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火車的記憶
「火車快飛、火車快飛,穿過高山、渡過小溪,一天要走幾百里,快到家裡、快到家裡、媽媽看見真歡喜。」耳邊傳來女兒響亮高亢的歌聲,她正在和她的妹妹玩積木火車,姊姊拉著小火車頭在大大的客廳裡繞來繞去,剛滿兩歲的妹妹似跑似跳的跟在姊姊屁股後面,倆人又唱又叫玩得不亦樂乎。我正在廚房裡忙著晚餐,突然姊姊跑來問我:「媽媽,我有沒有坐過火車?」我說:「有啊,每次去台北我們都會坐捷運到處玩啊。」「那捷運就是火車嗎?」我頓了頓:「應該::是吧!」「那怎麼沒有高山也沒有小溪啊,妳下次要帶我去坐有高山也有小溪的那種呦。」於是我心裡想著,或許下次真的該找個機會,帶她實際去體會一下火車在城鄉田野間奔馳向前的那種感覺。 一直對火車懷有著一份特殊的情感,我愛望著火車窗外隨時更替變換的圖畫風景;也愛看火車靠站過站時,月台上與車廂內所上演的人間百態;更愛極了火車在一節節鐵軌上疾駛而過所發出的富有節拍的轟隆聲響,那聲音常教我聯想起關於二次世界大戰電影中,德國納粹陰影籠罩下急欲逃離魔爪前往安全國度的猶太子民,在冒著長長黑煙的火車即將抵達自由邊界、卻又尚未脫離險境前,教人驚心動魄、捏把冷汗的那一刻;那聲音總讓我耳畔迴響起「火戰車」電影配樂裡,那鼓動人心、令你恨不得一躍而起向前奔騰的激昂澎湃。我想,就是它那麼富有戲劇張力的聲音,才能襯托出很多膾炙人口的電影情節,也才會使很多音樂製作人喜歡將它收錄融合在其樂曲創作中。 第一次坐火車的印象是有些模糊的。上完小學三年級的那年暑假,我們舉家遷台,從未出過遠門的母親與不諳世事的幾個小蘿蔔頭,跟著四處詢問辦理手續的父親,只帶得了幾件用得到的衣物行囊、與通關檢驗必須的身分證明文件,然後留下整個無法帶著走的以往生活的家。那個年代的小孩出門似乎沒有人敢使性子的,儘管路途遙遠疲累不堪,儘管心裡莫名的害怕不安,我們也只是乖乖的看著父親東奔西跑、聽話的原地等待與亦步亦趨的趕路。 由於坐的是那年代算相當稀罕的軍機,所以我們是由松山機場輾轉至桃園新家的。當初我們這一家人在相對金門純樸閉鎖的繁華台北城裡,肯定是有些引人側目與好奇的。記得在前往桃園的火車上,就有人問我們是從那個鄉下來的,姊姊像報告老師般的回答是金門來的,不知道那個人聽了是不是有嚇一跳,或稍能理解我們早已吐得唏哩嘩啦的狼狽模樣。我想,金門這地名對那個人來說,一定是一個比鄉下還鄉下、更陌生更遙遠的時空吧。 不知何原因,剛搬到台灣的那一年我老是生病,父親常騎著腳踏車載我到市區看醫生,然後每天都得吃好幾種難吃的藥。大人都說有可能是水土不服造成的,託人拿了一把故鄉的土裝在小袋子裡要我帶在身上,不過情況似乎沒有改善,所以父親決定讓長我十多歲的大姊帶我回金門住。 我帶著雀躍的心坐上了前往高雄的火車,不知是否因為年紀增長一歲的關係,記憶突然像高雄耀眼陽光一般鮮明起來了。坐在嶄新舒適的車廂內,年輕貌美的莒光號小姐柔聲細語的穿梭來回,還有服務人員來幫乘客倒茶。生平第一次有如此奢華享受的感覺。而在港都等待船期的那段時間裡,大姊常帶我去吃鐵路局的自助餐,哇!那各式各樣的豐富菜色,真教平常就「么鬼」卻又沒吃過什麼好料的我幸福滿足。幾天之後,我就回到只闊別一年、卻感覺已物換星移的原來的家。 再次坐上火車時已是國中畢業的那年暑假。記得在前往台灣的同班船上有好多認識的人,雖然我還是有暈船嘔吐的老毛病,但耳邊聽著大家天南地北東聊西扯個不停,倒也覺得不是那麼難熬。當行李從船上扛下來時已接近黃昏了,剛剛還在一起說說笑笑同船的人,在上了岸之後便各自分道揚鑣。為了節省夜宿旅館的費用,大姊便決定帶我坐夜車連夜北上。 這一次的乘車經驗還真是大大不同於上回,整節車廂空蕩蕩的,每個人似乎都像睡著了一樣地靠躺在座椅上,車窗外除了一些鐵道路燈及少數稀落的霓虹燈還在自顧閃爍外,就是一片黑茫茫的暗夜。唯一不變的,就是那火車在一節節鐵軌上疾駛而過所發出的富有節拍的轟隆聲響,在夜晚裡更顯深刻清晰,伴著我醒醒睡睡疲憊的身軀,慰著我起起伏伏洶湧的思潮,喚著我再回到思思念念五年未見的家人爹娘面前。 拜民航機通航台金空中之賜,我們這些高中畢業學子再也不用千里迢迢的繞行遠路負笈台灣。由於選擇在台北就讀學校,至此以後我的生活重心都在這首善之區,每遇假日或連續假期便會搭乘火車回到桃園的家。有次因逢佳節,光排隊購票就異常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旁邊的人還說我目的地那麼近,怎不去搭公路局的車,否則搞不好也已經到了。那一次在車上真把我擠慘了,幾無立足之地。 還有一年中秋節,姊姊特別交代我一盒姊夫特地買來的知名月餅,準備要孝敬岳父母大人。我因事先有提早購票,所以在人潮擁擠的車廂上,還能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假寐,或許是太累了,我居然真的睡著了。迷糊中聽到:「桃園站到了、桃園站到了,要下車的旅客請趕快下車。」我倏地跳起來,趕忙拿著自己的背包下了車,居然忘了姊姊千交代萬交代的那盒月餅,雖然馬上想起來,火車卻已隨即關上門駛離了月台,留下我懊惱萬千、恨恨地看著它愈行愈遠。 最近看新聞報導說,標榜磁浮列車的高鐵在不久的將來即要通車,對現住金門的我來說,可能乘坐機會也不大。以前唸專科時,曾於學校物理課堂上做過磁浮原理的實驗,利用磁性相吸相斥的特性,可以讓物體在設定的軌道上,做保持無實際接觸面摩擦力趨近零的快速移動,那麼,應該也不會有一節節鐵軌所發出的聲響。時代進步了,屬於往日記憶裡那令人懷念的很多東西,也已逐漸難尋了。
-
為什麼來金門?
