置闖關情境、邀請家長、訓練小六學生當裁判……,讓我一邊見習、一邊實踐,過程中的點點滴滴帶著我走至成長,如今翻閱著照片,依舊能感受到當時那種甜蜜中摻雜苦澀的心情,活動圓滿落幕的背後,留予我無限遐思。 而,教學觀摩是每一位實習生都需經歷的,在那一段準備的日子,可說是天天與時間競跑,在確定主題後,不斷地與輔導老師│符老師磋商研討整個教學流程,更與藝文老師張老師商議協同教學,帶著惡魔班裡的小天使們製作燈籠、四面春,逐漸和他們建立起師生間的小默契,也增加和他們互動的機會,希望為教學觀摩確立成功的第一步。在教學觀摩中,當然缺少不了我的拿手絕活│情境佈置,由於堅信「在良好的學習情境下的教學,一定會讓學生更易於吸收教材」,於是,只好慢慢趕工,好在,在教學觀摩的那一天,最令我擔憂的情形全都沒發生,反倒是小小天使們成就我全場不NG的表演,細數那準備到結束的三星期,著實留下實習扉頁中自我成長的另一頁。 (三)卓越學習│研習外傳 身為老師,就是需要不斷學習成長,但在脫離求學生涯後,想要「自我成長、充實自我」,所需仰賴的就是不間斷地進修研習,尤其身處於離島的金門,藉由研習是絕不可少的主要學習之一。 由於學校對於實習生特別禮遇,一旦有內容豐富充實的研習,一定先行告知,好讓我們能夠多加學習、多些進步,由於自己就對輔導、資訊相關研習抱有高度的興趣,因此幸運地讓我如願參加幾場深度學習之旅,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場數位典藏的研習,由於之前就曾參加其教案比賽,但由於少不更事,無法捕捉教學設計的精髓,因此飲恨了,但是在先前的基礎下,再加上教授們毫無保留地傳授有關「如何使用數位化教材」、「資訊融入教學」相關議題的教學技巧,讓我對使用教學媒體有不一樣的體驗,更讓我意識到「現在數位化學習的長足進展,有許多媒材是可以由教師指導學生入門,讓學生自行針對喜好做深入探究。如果,教師能適時導引學生,那麼將會有無限的可能性發生於學生身上。」 另外,還有一場「認輔教師研習」更使我收穫良多,在輔導員的指導下,不停演練團體輔導的技巧,讓我見識到團體動力的魅力,只可惜現在還沒有適當舞台可以施展,否則我一定得嘗試一下團體輔導的魔力,體驗其所能激發的團體動力及凝結共識的力量,以期帶予學生不同的身心感受,紓解心靈上的束縛,還予學生性靈中最原始的自我面貌。 ◎ 回首三百多個的日子 回首在沙小的三百多個日子,心中有許多的感謝與不捨,眾師長不吝於將教學法寶傾囊相授,以最多的關懷與行動來協助我完成教學成長,沙小友善的校園情境令人有如身在大家庭中,充滿愛與溫暖,帶給我們身份奇特的實習生(既是學生,抑是老師)最佳的成長學習空間,也是最多自主自由的開放空間,有太多的感謝是無法以言語表達,更無法訴諸於文字中,只能以「心存感念,成就教育事業」自許。當然還有不能忘懷的可愛小朋友,與你們在一起的日子是一種神奇的相遇,有如葡萄美酒一般,是需要時間去醞釀、發酵,在教學相長的學習情境,與其說是老師教了你們一些知識,倒不如說是你們讓老師在教學中逐漸培養當一位好老師的技巧與經驗。或許,離別在即,抑或相遇在即,永不變的是那顆企圖點燃教育火花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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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麻散(詩)
小時候我就和木麻黃一起長大。 我離開了我長大的土地。它還是苦苦依戀在這塊熟悉的疆界。去年。回家途經陡峭山坡。起霧。轉彎。望遠一列列身後的迴聲樹影。幢幢灑灑披頭散髮在空中揮毫。落款。字行狂草飛舞。遍地都是無言的動魄。我緩緩行進。腳踝裡踏出呢喃細語。彷彿是歡呼聲。又自覺是寧靜的破壞者。 細細長長針葉飄墜下降。像時間老了一樣。分針秒針旋轉掉落。換季。換日子。換蛻變一生,我踱步踽走。順手撿拾一堆瘦削殘葉。想著。在沒有瓦斯爐火的年代。近乎黑。近乎斷炊。近乎戒嚴重量。我們用它偷偷燃亮了三餐光澤。而光澤火焰的餘骸炊煙。一圈圈奔跑在遠方的星空。