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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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他所認識的美娟,或許只是她親切的外表,對於她的為人處世和內心世界,瞭解的程度並不是很深入,大夥兒在一起,也只是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談不上有任何男女感情成份的存在。 「王維揚,」陳先生看看腕錶,「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說後站起身,走到櫃檯旁,掏出錢準備付帳。 「別老是跟我客氣好不好?」美娟以一對水汪汪的大眼凝視著他,或許,隱藏在她眼裡的,似乎有無限的深情。但是,區區的幾十塊錢,陳先生會看在眼裡、會領情嗎?會是一個貪小便宜之徒嗎?答案是否定的。如果真要領受她那份情,必須看陳先生心中的感受,到底美娟釋出的是誠摯的心意?抑或是現實裡的虛情假意? 「是嘛,客氣什麼?」秀秀走近他們,突然笑著說: 「往後就是一家人了嘛,何必客氣呢!」 「什麼?」美娟跺了一下腳,好氣又好笑地指著秀秀,「妳說什麼?」 「表姊,妳沒有聽清楚是不是?」秀秀斜著頭,調皮地問:「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謝謝妳的雞婆!」美娟白了她一眼,卻難掩唇角那絲喜悅的微笑。 「好一個伶牙利齒的小姑娘,」陳先生並非想佔美娟的便宜,指著秀秀開玩笑地說:「如果真有往後,妳和王維揚應該叫我一聲什麼?」 「表姊夫。」秀秀不加思索、聲音高亢地說。 二朵嬌艷的紅玫瑰快速地綻放在美娟的面頰,怡悅的笑聲在這個充滿著溫馨的屋裡繚繞,陳先生果真愛上美娟?還是純粹開玩笑?而老天爺是否會成全這對姻緣,還是要讓他們一一地接受無情歲月的考驗?一切都是未知數,任誰也不敢任意地臆測和聯想……。 「對不起,純粹跟秀秀開玩笑,請不要介意。」陳先生深知自己有失言之處,趕緊向美娟陪不是。 「我的度量沒有那麼小。」美娟雖然不在意地說,但從她浮現在臉上的那份笑意看來,似乎有一股甜蜜的滋味在心頭,讓她感受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怡然快感。於是她又一次地強調著說:「秀秀愛怎麼講,隨便她!」 然而,陳先生並沒有把她們的話當真,亦未曾想過要佔人家的便宜,除了為他剛才不當的言詞鄭重地道歉外,也堅持要付帳,美娟只好勉強地收下。 秀秀在情場上得意後,也千方百計想促成陳先生和美娟的姻緣,儘管美娟意願頗高,對陳先生的印象也不錯,但似乎只是她單方面的想法而已,並非兩相情願。因為陳先生早已看透了這個紛紛擾擾的感情世界,在沒有徹底地瞭解對方之前,絕不輕率地把感情投入進去,以免替自己製造更多的困擾。即使秀秀經常幫他們敲邊鼓,但陳先生似乎無動於衷,並沒有主動去追求美娟的跡象,彼此間也只是偶而地開開玩笑而已,談不上有什麼男歡女愛的親密關係。倘若想更進一步地發展,或許,還要歷經無數的日月晨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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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記事 羊「嚎」
偶而漫步在淡水鄉間小徑上,總會不期然的與幾隻低頭吃草的羊兒相遇,那是一種恬淡的美麗,也是一種自在的幸福!但是這種美好的感覺總是稍縱即逝,隨即恐怖的羊嚎聲便會竄進腦中,老實說這挺煞風景的,但是卻是不由自主的莫可奈何呀!這樣的轉折,總是經常的重複著,究其因由,應該是小時候親歷的一次恐怖經驗,至今仍無法釋懷吧! 民國60年左右,金門到處是國軍駐守,在動員戡亂時期,居民行動受到種種的限制,感覺是動則得咎,更因前線經過戰亂,繪聲繪影的靈異傳說時有耳聞,在冬日裡,每當夜暮低垂,北風呼呼,樹影搖曳,總會把小孩嚇得躲在家中,有如驚弓之鳥。 記得古寧國小後方是進入北山村的馬路,馬路的旁邊是一條長滿雜草的大壕溝,壕溝的後方便是叢林茂密、綠草青青的小型森林,村民們會將牛、羊遷往這裡吃草,白天村中的孩子喜歡過大溝玩耍,所以我們暱稱它是快樂的秘密基地。