沿著環島北路回到沙美,帶著僅剩下十幾張空白明信片進到沙美郵局,這裡的每位郵務人員都很忙,需要幫忙一些不識字,眼力不好的老人家,填寫各種單據,回答疑難雜症。等了一陣子,隊伍還是沒有前進的跡象,眼看著中午將近,我也不便耽誤郵務人員用餐時間,就將明信片放在櫃檯上,請郵務小姐待會有空暇再幫我蓋癸戳,我下午回程時來拿。 在面對沙美戲院左手邊巷子內看到閩式燒餅招牌,這也是昨晚與何先生聊起,建議我來品嚐。與老闆閒聊幾句,老闆說他做燒餅有歷史了,那我問了71年下基地到蔡店時,部隊晚上沒事會到沙美看電影,我總是借著「尿遁」到沙美逛街,當時就沒聽說過有家燒餅店!老闆說:「71年的時候,我們做的燒餅都是供應給部隊的福利社與營站,還沒有自己賣。」 閩式燒餅的最大特色就是酥皮又便宜,那天中午吃了兩個,就當是中餐。 再次來到西園終於見到了建華的父親~黃伯父。與伯父聊起823砲戰時的情況,西園被打得很慘,因為當年周圍都是國軍的砲陣地。伯父上還有老母、伯母、46年次的建華與長他幾歲的兄長,一家人就在土坑內窩了幾十天。 砲戰休兵那幾天,伯父想著西園待不下去了,原本打算全家遷移來台灣,但是老母親卻是不想離開,怎麼求就是不走。伯父那幾天很忙,準備好了棺木,伯父特別聲明是放直立的、也準備好壽衣、交代好所有村內不打算遷移台灣的親友:::,當為老母親打點好最壞的打算後,伯父他卻也不忍心離開老母。就這樣全家人又繼續過著窩土坑躲砲彈的日子,直到砲戰結束。 黃伯父又說起:「823砲戰,落彈密度很高,但是金門人,死傷不超過300人,可憐那些阿兵哥們,尤其是通信拉電話線的,死了很多人:::。」 伯父繼續說:「當時日子過得很刻苦,他做過鹽場工,也插石養蚵,只求一家人溫飽,直到民國60幾年,建華兄弟兩人一起來到台灣做粗工、挑磚塊、搬水泥,很認真工作幾年後,又四處借貸,好不容易才在中和以分期付款買下房子,全家才從金門遷到台灣。」聽完伯父一細述之後我才瞭解,難怪71年初,建華帶我回西園時,就只見到建華的堂伯父。 伯父、伯母,現在都上了年紀,兩年前回到金門定居。伯父說:「在金門的開銷很省,不像台灣,一出門就要花錢,就像我唯一的嗜好抽菸(手裡拿出一包菸),這一包在金門不到十元(大陸菸)。現在老了想歸根,兒子們都有個人的家庭負擔,不想再拖累他們,金門福利很好,我兩個老伴現在領著老人年金就可以過日子,講卡緊咧,就是轉來乎政府飼啦。」 告別伯父,前往馬山,道路拓寬接近完工,馬山衛兵以內部整修禁止進入參觀為由,將我擋在門口。只能到碼頭邊眺望著后嶼,當時的上兵島。當我還很菜的時候,就聽著待過后嶼的上兵們說著島上是如何的「茫」,吃飽飯沒事做,晚上蓋棉被站衛兵,有長官要上島巡視時,話務會先通風報信,接到通知,再來整理內務都不遲,真的都是上兵才能享受的福利,難怪當時規定,只有帥、仕、相,排得上榜的才准上島。 午後一個人走了趟五虎山登山步道,登高處,風景不殊;望金門,我心思漢。回程先到沙美郵局拿明信片,再買幾盒閩式燒餅當特產。在返台的飛機上,我反覆想著伯父那句話,「不想拖累兒子」,伯父年輕時為下一代全力以赴的付出,年老在做任何決定前,還總是先為下一代設想。 「金門要發展,不要污染。」任何形式的污染,結果都將會禍延子孫。在金門做任何決定前,也能先為下一代多設想。 為什麼來金門?金門曾經是我們的家。這句話已經被軍友王為聖先生修正為:「金門永遠是我們的家」。 因為回家,是不需要任何理由。
-
《小婦人週記》誕生生蛋
兒子從學校帶回了老師寫的一張卡片:大意是說教學課程裡有一章關於「誕生」的主題,想邀請我到校和孩子們分享這段經驗:::。 我應允了!時間只有半小時,可容不得我說得七牽八拖臭又長,如何說得生動有趣讓孩子聽得懂,這可考驗著我哩! 開始準備資料:翻起舊時相片,彷彿開啟了記憶的匣子:::。 翻閱著懷孕時的相片,唉!唉!我那時還真醜!因懷孕而腫脹變形的身形,讓三年不見的小外甥女來訪時,指著我的結婚照千萬個不解的問:「姨姨,為什麼姨丈跟別人結婚的照片要掛在你們房間裡?」這個「經典」笑話至今仍在親友間流傳。懷孕後期,嚴重的水腫讓我一身如千斤重,醫師對我下了「限水」的禁令;記得那時最大的願望是:「等我生完小孩,我一定要喝他個翻江倒海!」。 到了孩子要「誕生」時,這可是重頭戲;我想每個媽媽都各自有一篇關於「生蛋」的精采故事可以訴與孩子說吧!記得三哥說過三嫂在生產時:「她痛得一邊生一邊對我罵三字經,說都是我害的」。三嫂個性溫吞,從未聽過或見過她有什麼「疾言厲色」的情形,竟會一邊生孩子一邊大罵三字經,真是奇了!我想我生產時應該會比較有「品」吧!但─── 那天才剛上班,破水了還不知道,待被同事發現「趕」我到樓上時(我工作的地點就是醫院一樓,我的性子急連等電梯都不耐煩,所以我是一邊破水,一邊自己『爬』樓梯上八樓待產室的),那時已經開三指了。 中午十二點多了還沒什麼「進展」,才開四指而已,住院醫師和護士小姐偶爾來瞄我一眼,並不怎麼「理」我。「左鄰右舍」的產婦雞貓子鬼叫地哀嚎:「死鬼!都是你害的啦!」「你去死啦!唉喲:::」,「我快死了!」「醫師快來啊:::」隔著布幔看不到她們的表情;才從部隊趕過來的老公有些驚惶地看我,那表情好像在問:「待會兒妳也會這樣嗎?」「我這麼有氣質,當然不會這麼沒『品』」。我回了個要他「安啦!」的眼神。 可是,方才醫師加在點滴裡的藥(催生劑)好像開始起了作用,我開始有頻率更劇的陣痛了。 「妳是不是本院的小姐?我覺得妳好面熟哦!」護士小姐來教我「使力」,卻跟我半路認起「親」來。 「我常聽小芳說起妳,她說妳性情好又溫柔又和善。」護士小姐說她就是我同事小芳的室友。我本來痛得要大叫出來的,此時為顧及「形象」只好硬吞回去(這個時候還想顧及形象,真是夠了!)。 一波波的陣痛,我把臉埋在枕頭下,不讓老公看到我扭曲變形的臉孔。隔壁床的產婦在呼天搶地聲裡終於被推進去產房了,老實說我竟有些羨慕她終於「解脫」了。 陣痛如巨浪一波波的襲來,我開始大叫,叫得比方才隔床的產婦還「慘烈」(咦?不是有人誇口說她有氣質、又有品、又有形象嗎?) 老公呆呆的只會叫我深呼吸,布幔外卻傳來:「小芳打電話上來問某某資料檔案在哪裡::?」「喂!有沒有搞錯啊?我在生孩子耶!叫她閉嘴啦!」我痛得要命,終於很沒氣質又很沒品的不顧形象開口罵人了。 「我不要生了,你把我打昏好了」我呼天搶地央求老公::::。