帶著夢和苦難。留給遊子永遠的一記滄海回憶。 多年來,我已忘了日月敲響單音山歌的木麻黃。軀身為綠化。枝葉為火種。根莖為大地。風雨中。搥打自己白冷身世。傾訴落地成灰的命運。光照中。搖曳頻頻俯仰舞姿。在豔陽中披下舒展陰涼。山中無歲月。彷彿在遼闊的島嶼胸膛聽到無數失寵的聲音。捧著雙頰。沉默。等待。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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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之路
──新聞工作與新聞教育的探討 這種小班制有甚麼好處呢?一個班不出二十人,每一個學生寫一篇稿子,老師可以仔細改,學生也可以相互觀摩。採訪寫作要循序漸進,除了新聞寫作,還有專訪與特寫。 譬如專訪,可以請人到課堂上接受訪談,好像小型記者會,由學生提問,老師指導,立即提筆上陣。其實寫作訓練何止一端,講一個故事,唸一篇新聞,要求改寫,好像教小學生作文一樣,應不難學會。然而,新聞教育不重實務,只重理論,壓根兒沒想把學生教會,講這麼多恐怕也是白搭。 因此,今天的大傳系,實務沒有落實,理論又容易忘記,到了實務界不太管用,兩頭落空。 三、編輯,編輯實務有兩大基礎,標題製作與版面構成,此外還必備電腦組版的技術。 編輯工作的演變,從鉛排、半自動到全自動組版,隨著科技的進步,工作方式也不斷推陳出新。雖然如此,編輯的基本工還是沒多大改變,只是方式不同而已,鉛排的技術已經不必談了,電腦組版,有些學校聽說一個教電腦,一個教編輯,兩頭馬車。編輯學的老師,最好要懂編輯與電腦,教法才能一氣喝成。 編輯學只是大傳教育裡的一部份,要學會下題、規劃版面到自己上陣全頁組版,以現在的教法與時數,無異緣木求魚。我接觸過新近畢業的大傳系所的畢業生,到了編輯桌仍像白紙一樣,跟教其他科系的學生有甚麼不同呢? 編輯看似雕虫小技,如缺乏敏銳度還是作不來的。以前有一位淡江大學副教授,晚上兼差當校對,後來被推薦學編輯,跟編三個月,有一天主編生病請假,請他上陣代打,一時手忙腳亂,抓耳搔腮,第二天仍舊如此,之後被調回校對組,只好自己走路。 目前大傳系的學生遭人詬病││無法立即上線,坐令工作機會被搶走,不能不說是新聞教育的缺憾了。 第十四章 面對媒體洪流如何求生 大傳系的學生,新聞本業是第一專長,初出校門的人,如果不進入新聞機構磨練,老實說第一專長還不具備,必須工作個三年五載,把學校所學的東西融入工作之中,才真正建立第一專長的特質。 可是傳播機構用人不限科系,文法商自然科學幾乎所在都有,而各校又普設大傳系、新聞系,每年培養出來的大傳人,多如過江之鯽,如何在這種競爭激烈的職場生態中求生,在在考驗大傳人的智慧與能力。 台灣的媒體缺乏資深記者制度,通常都會調線,經驗無法累積;其次超過四十歲的人,如還在第一線跑新聞,跟初出茅廬者競爭,也會令人覺得奇怪,好像沒有轉到行政制,就是工作沒有表現,未獲肯定。因此,新聞界有一則笑話,記者幹三年,跳個槽,就算資深記者了。 在這種生態之下,台灣的記者只有寫手,沒有權威,無法建立聲望與地位,這一點跟外國記者大大不同,外國的同業可以在一條線浸淫幾十年,他的終身頭銜就只有記者,他的地位、待遇不比總編輯差。 因此,台灣的記者到了四十歲之後,就容易陷入一種危機,四十歲退休太早,學習東西太晚,想要轉換工作戛戛乎其難。寫知識經濟的梭羅說:「財星雜誌一九九九年二月推出人到四十是終點的封面故事。根據這篇報導,五十歲的勞工幾乎不可能再找到工作;人到四十歲就不太可能找到新工作;年紀大的勞工也應該有心理準備,萬一被裁員,二度就業時的薪資可能只剩一半。在所有年齡歧視的官司中,四分之一以上是由四十歲的勞工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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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念真情》草地明珠
