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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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在廈門》從廈門看台灣
「金門人在廈門」專欄持續了一段時間,得到很多文友的鼓勵,文友們普遍認為可以藉由金門人在大陸當地生活的點滴去看大陸的世界,無疑的是比走馬看花式的旅遊觀感來得深刻動人,縱或文字表達得不是那麼精準,但重點只在體現自己眼見和生活中的一些體會、觀感,似也不用太過強求,因此讓我頗為釋懷! 又有朋友說:「你用自己的觀感寫大陸,那大陸人又怎麼看我們呢?」這話讓我啞然,這方面的觀感雖有點脈絡,卻又不是十分有系統,為此我盡量嘗試在日常中留意著周遭大陸友人的言行,希望能對此有所理解! 和大陸友人平常最常聊的話題,就是台灣的「政治」,政治的話題在台灣已成了全民運動,在台灣我們可以不談政治,但耳朵卻不可能不被政治話題所污染,廈門人平常經由衛星天線的收播,看到的台灣新聞也大都是政治口水或肢體角力,這讓原來對政治極為冷感的大陸人,找到了破口,轉為對台灣的政治充滿興趣,有時我們一批台幹,明明就千方百計的岔開政治話題,可他們總很有味的「打破沙鍋,問到底!」台灣「綜藝化」的政治對他們來說,太具有吸引力了! 和大陸同胞談政治,當然有些基本的規則必需遵守,首先,你的言行必需表現得「泛藍」或至少「不傾綠」,若是你的綠幟實在太鮮明,又不想有違心之論,朋友給我的經驗就是嗯、哦、呀的虛應,要不就乾脆藉故脫身,因為經濟問題事小,思想問題可就真的可大可小,在一個國策內列入「支持以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政府」的地方,指望多元的政治意見發聲,想是可以,做就真的要看場合了! 「台灣是祖國的一部份,我們一定要解放台灣!這是我們從小學開始所受的教育。」廈門友人這般說。 「我們要以台澎金馬做為反共的跳板,打倒萬惡的共匪,解救大陸苦難同胞!」我不甘示弱的回應,末了不忘再加上,「我小學的課本這樣寫。」 友人笑得靦腆,好像這些個陳倉爛穀子的事是跟自己無關的笑話,但細讀這些話的本意,卻都還有中國情結的牽絆,好像他們常說的:「沒事,大家都是中國人嘛!」 大陸改革開放後,鄧麗君的歌聲首先進入一般家庭,那時「老鄧不如小鄧」的耳語,大家仍津津樂道,問他們這會不會有「思想問題」,他們笑答:「沒事,開玩笑嘛!」雖是玩笑一句,卻還是十分含蓄,無疑的自那時起,台灣的文化風潮便開始吹遍大陸。 初到大陸時,最常聽到的流行歌曲是孟庭葦唱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臉偷偷的在改變,月亮的臉偷偷的在改變::」頓時覺得有點時光倒流的感覺,印象中這應該是十年以前的「老」流行歌曲,時效上有點斷層,紅火的情況卻彷彿沒變。 那時電視上正播映著台灣的「流星花園」,F4的魅力不可擋,台灣的帥哥輕易的征服大陸的少男、少女們,在多數人的心裡,台灣是一種美好、富裕的想像。在這股「流星花園」的風潮裡,卻也發生了一段小插曲,因為「流星花園」的紅火,大陸的高官們竟以:該劇嚴重物化年輕人的價值觀,鼓勵年輕人追求時尚,不切實際」等理由給禁播了,其實真的不禁還好,一禁,不僅「粉絲」們千方百計的要看續集,原本不看的人,也想一探究竟,反倒增長了該劇的知名度,而且,官方難道不知道大陸還有一項舉世不二的絕活─「盜版光碟」,禁播,只造成更快速的流通,和「一次看完」的滿足! 大多數的大陸人都知道,民主和自由在台灣創造出了燦爛的文化和富裕的生活,對比著對中共政權造成的腐朽。但太過民主、自由的社會衝擊,又讓他們寧願去享受現在自由經濟下的單純政治環境,有時我會認為我們的政治人物真該好好的反省,怎會給大陸一個民主政治「物極必反」的反面教材呢? 我曾疑惑的問廈門友人:「你們難道就這麼信任少數中央政協委員推選出來的國家領導人,可以帶領十二億中國人走正確的道路?」 「說什麼!?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社會主義中國,是對中國人最有利的。」仍是一貫的靦腆。看來他們相信「黨」多過於相信「人」。 可是,大陸的年輕人依然對台灣有很多困惑。比如,西方國家都允許大陸學生去留學,甚至連俄國、東歐和馬來西亞、新加坡都有中國學生。唯獨沒有聽說台灣公開招收大陸留學生。是害怕中共的特務混進台灣?還是怕被大陸的人群淹沒?一個民主、自由的國度害怕與一個相對專制、閉鎖國家的和平接觸?這恐怕也只有炎黃子孫自己才做得出來! 事實上,只有統一前的德國才築起柏林圍牆來阻斷和西德的接觸、交流;只有絕對極權的北韓才阻絕和南韓的接觸、交流,也只有民主的台灣才害怕和「專制」的中國搞三通!是台灣太小?還是大陸太大?或根本是「台灣」在主政者的心目中「太小」,在選舉議題的操弄上卻又「太大」,「大」得足以讓對手一敗塗地,讓自己永享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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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山情懷》一副棺材
懵懂孩提時期,尚未入學就讀前,夏天的中午,是農村珠山兒童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光。因為夏日酷熱,農夫必須在早晨五、六點鐘曙光微露的時候趁早出門種田,忙到十點過後就要準備收工回家休息。因為,十一點以後至下午三點是陽光最炙熱的時刻,農人雖然頭戴斗笠稍有遮陽的作用,但是仍然擋不住烈日的曝曬,如不避開,很容易就會中暑倒下來。所以,中午吃過午餐後需要睡個午覺,到了三點以後再出門下田耕種,直到七點之後夕陽西下,才踏著疲憊的步伐走回家,洗過手腳沖個澡,再和家人一齊享受一頓辛苦勞動一天之後的蕃薯簽配菜脯。吃過晚飯,一家人便帶著小板凳到門口埕去坐地納涼,小孩子一邊聽著父母親談論田地農作的事情,一邊纏著祖父母講古和繼續昨天未說完的故事。鄉間的夜晚靜謐,不但會聽到蟲鳴鳥叫,還能看見蟾蜍青蛙一起跳。仰望天上,滿天星斗,祖父母便會教我們尋找北斗七星的位置,告訴我等明天必然是風和日麗的晴天;倘若天空烏雲密佈,星月無光,明日將會是陰、雨天,屢試不爽,此種觀察星象和預測天氣準確無比,農家子弟從小就能學習熟練。乘涼到十點鐘,夜深人靜,大家才回到各自的房間上床睡覺。此種農家生活的寫照非常規律,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均屬如此,極少有所變化。