但是我們總是瞞著大人,不知道為什麼村中的大人總是不願意孩子前往,但也從不告訴我們真正的理由,所以我們一直持續著偷偷摸摸的快感,直到有一天,事情發生了! 當一群孩子們忘情的嬉戲著,一陣比咩聲還淒厲的嚎聲吸引了我們,大夥循聲前往,看到一隻公羊伸長脖子不斷呻吟著,那痛苦的表情,淒厲的嚎叫聲,彷若被人緊緊掐住脖子,正在做垂死的反抗和掙扎,原以為牠是被繩子或著雜草纏絆住,我試圖要去拯救牠,於是搬除羊兒身旁所有的障礙物,發現一切並無異狀,套在羊脖子上的繩子是鬆鬆的,並不足以造成羊兒無法呼吸的痛苦模樣,可是悽慘的叫聲並沒有間斷,而且愈來愈恐怖,讓人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這時有一位腳程較快的小男孩,自告奮勇的奔回村中求救,不一會兒來了一位大嬸(羊兒的主人),從容不迫的點了三柱香,跪在地上念念有詞,好神奇哦!羊兒立刻不哭了,而且還神態自若的繼續吃著青草,彷彿先前發生的一切通通與牠無關,我們也莫名其妙的傻在一旁,經過我們再三的追問,大嬸依然笑而不答,經過這一幕,大家也無心再玩了,便各自返家。 回到家中,左思右想,仍參不透箇中道理,終於熬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只好硬著頭皮,忍著被責罵的風險前去問母親,原來在八二三砲戰時,古寧頭就是一個大戰場,國軍、共軍皆死傷慘重,戰後屍橫遍野,政府缺乏經費,便在大壕旁的空地上挖了一個大坑,屍體就地掩埋,聽說高達八百多具(爺爺曾被徵召參與搬移屍體),這件駭人聽聞的真人真事讓我足足作了一個星期的惡夢,現在終於了解大人的苦心了,但是先前發生的事情,到底作何解釋?至今仍然是個謎,是羊兒冒犯了另一個空間的朋友嗎?村中大嫂真能通靈嗎?一連串的疑問還是無解,但是我堅信不管世間是否有鬼魅的存在,互相尊重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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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空
盯著手中報紙的獲獎名單,她整個人癱軟如洩了氣的球。 沒能入圍,其實是意料中的事。她寫的題材是老掉牙的,在屬於年輕人領空的KUSO爆笑,奇幻驚悚或校園青春正是當道,婦女議題怎會有看頭? 但怎麼樣她也還是存著希望,就盼著殘喘的生命有一點點幸運,幸運引動評審對她的作品青睞,給她一個佳作也好。 一直很專意的投入,但現在什麼都沒了。原來所有的事都是不能片面的一廂情願,如同她在她的婚姻裡那樣。 怎麼辦呢?昔時懷抱最大的希望是在婚姻上頭,現在是對文學獎滿懷信心,然而希望落空後,信心也瓦解,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參加徵文比賽,是自不量力吧?孤注一擲,是該說她對於當前的環境沒事先瞭解,還是她真的不適合創作? 不應該有目的而為吧?這樣當希望落空時,失望必然會更大。是不是像婚姻那樣,本來就不該對丈夫抱持太大的信心,男人都會犯一種天下男人無可避免的錯。如果一開始就將丈夫當成烏鴉看待,或許痛苦會少一些。尤其丈夫不認為他犯了滔天大罪,他反是覺得那便是生活,生活應該那樣。 和丈夫陷入僵局時,完全斷了經濟來源。她是一直想了很久,才想起她還有寫作這能力,勉勵自己,看看能不能從寫作中找出一條生路。 總要有一條活路讓她走啊!如果離開丈夫,她得要有收入好養活自己和小孩,純然只是為了生存,就這麼簡單的事。她不是想要出名,也不是為了那高額的首獎獎金,獎金只有一回,生活卻是日日都得支出。她的想法很單純,如果因為參加這樣一個小說獎的比賽,而能入了圍,因此有出版社注意到她的筆力,看出她有支能寫的筆,願意為她出書,那就能有一股推動她往下寫的動力。往下寫,就能是一個和丈夫平起平坐的新局面,她就會有固定的收入,好維持她和孩子的生活。 如果所有的想望都是空,她怎有能力從那個家走出來? 她早該想到,現實真的殘酷,在任何一個角落都一樣。 沒有收入,就沒有生活的籌碼。帶著兩個孩子,她盤算過,如果她能穩定的寫著小說,孩子也兼顧得到,這比現在和丈夫和稀泥來得好,至少不必讓丈夫踐踏心情,也不需違背自己殘餘的尊嚴。 