前幾天下班,回到家發現門口的草坪有人協助修剪過了,空氣中充滿青草味,問過大嫂知道是鎮公所的人員來幫忙,心裡好生感動!感動於政府關心鄉親、關心環境的心意。 以前金門的環境,大部分是阿兵哥在打掃,現在戰地政務解除以來,一切回歸到憲政法統,地方自治的層面,所以各鄉鎮的環境都由地區相關單位在負責,當然民眾共同的配合也是很重要的,記得在金城鎮公所附近及伯玉路上,都有看到環保局的廣告:「金門是我家,整潔靠大家」,鼓勵大家把金門當成自己的家,共同來關心,環境的保護是需要大家一起來合作的。 現在環境的維護及綠美化工作,金門地區的相關機關團體都編有綠美化人員在主動維護,處處有如花園一般的美麗!讓我們可以得意的向來訪的賓客推介金門是個「海上公園」。 昨天,我在中山林和我的同事相遇,她是負責中山林園區的環境維護工作,那位大姐就和我分享植物的生態,她說在工作之餘,常常看著竹柏,春天它新長的綠葉是嫩綠,到了夏天葉子轉成墨綠色,隨著季節有不同的變化,展現葉子不同的色彩,大自然實在太神奇了!我聽著她的訴說,覺得她在工作中學習和大自然分享,相信她工作得非常的快樂! 大自然的一草一木,都充滿生命的驚喜,值得我們去發現,因為只有接近,才會學習珍惜和分享生命的喜悅,我記得幾年前春天,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同仁在瓊林古官道(瓊林一門三節坊路上)種植了五百株香楠,可是由於協助除草的人員不太認識香楠,居然被當成雜草,給修剪掉了,我們一看手植的香楠來不及長大就不見了,好心疼! 有一次以前的同事去爬太武山,因為是學校教生物的老師,對植物認識較多,來到中山林,關心的告訴我,太武山上山的路兩旁有些原生種植物,被我們負責整理環境的同仁誤以為是雜草給修剪掉了,我趕緊向課長反映,希望以後可以避免這樣的錯誤再發生。 前幾天,我們家門口的草被修剪了,細心的先生卻心疼的發現,一株他特地從台灣購來種植的「八重櫻」,被連莖剪掉,今年我家的櫻花開得慢,前不久我還帶著相機捕捉它美麗的容顏,現卻被剪成只剩出土十來公分的莖,所有的莖葉都被剪斷,它的風華隨風飄去,不知還能不能活?先生費心的思考,如何可以避免其他的櫻花遭受被意外修剪的命運?後來,他想到了好法子,他特別在幾株櫻花及果樹旁釘上一些細長的枝幹或鐵條,並且別出心裁的再套上寶特瓶,增加修剪人員視覺上效果,避免再把樹木當雜草一起給修剪了,拜託各位環境保育的工作人員,讓我們一起來讓環境更好,花草樹木長得更好!相信大家在綠色的環境工作久了,自然也和花草結成好朋友,如果,我們用心和植物交朋友,相信綠色大地會把快樂和我們分享! 今年的雨水特別的豐沛,我看中山林的桔梗蘭水晶一般的紫色果,特別的飽滿而晶瑩,但是卻也發現莖上沾滿白色的蟲,毛毛蟲在今年也特別的多,有一次低頭看見草地上有一株植物,我看那花很美,走近要拍,才發現是一隻淺綠與橘色相間的肥胖毛毛蟲,努力的為自己補充營養;對生物多樣性來說,自然孕育了多樣的生物生態,美好的環境需要大家一起來呵護,希望大家共同來保育金門美好的自然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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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孩子的閱讀
我一直很感動兒子的老師的「多心」││比別人,甚至於比咱們做家長的還要「更多的用心!」 從孩子唸小一開始,老師要孩子們「每日一記」;每天在聯絡本上書寫三十字以上的生活小日記。到二年級則是每週一文;每週訂定一個本週在校生活中發生的主題,讓孩子發揮。孩子的思考邏輯天馬行空,下筆往往前文不對後句;懂的字彙有限,用注音、用畫的都有,連我這個做媽的要看懂他那「象形、蟻形」彷彿是「天書」的內容都得費一番功夫。想想:一班有三十五人,老師要看的「天書」有三十五篇哩! 而現在她為了給孩子們鼓勵,讓孩子們有發揮的園地,竟然辦起「班刊」來了;雖然班刊的篇幅不多,但從選稿、修飾、圖文編輯、印刷,多的是看似零碎卻極為繁瑣的功夫,可是非常費時又傷神哩! 