只有冬天的作息略有調整,此因冬日寒冷,農夫大約在早上八、九點鐘,太陽已經露臉後才出門下田,中午十二點回家吃午飯或者由家人送飯到田埂上吃過,不用休息,又開始下午的耕種,直到五點太陽下山,便須收拾農具回家,要不然冬天的黑夜來得快,一會兒就看不到回家的路。 所以,夏天的午後,「大人們」都在午睡,連屋裡的雞鴨貓狗也熱昏了,顯得有氣無力地吐舌頭消暑。卻是我們這群精力旺盛的兒童呼朋引伴,相招在村子裡到處穿門越戶閒逛的時候,真是空間無限,可以大展身手。因為,在白天的鄉下是門不閉戶的,屋內屋外沒有一處是我們不能夠進出的。有一天中午,我們第一次逛進「牆圍內」月裡婆仔的護龍,牆圍內是一棟傳統閩南建築的二落大厝,加上右手邊的護龍。大厝是出租給住在后浦的「北仔」老劉,前落開設理髮店,老劉親自操刀,剃頭、修臉、洗頭均由他一手包辦,珠山只此一家,別無分店。因此村中的男人,不分大小和老少,如要修理頭髮和鬍子,可是少不了老劉的那兩把理髮刀與刮鬍刀。老劉的那一手頂上功夫端的是嚇嚇叫,只要經過他的刀鋒修剪過,無不顯得容光煥發、神采奕奕。後落開設撞球店,那是專門為駐紮在村裡的阿兵哥提供娛樂設施,村人可是消費不起此種高級娛樂,倒是可以充當觀眾,站在一旁免費欣賞「兵仔」的球技表演。屋主月裡婆獨自一人居住在護龍仔,護龍有自己出入的大門,客廳和房間,與大厝的院子中間也有一道門相通。那天當我們闖進護龍,我因個子小跟在最後面,等我剛踏進大門時,說時遲,那時快,突然看見走在最前面的童伴驚叫連連,掉頭往外衝出來,邊跑邊對著我說:快走,快走。我心裡很納悶,想起月裡婆年紀約莫六、七十歲,身材瘦瘦小小的,平日看到小孩子都是和和氣氣的,從未見過她生氣的時候,難道她會罵人、打人、趕人走開嗎?我不大相信,想看一看究竟,就繼續往前走幾步,到達客廳前面才向右轉頭一看,哇,嚇死人!只見客廳內用來祭拜列祖列宗神主牌位的「長案桌」旁邊,竟然擺了一副紅通通的棺材,而且是豎立起來,不是平放著。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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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機器人母親
母親走了。 他噙著淚水,取下母親頭上的小晶片。 家鄉在遙遠的小島,為了謀生,他離鄉背井來到異地。母親過不慣都市的繁忙與嘈雜,來回多次後,還是決定返回小島過她單純的鄉居生活。 接到母親重病的消息時,身為獨子的他正在異鄉為前途打拚,只能偶而返鄉短暫探視,無法長伴母親膝下。直到母親病危,他才不得不放下手邊工作,直奔故鄉。 母親神智已經恍惚,深夜裏,除了陣陣刺耳的咳嗽聲外,就是一句句「痛ㄚ」的呻吟。 他挨著母親身邊,日夜照顧,母親原本就不豐腴的面頰,經過病痛折騰,更顯削瘦。他執起熟悉的母親雙手,卻感受不到昔日的溫暖。手掌肢骨因體重銳減,益形突出,像島上飽經風霜的山丘;乾癟皮膚泛黃多皺,恰似生長的黃土地。他輕輕搓揉著,向昏睡的母親訴說一件件封存許久的心事。 一個月後,母親終究還是走了。 他將晶片及母親的照片遞給機器人公司,並且寫下母親的身高、體重與特徵。機器人公司解釋說,因為太晚為母親裝上晶片,只能複製出母親最後的聲音、思想和形體。 現在,母親就躺在他隔壁房間,陪他共度異鄉歲月,深夜裡,陣陣的咳嗽聲外,仍然是那一句句「痛ㄚ」的呻吟。 他習慣性的倒杯溫開水,快步走進母親房間,扶起母親,輕拍著她的背,再將杯水遞向母親唇邊。 母親的嘴動也不動,他這才想起,母親早已遠走,無法言說的喉頭突然哽咽,眼眸便是一片朦朧,溫熱的淚水,順著臉頰,滑進杯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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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守海防的日子
金門西半島海岸的美麗景觀,充滿了內涵,應該是遊客們最嚮往的健康休閒處所,古寧頭戰場之紅土斷崖、古寧頭喊話站、慈湖每年冬季數以千隻壯觀的鸕鶿、浯江溪口的紅樹林,更是金門自然生態的珍寶,包括海茄冬、水筆仔、彈塗魚、招潮蟹、鱟等,前來覓食的黑面或白面琵鷺,后豐港夏季的栗喉蜂虎,成功、尚義白色海灘的海蛤,國家二級古蹟的文台寶塔,鬼斧神工的翟山小艇坑道,確實是假日休閒最佳的選擇。 退伍近五年,時間充裕了,加上兒女們均已長大赴台求學發展,假日可以悠遊帶著內人,大膽前進海邊,採海蚵挖蛤仔,留連忘返,回想過去軍管時期要求「禁區拘捕,海灘射殺」,大部份海灘佈滿地雷,種植有刺植物,大部份海岸線在軍管時期,沒有通行證是不可以隨便靠近的,否則會遭到衛兵拘捕送辦,進入海灘線甚至會遭到衛兵格殺勿論;現在也都能隨意參觀進出了,每次路過西半島,看到那些曾經親自參與慘淡經營的海岸據點,如今隨著部隊的精實裁撤,據點簡併,眼前所看到的據點大都已廢置,甚至撤屋還地,找不到原來的據點,少部份則交由海岸巡防總隊接管,睹物思情,想起從前,我曾為它投入過多少心血汗水,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經過了多少歲月的洗禮,如今終於功成身退,放下身段做一個平凡的老百姓,與世無爭,不禁讓我有著一份驕傲,也有些許的自我安慰,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的時代畢竟過去了,如今軍校學生的素質顯著提升很多,小兒子今年從中正預校國中部畢業,預校規定要參加國中基本學力測驗成績達二百三十分以上始可直升高中部,可謂長江後浪推前浪,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民國六十七年,我隨著部隊由桃園下湖基地移防金門,駐守金西守備區東坑旅浦頭山營,防務自慈堤海岸線至金城雄獅堡一線綿延約五公里,我連駐守在湖下三么據點,擔任海防第一線據點的守備任務,負責據點工事經營並監控金烈水道的航道安全,不可讓大陸漁船任意闖進,如有大陸漁船闖進,必須按戰備程序實施警告射擊、驅離射擊等,並在戰備之餘著手規劃整建中山室、廚房及衛浴設備等工程,這段時間仍處於單打雙不打的國共對峙狀態,每逢單號晚上七點至九點不時會聽到對岸的砲擊聲,那時單號晚上不晚點名,吃完晚飯後就必須回到碉堡內躲砲彈,不可以到室外隨意活動。 