孩子出生了,眾多育兒的難題讓我這新手媽媽手忙腳亂;我白天上班,夜裡帶孩子,很累但也很有成就感,孩子的一顰一笑牽動著我的心,我無時無刻不想他,那是一種彷彿「戀愛」般的情愫呵:::。 孩子一、二、三、四歲:::的長大,不同階段帶給我不同的喜悅和煩憂;看著珍藏的胎毛髮、肚臍、第一雙小鞋、第一顆乳牙:::孩子好似是坐上了旋轉木馬,怎麼地?才轉個圈就長大到了現在這般! 「媽咪!我一定可以很快就長得和睿翔哥哥一樣的!」兒子總是安慰我。那年兒子的大堂哥睿翔剛考上大學來家裡小住,看著眼前高大英挺、應對進退得體的大男孩,我看得出神──「嬸嬸,妳怎麼這樣一直看著我呢?」這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噢!我是在想:我的孩子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到像你這般呢?」那時在一旁玩的兒子才五歲,竟就記住了我的這句話了。 終於約定的日子到了,來到學校,一張張小臉兒上寫著好奇。從寶寶怎麼來的開始;現在資訊這麼發達,孩子知道的可能超乎我的想像;這關於「人之初」的事兒可不能打馬虎眼兒含糊混過,但也沒時間讓我說太多;嗯!就讓「小蝌蚪的游泳比賽」開啟生命的開端:::。 「寶寶在肚子裡吃什麼?」「為什麼不會悶死?」「媽媽的肚子為什麼可以撐那麼大?」「生寶寶為什麼會痛?」「肚臍是凹的好還是凸的好?」「寶寶為什為愛哭愛睡覺?」「寶寶為什麼沒牙齒?」「寶寶會不會作夢?」「:::???」「故事」還沒說完,孩子們的問題卻已排山倒海的來;嗯!我想想,那時候::::。
-
《金門憶往》金門人人有槍
做金門人,雖然受過戰爭之痛苦,說實在的,也是很光榮,若臨遇初識的朋友,他對金門人,似是有另眼看待。記得某一天,有一位朋友問我,「你是那裡人」?我說:「我是金門人」。他就說:「金門人很有錢」。我就回答他說:「金門,門是金的,當然有錢」。他又說:「金門人很勇敢,八二三落了那麼多的砲彈,大家都不怕」。我又回答他說:「光用砲打沒有用,要用槍人對人打才有用,「八二三」當時,我們金門人人有槍,隨時隨刻,都可以作戰,所以才會鞏固金門,保護台灣」。那位朋友,向來陌生,聽我之言,他可能是台灣人,也很感激我們金門人當時「八二三」的冒險與辛苦。 說到人人有槍,這個是在戒嚴期的事,那時候,除了老人和兒童之外,不分男女,每人都有發了一枝槍,這枝槍,不是裝飾品,也不是與村人或和村莊發生糾紛用的,而是為了保家衛國,鞏固金門,以求發展,保障人民生命財產之安全而使用。談起人人有槍,說來話長,在戒嚴期的金門人,除了老幼之外,人人都要參加戰鬥,在那時候的村莊,都是自衛戰鬥村,每家每戶,政府都有發槍給民防隊。在機關及學校,同樣的,每員一枝槍,拿到這枝槍之後,在平時要負責保管與保養,在戰時,要負責所分配的地區,參加作戰。其中最辛苦的工作,就是保養,因為軍事科常會派員檢查,若是槍髒不合格,會記大過兩次,當公教人員的人,若被記了兩次大過,不但會影響升遷與考績,甚且連飯碗都會被敲破,所以大家對保養槍都很認真,因之,學校的老師們,常用每週的休假日,集中擦槍,有時也請了軍方的專家來作詳細的講解,所以,凡是金門有槍的人,只要一枝槍交給他,他就有辦法拆開,經上油細擦之後,也有辦法再裝回原狀,以那時候的金門人,用槍之方,不亞於老兵。 槍最常用的,就是打靶,時令一到,上級就會指定靶場,分配時間,同校的男女老師,於出發之前,就會看到軍裝整齊,身背著槍,機車成隊,有的一車單騎,有的一車兩坐(男老師載女老師),見其容情,精神振作,心情良好,不會像「八二三」民防隊到料羅灣搶灘之心情。打靶用槍,無論瞄準或扣扳機,都是很大的學問。在群體中,同樣是一槍口對準著靶,有的得滿分,有的吃麵包回家。這完全是看各人平時聽講解之心得及個人技巧之應用,只要有要領,於射擊之前,槍要靠緊右肩,左眼一閉,右眼張開扣扳機時要停止呼吸,打出去的子彈,就可中到靶心。回到家後,大家就要忙擦槍,以保不生鏽。 當時保槍,即如保命,人人隨時隨刻,都很注意,一方面是為了責任,一方面是為了安全,所以視槍如寶貝,不敢隨意亂丟或亂放,或是不注意,不擦,不上油,使之變成生鏽的槍。 再談金門「八二三」砲戰時,那時候我沒有當老師,和一般民眾,編入民防隊,並被指派擔任珠沙村中隊部的分隊長,隊員們發的是步槍,而我發的是衝鋒槍,為什麼我要發衝鋒槍呢?以我猜想,假使共軍來個登陸戰,大概是叫我要向前衝,好在當時沒有在陸地會面,否則,我現在不曉得是死是活,那更沒有像現在小三通會面的親切了。 我領的那枝衝鋒槍,說來也有一幕小插曲,因「八二三」砲戰那時候,民防隊武裝集在一起,我跟一群人無事閒坐,就玩起槍來了,衝鋒槍因為較稀少,大家就往向我的槍圍著,槍立在平地上,槍口向上,在一間室內玩,槍是空槍,無裝子彈,於拉扳機時,突然間,有一發子彈衝出來,聲音很大的響,子彈往天花板打出去,在圍群之中,差一點點就打到人。這是一次的奇蹟,還有一次,我堂弟叫我衝鋒槍借給他,他也沒有告訴我要做何用,我就把槍交給他,過了兩三天,他來說:「昨天夜晚,小偷進我家,沒有被我打死,原因子彈擋橫,打不出去,被小偷發覺跑掉了」。從這些回想,該槍若打死了人,我內心一定會很不安。 另有一次,鄉公所正在發衝鋒槍,我有拿一枝,以槍口(因無裝子彈)對同伴射擊開玩笑,至今想來,這是不可以的,人家說,刀槍不可開玩笑。有兩個賣豬肉的人,用了一把刀開玩笑,一個伸五指頭放在桌上,問那個拿刀的,「你敢不敢砍我的指頭?」對方說:「敢」,一個以為不會砍下去,一個以為砍下去他的手指一定會馬上收回,只是砍桌子而已,兩相誤會,一刀砍下,結果五指頭也斷了。 槍是為保國衛民,射殺惡人,若不謹慎,死在無意之中,在良心上,一定不會安。今已解嚴,無再發槍,若臨有偶發,千萬不要有好奇心,自行或與他人玩刀槍。
-
返鄉與離家