班刊除了是孩子們作品的發表園地,也成了家長們的「交流站」,教導孩子學習過程中有什麼疑難雜症都可以藉班刊一角提出,自然會有熱心的家長在下一期班刊裡回應、傳授「秘笈」,現在每週五出刊的班刊也就成了孩子和家長共同的期待。這一期的班刊有「灰心媽媽」問到:看到班刊裡別人的孩子洋洋灑灑寫出好作品,再看看自家寶貝的作品,實在看不下去。家裡國語日報也訂了一年多了,關於作文的書也成套成冊的買了,怎麼程度仍原地踏步:::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孩子進步呢? 老師的回應是「每個孩子都有特質和專長,還是不要比較會好一點;除了多看多寫加上有效的指導外,寫作真的沒有捷徑可循:::。」 我很認同老師的觀點,因為「比較」而產生的得失心讓孩子和家長都感沈重,我想和這位媽媽從另一個角度來分享個人對於閱讀的小小觀點:「國語日報、關於作文的書」是您想要孩子看的?還是孩子想看的?如果單只是前者,那麼孩子「閱讀」的樂趣可能被打了折扣了! 我倒是常帶孩子在假日時用兩個小時的時間「泡」圖書館(這年齡的孩子專注力的持續度有限,兩小時算是很多了,時間太長反而效果打折),到了那兒,我們一家四口就「各奔前程」選取自己想要看的書或書報雜誌。兩個孩子對於「好看」的,會重複翻看,「難看」的就翻翻就換,沒有「一定要看完」的壓力。(不過我決不允許孩子到那兒睡覺飲食或聊天嬉戲,我認為那是沒禮貌、更是對於館內其他閱書人的不尊重。如果孩子有那樣的舉動,不是做家長的失職沒有做好「行前教育」,就是該縮短孩子的停留時間了。 ) 唸幼稚園的小兒子國語注音拼音還不太行,書裡的文字對他來說是「參考」用的,他常常對著書上的圖畫「自說自話」自己編故事,從有一句沒一句的,到偶爾也說得有模有樣;若最後的圖畫與他編的故事情節不符,無法「自圓其說」時,他乾脆直指是畫圖的人畫錯了││剛開始我會糾正他,後來老公提醒:「故事就是故事,哪有什麼劇情是對的、什麼是不對的?如果他認為故事要那樣才有趣,妳豈不是在掃他興、扼殺他的創意?」。 唔?也對!閱讀應該也可以成為只是一種「遊戲」;我大概被「讓孩子從小故事中獲得大啟發」這個大帽子給迷惑了。 前一陣子大兒子看的是關於昆蟲的書,他說因為班上的金頭腦陳冠融就是常看各種昆蟲的書所以懂好多蟲蟲的事。最近幾星期他迷上「西遊記」,因為媽媽不再讓他看電視裡的「西遊記」,他想從書上「補看」回來:::。他看的是白話版,一整套就有十多冊;因為是他想要看的,所以看得很「投入」,回到家他就可以把情節說(演)給我們聽,連看似拗口的成語都「繞」出來了! 其實我也有些苦惱:我的孩子不愛「寫」,他會跟我討價還價:我可不可以「口頭造句」就好?為什麼不可以「說作文」就好? 嗯?「口語表達能力」並不等於「文字表達能力」,可是他的「毛病」也並非全然不可取!當他對著簿本「說作文」││「:::但願能讓爸爸媽媽看到我跟以前不一樣,會高興得嚇一跳,然後會稱讚說我進步很多,會說我很棒,改變對我的看法::::」,為了少寫幾個字,他寧可花更多的時間去找書、再反覆拿來問我可不可以改用某某字、某某詞,「字字計較」後發現只要用「刮目相看」四個字就能表達完整意思:這麼「省字」,真是太好了!(這種「意外收穫」連我都意外哩!) 閱讀應是一種「樂趣」,如果時間上允許的話,親子同樂真的比較好! 閱讀應是一種「興趣」,讓孩子選他想看的書吧!咱們做家長的只要給他環境,協助「把關」別讓他讀到壞書(字體太小、印刷不良或內容色情、暴力)就好了;至於孩子看的是所謂的「有用的」或「沒用的」書,應該還不急著列為重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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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遷界」前後的哪段日子