當時據點內弟兄仍不時會流傳哨兵摸哨,班哨晚上睡覺時耳朵被水鬼割走,夜間有不明人物向營區丟擲石頭,山頭有不明燈火閃亮好像在跟對岸打暗號連絡,村落小店串演仙人跳等傳聞,似是而非,人云亦云,影響弟兄的心情造成不穩定,再加上部隊生活枯燥單調,不能回台休假探視親人,加上當時資訊不便及種種管制措施,靠書信連繫情感,緩不濟急,很多弟兄在情感上發生兵變,因此士兵自裁、暴行、酗酒滋事打架、逃亡等情事時有發生,為了穩定弟兄情緒,重點就是在官兵生活設施的改善,諸如福利社、養豬種菜、改善伙食、配合節慶舉辦團康活動、早、晚實施體能訓練,充實中山室書報雜誌及康樂器材等,讓弟兄有紓解情緒壓力及發洩體力的地方及時間,再輔以三至六人編成一互助組,讓弟兄們生活、學習、戰鬥在一起,確實發揮了互助組的功能,暫時穩定了弟兄情緒,平安渡過了戍守海防的日子。 浦頭山營湖下連監控慈堤海岸至下埔下金湯港一線海防的守備任務,兼管漁船及漁蚵民進出港哨檢查,據點所有工事,兵舍均要地下化,地上物僅有大門衛兵崗哨及中山室,平日均要做戰場經營及據點戰鬥演練,帶著弟兄頂著凜冽的東北季風,開戰壕、挖散兵坑、種植瓊麻、仙人掌、九重葛等有刺植物以加強防禦工事。猶記得有次師長黃幸強將軍帶著參三科參謀無預警到達湖下連據點,實施戰備突擊檢查,剛好連長張振經上尉返台休假,我當時是連輔導長代理據點指揮官,接獲大門衛兵通知後立即前往迎接師長並報告目前連上正在實施戰場經營,隨後參三科發佈作戰計畫附件二生效,請問據點指揮官如何處置?我接獲命令後立即指示傳令運用警報器發佈演練狀況,指揮弟兄實施演練,弟兄們均能熟練的立即全副武裝進入陣地,就戰備位置,師長看到據點弟兄戰備狀況演練熟練,即指示一些重點,諸如工事偽裝、衛哨兵訓練、越界大陸漁船處理、官兵情緒疏處及生活設施改善等,便驅車離去。頓時我才鬆解了緊張的情緒,當時師級部隊編制有一萬多名官兵,平常要看到師部長官機會不多,好在我們均能依照平日戰場經營的訓練,弟兄們均能瞭解據點的戰備任務,並熟記衛哨兵一般守則及特別守則,好加在沒有因為連長不在而讓師長留下不良的印象。 當時連部駐守湖下三么據點,慈堤兩拐據點駐守一排,湖下三兩據點駐守一班,負責湖下漁蚵港哨檢查並管制漁蚵民下海採蚵捕魚作業時間,連部每日晚上要派一組潛伏哨在慈堤附近隱密處埋伏值勤,以確保慈堤橋頭安全,防止不明人士滲透破壞,連部軍官分上半夜及下半夜編組實施巡查。慈堤長概約五百五十公尺,在民國五十八年間由當時駐守在金西守備區的長城部隊以兵工自建,工期約一年的時間構築以圍海築堤而成,是地區最大的人工鹹水湖,連結了環島西路進出古寧頭南,北山至湖下直達金城市區的交通網路,慈湖與海相通,因而魚蝦豐富,附近林區鳥類豐富,周圍的低漥溼地水鳥群集,目前國家公園已規劃為賞鳥景觀區。 每當夜間巡查衛兵及潛伏哨值勤狀況,總是會聽到慈湖的海浪濤聲,雖然夜間看不到,但卻聲聲震撼心胸,得以藉此壯膽,眺望滿天星空燦爛,在當時燈火管制的時代正好可以充當夜間的自然照明,有利觀測慈堤海面動態,加上慈堤海灘中一根根矗起的軌條砦,在海水漲潮退潮的沖擊下,一沒一現,營造出一股神秘魅惑的氣氛,更加深了衛兵潛伏哨的警戒心。 如今兩岸情勢緩和,慈堤上已看不到衛兵潛伏哨值勤警戒的蹤跡,那寬廣筆直的慈堤隔海與大陸廈門相望,大陸漁船更有恃無恐的越界捕魚、炸魚,甚至走私物品等,偶而見到海巡人員的機巡追趕,仍無法根除海上漁民的交易情況,有賴西岸相關單位協商一化暗為明的管理機制,不再你抓我走,共創雙贏局面。 戍守海防三十年過去了,當年一起共同奮鬥的伙伴也隨著部隊移防、輪調、退伍,而各奔前程了,大多不再相見了,假若有機會相見,想必大家都已是頭髮斑白了,牙齒鬆動了;如今金門開放觀光,進出金門不再有層層管制,而且有一群人喜歡來金門,急於尋找他們當年戍守經營的據點,但願有一天能彼此不期而遇尋找那段曾經共同擁有的戰地軍旅生涯,不知他們是否健康,永遠祝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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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深藍色大衣包裹著的,絕對是一個美如天仙般的胴體,讓人有無限的遐想。 這就是黃鶯,一個曾經在我心中激盪翻騰過的女人,一個讓我徹夜未眠的女人,在這茫茫的人海裡,我該把她帶往何處?回歸家庭,做一個賢妻良母,還是我永遠的情人::: 我為她攔了一部計程車,沙美距離馬山的路程雖不遠,但這個惱人的天氣卻教人不寒而慄,疾風寒雨侵襲著她白皙的肌膚,漲紅的膚色讓人看了也不忍。然而,她卻沒有上車的意願,久久地凝視著我,微濕的眼眶彷彿多了一些晶瑩的水珠,我取出手帕,輕輕地為她拭去。 「怎麼啦?」我愛憐地問。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面?」終於,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在藍色的外套上,「我下個月就要輪調到小金門了,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和你再見面。」她哽咽著說。 「別難過,」我拍拍她的肩,「只是暫時的分離,以後見面機會多著呢!」 她沒有說什麼,竟伏在我的肩上,低聲地哭泣著。 「天氣實在太冷了,」我為她開了車門,「早點回去休息,當心著涼了。」我像哄小孩似地說:「聽話!」 她抬起頭,眼裡依然噙滿著淚水,我情不自禁地也紅了眼眶。當她關上車門揮手向我道別時,我的喉頭一陣哽咽,竟然說不出一聲:「再見!」 第七章 特約茶室「社會部」的設立,我已在年度第四次「福利委員會議」中,做成提案,向司令官提出報告,恭請裁示。 在場的尚有督導政戰部的副司令官,以及主任,督導政二、三、五組的副主任,主計處長,政三、五組長,福利中心主任,各組處的承辦參謀::::::等。幾乎所有涉及到福利業務的人員都到齊了,只要司令官在會中裁示,往後的作業勢必更順遂,在會稿中,更不會有任何一個單位,提出相反的意見,這是一位參謀人員最樂意見到的。 經過詳細的說明和書面報告後,在草擬的辦法中,我概略地寫著: 一、社會部設立之目的,是為解決無眷公教員工之性需求,激勵員工工作士氣,減少不必要之男女紛爭,以安定社會為前提。 二、本部擬在金城總室先行試辦六個月,營業時間暫訂為晚間八時至十時,票價由福利中心會同特約茶室研擬報部審核後訂定之,俟其成效得失再作檢討。 三、擬函知政委會、中央駐金單位,飭令金門縣政府,針對無眷公教員工,確實調查,再統一造冊報部審核,並依權責由福利中心製作「識別證」,金城總室憑證售票,不得有冒名頂替之情事發生。 四、恭請核示。 司令官在徵詢與會人員意見時,並沒有任何單位提出異議。 主任指示說:各單位呈報上來的名冊,必須先送政四組會同警察局安全查核,如有品德不端者,不得發證。司令官最後裁決:依五組所擬,試辦六個月再做檢討。 社會部的籌設雖然定案了,但承辦單位並非發文了事,仍然要按權責督導福利中心和金城總室依法執行。 實際上無眷的公教員工,在公教機關裡,所佔的比例並不高,大部分是從軍中退役轉任的老芋仔。金門本地的無眷員工,多數是一些年輕小伙子們,限於保守的民風,善良的習俗,以及道德層面的考量,寧願壓抑著自己的性慾,也不好意思到茶室去尋歡。因而,轟動一時的社會部,卻是雷大雨小,不如預期。 社會部正式開放的那天,我會同政三、主計以及福利中心相關人員,親自坐鎮在金城總室的售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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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新人生