在那連大學都不會填科系的年代,迷迷糊糊進了大學。異鄉飄浮,苦樂參半,身心安頓知識殿堂的探索與生活成長的自由自在。窮學生的日子常割捨不下寒暑假打工賺取學費的機會。唯有過年時節才風塵僕僕趕著夜車到高雄的十三號碼頭候船,運氣好的話搭上舒適一點的太武輪,否則「開口笑」的登陸艇,在冬日大風巨浪一路搖搖晃晃,大部分的人都吐得七葷八素,而我竟然是精神抖擻那一個,吃吃便當、甲板吹吹海風、看看浪花,家鄉,不甚遠的距離,旅程總是那樣漫長與艱辛。舟車行行,到了料羅碼頭還是舟車行行,纔回得了在小金門名喚青岐的家。返家姆媽總是當作經年累月在外的遊子沒吃飽過似的,準備各式各樣豐盛的吃食,然後告訴妳她日日夜夜有多少掛念在千里外的妳。返家變成是填充離家親情的能量;而離家是下一次返家的期待。因此返家、離家,逐年、逐月,形成不脫軌的青春歲月。 黎明於鳥鳴叫中醒來,貪戀這難得的清閒,因為迥異於平日宛如救火般趕著上班上學台北家中的早晨。沒一會兒為老爸主刀的董文雅醫師來巡房換藥,他熱心的為我講解開刀細節,交談之下,原來他是我大弟那輩的人,他充滿信心專業的表達,一掃二弟先前的疑慮。又得知院長也是來自於家鄉的學長,一則欣喜家鄉吾輩有人材出,又再次嗟呼時光的倏忽而過。 大學畢業後的就業市場,文憑一切歸零,除白日忙於工作外,晚上投入更多的心力於外語的進修上。與死黨繡、西門嬰留連於英語補習班、台大語文中心、政大語文中心,工作進修、進修工作,相互激盪。三個單身都會女子在那段時間編織難忘的回憶與締結非常的情誼,雖孤單,心卻篤定。好似如此走下去前方有一盞明燈等著,世界如此的海闊天空。多年後繡、西門嬰相繼出國留學去,我則走入家庭,忙碌的生活,返鄉回家機會變得更少,唯一不變是姆媽企盼遊子的眼神像一根放風箏線,緊緊的綁著,不管妳飛多遠。 早餐過後,老爸已可自行活動自如,兩人閒閒的聊著,聊著小金門家中的姆媽,聊著在家鄉近年來生計逐漸困難的姐姐們,聊著台北兩位打拚弟弟們和樂的家,聊著表現優秀的記者妹妹卻婚期無著落,聊著我那青春期的兒子,:::。偷撿到一日的清閒與老爸獨處的幸福。 爾後,工作家庭兩頭忙,尤其婚後三年,外子考取中山獎學金,到美國進修二年,大兒子跌跌撞撞剛學走路,分偶家庭,辛苦自不在話下,幸好兩位弟弟暫與我同住,照應彼此。很長的一段時間咱家一直維持兩個家的型態:一個以老爸、姆媽為主的金門老家,一個在台北年輕人努力打拚棲息的家。玩味的是兄弟姐妹重覆共同模式:求學、就業、買屋結婚、創業,有趣的是把小時絕不作生意恨恨的誓言拋到九霄雲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返鄉機會更少了,反而老爸姆媽來台北看我們次數變多了。姆媽三不五時家鄉味快捷一包一包往台北寄,誇張的是有一年端午節,我們連收了三次粽子包裹,因為大家稱讚她包的粽子好吃,連遞送的郵差看了也不禁莞爾。 一會兒搭早班船過來的大姐、二姐,加入我與老爸閒嗑牙陣容。當然不能免俗帶來點心零嘴,自小一大早的泡茶吃點心一直是家鄉生活文化的一項習慣儀式,藉此劃開了一天勞動作息的序幕。霎那間病房像是在家裡一樣熱鬧起來,說說笑笑,話題儘繞著家鄉、家族裡每一份子打轉。這幾年家鄉變化急遽,各種福利措施的免費,聽得從事公共政策研究工作的外子,曾參訪西歐先進國家福利與之相較也嘖嘖稱奇。好的福利政策帶給我家鄉親人長輩好的照顧屬美事一樁,相對的由於時代變遷,資源消退,或錯綜複雜的因素,一些屬於鄉親美好事物逐漸消失。以前他們是如此的堅強、努力、勤儉;現在卻重心於打牌消遣玩物喪志。我更幻想對於部分福利措施是否轉換成老人教育保健的養生之道來代替過多的看醫生與取藥?透過與家人的對話,內心底不由得生出對家鄉又欣喜又感嘆又無奈種種複雜情懷。 除了婚姻家庭的經營,這二十多年的心力更放在所從事的貿易工作上,幸賴外子大力支持、幫助,一路走來,既艱辛又甜美,苦樂參半。一開始做生意非我所願,從小因為喜歡語文閱讀進而推及英文,選擇與英文接觸最多的行業。它的迷人處是抓住我冒險患難不安份的因子,開拓廣大無垠的視野。見證國際貿易的歷史演進,如溝通工具從早期cable, telex, fax ,進展到e 化的網路時代;美金對台幣匯率1:40到1:25到今日1:31.50;從早期在家打打字就有訂單,到現在必須一年飛行幾萬浬到國外找尋市場與訂單。或烏拉山下、或撒哈拉沙漠、或波斯灣頭、或兩河流域、或湄公河三角洲、或馬雅遺跡、或多瑙河流域,:::。越走越覺得自己的渺小,越走越感動於文化差異與人間的美妙,其中如不是從小家鄉動力的孕育我又如何採擷生命成長的風景呢!交易對手,或白人、或黑人、或黃人、或紅人、或咖啡人、:::,一一過招。商場叢林,時而驚濤駭浪,時而溫暖和煦,時而躓踣難行,時而海闊天空,一路行來總是隱約浮現一個身影,那就是老爸倒帶到我孩提時代他堅毅辛苦送貨到大膽等外島情景,用這些記憶他告訴我在商場上如何挺直脊背,如何能彎腰,闖過一關又一關,贏得異邦交易夥伴的敬重,欣慰有一年所主持的企業竟得經濟部認定的出口績優廠商頒獎。潮起潮落,一切如過眼雲煙,重要是隨時把自己放在鳴槍起跑點上。最可貴的是那從小自卑地位低落的小女孩終於得到小小的平反。 過了中午,來接我班的小弟一身輕便打扮加上幾本雜誌彷彿要渡假似,老爸下號令趕人,祇好匆匆到機場,搭著下午班機回到忙碌的台北。 今年清明過後,老爸姆媽又是大箱小箱提著春捲食料要來孝敬我們這些大小豬群們(山外志合叔的名言),每天翻過衡山指揮所小山頭,便可到大弟家上演由姆媽主導全家其樂融融聚餐的戲碼,外子總是欣羨家族和樂氣氛歸功於我們有一個好爸爸。老爸曾提及這輩子還有兩個心願未了,那天我突然有所悟對他說:「您兩個心願終於實現了!」原來他掛念妹妹婚事於去年覓得良婿歸,而二弟妹懷孕證實是可以捧斗燈火的男丁。 後語 希望這是一篇沒有「ending」的文章,因為再多的言語也描繪不盡育我的家鄉與雙親,我敬愛的姐姐們,我親愛的弟妹與家人們。期待老爸生日那天一家人能夠快快樂樂一起吃頓飯,幸福,不就是這樣子嗎?(完稿於印尼棉蘭機場4/16/2005)
-
《金門憶往》新頭碼頭印象