她想起還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偶爾寫寫文章去投稿,也還有幾十元的稿費。現在她就有些懊悔了,如果從那時就不斷磨練,磨到這時,筆也早尖得刻得出銀兩。還不是那時貪戀那一點點愛情的浪漫,就自動閉上雙眼,讓自己成了不能見物的女人,也才落得到今天這樣悲涼。 可現在的眼睛就睜亮了嗎? 她從來也不敢怨天尤人。是她自己選擇的對象,她自己決定的人生方式,除了認命,又能如何? 結了婚,辭去工作後,就是當個全職的家庭主婦。這一當,大女兒都上國中了,十五個年頭過去,她要出去找工作,二度就業,談何容易?剛從學校畢業時,同學們趕著去考教師甄試,好歹弄個合格教師。偏偏她那時陶醉在男友營造的愛情氛圍裡,她想著她的未來是王子公主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哪需要在口袋裡裝幾把刷子。 哪裡曉得,天若要變,是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童話故事只是騙騙不懂事的小孩,而她,卻也中了童話故事的蠱。 現在,都已是近四十的年紀了,哪有餘裕去參加教師甄試。再說,現在也不比十幾年前,只要用心準備,也還是有機會的。近十年來大學越設越多,不說大學生滿坑滿谷,就連碩士博士也是滿街走,流浪教師多於過江之鯽。她這過氣的大學生,還是半老徐娘的人,根本不必去跟年輕人爭,很明顯的,機會是等於零。 偏她又有幾分傲氣,想當初在學校裡成績可也是頂尖,剛畢業去應徵的工作,處處要任用,而她也只能選定一家。如同大學時期追求者眾,可她也只能做一個選擇。 單一選擇一直是她的方式。 她要結婚時,為了家庭願意捨去工作,她公司老闆直是挽留。老闆還以為是她丈夫年紀輕輕想法老式,要把她困在家裡。其實是她自己也愛,愛那種被豢養在家裡的恩寵。 她不止一次在腦際閃過,早晨為丈夫做一份營養早餐,再在床沿輕聲喚他起床的畫面。然後丈夫將一臉的酣眠洗淨,用過她的愛心早點後,她為丈夫更衣,撲整他的襯衫西褲,再為丈夫結上領帶,獻上一吻後,甜甜送他上班。丈夫上班後,她整理家務,洗衣燙衣,再上菜市場去挑選丈夫喜愛的魚肉蔬果。丈夫若是三餐都要在家吃,她也願挖空心思好好設計菜色。因為大家都說「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不管丈夫幾時到家,她一定會在丈夫按下電鈴後,以盈盈的笑臉迎他,接下他公事包,換下他的鞋,引他進她精心佈置的家。 那時,她想著丈夫會一輩子愛她疼她,到老年時,兩人還會相互依偎,她要唱那首「親愛我已漸年老,白髮如霜銀光耀,可嘆人生譬朝露,青春少壯幾時好………」白頭吟給丈夫聽。 羅曼史小說裡曲膝服侍丈夫的角色,她扮演得淋漓盡致,彷彿她化身到每一部作品中,可她丈夫並不如小說中專情溫柔的男主角那般疼惜她。 結了婚,她是很認真的在飲食菜餚上用心思,但她丈夫並不特別領情,反而常要求她煮些他媽媽從前常煮的,像是川燙茄子沾蒜泥醬油,黃瓜魚丸湯灑胡椒,吳郭魚煮味噌。她是按丈夫要求煮了這些他媽媽的口味,她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自己是淺嚐即止。她丈夫因此還很不高興的說她: 「怎麼樣?不喜歡吃嗎?妳啊,真是山豬嘸曉呷米糠!」 她極不喜歡丈夫如此的調侃她,她覺得「山豬嘸曉呷米糠」那句話裡,有深深的不屑。好像他們家才是有品味的一家,她則是淡而無味粗鄙的人。 她就不明白了,魚香茄子、鑲肉黃瓜、豆瓣烏郭魚,口味不是都挺重的,這些她從食譜學來的菜式,丈夫總是搖頭。 「欸,別老是煮這些有的沒的,花樣那麼多,虛有其表,中看不中吃,多煮一些原味的台式菜色,像我媽煮的那些嘛!」 「這也是台菜啊?色香味俱全哪!」 「寫食譜、教作菜的人又不是道地台灣人,這哪是台菜?」 她從來不知道,丈夫的省籍觀念那麼重。他追求她的時候,也沒說過幾句台語,還不也陪她吃水餃喝酸辣湯。她就一直以為丈夫是喜歡麵食的人,婚後還自己包了幾次水餃,第三次吃過水餃的那晚,丈夫就垮著一張臉跟她說: 「下次不要再弄水餃了,我看了水餃就怕。」 「嗄?以前我們交往時,你都和我一起吃,我以為……以為你喜歡吃水餃呢!」 「我?喜歡水餃。我說過嗎?以前是配合妳的,要不然打死我,也不會去點水餃。」她丈夫講得好像是對她的恩寵。 她實在不明白,他若不喜歡吃水餃,以前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呢?