在二十一歲的我將是準備要迎接一個新的人生,十月二日就是我即將要邁向21歲的生日,今年的我就要升大二了,開始又是一個新學期的開始,我要學習自我獨立精神、學習如何去處理事情並且養成從失敗中做起來的勇氣,但是這可不容易呀,因為有些困難的事情困擾或阻止了我,讓我有時候真的想放棄掉這個新學期,可是我並不那麼想,因為我一直認為總有一天會成功的,只要相信自己並且多去培養信心或毅力的精神,那即使再困難的事情也終究有一顆漂亮的「果實」,「果實」代表著一種從困難中找到成功的方向,使得它變得更漂亮而且甜蜜可口。 現實的社會中人民總是缺少了反省和改過自新的力量,有些人可能明明知道自己可能已經犯錯了,例如開車時不小心把人撞受傷或死亡、情人們之間有一方可能有外遇或其他衝突時、警察要臨檢酒醉駕車時和一些違規的攤販佔用了行人要走的地方等,但是卻又不肯去承認它,最後竟然是以逃避、不去理會或是毆打警方或記者的方式來處理事情的。像這些事情其實只要多了一點反省和改過自新的力量,我相信這社會是一個安靜祥和社會而不是個充滿恐懼和危機感的社會。那我現在是一個大學生,也應該要有這種能夠反省和改過自新的力量,希望在迎接21歲的我會是個這樣的人。 我覺得年齡雖然會一年一年慢慢的過去,但是只要肯好好利用並且把握住機會的話,那麼將會有一個快樂和成功人生,而且會一輩子受用無窮。就像有一句話說得好:「人生是永不止息的奮鬥過程,人的一生,定會參加許多次的競賽,走過千山萬水,前程就是千山萬水。在人生的競賽場中,總是人來人往,有勝有負,沒有一個人永遠是贏家,也沒有人永遠是輸家,勝固可喜,敗亦欣然。人生像一場馬拉松賽跑,不是看誰第一個跑出去,而是看誰第一個到達終點,如果把人生比喻成一題數學演算題,在加加減減中,重要的是,看誰最後得到的是正數,而不是負數。」這句話雖然很長可是卻點醒了現在正在邁向21歲的我和那些正在勇往直前的人們。 所以我們相當熟悉的一位美國的科學家班傑明‧富蘭克林,他就曾說過:「你愛生命嗎?如果是,就別浪費時間,因為它正是創造生命的材料。」對呀雖然我也快要二十一歲了,那就應該熱愛生命別再浪費時間在無用的地方上,應該要勇敢地去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喔,這不但是我人生的目標,更是在實踐一種承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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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口香糖與中秋月餅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時光荏苒,物換星移,三國已離我們愈來愈遠了,可是我的心中卻一直嗟嘆自己,為什麼不是生長在那一個時代,那管他是在那一國,是忠還是奸,只要能夠讓自己在那一個舞台演出,就算已經是歷史,就算已經是陳年往事,那又如何呢?最近,終於看完第三遍的三國演義連續劇,每看完一遍,心情總是跟隨劇情之起伏而激盪,心潮澎湃不已,忠與奸、成或敗,也總是讓我感歎,低迴不已,雖然三國已成歷史,已成往事,就像古人說的:「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然而,古訓亦有云:「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又云:「前車之鑑」,閱讀三國,觀賞三國,在市井小民的我們,不敢言大忠與大孝,大是與大非,然則,以古鑑今,擇其善者以教育子弟,應是吾輩所當省思與參酌的。 哎!說到那裡去了,言歸正傳吧,由三國演義戲劇的播映中,讓我回想到小時候購買口香糖的情形,記得小時候買的口香糖,其包裝盒是大概長五公分、寬四公分、高零點五公分,扁平長方型的盒子,盒外印有精美的圖案,而小孩子爭相購買的原因,不是外在美麗的圖案,而是因為包裝盒裡面除了口香糖以外,尚另有一張深具意義的人像圖,這一些人像圖,就是三國時期的風雲人物,活躍在那一個時代舞台上的人們呀,例如劉備、關羽、張飛、諸葛亮、趙雲、孫權、周瑜、黃蓋、魯肅、曹操、張遼、夏侯惇、于禁、毛玠等等,共計一百位代表性人物,而且在其背面,並詳細介紹其生平事略,深具收藏與教育意義,而聰明的廠商,更把其中幾張重要人物的圖像限量印售,讓購買的小朋友心中亟欲得之而後快,不是勤於購買,就是和擁有者商量,以其他的圖像多張換取一張自己所欠缺、夢寐以求的圖像,並利用圖像當成遊戲的工具來玩耍,從遊戲與對人物事跡的閱讀瞭解中,獲得樂趣與教化,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潛移默化」了吧;反觀現在的口香糖,種類繁多,林林總總,包裝也很精美,可惜空無一物,無法引起小朋友的購買慾,自然也就無法收到教化的功效了。 再談談中秋月餅吧,說到中秋月餅,就必須講到中秋節,在中國人的社會裡,總喜歡把人與物神格化,因之,人人相信月亮是有神明住在其中的,要不然怎麼會有嫦娥偷藥奔月宮的故事出現是吧,再加上一年的十二個月令中,就是農曆的八月十五,秋高氣爽的時候,月亮也總是份外的明亮,而我們知道,古時候的騷人墨客,總是多愁善感的,容易睹物思情,所以才會有「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和「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的心情吟詠吧,就因為前人的詠唱和月亮的神格化,所以中秋節也就應運而生,而象徵月圓人圓的中秋月餅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現了。 