──台金迢迢路坎坷 在新頭搭登陸艇民眾報到時,夏天都會在候船室門口操場休息等候,冬季氣候寒冷便聚在候船室內,人數多時也常在走廊圍在一起取暖。一些攤販遇上船期便挑來蚵仔麵線、肉粽、麵包等各類小吃及冷熱飲靠近來兜售。簡陋的碼頭,欠缺管制設施,不比有組織的部隊,要求秩序良好確實不易,況且有時還要等上三四個小時,酷暑嚴寒的漫漫長夜,只要不喧嘩、不吵鬧,大都任由民眾方便,所以上船前新頭碼頭候船室裡裡外外男女老少有蹲著有站著的,以及滿地五花八門的大小行李,儼然就像是一個集散場,也別有一番另類的熱鬧場景。 出境上船前必須經過聯檢組行李檢查,檢查的目的在禁止攜帶防區軍機文件、軍用品及大陸走私貨物出境。一般違規物品依相關法令查處,屬於軍機文件或軍用物品則由聯檢組扣案處理,如紅燒豬肉罐頭、軍用餅干(兵仔餅)等之類的軍用食品也在禁止之列,如被員警發現只是自用三二罐,在地員警瞭解在地民情,都會睜一眼閉一眼放行,但如果是被聯檢官兵發現的必遭查扣,幾十年的軍管律規民眾大都知道,反正非法持有軍用物品是違法的,如不小題大作說要將之移送法辦即已大恩大德,東西被查扣沒收就算了,再也不會有人加以追問到底聯檢組如何處理呢? 搭登陸艇民眾接受行李檢查完畢,憑號碼單換取出入境許可證,在候船室原地休息聽候通知帶領上船。民眾必須等候後運物品及休假官兵全都上了船之後最後才登船的。員警在接到港指部運輸官通知民眾可以上船了,便吹哨子示意民眾排成一行,按順序跟著到指定的第×號登陸艇前灘頭預備登船。但民眾聽到哨音一響,為著要搶先上船佔位置打地鋪睡覺,便爭先恐後而用跑的,因為登陸艇航程155浬,正常18小時,特殊狀況甚或20小時以上才能靠岸。船艙內堆滿後運物資,所剩空間有限,有時人多連躺平的位置都沒有,所以愈喊叫排隊、按順序、慢慢來,喊的愈大聲跑的愈快,這一跑,一行則亂成了一堆。 出境開始上登陸艇時,安檢官兵要求民眾自動掀開入出境許可證有照片的內頁供其查驗上船。軍艦通常都是白天高潮前一小時搶灘靠岸,必須利用低潮期間十二小時內下客卸貨完畢。有時貨物多卸貨作業延長,等貨物卸完時已又快高潮了,但船又必須在前一小時趕快退灘否則會擱淺,所以為著趕潮水,上船時就像趕鴨子上架一樣,一窩蜂往前衝,有扶著老弱的,有背著嬰兒的,走在中間者常被後面挑著大件行李的推擠的嚎啕哭叫哀聲四起。上船秩序之亂不無是開放式沙灘碼頭無從管制的無奈,每次的出入境作業就像在打戰、在逃難一樣。由於搭乘登陸艇是如此這般苦難,許多人因而處思積慮都要想盡辦法爭搭太武輪。可是,有些不明就裡的民眾每見員警手上拿著太武輪船票在分發,以為員警大權掌握,其實員警只是依核定名冊發放而已,因而常會有親友找上員警要求幫忙安排太武輪船位,往往都是乘興來敗興去,在得不到滿意服務便責怪員警不幫忙,所以員警在職期間都曾被人誤解,甚至形同陌路。但人在公門好修行,卻也曾因在一票難求下,即便為民眾向聯檢組請求多放行一位登陸艇船位,始讓民眾能搭上船參加升學考試而受一張票一世情的感念,才覺得真正有為民服務的成就感。所以早期民眾能夠排上太武輪或能夠拿到一張太武輪船票(站票)或要到一張登陸艇吊床床位票者即屬與軍權關係良好的特權人士,可見當時島民台金交通所受軍權嚴苛操控之一斑。 新頭碼頭雖然只是個沒碼頭設施的灘頭,但它卻是1949年後國共幾度激戰上演的沙場,多少國軍和民防在此服勤犧牲生命;四五十年冷戰中負載著金門出入台金交通運輸的重任,取代了島民早期自「同安渡頭」經廈門赴南洋而改由新頭而台灣的出航口岸;多少鄉親錦繡前程從此繼往開來,也由這裡帶去了永難忘懷的綿綿鄉愁。迨於七十六年為遠東航空開航取而代之,繼之八十一年駐軍撤軍精減,登陸艇補給船偶爾只成了撤軍後運的主要功能,昔日新頭碼頭的熱絡景象也隨時光消失,唯是身歷其境的島民,猶然可以從浪濤沙中找回它的樣貌,追憶起島民軍管時期那坎坷交通往事的事實真相。
-
為什麼來金門?
事件發生於民國56年9月18日,金東守備陸軍第32重裝師,當時師長陳培雄少將,中央軍校第15期。那晚在溪邊這座小型禮堂內,有個慶功晚宴(32師射擊比賽第一名),由師長親自主持,節目進行到一半時,忽然有人從左邊窗戶投入兩顆手榴彈。因暴行受傷的有:兩位副師長、團長等數名,一名士官傷重不治。 昨晚與何先生聊起金門的代辦所,就只剩下寥寥幾家,要收集郵戳就得趁早行動。10日一早我又來到第一軍郵局,幾個月不見的陳先生,一眼就認出我來,當我開口說要買莒光樓明信片時,陳先生回答是:「已經賣光了。」正想說,來到金門蓋紀念戳,當然要用莒光樓明信片。陳先生鄰座那位小姐說了:「我這裡還有一些。」 數量雖然不多,但應該夠用,我再次麻煩陳先生,想要金門所有代辦所的資料,陳先生翻出資料,並影印一份給我。 看了一下,大金代辦所只剩下四家,行程要稍微趕一下,用早上的時間來完成。 當然是從距離最近的代辦所開始,復興路代辦所│大山商店。店內小姐拿出鋼戳與印泥要我自己來,戳蓋得極不順利,數字部分總是不清楚,尤其是中間的月、日更是像那新娘子一樣,就是不肯出來見人。 小姐拿出一個新的印章刷讓我清潔鋼戳,刷了幾次,效果沒什麼改進,我要求小姐能否換一組日期,也許效果能好一點。「這個我們不會,要等老闆來。」其中一位小姐突然問起我:「你是郵局人員嗎?」她看我當天正好穿著一件綠色夾克。「當然不是,衣服顏色相同而已。」 在等候老板出現時,我買了店內所有的明信片,就只剩下幾張,因為好久都沒人買。又買了幾個徽章作紀念,連那印章刷也一併買下,以防到下一處代辦所又出現相同問題。 不久老闆來了,當我說明來意,老闆回答說:「好久沒人來蓋戳了,就連用這種印泥也不對:::,來,到後面這裡來蓋。」老板應該看出來了,我在玻璃櫥櫃上不敢太過用力。店面後段雖然是木製桌子,我也使力了,效果有好一些,但是不能再蓋下去了,明信片有限,謝謝陳老闆與兩位小姐之後,繼續前往下一站下莊。 中興路代辦所│格致商店。在下莊十字路口紅綠燈下就能看見代辦所的鐵牌,店內陳設乾淨、整齊。說明來意,老闆娘立即準備出所有用具,在蓋戳的同時與老闆娘聊起現在與以前的不同。老闆娘說著:「現在的阿兵哥,沒有早期那種互信、互助的感覺。就像是寄件包裹,我好意對他們說,這裡也可以代收、代寄,你們不必浪費時間又是坐計程車到山外郵局來回跑,結果阿兵哥們的反應就好像我會騙他們一樣,從此以後我就懶得說,現在的小朋友,不知道是怎麼教的:::。」 蓋完郵戳,我請問老闆娘,還有沒有屬於我們那年代的東西可以讓我帶回家作紀念。我是五十年次的,老闆娘說她還長我歲數,那我該稱呼老闆娘一聲大姐。大姐對民國六十八年馬山連長叛逃,二八四師與三一九師緊急換防事件,雖然事經二十五年,還是印象深刻。隨後大姐又說了:「你知道嗎!剛才你打開門要進來時,我差一點想請你去。」一問之下,原來又是我這件外套惹出來的禍,大姐我會記住,如有機會再度拜訪時,絕對不會再穿綠色。 光前代辦所│義成商店。陽翟這裡我熟悉,老闆娘很熱心用那沙啞聲音招呼我請坐,老闆娘又親自蓋戳,那姿勢與手腕力道的配合,真是專業級的。當有客人上門要買東西,老闆娘居然說「請等一下」。我很不好意思的請老闆娘先招呼客人,我的事不急慢慢來。對代辦所來說,像我這種只為蓋戳而來的就是標準「生雞蛋的沒有,放雞屎的有。」當客人離去後,老闆娘又再繼續蓋戳,直到完成,謝過老闆娘,祝妳聲音早日恢復。 前水頭代辦所│復豐商店。我直接從陽翟前往水頭,這裡我昨天才經過,循著門牌號碼找到復豐商店,然而大門深鎖、敲門沒人應、打電話沒人接,那真是不湊巧,專程跑這一趟,確是空手而歸。(四)