國姓爺的船艦走了,世子鄭經銜命繼續留守「金、廈」諸島,時年清朝廷藉機對往來內地客商散佈:鄭成功攜家帶眷東渡臺灣,離棄「金、廈」子民態度明顯,倘若遺民棄暗來歸,朝廷既往不究並給封賞,否則大軍破城之日,全島將屋毀,人畜不留:::。 朝廷散佈流言,製造恐慌果然奏效,島民聞訊無不驚慌失措,有機巧者無不翻箱倒櫃,找出塵封多年的姓氏祖譜,盼能從中探查內地族親根源,俾能前去投靠依親,若族譜失落無著,僅能攀搭姻親戚友,隨同前往,尤其是在國姓爺帳前任官家族,如同獲得一只保命的平安符,因為家眷可獲世子爺庇護,且遷居臺灣亦有鄭軍隨船保護,故當時眾多鄉人,為圖茍活,男的委身官家長工,女的自願擔任官家丫環:::他們所求僅係卑微的保住性命,因為命存,眾家香火得予延續,否則一切枉然矣! 而人世投胎有諸多不公平,若投身富裕之家,則半生無虞,享受物慾不缺,若出世窮困家庭,則經世勞頓,全為生計奔波不息,在赤焰的太陽底下,唯獨一件事情是公平的,它是「死亡」!因死是不分貧富貴賤,一旦天年陽壽已盡,不分年齡老少,即便你是帝王將相之尊,亦難逃死神召喚。 明永曆十六年(一六六一年)五月初八日未時,當日上午陽光普照萬里無雲,是典型大晴天,熟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它說變就變,午時一過由東邊飄來一片大烏雲,緊跟其後是無數片黑捲雲跟隨,瞬間即遮避太陽,接著是炫目的閃電,配合嚇人的轟隆雷聲,旋即落下傾盆大雨,鄉人無不驚嘆天氣驟變無常! 莊內素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私塾先生「文仲」,見他眉頭深鎖,嘴巴發出嘖嘖聲,好像心有所感,過了良久才聽他開口:今日天氣驟變,非吉兆之像,所謂「雲從龍,風從虎」,見烏雲發自東方,本日又是農曆初八日,屬日值月破大耗最為不吉之凶神,肇發東方恐怕當地有巨星殞落,而烏雲籠罩浯島大地,突發傾盆大雨,日後恐將受殞星牽動,有厄運臨身之禍矣! 「文仲」說罷,又掐指算算東方殞星誰屬?最後已推算出對象,唯卻不敢言明,因時局艱險,說話不對,隨時有性命之憂,但好奇鄉人仍窮追不捨,「文仲」無奈,祇能從袖中掏出一只壓書的「鎮」尺,往地下一擺,而鄉人天資魯鈍,還是不解其意,然事情果然應驗。 明永曆十六年(一六六一年)五月初八日未時,國姓爺鄭成功驟逝臺灣,得年僅三十九歲,消息傳來,島地鄉人同悲,家戶紛紛自動裁剪白布,為國姓爺弔喪「包頭白」,世子爺鄭經為恐清廷趁機來犯,下令水路二軍加強戒備,斯時島地氣氛詭異,空氣中瀰漫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肅殺之氣,「討海」鄉人幾乎不敢出海作業,市集漁販無魚可賣而叫苦連天,田裡做稼農夫,景況同樣淒慘,午時未過即遭兵士驅趕回家,導致原本欠收莊稼,更是雪上加霜,各家各戶幾近斷糧,鄉人為了茍活,紛紛採摘野菜充饑,野菜殆盡,換採野草,最後是啃樹皮:::哪種生活慘狀,猶如人間煉獄! 私塾先生「文仲」之推斷果然應驗,當初往地上擺放「鎮」尺,原來是取其諧音,暗示「鄭」姓殞落,今日島地慘況,他更預言:悲慘還在後頭呢?明永曆十七年(一六六二年)十月,世子爺鄭經赴臺灣繼位,他這一走,全島鄉人如喪考妣,並非世子恩澤鄉人,獲百姓擁戴,而是憂心他這一走,島地恐將有失,一旦清廷破城,鄉人必受株連。 明永曆十八年(一六六三年)癸卯十二月二十六日,清軍破城登島,為斷沿海百姓對鄭氏政權維護,頒佈「遷界」內地三十里的命令明訂「寸板不許下水,粒貨不許越疆」,違令不從者,凡越牆一步者砍頭,凡不肯「遷界」者,焚燒其屋。試想鄉人之命,何其悲苦淒慘啊?各家戶早已斷糧,不知有何物可接濟鄭家?且臺灣何其遙遠,黑水溝天險單靠雙足,如何能渡啊?要走!有錢有勢者早走了,留下來的人,都是赤貧無助的百姓啊? 此番「遷界」他鄉,全無親戚可依,走是死,不走也是死!留下來尚可為公工廳祖宗,早晚上炷香,清明亦可上墳頭掛紙掃墓,鄉人內心如是想,長者長年臥床行動不便,他們更是不想棄離家園!但官家的軍令如山,眼中早已認定這塊島地全屬反賊之民,不遵從命令,恰好可供兵士們一個試刀的機會,莊內東甲的殺聲起,焚屋的火光烈焰沖天,西甲的兵士鋼刀隨即呼應,淒厲、慘叫、哀鳴,傳遍整座可憐的村落:::。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