說到中秋月餅,又讓我想起以前和現在月餅的差異,小時候的中秋月餅,種類、大小或許沒有現在的繁多,沒有現在的多樣性,品質和口感或許也沒有現在的精良和可口,可是,我又為何念念不忘孩提時的中秋月餅呢?說穿了,還不是月餅中附加的那一些美麗的、新奇的圖案;現在的中秋月餅,外表裝飾的盒子再精緻、再美麗,也不過是給大人去感受和鑑賞,刺激他們的購買慾罷了,可是,去問問現在的孩子們吧!每逢秋節的時候,我們大人世界的送往迎來,互相餽贈的結果,總是滿屋的月餅,叫孩子們拿去吃,或許一個、二個他們還會拿去吃,可是,如果繼續叫他們再拿去吃,他們可是連正眼都不看一眼,形同視而不見,更遑論叫他們再拿去吃了,每到節後,看到那麼多的月餅,大人們不是感覺可惜,強迫自己的胃予以廣納百貨以外,其餘的就是進入垃圾桶和餿水桶了,究其原因無它,當然又是缺少刺激孩子們食用的動力啊,那動力是什麼呢?動力就是那一張一張圓圓的、剪裁得非常精巧美麗的圖像呀,有了那一些圖像,女孩子們收集起來欣賞、交換,男孩子們收集起來,又是遊戲的好東西;想要擁有圖像,就必須把月餅吃了,才能拿得到呀!如若不信,今年或許來不及,來年可以請某家精明又有眼光的廠商製作看看,試試孩子們是不是都帶著期望的眼光,要求他們的父母親,拿著錢帶著孩子們來購買中秋月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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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童年往事
可愛的長孫,他只有三個月大的嬰兒,抱他放在床上,讓他自行的動或睡,我們全家人坐在周邊,此時,大家以聊天打發時間,年齡大的談一些小時候渡過農業社會生活情形,年輕者聽了我們所談童年時代的生活,與今作比,完全不同,那時候物資缺乏,民間生活很痛苦,所有糧食,完全靠自己耕種的農作物來糊口,因多者田地不夠,所產之物,都不夠吃,又金門地方,亦無水利,住在一個靠天下雨的農村地,實在很難維持生活,那時候所住的鄉村,無電力,無自來水,沒有公路,也沒有車子,人民從早晨起床後,就馬上到山上去做工,一直到太陽下山,天也已經暗了才回家,根本沒有什麼休閒活動,只有累了,就上床睡覺,天亮醒了,又開始工作了。一年忙不停,要等到過農曆的春節,大家才有五天的休閒假期,那五天,家家戶戶貼門聯,穿新衣,戴新帽,穿新鞋,吃豐餐,一年的辛苦,只等這五天,話雖如此,還是要比較有錢的人才有辦法吃好一點,穿新一點,沒有錢的人,還是穿舊的,吃壞的。那五天,想多吃一點東西,尚須依靠祭拜祖先之煮物,收場之後,全家人就有吃的享受了,所以大家很喜歡過新年,尤其是小孩子,有吃又有玩,但有些成人就未必然,有些擔當家庭的成人,因經濟困難,過年雖好,反而痛苦,因小孩子要買新衣服,家庭要買食用品,有的一家孩子生太多,所以家庭生活負擔不起,因之過年期間,小孩快樂,成人痛苦。 余憶童年,正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內,金門被日本占據,老百姓很痛苦,小孩無學校可讀書,平日無鞋子可穿,出門無車子可坐,吃也不飽,穿也不暖,根本不是人過的生活,因大家都窮,家中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供人偷,若有事要出門,門也不必關,雖然小偷進來,也是空手回去,無論室內、室外、門口、路邊,也沒有人看管,看起來好像是個「世界大同」的社會,真的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謀閉而不興」的大同世界,根本無物可搶,無貨可偷,有謀閉的人,也等於英雄無用武之地。但話說回來,出生在那個時代的童年,雖然物資缺乏,吃不飽,穿不暖,而吃空氣和喝水,照樣會長大,物質生活雖缺乏,而精神生活尚得樂,因為有家庭的溫暖,有鄉人的和氣,窮苦之中,彼此照顧,與現在的工商社會作比,在人情味,那時候的貧窮生活與現在的富裕生活,實在是精神勝於物質。 那時鄉村童伴,因為無學校可讀書,無老師可教導,就成了一群野孩子,三五成群,到處亂跑,隨心所欲,從家裡跑到鄉村,從鄉村跑到野外,有時去游泳,有時去爬樹,有時去捉蟬,有時玩救兵,有時玩打仗,有時玩賽跑::::所有舉動,都不給父母知道,若被得知,會受打,會被罵,其實,小孩的狡猾,也騙不過父母的智力,不按時回家吃飯,身上的衣服都弄髒了,或是游泳回來的皮膚,檢查一下,馬上就會知道的。這些有父母失管教的孩子們,以當時的環境,很容易變成野孩子,原因是異國占金門,他們不會管你老百姓是死是活,所以做亡國奴的人民,實在夠可憐。有識之士,認為這個鄉村人,都是家族人,因之,就發起捐獻,請一位私塾老師來辦一所私立學校,學生有的私費入堂,有的補助入堂,若當時沒有那些有遠見之人士發起辦私校,金門被日本侵占管制,教育若再斷層,延至今日,可能全部文盲,也就是不會像今天進步的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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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憶往
「月到中秋分外明」,果真如此?每個月還不是都會有個圓月嗎?可中國人確實這麼認為哦!打從懂事以來,這像傳說又似真理的八月十五大滿月,倒一路陪伴著我們成長,絲毫未曾改變呀! 記得幼時在台灣的中秋節,沒什特別之處,頂多吃吃月餅.剝剝柚子,幾乎是千篇一律的,歲歲月月年年依舊如此;有時只是月餅的多寡不同,蠻單調乏味的。那時家境較清貧的我們,能有盒月餅.蛋黃酥的蹤影可見,已屬不易了,即見孩子們雀躍萬分。通常一個月餅要對半剖,再直劃橫切分成數等分,圍在一旁的孩子,往往已望眼欲穿,口水在嘴裡早成放射狀分泌啦!會為了多一公分、少一厘米,而起爭執拚命吵破嘴;那盒「珍貴的」月餅,媽媽總先拿出一個來解饞,其餘五、六個再收起來,等中秋節來祭祖用;祭拜完畢則會「大方的」賞給我們一人一整個月餅,而不必被瓜分了。手裡持著那心儀的餅,內心裝上滿滿的感激,想著這是某某某送的餅,下回若見著人,一定要記得向他道謝! 只記得有一年的中秋節,印象頗為深刻;大概是讀高職時,中秋前一日放學回家後,我告訴阿母:「明天是中秋節,我們班同學家裡都有烤肉活動,我們家也來烤肉好不好?」阿母應:「咱兜這泥窄,也無陽台或者深井、厝尾頂,是買店都烘肉?」說的也是!心想算了吧!不要無理取鬧了。