-
返鄉與離家
│SARS流行那年,因老爸的住院,一趟未回到老家的返鄉之旅,24小時如此貼近與家鄉相處,歸來後一股熱潮澎湃洶湧,塗寫一半,沒勇氣完成。事隔兩年爸媽家鄉、台北的來來去去,讓更多的故鄉情、故鄉心一一浮現。忍不住記錄一二謹以此文獻給七十五大壽老爸的生日。│ 搭乘遠航最後一班飛機,拎著輕便的行李,一下機便匆匆跳上計程車,在往金門縣立醫院的路上,鄉親司機先生叨訴著此時此刻五月中旬SARS侵襲帶給金門的不景氣,以及金門到底有無SARS發生等等鄉情報導。車子忽地停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告訴我到了,我仍然有一些詫異,這地方好像跟我記憶中的山外有點不相似。 如果以人生居住的歲月來劃分,金門18載,台北25年,我是金門人或台北人十分模糊,一個是我出生、成長,根深蒂固的地方。一個則是我求知、就業、結婚、養兒育女、創業的人生精華時段。兩者相互交集,藉著離家、返鄉的持續交錯,不管是來去匆匆或是驚鴻一瞥,盡烙成我步伐不斷的軌跡。在靜謐的醫院門口,一位護士依例為我量體溫,親切的態度稍解我初到的不安, 心中雖惦念著裡面病房的老爸,隨著對他病情的了解,篤定的心不由得打量這已下班而空無一人的院廳。 遙遠的童年,雖不曾真實的經歷過八二三的烽火,但回想起在防空洞裡細數宣傳彈落地的遠近,那時台灣阿姑返鄉探親湊巧碰到宣傳彈驚慌的神情,仍然鮮活的躍在眼前。從商的老爸是咱家的總舵手,年長的姐姐們則是他得力的左右手。雖然僻處海角一隅,但從小物質生活尚不虞匱乏,自小體弱多病,家人體恤,粗重的活兒總是姐姐們包辦了,但在老爸忙亂的小店裡,每天總會有忙不完的雜務,打井挑水、洗衣、推車送貨:::。佔據了每天課餘大部分的時光,為此常常不免要欣羨從事農家同學們可以馳騁在的廣袤田野。在需要體力的年代,體弱與笨拙,地位低落得只能偷偷地自我埋入書海,找尋一塊自處的安身角落,在那必須很乖的年代中,彷彿唯有亮麗的語文成績,是稍可安慰自己的知音。 上了二樓的病房,雖然老爸仍吊掛著點滴,但神情已近乎如昔,聲音洪亮;那天剛好又是要展開一週忙碌的星期一,突如其來的急電,讓人在台北的眾家兄弟都一時慌了手腳,平時最體貼子女,最不願麻煩一家大小,自我保健做得最嚴謹的老爸,在徹夜的腹痛難耐,緊急喚來鄰近的二姐,火速送往山外醫院檢查,膽結石引發膽囊阻塞發炎必須緊急開刀。事發突然,在台北的兄弟姐妹不克隨身侍候,幸好還有留在家鄉的二姐可就近照顧,大夥商議接力返鄉照料,紛亂的思緒,親情與鄉情同時襲上了心頭。 島上的冬日,木麻黃迎著冷颼颼的海風,針葉掉滿地,盛夏樹蔭下則舖滿著待過往車輛輾壓的高粱。騎著單車,三年白衣黑裙的日記,南塘坡上坡下,伴隨著總是對岸一成不變『咽咽喔喔『』不很清楚的廣播,比較清楚永遠是那第一句『親愛的金門父老兄弟姐妹』,以及熟悉的台灣民謠。每早姆媽總是第一個起床為我準備那千篇一律有顆荷包蛋的便當,讓我往後看到蛋就敬而遠之。放學回家換下制服,總是有那永遠忙不完的勞務在等著你,推著手推車,趕送貨品到各個軍防據點。更恐怖的是大人經常差遣怕黑膽小我輩拿著手電筒到倉庫找各種貨品,那時在小小的心靈裡就常暗暗發誓,長大以後絕不做生意。因此上學這件事反變成了很快樂的事,雖然國中三年永遠搞不清楚理化是在幹嘛?沒有實驗而且老師是來去匆匆的海空軍預官,我很努力的聽,但總是沒辦法聽懂,這是記憶中最悽慘的科目.那時候讀書也不知道如何用功,只是一種精神寄託,一種迷糊的矇矓感覺,彷彿只要讀書、上學,前面就會有一條寬廣的道路等你。就那時候,那個美美的又帶點慵懶的英文老師,軟軟的英文調子,激起我上英文課的歡愉。 乍聽要緊急開刀,兄弟姐妹每人都很緊張,妺妺發動教會姐妹一起進行禱告,二弟似乎對家鄉醫療的信心不足,頻頻催問「這樣可以嗎」?與家鄉二姐不間斷的熱線,仍難釋大家心中的焦慮,臨入開刀房的老爸尤傳來「聽天由命」的話語,每一顆糾結的心綁得更緊,一向處事冷靜的外子趕緊上網翻查膽結石的相關處置,大家有了一些了解才稍解忐忑不安的心。 在那物質缺乏的年代,日子很簡單,思想也很單純,老爸和姆媽每天從早忙到晚,要求家中每一份子家規很簡單,就是勤勞,除了勤勞還是勤勞,在外面撿柴枝,大片的原野卻沒有我們狂野放縱的空間,僅有的娛樂只是偶爾的露天電影,或是姐姐們偷聽收音機裡講古節目的七俠五義或者鄰居大哥哥的「王子」雜誌。偶而難得機會跟著俺爸和大姐去大金門補貨,那時九宮碼頭是天然的沙灘,總要小心翼翼走過長木條到接泊的小舢舨,再換乘靠不了岸船隻,有時一不小心腳還會浸水或沾粘沙子呢!在后埔城熱鬧街道上,我總是不捨的留連在莒光路口那家書店,大人賞賜的蚵仔麵線糊與東門的廣東粥,是記憶中難忘的佳餚。 手術後的老爸,復原順利,因此當我傍晚接班未到時,他已催當班的大弟早一班飛機返台。病房是單人房另放置一床供陪侍家屬用,房間有一大窗,空氣清新。 晚餐五點多就送來,份量超多,老爸手術後首次進食,胃口不甚佳,精神卻好。護士巡房打針、量血壓與我們閒話家常。老爸需我照料不多,早早用完晚餐拿出雜誌書本,我戲謔向老爸道:「這那是在照顧病人,倒好像在渡假似的!」老爸疼惜平日忙碌工作的女兒:「是啊!趁機會讓妳休息休息!」電視上如火如荼的SARS疫情,室內一片寧靜。 金中惠敏三年,也是記憶中一場不散的宴席。每晚自習後操場集合軍歌高唱答數情景,如歷歷在目;宿舍經辦伙食萌芽了生活經驗的採擷;偶而成群結黨請假翹課到尚義醫院看牙齒、看鼻炎、看各種小小的疑難雜症,無非是伺機偷取青春絲絲的叛逆。在那為詞賦強說愁的年紀,雖也曾經跌跌撞撞陷入尼采存在意義對生命質疑,可貴的是在此階段幾位死黨締結金籣情誼,伴隨日後人生成長堅定的腳步。 趁天色未暗,我藉機買礦泉水之便向山外街心逛去,昔日熱鬧的山外街道,如今一片清寂。努力尋找記憶中好友華的家,卻不可獲,到街尾才發現原來是車站,如此稍對焦一點山外記憶。許久才赫然發現似乎整個街道只有我一個人在閒逛,不禁啞然失笑。直到回程在醫院大門口碰到慢跑的志合叔和志合嬸,他們關心老爸康復情形,並閒話家常一番,才得知下一代都已長大成人,他們都可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