純粹只是為了迎合她?何必呢?她喜歡真實不虛的人,她突然覺得丈夫是一個只為了追她到手,投其所好,那其他的事,是不是也還有同樣情形?她真怕再想下去,也就把原先亮麗的色彩一層一層的拭去。 她和丈夫的差異,從生活小細節上,慢慢擴大到觀念看法。這時,才驚覺到,她和她丈夫根本完全不適合,可是,怎麼婚前沒發現到?婚前他不多話,常是定定凝視著她,靜靜的聽她說,她總愛和他分享學校裡的課程、工作上的點滴,分享她讀過的書、看過的電影,他總是淺淺微笑,笑得她心頭暖烘烘的。 她以為他喜歡這樣,她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也不知道從什時候開始,換成是丈夫說的話多。 人家說,丈夫回得家來還願意多說,已經是不錯的。但她卻是不知該如何向人說明,她丈夫若是開口,都是訓詞,把她當小兵當部屬一樣訓著。孩子出生後,訓話的次數更多,時間更長了。她記得家裡有一張老大一歲大的照片,孩子是站立的姿勢,她丈夫則拉住孩子兩手貼放身體兩側,她記得是她拍下這張照片,當時丈夫口裡喊著的是「立正」兩字。 怎麼會是這樣? 尋常夫妻,不是相依相偎,談的是家裡孩子的點點滴滴,說的不是生活中的瑣瑣碎碎? 怎麼她的婚姻是只能服從、接受? 她在不知不覺中被訓練成不敢反抗,其實倒不如說她是懶得開口和丈夫爭。她原先只想要息事寧人,不吵不鬧的過日子,但是長期下來,忍氣吞聲的結果,卻是讓丈夫坐大了威風。 尤其島內由台灣人當家後,她丈夫更是跩得很,一副「妳看,我們多有辦法」的樣子,好像在上位者便是他的什麼人似的。 再後來,他丈夫開始想要自行創業,他總說: 「我們就是要自己當家做主,不然吃人家頭路,賺的都是老闆的,我們做得要死要活的,還是領一份死薪水。自己出來創業,所有盈餘都是自己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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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那太好了,我很希望,」陳先生看看美娟,笑著對秀秀說:「凡事不是只說說而已,要看你倆有沒有這個本事,不信的話,現在就成全讓我看看!」 秀秀被說得啞口無言,眾家也正式領教陳先生的厲害。 然而,陳先生真會和美娟譜起戀曲嗎?或許,什麼都是未知數。儘管他因公務接觸過不少女性,但在他的想法裡,始終認為那些從外地來的女性朋友,似乎並不適合在這個島嶼落地生根,即使對他產生好感者有之,然他並沒有刻意地去追求和營造。但是,什麼事都有變化的可能,並非每個外地來的女性,都不適合與在地青年結成連理,可能是緣分未到而已。況且,和他共事的本地女性員工也不在少數,近水樓台與日久生情都是自然的律動,因此,陳先生並不愁找不到相知相惜的終身伴侶。 坦白說,美娟雖然並非挺美,卻是一個傳統型的女性,除了身材豐滿、曲線分明、善於妝扮外,外貌則較秀秀遜色。但是,她似乎比一般同齡的姐妹淘早熟,在社會上也歷練過一段很長的時間,和她在一起時,會讓人感受到一份無名的親切感,儼若碰到大姐姐一般,有一股想親近她的衝動。而人是沒有十全十美的,美娟也不例外,她雖然精明能幹,但較勢利;懂的事不少,有時則剛愎自用,這些缺點似乎遺傳自她的母親。陳先生之於常到她們店裡,純粹是因為王維揚和秀秀的緣故,自己單獨來過的次數可說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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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飄零