隔日下午,發現家裡多了些莫名其妙的食物及不常見的用具,細問之下,才知阿母為了不負「我」望,想在廚房和餐廳間的走道上烤肉,一堆傢俬器皿木炭食材肉品………,全取來備齊,有模有樣的烤起肉了,一陣又一陣煙霧繚繞瀰漫屋內,被那烏煙瘴氣薰得眼淚直流.昏昏欲睡,但也吃得不亦樂乎!雖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慘狀。最後終在抵擋不住這波波相連的煙霧攻勢中,結束這僅此一次,下不為例的烤肉活動。 對於在公寓式的屋內「烤肉」一事,阿母不准我們再提!因為確實很尷尬,還引來左鄰右舍的關注及詢問,差點讓人以為是火災,去報警處理呢!且嚴重的被警告抗議這種危險的行為,只好拚命向鄰居陪罪認錯,保證不會再發生了。 而來到金門,見識了婆家對於中秋節的重視與作為。這日可說是一年三大節日之一,故各家戶都有祭拜祖先的儀式及慣例,秋節前夕家裡會「湧進」大量被餽贈的月餅,綠豆椪、蛋黃酥、日式雪餅、廣式小月餅、港式大月餅,全暫時凍入冰箱中,待秋節婆婆會取出當成祭品,一字排開一盒盒一粒粒色澤亮麗飽滿,餅香自然撲鼻而來,也頗令人垂涎的。但實際上卻不然,由於現代零食餅干取得容易,林林總總、琳瑯滿目的糕點,早已目不暇給的環伺周圍,根本是見多看膩吃厭囉!哪像我們幼時的大驚小怪?見著一個餅兒,還會狂吞猛嚥口水,來止住夭鬼纏身呀! 晚上燈火通明是今日的重頭戲。只消走趟超市賣場,絕對可讓你輕鬆愉快的打點好一切,烤肉用具和食物都方便的很!不虞匱乏的網子、刷子、夾子、竹籤、木炭、火種、醬汁、飲料、免洗杯盤碗筷……等等,簡直是你要什麼,它就有什麼,不必為了烤個肉,去煩惱會丟三落四、東奔西跑,而累壞了自己。屆時全家大小圍坐一起,升著爐火或邀來一干好友聯絡感情,共享天倫與浪漫溫馨好時光。這是我看見金門人熱情好客,人情味特濃的最佳典範了。 猶記十一年前,咱工廠和新居落成喬遷之日就是「中秋節」,這天剛好和今年一樣,湊巧逢與「教師節」同為一日,綜合諸多原因,我們樂得舉家慶賀,順享口腹之便,雖無歌舞昇平,但大伙兒其樂融融.歡聲雷動,過了個非常不同凡響的中秋佳節。在秋節的夜裡,闔府賞著月色,月光漾出甜蜜與柔美氣息,這般恬靜的氛圍加上微風徐徐,一群人促膝長坐,圍成圈圈話家常,心情倍增愉悅淡泊,感覺時光像要定住,好生滿足與幸福哦!庭院中大人們烘烤著食物,小孩兒任意追逐嬉戲,一幅愜意美景,讓人留連忘返,每每憶起更是回味無窮! 我們的婆婆,通常會成為最煞風景和掃興的人物。此時她那超級宇宙無敵的本性,又展露無遺了!攤開桌面,擺上她精心準備的物品,手持幾炷清香,口中唸唸有詞,朝著天際間猛點頭膜拜「月娘」,一副莊嚴神聖不可侵犯的態度,而我只能痴傻的看著她拜,可老公就愛和她「抬槓」了│「現代都已成功登陸月球,證實上面什麼都沒有,哪還有嫦娥、玉兔?那麼落伍還在拜月亮!」聽著這陳年老套的數落詞,婆婆有些不悅的要我們│「惦惦,麥黑白講!」在無可奈何之下,就由她去吧! 今年秋的腳步又悄悄的走近了,從涼涼的空氣中,嗅到它的味道;日頭晒人的威力,也減落了不少;篇篇詩意開始寫在萬物的身上,紫紅橙黃漸層相間得浪漫唯美,把大地點綴的繽紛多彩;也陪伴著人們一次又一次的度過每個團聚的節日,因此這正是我喜愛秋天的緣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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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風獅爺顯靈記
剛搬來這個社區居住時,就發現了這一尊鎮守在社區大門附近矮牆上的村落風獅爺。據鄰居說這裡地勢較高風大,所以社區建好後,就請風獅爺到此地驅邪伏魔、鎮風止煞,保護居民。 農曆八月十五是中秋節也是風獅爺的壽誕。鄰居黃太太告訴我要在這天準備湯圓、糕餅等祭品祭拜祈福,要點三支香,和燃燒紙錢,以感激風獅爺的辛勞。黃太太跟我說這尊風獅爺很靈的,還有一個有趣的傳說呢!她說: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有一輛載貨大卡車,行經這條路時,可能是性情莽撞,沒有注意到這座風獅爺,竟然將風獅爺撞倒,跌落在矮牆內的草地上。司機只知道撞到路旁的牆,看看沒什麼損害,覺得自己真倒楣,又怨路太窄,這麼不順心,喃喃幾句後,就揚長而去了。司機不知道自己將風獅爺撞掉了,否則他應該也不敢那麼地不敬。 連日的豪雨下個不停,風獅爺倒在草地上被雨水濺得一身污泥,路過的汽車、摩托車也許車速太快一下子就呼嘯而過,行人來去匆匆,根本沒有注意到祂。好不容易,終於不再下大雨,只是下著毛毛雨。這時來了一對母子,小娃娃指著風獅爺對他的媽媽說:「摔跤!痛痛!」媽媽卻撇著嘴說:「風獅爺要保護整個村子怎麼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弄成這樣?咳!」皺著眉頭,不以為然的樣子,於是拉著小娃娃邊走邊說:「走路要小心哦!才不會摔跤!摔跤會痛痛哦!」居然成了機會教育的教材了! 雖然也有一些經過的路人看到摔倒的風獅爺,有的很冷漠,有的甚表同情,但都不願伸出援手。天漸漸黑了,這時,遠遠有一對母子撐著傘散步經過,那位母親行動不便慢慢的走著,兒子在一旁隨行。那個男孩子最喜歡風獅爺了,還做了一些研究呢!也許是風獅爺顯靈,讓他幫幫忙。果然,那個男孩驚覺到風獅爺跌落在地上,非常非常地心疼。和他母親商量著要將風獅爺抱起來,但是雨還是下個不停,草地上都是泥濘,不好走,怕會摔跤,想等雨停後再來。 回家後,母子倆一直覺得心不安,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雨已經小了,終於按奈不住,於是母子倆一起來,由於沾滿了污泥,面目已經不甚清晰,男孩先用毛巾擦拭,仍看不清楚,幸好離家並不遠,一小段路就到了,所以決定用毛巾將風獅爺包住,雙手捧著先將風獅爺搬回去。沿途小心翼翼地,就像抱嬰兒似的,深怕不小心滑落傷了祂,一返回家門,就往浴室內走進,在浴室裡拿著蓮蓬頭,將風獅爺沖洗幾遍,風獅爺威武莊嚴的面目,赫然出現在眼前。男孩撫摸著,愛不釋手,忍不住想將風獅爺留下收藏,然而母親回來後,兩人靜下來端詳,竟發現祂的左眼在跌落時摔破了,母子倆看著少一隻眼睛的風獅爺,頭部凹了一個坑,覺得不大吉利,有點怕怕的,加上覺得不應違背了當初的美意,於是就再把祂放回原來的寶座上。 第二天早上,風和日麗,陽光普照,是個艷陽天。當村莊內的居民出門上班、上學,主婦們外出買菜時,才忽然發現,前幾天都不見蹤跡的風獅爺,又好端端地坐回去了,而且身子乾乾淨淨,只是眼睛被撞傷了。於是,彼此議論紛紛,怎麼會這樣呢?有的說:「好像有好幾天沒見到風獅爺了!」有的說:「昨天好晚好晚,我回家時,還躺在那裡!一身髒兮兮的。」有的說:「怎麼會受傷呢?」於是,有人想到可能是大卡車闖的禍,但不知是誰將風獅爺放回原位的。