-
《校園札記》愛在垵湖
││分享我的幼教理念 有人說:上蒼幫你關了一扇門,必然會幫你打開另一扇窗。我辛苦的在小金服務五年之後,今年真的很感謝賢庵國小姚清華校長的提攜和賢庵同仁的愛護,讓我加入賢小的教育團隊。來到垵湖分校服務,深覺得這個校園環境綠意盎然,學生都有鄉村純樸天真的特質,真的是實行小班教學最理想的教育環境,因此,我很希望把受過的幼教專業訓練,結合小金五年的教學經驗,來用心耕耘垵湖附幼這畝田,希望為這群孩子築一個美麗的童年之夢。因為,我相信讓孩子的童年多一些色彩和回憶,讓孩子學會找到自己的舞臺,將會幫助日後有能力應付多元社會的繁複和挑戰。 角落遊戲│玩出智慧 孩子的動力是現在,他們的名字是今天,為了讓孩子有一個優質的學習環境,就現有的教室空間規畫成三大學習區,語文區充份佈置豐富的閱讀情境,希望能推動幼兒閱讀繪本故事的習慣,娃娃家設置了小朋友喜歡的廚具、娃娃、水果、青菜、麵包和瓦斯流理臺,讓幼兒可以透過娃娃家的扮演遊戲,來引導孩子模擬真實生活的狀況,積木區和益智區因教室空間的關係就合併為一個學習區,在此區我要讓孩子玩出智慧,所以,選了一些優質的教具讓幼生操作,像益智拼圖,樂高積木,穿線板,動物模型,穿衣娃娃,雪花片,希望孩子可以在此角落中操作有興趣的教具,也可以和其他同儕一起互動分享,學會團體合作,增進對自我的認識和自信心,因為,角落學習對幼兒而言,是很重要的學習活動,透過角落學習可以發展幼兒的感官和觸覺,如果以後有機會,可能再規畫一個工作區,滿足幼兒創作的喜悅和訓練幼兒的撕、貼、剪、畫基本技能。 推動閱讀│共乘幸福的羽翼 我相信閱讀是希望之鑰,越早養成閱讀的習慣,不但能促進日後語言的發展,更能在故事主題的薰陶中養成良好的品格教育,也可透過繪本精美的文圖豐富其生活經驗,為了讓孩子更愛閱讀,我會慎選字體較大,印刷較精緻清晰優美,圖畫較多的繪本先跟幼兒說故事,然後在每天的早自習鼓勵幼兒自己去看故事書,也可跟同學或老師一起共讀,到了週五就作幼兒說故事分享活動,幼兒都很喜歡上臺看圖說故事,也在反覆的說故事活動中更體會閱讀的樂趣,無形中也提升語文的應用和認知。 樂在工作│幼兒美術初探 塗鴉是幼兒的最愛,因為繪畫滿足了幼兒要奔放的情緒,也詳實反應了幼兒的生活經驗和心靈記錄.在每天的教學活動中,我都會找時間讓幼兒練習幼兒美術課程,因為幼兒的繪畫活動不僅讓幼兒學會基本的美學,更可訓練手腕的力度,奠立以後的握筆基礎,更可幫助幼兒發展日後的書寫能力,而在帶幼兒作造型活動的創作過程中,幼兒對剪、撕、貼、畫的技巧訓練,更可激發幼兒的創作力和豐富其生活經驗的學習.所以我認為幼兒美術課程是最好的感官學習活動,當我尊重幼兒的作品,把幼兒都視為一個小小藝術家,透過成果發表和同儕分享的活動,幫助幼兒建立自信,追求突破,進而獨樹一格,我發現每天進行的幼兒美術課程最能吸引幼兒的學習和專注.而我也在每次的教學活動中不斷成長。 教育不只是一種事業,教育造就的更是孩子的一生.在垵湖分校的每個日子,我感謝有上岐國小五年的教學磨練,讓我今天能順利的面對教學的挑戰,尤其有溫厚的姚清華校長,歐陽清初主任和許萬福,許淑美兩位組長帶領我們這群辛勤灌溉教育田畝的園丁,讓我們大家能在自己的教學領域快樂成長,垵湖分校就像個大家庭,充滿了親切感和鄉土味,我珍惜和垵湖分校的情緣,也期許自己能成為教育專業的舵手,在垵湖分校幸福團隊的齊心努力下,我們老師竭盡所能貢獻所學,期望垵湖分校的孩子在我們的努力下更成長、更茁壯。
-
為什麼來金門?
雖然有些同袍會把「陣地打大砲、831打小砲」這種黃話掛在嘴邊當玩笑,但那只能是一句「場外話」,一旦踏入砲陣地就位,每個人就得把嘴巴放乾淨,把耳朵豎起來,把氣勢與鬥志擺出來。對砲陣地是敬畏的,初一、十五集合全班,每人三炷香祈求平安。對火砲更是尊敬的,砲架不能坐、不能跨、砲口不能敲、不能在砲陣地裡講些五四三的話,更嚴禁女性來觸摸...,這都是流傳久遠的禁忌,就怕打出來的砲是不發彈,一點小差錯就會讓全砲班砲毀人亡。 當砲操聲還依稀在耳邊迴響,金門碉堡展確很藝術的,就將砲堡比喻成肉慾橫流的打砲場所,曾經把「南山戰砲隊」當成是自己家的戰士們,看見了這一幕如何能接受。雖說藝術是無價的,但應該也有層次、地點之分吧!如果真要展出,那應該是把這場景設置於831遺址上。 在前往水頭碼頭左方高地上,看見一座塔,正疑惑著,是那新近復建完成的茅山塔嗎?在路口又看見座造型特殊的塔型指標,寫著茅山,沒錯,那一定就是。而塔山一號堡就在往茅山塔必經之地,我本想只是借道而過,想不到那一位解說阿伯,一看見我正在停機車時,已經從小鐵皮屋內匆忙起身,開門走了出來迎接。隨我之後又來了幾位遊客,是一對夫妻帶著小朋友,那位女主人開口尊稱阿伯為「老師」。 天冷的關係吧,雖是假日,參觀人數只有寥寥幾位,老師還是很認真詳細的為我們解說,並操作電源開關讓葉片轉動。這位解說老師,真是讓人欽佩,有歲數了,還在這麼冷的天候下,獨自一人守著冷清的場地。女主人問了老師在這裡好冷,老師說:「幾天前,主辦單位才在一旁搭起這間小鐵皮屋,讓我有個地方可以避開風寒。」那更早之前的寒流過境,我可以想像出,那老師的裝扮,一定是愛斯基摩人的穿著。 納悶著,就在這站風頭、吹海風的地方,怎麼不是選派個頂得住年輕人來?看完塔山一號堡,我只想對那位老師說:您比那碉堡藝術展更好看。 出了茅山,走過水頭村洋樓、金門舊酒廠、古崗樓、翟山坑道、慈堤後,趁著還有點時間就順道去看那三角堡。時間不巧,兩位解說小姐正準備要關門下班。我先開口說:真不好意思耽誤妳們幾分鐘可以嗎?「沒關係你慢慢看」。一進入三角堡就看見有個特色,那座雙層床舖,用手在海綿縫隙一摸原是水泥床舖,這真的是罕見,右手使勁一推,紋風不動,那上下床舖時,絕對不會有那鋁床的搖晃聲。 我繞完一圈後,解說小姐介紹著牆上安全士官守則第九條,看了,我只能說,那時候的新兵,真的太好命了。 