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他,揹著痛覺在寫詩──《許水富短詩選》讀後
人有發洩感情的慾望,而直接用言語表達內心燃燒的心聲,是一條最原始而便捷的道路。如將言語加工,便可製成詩歌、音樂、舞蹈、繪畫、攝影、雕塑、或裝置藝術。︽詩‧大序︾說的「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便是由言語經加工變成詩樂舞,同時登台發洩感情的盛景。但也有使用多種發洩工具,在不同時地分別表演的情形。如南宋鄭思肖、清朝鄭板橋,便常用詩和畫來發洩他們心中同一主題意識的感情,能畫能詩的許水富,似有同樣的風采。因為,他在︿作者簡介﹀中說過;「詩書畫及設計工作是我生命中的遊戲寄託。」 許水富,筆名離人,一九五○年出生於金門島,家世清寒。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系研究所結業,現任高中教員。曾參與「金門畫會」的發起,並從事水墨、水彩、書法、文字、設計等探索,也曾擔任過雜誌採訪記者、廣告公司行銷顧問,及各種競選文宣的企劃。著作有廣告叢書十種,及新詩集︽叫醒秘密痛覺︾一種。另一本新詩集︽多邊形體溫︾已接近臨盆。因此,這個︽許水富短詩選︾,應是「痛覺」中「叫醒」的縮影。 什麼是「許水富的痛覺」?強作解人的說:「許水富的痛覺,就是金門人的痛覺。」因為,他差不多在娘肚裡時,就聽到了古寧頭的震天殺聲,出生前後,聽過大二膽的鬼哭神號。接著,又看到了「九三」、「六二四」、「八二三」、和「九一七」等四次翻天覆地的炮戰,及千多個夜晚的「單打」。而他的故鄉,從他的胎兒時期到不惑之年,都活在嚴格的軍事管制之下。人被管、物被管,油燈和蠟燭的光亮也被管,生活在台灣的人,只看到金門那副「英雄」、「明星」的模樣,但誰曾看見那「英雄袍」、「珍珠衫」裹著的家破人亡的哀痛,和數不清的冤屈與血淚?在台灣,想去那裡,買張車票就去了。而在金門,去外婆家甚至要「走路條」。這種「管」,看似「小痛」,但又何嘗不是「失去自由」的「大痛」?他們的「痛」太多了,看許水富的︿想家﹀: 那年的夜 家被荒黑淹沒 方向剩下傾斜腳步 眼睛是掉落的星星 這節詩的景象,是戰火燒成的,但在「戰地」的「皇冠」下,他們連說一聲「痛」的權利也沒有。若不小心說了,就有被人記上一筆的危險。據董群廉先生的︿戰地金門史話﹀,說有人在春聯中寫了個「四壁徒空」的即景,差點弄成了「文字獄」。而最近十年來,他們在「金馬撤軍」及「大陸豬滾回去」的狂吠中,更有著痛上加痛的「痛」。「英雄」落難如此,這種「痛」是很難「美白」的。許水富在散文詩︿回家﹀中說:「時間舔舐乾淨記憶。冬季很冷。酒。讓鄉愁燒灼全身。應該乾杯。痛。不必計較。乾杯。這是自己的故鄉。」 時間,決不可能把記憶舔舐乾淨。否則,人間何來鄉愁?尤其,詩中這個「鄉愁」,也決不同於老兵早年那種「鄉愁」,而是「為故鄉而愁」。不是嗎?金門、馬祖,在某些人的眼裡,是蔣介石的「兩隻「拖油瓶」,摔之惟恐不及,大可列入「金馬前途未定論」的論述主軸。他之所以說「痛。不必計較。」跟「時間舔舐乾淨記憶」一樣,都是反諷的筆調,而把所有的「痛」,交給「乾杯」去「與爾同消萬古愁」。再看他的︿身世﹀: 冷 從脊髓埋伏 風雨已過山海腹丘 而湮沒今生的嘯嘯歲月 盤踞這無常明滅 淚痛之後還有靜穆 還有如蓮招展枯瘦的笑 將生生世世昂起 「冷」是悲情的色調和象徵。但是,人有「越冷越開花」的精神。所以,在「淚痛之後還有靜穆/還有如蓮招展枯瘦的笑」。「靜穆」是生命的沉思與昇華的過程,因為能昇華,才有「如蓮招展枯瘦的笑」,進而才有「將生生世世昂起」的決心與勇毅,這也就是不死的「金門精神」。 