覺岸笑道:「孺子可教矣,無竟!那老儒似非中土人士,但他額上畫著太祖時制定的『網巾』樣式,真是可愛得緊。無竟,你去幫百步萍一把。」浪子聞言,縱起如鶻,想到那兩名喇嘛竟敢輕薄顰兒,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越過人牆,不等刀鞘出口,便使出一招「橫海落照」,如鷹鷂般撲攫而下,從背後抓住兩名喇嘛的衣領,順勢摔出去,兩名喇嘛猝然遭此重襲,痛得身軀蜷扭如蝦,在空中翻了一個半筋斗,兩顆金光閃閃的頭顱,直似颶風過後搖搖欲墜的大椰子,自朝浪子的掌風投去,浪子即時收掌為拳,卸去了八成掌力,將兩名喇嘛擊得腦門生花,聲音激響如撞鐘。兩名喇嘛當場眼冒金星,蹦一聲俱暈倒在地。隨從的侍衛見狀,忙拖著喇嘛,四竄奔逃;那些官兵見勢頭不對,也忙撤了出去。 浪子正欲追上去,問個來由,百步萍拍拍身上的衣塵,走到一棵柏樹下,邊瞥視著顰兒邊說道:「別追了。我跟縱他們已有數日,適才不小心被他們給發現了。格老子我向來現債現結,省得日後一筆呆帳數不清,這位小兄弟既幫格老子我解了圍,我就告訴你們,喇嘛們在幹什麼勾當。」覺岸心想,百步萍行縱飄忽,以善窺江湖秘隱聞名,要解開心中謎團,此是大好時機。卻又顧慮那年輕人在側,便對百步萍說道:「此處車馬喧呶,可否請施主借一步說話。」百步萍道:「不妨。」然後指著那名年輕人說道:「他是關中大俠的義子,李獨憂李公子,刻下正予顧炎武辦事,這事與他亦非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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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寫給妳的第一首情詩
聽說 為了再續前世未竟繾綣情緣 妳依約前來 從此,心中擺盪多時的情愫 有了豐沛的出口 隔著妻柔軟的肚皮 感覺妳舒緩的呼吸與規律的心跳 還有那柔美秀麗的高貴氣質 小情人 因為妳的到來 我的心空出一整片畫布來拼湊妳稚嫩的容顏 每一抹漾在嘴角的微笑 是天使奔向幸福的翅膀 每一次枕在耳邊的呢喃 如幾許溫柔可人的春風 藏不住的深邃愛戀 也紛紛自眼底濺出 將一枚枚輕喟的嘆息 重組成清脆動人的美麗詩句 悉數傾訴前世來不及說出的綿綿情話 小情人 因為妳的到來 我已覓得人生幸福的許願池 註:1、僅以此詩送給即將出世的女兒 2、依民間說法,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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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東南濱海鄉社的典雅綽號系列之十一菽山撈大儷
菽 山是一個可愛又可敬的鄉社,位在青山坪南端,後湖之北,為唐牧馬侯陳淵奉旨在浯開場牧馬草料的種植與屯集處,清道光林焜熿修、同治林豪續修的「金門志」(民國四十九年台灣銀行經濟研究室出版)稱菽 山,民國十一年「金門縣志」改稱「昔果山」至今。 金門南東濱海十一個鄉里的綽號典雅中各具風土產物特色,只有昔果山是以自然界的動物生態取勝。「大儷」是蟬的一種,體型最大,鳴叫聲音宏亮,為孩童們的最愛,喜歡停棲在高大樹木或濃密林中的枝幹上,雄者喜在樹上陰涼處彼此呼應鳴叫,在盛夏欣賞蟬的清脆亮麗的鳴聲,塵間煩憂清滌一空,心曠神怡尚不能充份表達人們心中聞聲的深切感受。高度開發地區的居民,越來越不易聽到悅耳的蟬聲。 昔果山鄉社的地勢比後湖還高,又是強勁北風的通路,樹木不容易生長,據估計至少二百年以上的時間,鄰近都是紅土一片,本沒有讓蟬棲息的環境,但上天造設神妙,有一短必有一長,有缺陷必有另外補救的巧妙安排。原來位居高處的青山坪南端附近地區,每逢雨勢較大,水流就急速奔向出海口,日久,沖蝕溝就逐漸增寬加深,幾百年造就了砂仔頭經昔果山到後湖一帶臨海地段不但有十幾公尺深的大溝,而且還有光禿的峭壁,形成天然的景觀。溝中耐旱而根強的相思樹與苦棟樹應勢昂然挺立,蔚然成群(說成林有點誇張),於是可愛的蟬類族群,輕易地覓到理想的新居,夏日炎炎,溝中樹蔭裡蟬聲齊鳴,是悅耳?是刺耳?有那麼重要嗎?聲聲入耳才是大大的享受。 「撈大儷」就是捕蟬,較小的蟬類用拍黏(通常纏裹蛛絲),只有黑體的大蟬才用「撈」的,細繩活扣,綁在竹竿上,蟬在樹上不動時,用活扣套蟬頭(一如美國西部套馬),套著即將繩拉緊,活扣收縮,「大儷」就「撈」到了,這是小孩子的最愛,但大人每每不心讓孩童獨自捕捉,樹高地不平,一個不小心踉蹌失足,「撈」不到「大儷」反而受傷就非所願了。 金門幾乎有樹木的地方就有蟬,唯有昔果山名氣最大,蟬應有不少品種,通常以蟬的體型顏色分為「大儷」體最大,色黑;「含埔茄」(國音蕃茄的茄),體較小,黃綠色;「青支」體最小,背青綠色,音尖銳清亮等三種,這是先民以自然觀察的常識分類,個人對蟲類生態十足外行,僅就手頭上有限的資料作「土法煉鋼」的簡要介紹,到底是不是、對不對、像不像則求教於方家俊彥。 