說來說去,結論是「一定是風獅爺顯靈,才會回歸原寶座。」於是,大夥建議要將風獅爺修補好,讓祂繼續風風光光的保護居民。 你相信是風獅爺顯靈嗎?我相信!因為風獅爺跌落地上好幾天,都沒人理祂。若非顯靈怎會讓那對母子在下雨天還出來散步,又正好讓那個男孩子發現?而如果沒有跌傷,因為人的一時貪念,也許就不能回到原來的地方,守護這個村子了。看似一連串的偶然與意外,結果卻使得風獅爺被洗淨、修補得更加完好,還贏得更多人的崇敬,這不是轉禍為福的神蹟嗎?也許真有安排也說不定。所以,我將於八月十五日和黃太太一起去祭拜風獅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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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過願望的星星
當妳的手中拿著放置紙星星的透明杯盒給我的同時,說了這句話:「這些是許過願望的星星」。不約而同地,我也把我做的壓花卡片遞給了妳。我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坐在校車的椅子上,車窗外的景致忽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另外的場景,我的冷漠已在車外微冷的氣溫之下,跌宕至谷底深淵,彷彿失了溫的冷空氣,已經把我的臉凝結一層層薄薄的冰霜,有些動彈不得。 這一路上,雖然妳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我的心中絕對聽得到妳心裡的期盼與舉止間洋溢的情感。校車驅馳在大肚山上的筆直路段,搖搖晃晃地達到我們的目的地,這一路上一點也都激發不出我的回應,直到我們魚貫下車,走向大肚山上的熱鬧市區,我才吶吶地說:「那一張卡片希望妳會喜歡。」川流不息的往返車陣,以及熙來攘往的人群,近在我們的眼前流逝,遠在街上的店舖,也全都開了門。金碧輝煌繁華熱鬧的東海別墅,已經漸漸的華燈初上,但有多少人匆匆地從高聳林立的大公司走出來,有的人縮頭縮腳被冷得僵木了,停下腳步尋找著無人的玻璃窗而探出頭來瞧望走進;有的人受不了凜冽寒風的威逼,稀稀疏疏奔馳過馬路,卻眼看公車的背影消失在陰慘森冷的黑夜裡,像是在黑夜裡不斷抽長的犬齒,不斷地拉長、拉長。 我們尋向古典玫瑰園喝花茶、喝咖啡。我們分享著我的白天與妳的夜間的學生生活有什麼不同,並交換著彼此的秘密以達到共識和默契。從我們如何認識,一直聊到考上同一所大學校系,並不因為有了交往的朋友而疏遠彼此的友誼,更因為緣分和巧合,我們各自交往的朋友中,彼此間也有了交集。友情的凝聚把我們緊緊地擁在一起,這難道不是緣份嗎?但為何終究成為情到濃時轉為薄的緣慳一面呢?是我的冷漠與被動,抑或是妳的多情與忙碌,在我們彼此愈來愈沒有交集之下漸行漸遠了,至今我也了解了其中的奧義,並非妳我的個性造成的,而是環境使然,我的感情內斂而妳的感情外放,一收一放間便能相處融洽,怎知我們的友情並沒有隨著歲月的累積而加深,反而在大學畢業之後畫上休止符。 大學時候的妳,生活得很辛苦,因為妳除了要負擔自己的學費、生活費之外,還要替家人分勞解憂,妳也常常戲謔著說:「這才是真實的人生」。「人生」並不是我所能理解及體會的,但我領略到妳的笑中帶苦。我常常在校園裡看見妳踩著疲憊的步伐,走向校園的長廊盡頭,妳一個人身兼數職,有鋼琴家教班、在鋼琴酒吧彈鋼琴,甚至還推銷書籍、雜誌。我們這些好朋友為了要減輕妳沉重的負擔,常常也向妳買雜誌、書籍,推說要送人或是家人、親戚們要買的,我們的心疼與不捨卻被妳看穿了,妳說:「不要妳們的同情,不要妳們的施捨,只需要妳們友情的滋潤,友情的鼓勵。」我們為妳做的每一件事總是逃不過聰明黠慧的妳,妳的五官輪廓刻畫明顯的線條,深具野性的美麗。我們在校園不期而遇的機會是少之又少,因為當時並沒有手機可以聯絡,所以每一次的相遇便是我們的緣份,我們都很珍惜。校園裡,妳常常啞著嗓子在我的背後叫喚著我,每當我回頭看見妳便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能夠在校園遇見妳,能和妳敘敘舊,憂的是妳臉龐的憔悴又添幾許哀傷,我感到一絲絲的矜憫,卻無能為力。我們走向校園裡夕陽西天紅的餘暉裡,身影愈拉愈長。 那天妳跑到我的宿舍問我要不要回台北,妳說話說得很急,妳紅著眼眶卻沒有半滴淚水,訴說著關於愛情的種種離合:「我明天要去台北把一些舊東西送還給『前』男友,也把一些東西『要』回來。」我想那是一場愛情戰爭,雖然妳年長我兩歲,但也不知道有捨才有得的道理,我想陷入愛情兩難中的人,真的無法理解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也是一條愛情出口。我們到了台北,經過了國父紀念館之後,天際突然起了大風,雨珠兒急急切切地打著車窗外的玻璃,風吹著濃透的樹枝兒,夾帶著雨和葉,橫掃候車亭處的鐵製座椅,此時候車亭處一個人也沒有,彷彿預知這一場風雨的來襲,早已經做了準備。當妳要我把東西交到他的手上時,我也拿了一大箱子回來給妳,我心裡想著這又有什麼用呢?而妳心裡的愁並沒有因此而落了地,像是熾烈的火焰,風雨也無法澆熄,反而助長了一切。我直截了當地說出妳的盲點:「妳這樣像是抱薪救火,薪未滅,火不熄。把那箱子裡的舊物燒掉算了。」妳沒有回答我,只是要我快上車,別淋濕身體。雨愈來愈大,也愈來愈急了。 車子馳騁在回台中的路上,我們什麼話也沒有說,一路奔馳到艷陽高照的台中市區,妳也沒問我要在哪裡下車,便直接回到妳的豐原老家。那一棟外牆漆成白色的連排房子,也因為光的投影,映出屋前的石階斑駁,當我們踏過庭院,太陽在我們身後把細點的光影投在地面上,涼風吹過葉叢也追著光,一股和煦暖風拂過我的臉龐。我見到妳白髮皤皤的父母親,並與他們問候之後,妳便拾階拉著我跑到二樓的房間,房間擺著一台舊式的河合鋼琴,妳說那是妳的最愛。地板舖著紅白相間的石磚,我們走在上面一點聲音也沒有,放眼望去給人一種潔淨而舒適的感覺。妳把我們從台北帶回來的那一箱「舊物」整齊地陳列在書櫥緊連著牆壁的角隅,妳臉上的表情只是讓我的心情更複雜,我也只能無言地面對那一箱舊物所帶給妳沉重的傷害,那一種精神的消耗無以復加。我們下了階梯走到客廳,我看到一切擺設與裝飾都很簡單,簡單中帶有樸實的風格,流露出情感的寫真與時代的痕跡。妳阿爸問我住哪?我笑著說:「住在金門」。妳阿爸有些年紀而操著湖南口音,我隱約聽清楚他說:「我曾經也隨著軍隊駐防過金門,現在變好多了,也進步好多了,::好想回去看看,也好想回大陸。」妳對我微笑著說: 「我老爸就是這樣子,話一直講不完,一遇到客人常常忘情不已,常常又沉浸在自我的情境之中。」