對不起,那天耽誤妳們下班時間。 來到金城市區內的貞節牌坊,那一級古蹟畢竟是少數的,太多人都拍過了。引起我注意的是,立在一旁的光緒拾參年的告示石碑,它就顯得黯然失色。想為它拍張照片,卻被那拉鐵捲門用的鐵條、燒紙錢用的鐵桶、塑膠桶、雜物...,佔去一半的畫面,這讓我右手始終按不下快門,先動手幫它清理一番,一級古蹟旁的古蹟,總是這麼容易的被忽略。 站在模範街口等候著昨晚與它初見面的驚喜,只因為昨天前來,相機忘記帶出門,今天特來補拍。等了好一會,小燈首先亮起,何時那紅燈籠會發光?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今晚我還與何先生有約。 註: 為了要瞭解到底溪邊出過什麼事,找了好幾天資料,終於找到一本由陳培雄將軍所著「考驗│老童生回顧集」,其中有一章提到「溪邊事件」。這與我元月9日在溪邊聽當地人所談起的槍戰,不一定是同一事件,但確實有發生過「溪邊事件」。
-
《地方傳說》田浦佳城─牛母石
在民國四十年代零晨四點左右巡邏衛兵發現有人溺斃身體曲曲在前浦溪入海口井邊附近,當時浦城居民柯能靜先生見狀當仁不讓前去幫忙,衛兵通報上去,軍方檢查官勘驗要求找身分證,後來派縣政府法醫來驗,也要找身分證,還好柯老有看到身分證叫做『李大頭』惠安人,證件軍方拿去,就草草勘驗,柯老不避諱,用幾張草蓆把屍體包起,包得不分頭和後就葬在附近石頭邊,並兼籌並顧和他說這可看看惠安二顆山,以慰思鄉,沒想到因為柯老好心安葬而得到天成地理。在打砲時海水漲前浦溪就有一池水晚上守防阿兵哥看到李大頭出現在海池打乒乓,顯神跡,原來在保護在地平安。他得到牛母石穴,從此善男信女到田浦拜拜要由鎮海門而上就會拜李將軍保佑平安,香火興旺頗赴盛名,後來國軍要建田浦水庫去犯到,就在民國六十年左右移往田浦城東北方,前方建廟供奉大士爺和觀音媽,廟後就是李大頭作班長管海附近妖魔鬼怪,人人尊稱李將軍,坐的地理後有石,左右有靠,前有池,有大海,還有對面向惠安,希望保佑海口安全,李將軍有興,還有女乩身是田浦內城張查某後來去大地,我凝神諦聽輕述,當頭棒喝,心中一驚機緣,二十年前曾給大地王爺作子,背後衣又蓋大印作記號,以早王爺王爺唸,到現在才知曉王爺身世。難怪,在田浦內外城作鄉野調查常入無人之地,人煙絕跡,角落活動常會冒犯萬物萬靈,也曾在林中迷路,但總覺得有保護神在驅吉避凶,使之沒犯到能全身而退,常到萬善廟,也好奇小廟後為什麼有風水,原來謎底就在身邊,相見不相識,冥冥自有定數。這傳奇是因田浦居民秉持為人良善的心,柯老好心和居民善心,造就福地福人居,來到浦城拜城隍,有空也去探望大頭班長李將軍。鄉城到處都有可愛新鮮事,期待您的來訪,但請您開車慢一點。
-
《金門憶往》新頭碼頭印象
─台金迢迢路坎坷 登陸艇來金的前一天,軍方「港口指揮部」會先召開協調會,規定本航次入出港時間、裝卸貨物內容及附載人員配額等相關作業事項,作成紀錄通報。港口指揮部將可附載的人數分配給長江、黃河等各部隊單位後餘額再分配給民眾。船艦來金當天早上,先由二名員警至新頭碼頭候船室受理民眾出境登記(排船位),辦理出境登記民眾須檢附向政委會申請核准之「台灣金馬地區入出境許可證」,並填具入出境登記卡,查核後換取一張號碼單。登記時按排隊順序登記至分配人數額滿為止,未登記上者則要等下一次船期再來登記,有的民眾怕登記不上大清早便已前往排隊,後來為便民與公平起見才開始改採期前至港警所辦理登記作業。 出入境人數以逢年過節較多,如臨寒暑假往返者更多,有放假返金學生,有赴台升學考試學生及陪同家長,人數多達二三千人,由於每航次附搭人數都有名額限制,因而常常是一位難求。而搭船規定須於登船前二小時至指定地點報到,如白天登船比較方便,若遇深夜淩晨二三點上船,民眾都會在二十二點宵禁前即前往報到,以免晚上沒通行證無法通行;搭登陸艇者是於船期當天由港警所通知鄉鎮播音轉達民眾逕向新頭灘頭報到登船,有時也會在料羅港外的候船室(成功隊宿舍),登船時再用軍卡車載送至新頭上船。搭太武輪者則由鄉鎮公所個別通知民眾。軍艦船期動態在戰地時期是屬機密,不可事先預告,但民眾都會自行推算,船艦一到大家都會互相通告自動前來搭乘,三、四十年皆如此習以為常而形成一種軍民共通的默契。 搭登陸艇出境當天,港警再持已辦妥登記之民眾的出入境證件往湖前聯檢組核蓋出境查驗章。搭太武輪、淩雲輪者因屬有客艙床位之優等船,必須經會警察局(所)安全查核,最初民眾是直接向政委會(縣政府)申請,後期才按人口比率分配給各鄉鎮公所登記彙送縣府核定,縣府核定後再由鄉鎮個別通知民眾逕往港警所報到領取證件船票,港警只負責依縣核定名冊加蓋「查無安全顧慮」及港警主管職章為其安全背書後再送往湖前聯檢組核蓋「料羅安管組出境查驗章」章戳章,最後再持向港指部領取船票始完成出境前作業。 搭太武輪出境民眾至料羅港警所報到領取許可證及船票後便可入料羅候船室等候登船。候船室起初位於碼頭內的冷凍庫旁,後來改在碼頭外的「成功隊」宿舍,上船時再用軍卡車載送至碼頭內登船。搭太武輪人數較少是有床位的,而且碼頭又有管制設施,所以登船是排隊順序上船。各部隊如有臨時不出境,多餘船票可贈與民眾候補搭乘,但須經聯檢組蓋上「料羅安管組出境查驗章」同意放行,否則即便可從軍方部隊取得太武輪船票(或站票)而沒有和聯檢組關有特別交情是無法順利登上太武輪。 而最不合邏輯的是搭太武輪須安全查核,然而部隊私相授受的船票卻只要聯檢組同意即可候補上船而脫離了安全查核作業,原因是港警所所長只是聯檢組任務編組的副組長受聯檢組長指揮督導,並且料羅安管組的出境查驗章又是由湖前的聯組本部保管,聯檢組其目的即在掌控其放行之特權,所以聯檢組當時權霸一方,由此可以想像以軍領政、軍權獨大的斯時員警反映亦莫奈他何。 唯民眾排上太武輪未報到出境者,其船票是可由執勤員警處理,可以將搭登陸艇者調換過來搭乘太武輪,但仍須向湖前聯檢組中校組長(原單位職稱)低聲下氣說好話經其同意蓋章方可,雖然員警與聯檢組官兵同屬臨時任務編組的成員,但如果平時不懂得「拍馬」,即便有了船票有時員警還不如市商人民,所以港警在太武輪船位安排上只有等待這個機率少之又少的「沒來報到者」的意外機會而已,所以員警想要盡力為民服務也都心有餘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