馬蜩:爾雅釋蟲:「蝒,馬蜩」,注「蜩中最大者」、疏引「蝒、馬蜩,蟬最大者也。」 蚱蟬:蟬的一種,體黑,有光澤,胸部兩側有白粉,翅膀綠色,雄體腹部有黃橙色之鳴器,輒作長鳴,日高則止,長約四五公分,蟬中之大者(辭海)。 寒蟬:亦名寒螿、寒蜩,色黑,有黃綠斑,翅膀赤褐,雄體約一寸,腹有黑色三角形鳴器,秋深天寒則不鳴(辭海)。以上之蟬應就是「大儷」。 蟪蛄:長二公分餘,色黃綠有黑條紋,雄體腹下有鳴器,吻長,翅有黑斑,膀黃綠。應是「含埔茄」。 螗蜩:背青綠色,似蟬而小,鳴聲清亮(辭海)。是「青支」。 昔果山是「桶仔索」十外尋的鄉里,屬「紅赤土格」,耕作不易,在鄉親不斷努力,改良土壤的四十年之後,已有所改善,樹長了,農作有成了,昔果山「土豆」是「吉寧種」,粒不大,但飽滿結實,煮熟曝乾後,又香又脆,大小都愛。海耕則是與後湖同樣以「水青魚甜」自豪,無論夏日寒冬,牽網、絲綾,絕不落人後,只要是昔果山牽的魚就是新鮮的保證,價錢高、銷路好,討海生活雖然不比「穿鞋釣襪」、「鞋襪仔在腳」、「開行坐店」的「好命」,卻是確確實實的「好聲」。今日「井深」己經不是小姐們視為婉拒婚嫁的藉口了,昔果山的好青年現是各鄉里、各所在小姐「美媚」「意愛」的理想對象。有金門的、有台灣的、有南洋的、有大陸的,有點「大同家園」的味道了。 「五百年興金、五百年興廈」,「有時星光,有時月光」、「三十年風水輪流轉」,今日的昔果山蟬群依舊在夏日的樹蔭高聲齊鳴,但產業的型態與行業的多元,正形成轉型與蛻變的動力,尤其是五十年代出生的菁英階層,在歷經戰火嚴酷的淬煉之後,已成鐵成鋼,施展本身的專業與專長,成就正在浮現,成果正在累積,成功就在不遠,不論頂鄉下鄉,無論吳、余、林、翁、周、薛、陳諸族親,骨力打拚、受風受雨、受熱受寒、受苦受難,再艱困的歲月都己經過去了,未來是另一片晴朗開闊的天地。 千真萬確:昔果山是一個可愛又可敬的鄉社。 (系列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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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若騰或錢琦詩的一段公案
整理古籍並不容易,個中的甘苦,一言難盡。尤其是第一個關卡,往往便不能不觸及版本、校勘等相關的問題。就以一九六九年金門縣文獻委員會出版的《留庵詩文集》為例,書中所錄〈湖湖文石歌〉(茫茫元氣虛空鼓)、〈澎湖〉二首(海上三山未渺茫)暨(六六沙灣小似舟)、〈金雞曉霞〉(立石金雞唱曉聲),這三篇詩作究竟是否確出於盧若騰之手呢?還是應當判歸給錢琦呢? 這一問題的來龍去脈,或許只是一個小小的考證題目,但對於研治金門古籍的文史工作者來說,或許還有一點參考價值,所以,為求敘述分明,乃不憚煩瑣,條陳如下: 一、且先看《全臺詩》(國家臺灣文學館、遠流出版社,二○○四)第壹冊【盧若騰】輯之編校者許俊雅、黃美娥女士所撰【提要】,許、黃二氏說:「《留庵文選》係1969 年由金門縣文獻委員會出版,依據林策勳抄寄作品二十餘首及其他書籍著錄而得,部分作品乃《島噫詩》所無;唯其中所錄之作。」(詳《全臺詩》第壹冊【盧若騰】,頁三一。) 再看《全臺詩》第壹冊【盧若騰】輯下,錄〈澎湖文石歌〉一首,許、黃二氏註云:「此詩收於《留庵詩文集》,又載林豪《澎湖廳志》〈藝文〉、賴子清《臺灣詩醇》。」(詳《全臺詩》第壹冊【盧若騰】,頁三四。) 由上可得一小結:許、黃二氏以為〈澎湖〉、〈金雞曉霞〉二詩實為錢琦所作,而〈澎湖文石歌〉的作者仍是盧若騰。 二、《全臺詩》之編校,成於眾人之手,而總其事者,其實並末細察,以致於在《全臺詩》第二冊【錢琦】詩的部份,便發生和【盧若騰】詩相互矛盾的地方。怎麼說呢,因為此輯的編校者楊永智先生是將〈金雞曉霞〉、〈澎湖〉、〈澎湖文石歌〉三篇都列為錢琦之作,明顯和許、黃的結論有所參差。茲鈔錄楊之意見如下: 1、〈金雞曉霞〉:按此詩為「台陽八景詩」之一,故楊註云:「此詩又載蔣鏞《澎湖續編》〈藝文〉、林豪《澎湖廳志》〈藝文〉,盧若騰《留庵詩文集》。編者按:《澎湖廳志》誤錄為盧若騰之作,盧氏當年未有「台陽八景」之名,遑論賦詩?其後《留庵詩文集》又照錯襲鈔。」(詳《全臺詩》第二冊【錢琦】頁三二一。) 2、〈澎湖〉:「編者按:《澎湖廳志》〈藝文〉誤錄為盧若騰之作,《留庵詩文集》又照錯襲鈔。」(詳《全臺詩》第二冊【錢琦】頁三二九。) 