我很少看見妳笑,而妳的笑很美,美得不禁為妳擔憂起來,我想是我庸人自擾吧!我們穿過客廳,走向一方窄窄的庭院,我才發現八尺見方的空地是要曬晾衣服用的,方方窄窄的庭院也才能顯得有人氣些,熱鬧一些。客廳正傳來擺鐘的整點鐘響,鐘響悠悠,餘音空渺。我的心裡想著老舊的擺鐘永遠守候一家人的團聚與別離,最後也與老人家一起守候著朝陽與夕月的交替。我們穿街越巷地橫過市區,遠處的一棟高樓巍然拔地而起,正阻擋著我們回台中的茫茫視野,更遠處則是幾棟樓尖挺拔的無邊盡頭了。 我們馬不停蹄地在蒼茫的暮色裡加緊路程,妳突然說出妳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妳的二姐常常向妳拿錢,所以,妳必須孜孜矻矻地工作著,妳一點怨言也都沒有,還說這都是命,都是債,都必須償還。我無法認同妳的宿命論,更驚訝妳對我說出妳的身世。難道妳忘記老師跟我們說的:「讀好書,書讀好,就可以改變命運。」的話嗎?妳說「讀書」可以改變個人的命運,卻改變不了家人牽繫的命運糾纏。我嘆人的生命道路可以自己選擇,卻不能選擇自己的身世。我從未聽過妳因為生活壓力而怨聲連連,但從妳清秀削瘦的臉龐,看到超乎真實年齡的蒼老。妳背負著家人的生活重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卸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海闊天空? 我到現在仍然不懂得妳。我們彼此隱藏著太多的秘密,我一直不解,但我很感謝彼此在「有情世界」裡曾經付出的情感;感謝妳曾經對我的付出,我很遺憾過去的我是那麼地自私,從來沒有真正的為妳做過任何一件事情,妳對我種種的好,我何以拋諸腦後呢? 最終,妳放縱自己的感情,妳無視大家的道德勸說,仍舊一意孤行。我因而了解人的道德力量是極為脆弱的,尤其當妳正被物質享受的環境包圍的時候,意志已漸被侵蝕掉,而沉迷於金錢的揮霍,以及所謂女人命運悲劇的無稽之談,誰的話也都聽不進去。最後,我們的友情無法重拾,也無法重回往日的歡笑;我們的腳步也漸行漸遠,心靈也無法相契而模模糊糊::。我對妳沒有一句問候的話語,而把我們的距離隔閡得愈離愈遠;我對他人的訛語卻信以為真,而把我們心裡的間隙愈搓愈大。我們的友情也就在時空的隔離,人情的疏離中,失掉了聯絡彼此的勇氣,沉重的電話號碼,誰也沒有撥下去的理由,誰也沒有重新開始的意願。或許我們的將來有太多的未知數,所以我們才會義無反顧地一直往前走,不管週遭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再回頭。正因為如此,我們累積了許多能量來面對往後的人生難題,但我仍然想問妳:「現在好不好?」下一次如果再遇到人生裡的挫敗,會不會再一蹶不振呢? 每當我擦拭書櫥裡擺著陳舊而蒙塵、凹陷帶有稜角的透明杯裡,藏著摺痕的紙星星,猶記得妳對我說過的話:「這些是許過願望的星星」。我了解妳沒說的下一句話:「希望找到人生的幸福」。人生的究竟裡,妳如何才能替自己許下願望?當一顆流星劃過天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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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馬山
「一些例行案件,」我輕輕地拍拍她的手,「下個月就沒有那麼輕鬆了。司令官指示要我們研擬在特約茶室設立『社會部』的可行性。」 「社會部,」她迷惑不解地問:「什麼是社會部?」 「特約茶室依規定要現役軍人才能進入,但金門卻有好幾百位無眷的公教人員,長官為了要排除他們孤單寂寞的心靈,解決他們的性需求,所以要我們研擬設立一個專門服務這些無眷員工的處所。為了要與軍人有所區隔,我們暫時把它訂名為『社會部』。」 「原來如此啊,」她訝異地,「司令官怎麼會有如此的想法呢,簡直讓人不可思議。」 「坦白說,我觀察過很久,很多未婚的男人禁不起長久的性壓抑,一旦到了某一個年齡,就會變得怪裡怪氣,甚至會有戀童的癖好或變態的傾向,製造許多社會問題。」我嚴肅地說:「長官就是針對這些事件來考量的。」 「那你心中有沒有腹案?」 「還沒有成熟。」 「一旦真的開設,你這位無眷的公務員也可以進去逛逛啦!」她開玩笑地說。 「不,」我搖搖頭,認真地說:「並非我自持清高,人,不僅要守本分,也要有格調。長官放心把這份被公認為最複雜的業務交由我辦理,或許就是因為我能堅守原則。如果我是一個沒有品格的人,何須等社會部設立,隨時都可以不必買票進場,那些管理員想巴結我還來不及呢!」 「跟你開玩笑啦,別當真!」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有些事我必須說清楚,以免造成雙方的誤會,那是得不償失的。」我再次地解釋著說:「茶室的環境的確是很複雜,以前的幾位承辦人,在操守上也有嚴重的瑕疵,但畢竟是逃不過長官雪亮的慧眼,調部屬軍官待退的有之,受處分調離政戰部的也大有人在。今天在妳黃鶯面前,我並非在自我標榜,也不是在凸顯我的博學,而是希望我們有更深一層的瞭解。」 「陳大哥,我不僅相信你,也能意會到你話中的意涵,以後和你在一起,也就沒有什麼顧慮了。」 「福利和康樂是組裡的二大業務,接觸女生的機會也特別多,」我繼續地說:「光藝工隊就有三十幾位女隊員,福利單位也有二十幾位,特約茶室有一百六十幾位侍應生,倘若有互動,也是因公務的使然。我可以向妳保證,在感情上,迄今為止,我沒有和任何一位女生糾纏不清!」 「我相信你的為人,」她略有所思地,笑著說:「上一次陪我到明德圖書館看書的那位李小姐,蠻欣賞你的呢,你知道不知道?」 「我沒有感覺,」我直截了當地說:「如果我沒有記錯,在我二十餘年的人生歲月中,只有黃鶯讓我朝思暮想過,其他的,我沒有印象,也沒有感覺。」 「這或許是我前生修來的福份吧!」 「不,是我前生欠妳的!」 「那你要用什麼還我呢?」 「用我一生一世的愛。」 「你不覺得太沉重了嗎?」 「除非黃鶯不愛我。」 「別裝傻,」她輕輕地擰了我一下臉頰,柔聲地說:「知道嗎?」 愈近暮色,寒氣愈逼人,我們在這裡已坐了好一會,還有什麼地方能讓我們頓足停留的呢?人生的路途尚遠,一個短暫假日,竟能讓我們滿載希望而歸,往後的時光,勢必是我們邁向人生另一個境界的開始。我站了起來,伸手輕輕地拉了她一把,她站穩後含情脈脈地凝視著我,是看我有沒有裝傻,還是看我天生的土模樣。而我看到的竟是一張嬌艷美麗的臉,一個挺直的鼻樑,一對深深的小梨渦,二片薄薄的香唇,一頭烏黑微曲的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