3、〈澎湖文石歌〉:「此詩收於胡建偉《澎湖紀略》〈藝文〉,又載林豪《澎湖廳志》〈藝文〉、連橫《臺灣詩乘》、陳漢光《臺灣詩錄》。」(詳《全臺詩》第二冊【錢琦】頁三二九。) 由上所述,可再得一小結:楊氏以為〈澎湖〉、〈金雞曉霞〉、〈澎湖文石歌〉三詩皆為錢琦所作。而為什麼錢琦的作品會「張冠李戴」變成盧若騰的作品呢?其中一個原因便是林豪《澎湖廳志》〈藝文〉的誤錄。 三、然而,林豪《澎湖廳志》〈藝文〉果真是誤錄了嗎?且先看文建會與遠流出版社合作出版的《澎湖廳志》卷十四〈藝文下〉,其中「國朝福建布政使司錢琦」名下依序錄〈澎湖〉、〈澎湖文石歌〉、〈金雞曉霞〉三篇,而點校者張光前先生也於錢琦條下註云:「刊本未著作者姓名,據稿本及《澎湖續編》補。」(詳林豪總修、薛紹元訂補、張光前點校,《澎湖廳志》下冊,二○○六,台北:文建會與遠流出版社,頁五七八~五七九。) 此處所稱稿本,是指林豪成於光緒十八年的《澎湖廳志》稿本;而刊本,則是則指經薛紹元刪定,於光緒二十年孟夏才付梓的刊本。也就是說,在林豪《澎湖廳志》的原稿本中,〈澎湖〉、〈澎湖文石歌〉、〈金雞曉霞〉三篇,原本就繫於錢琦名下,只是:《澎湖廳志》〈藝文〉的排序,盧若騰之下原就接著錢琦,現在,刊本將稿本刪改付印了,但同時卻也將錢琦的名字漏掉了,以致於錢琦的詩自然就被誤認為是盧若騰的作品了。 由上可再得一小結:依林豪的稿本,〈澎湖〉、〈澎湖文石歌〉、〈金雞曉霞〉三篇,都是錢琦的作品。至於為什麼後來會張冠李戴,則是因為刊本與稿本之間有了這麼一個不經意的疏漏,以致於後來的人,看不到稿本(現藏國家圖書館中央分館),便也只能依據錯了的《澎湖廳志》刊本,而將這三篇視為盧若騰的詩作了。 關於這種因版本不同而導致張冠李戴的誤失,其實在中國詩史中並非僅見,史學大師陳寅恪早就說過了:「整理全唐詩應先搜集明朝時各集的版本。因中間有脫落了一個人的名字,因而誤為上一個人所做的。」(詳黃萱五十年代聽課記錄〈唐史聽課筆記片段〉,收入《陳寅恪集.講義及雜稿》,北京:三聯書店,二○○二,頁四八一。)簡單講,盧若騰與錢琦詩中間糾葛,就是這樣一個例證罷了! 寫到這裡,我們不妨說,依林豪的理解,〈澎湖〉、〈澎湖文石歌〉、〈金雞曉霞〉三篇應該不是盧若騰所作,因此,對於上述諸位學者的看法,我們也可以說點話了: 一、許俊雅、黃美娥小姐的《全臺詩》第壹冊【盧若騰】輯中,或許應該把〈澎湖文石歌〉的作者改列在錢琦名下才是。或者,至少要加個註,說明:為什麼同樣一首〈澎湖文石歌〉,卻又同時出現在同一本書《全臺詩》第貳冊的【錢琦】輯中呢? 二、楊永智先生在《全臺詩》第貳冊【錢琦】輯中將〈金雞曉霞〉、〈澎湖〉、〈澎湖文石歌〉三篇都列為錢琦之作應該是正確的。但他認為這三篇作品,被林豪《澎湖廳志》〈藝文〉誤錄,而變成了盧若騰的作品,則不免仍是沿襲刊本之誤,而未見到林豪最初的稿本,遂使林豪蒙受了如此無妄之冤曲,這裡,或許也應該再加個小註,以示謹慎,方不致於厚誣古人。 三、因文建會重建台灣史料的工程計畫,已重刊了不少清代方志,使得林豪這本清代最後一本方志——《澎湖廳志》,終於有了新的版本問世,實在令人雀躍。而張光前先生的點校,參照諸種版本、稿本、抄本,的確也符合史學校勘的基本軌轍,值得嘉賞。 但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例如《澎湖廳志》卷七〈人物〉上之〈寓賢〉「盧若騰」條下,述及盧牧洲「生平著述甚富,有《留菴文集》二十六卷,《方輿互考》三十餘卷,與《田井堂值筆》、《島噫詩》、《島居隨錄》、《浯州節烈傳》、《印譜》各若干卷。」(詳林豪總修、薛紹元訂補、張光前點校,《澎湖廳志》上冊,二○○六,台北:文建會與遠流出版社,頁三二五。)其中「與《田井堂值筆》」的句讀,顯然並非筆誤,而是不明白盧若騰有「《與田井堂值筆》」這麼一本書,所以才誤斷句讀,這大概可稱為一種「想當然耳」的疏誤吧。 學術為公,本篇之作,其實,也只想說明一件事,做學問應該是很難的罷!而謹記古人不輕易刊書的教訓,或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二○○七年元月二十一日於台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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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飄零
於是鼻子裡哼一聲,回道:「你愛怎叫便怎叫,真是!」浪子無來由挨這一悶棍,又想著她眉峰攢蹙的嬌模樣,又氣又憐,便道:「那就叫妳『顰兒』,橫豎妳也怕人識破--妳是沐家的千金。」小姑娘嫣然道:「『顰兒』就『顰兒』,西子捧心,東施效顰,你儘是貧嘴愛損人。」二人吵吵鬧鬧,覺岸見已來到了峽口,吩咐停下,說道:「無竟、顰兒小姑娘,出此峽後,一切得小心應付,咱們這就買舟進城去。」三人面面相覷,一切盡在不言中。 覺岸三人回到杭城內,悅來客棧早已一把火被燒了精光。再往前行去,轉到了『賣馬巷』,只見一灰埕內,滾滾揚塵,觀著如堵,一名廿四、五歲的年輕人,正持劍與團團圍住他的官兵廝殺;另一邊,兩名黃衣喇嘛緊追著一個戴棕帽的小老頭。顰兒細聲道:「就是那兩個喇嘛。」覺岸環顧周遭,看了一會,說道:「你們看著,那個戴棕帽的,外號『百步萍』,他繞著石牌坊遊走,氣力已有所不繼,待會定跳上那牌坊上面,借機調息。」顰兒問道:「『擺不平』?他本領不過爾爾,能擺什麼不平?」浪子笑道:「不是擺得平、擺不平的『擺不平』,他使的輕功叫『百步萍縱』。」正說道,百步萍果然躍上牌坊,兩個喇嘛怒叱,舉起牌坊下的一對石獅,作勢欲往上砸,百步萍咻咻兩步,又跳了下來,喇嘛雖然被兜得汗流浹背,百步萍畢竟已屈居下風。 覺岸又問浪子:「你看那年輕人工夫如何?」浪子回道:「看那劍氣,柔外而中剛,步法卻緊密如扃,進退有節,看來必是『關中大俠』郭振衣的『八卦劍』無疑。」八卦劍法,八八六十四式,瀰天蓋地,威力無窮,那年輕人正使著「渙卦」中的招式,左一式「利涉大川」、右一式「風行水上」,刷刷連退兩名敵人,橫中一劍又要砍下去,覺岸直捻鬚嘆道:「好一招『用拯馬壯』!那些官兵該逃命了。」浪子也笑道:「年輕人左首有位姑娘,持劍待發;右首有一名文弱的老儒生,力不能縛雞。生門在『兌』,他故意放那老儒生杵在那兒,若是我和他交手,必先直取那老儒生,逼他分神回防,不被他的空城計所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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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李家秀秀
吃完蚵仔麵線,接下來吃的是蚵仔煎,填飽了肚子,陳先生的精神彷彿也跟著來了。 「秀秀,妳可要好好把握住機會喔,王維揚再過幾個月就退伍了,沒談完的戀愛要趕快談,沒散完的步要趕快去散,沒約完的會要趕快去約,別到時落得兩地相思一樣同,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陳先生看看她,正經地說:「到時候,大哥會幫你們做媒的。」 「笑死人,」秀秀皺皺鼻子,不認同地,「那有男生幫人家做媒人的!」 「男生不能幫人家做媒人,這句話可是妳說的?」陳先生指著她,「妳好好給我記住,到時侯如果有人來求我,我可不管!」 秀秀看看在一旁偷笑的王維揚, 「那麼媒人就由我來做好了,」美娟笑著說:「怎樣?」 「表姊,妳要笑掉人家的大牙是不是?」秀秀依然有點不屑,「那有沒出嫁的姑娘當媒人婆的!」 「妳這個未來的新娘子,還蠻挑剔的嘛。」陳先生警告她,「別忘了,以後麻煩事還有一籮筐,如果不好好巴結我的話,將來準教你們難過!」 「要怎麼巴結法?」秀秀數落著,「我要幫你盛蚵仔麵線,你要讓表姊來;我要幫你煎蚵仔煎,你要吃表姊煎的。你這位大爺還真難伺候!」 「這怎麼能怪我,」陳先生頂了她一句,「誰教妳看人大小眼?」 「我看不盡然,」秀秀斜著頭,調皮地,「可能是表姊人比海蚵美吧!」 「什麼事都有可能,」陳先生未說完先笑,「如果妳秀秀煮的蚵仔麵線不好吃,能留住王維揚的胃口嗎?如果妳煎的蚵仔煎沒有放那麼多海蚵,王維揚能百吃不厭嗎?如果妳秀秀不是長得那麼乖巧美麗、端莊婉約,王維揚會拜倒在妳的石榴裙下嗎?坦白告訴妳,什麼事都是有緣故的!」 「我說不過你。」秀秀羞澀地笑笑。 「豈止妳說不過我,」陳先生看看秀秀又看看王維揚,「如果想跟我來這一套,你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光憑這一點,就有資格幫你們做媒,好成全你們這樁難得的台金姻緣。」 「我們也可以成全你與表姊的姻緣啊!」秀秀想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