表現這個金門之「痛」的詩,還有︿有傷痕的迢迢﹀、︿這般委身﹀、︿囚困﹀及︿回程﹀等多篇,不贅。 在這個選集裡,有一首特別有趣而流暢的︿蔓延﹀: 後來呢? 後來剩下一點點的後來 後來被整顆的夕陽吞沒了 母親說: 「我的後來只有三公分。」 說此詩有趣,趣在取材於小孩聽母親講完故事後,尋根究柢地頻問「後來呢」的真切描繪。事實上,再怎麼回答,都可「蔓延」出無數個「後來呢?」但是,後來已難測,何況是後來的後來的後來呢?所以,母親乾脆拋出個「我的後來只有三公分」,悟與不悟,全看小子,這個過程,和趙州從諗連連以「庭前柏樹子」,回答僧人「何謂祖師西來意?」的公案,有異曲同工之妙,而若回歸淺近的字面,「三公分」可以是生命「近黃昏」,或身後的殮薄等暗喻。因為,現時窮人的壽材多為五分板(一又四分之一吋,約三公分強)。所以,不宜小看這首詩,又在技巧上,此詩採用了蛙跳的手法。二、三行及三、四行之間,各省略了一個「後來呢」,形成了兩條虛擬的弧線,使得詩思斷而能續,完成畫面的統一與完整。比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名家作品,猶勝一籌。 很巧,近在︽浯江副刊︾讀到他的︿沒有母親的故鄉﹀,猛意識到集子裡幾首作品中的「您」,應就是「母親」的代稱。如︿幻﹀中的「我戰慄的手和您的耳朵祇有十三公分天涯」(「十三公分」約手機長度,並喻距離不遠)。︿回家﹀中的「看見小時候的一朵雲藏在那裡等您」。︿對話﹀中的「您說/白髮孤山不可怕/怕是菩提樹下無善果」。︿預言﹀中的「生與死祇差七公分時序/您卻跋涉長路風風雨雨的圓週率」(喻生死祇隔一塊板,卻被折磨了很久)。︿穿越心情﹀中的「飯桌少一道菜/碗依是盛滿您熱熱唇舌/多吃一點/這是遠行前的生魚片」。︿痛戀﹀中的「許多逗點都停留在未讀完的您」等等,字字可見血淚。 除了上述兩大主題外,對人生的反思,以及現實生活的諷刺,都有雲飛雁舞的閃現。如散文詩︿通車﹀,以社會現形記作背景,提醒自己「我必須找藥。安眠,忘記之前狹隘的旅行。」如︿聽見青春﹀,以飆車和情慾交織成背景,警惕的說:「油門和天堂祇差一小步/不能讓死亡知道/我必須穿越我天賦的年齡」。而︿時間出口﹀,要在「黑與白爭執」中,「對欠太多的世界找出口」,展現了另闢蹊徑的暗示。此外,︿書寫荒謬﹀、︿虛構之移植﹀、︿靜之後﹀、及︿反面有很多裡面﹀等篇,都可聽到他催促淨化及逆水而上的潑剌聲。 綜觀這二十八首短詩,「痛」是最大的主題。也可以說,許水富是揹著他的痛覺在寫詩。雖然,用來發洩感情的工料及施工技巧,難免有眼高手低的瑕疵,但也未嘗不可看作是一種探索與先驗的過程。再者,許水富嫻熟廣告與行銷的策略,必然會對「讀者只認作品不認人」的原始現實有所警惕,進而打破「讀者應改造自己去順應並習慣作者」的迷思,做出由先驗而進入後驗的修正,事實上,他的︿蔓延﹀便是一種突破與成功的象徵。只要不目迷五色,並借鏡前人取材通俗,文字易懂,寫景如畫,言情真切,寄意遙深等成功的大原則,以他的實力,百尺竿頭,應指日可期,更進一步,也可拭目以待了。 二○○三年九月九日
-
《金門憶往》憶民防幹訓班受訓
民國五十三年是我一生最大的轉折點,年初結婚由於婚前老丈人的一句玩笑話:「窮小子你一個月那幾百元的死薪水,你養得起老婆嗎?」當時公務人員薪資待遇並不高,況且我又得扛起家計重擔,於是婚後就計畫由鄉下遷到金城定居,期間加上二伯父的鼓勵:「年輕人要勇敢走出去,才有出頭天」,夫婦倆就聯手轉業從事小買賣生意,好在那時部隊駐軍很多,雖然我們都是新手,但並不影響生意,小小的店面每天總是人來人往忙得不亦樂乎。在國共對峙當時,金門各鄉鎮均有民防隊,在民防隊方面我則同時由盤山中隊轉到北門中隊,並接任第一分隊分隊長職務,當時上級好像特別重視民防隊的運用,除了成立民防總隊部專責管理,在軍隊方面同時也有城廂指揮部的設置,直接指揮民防隊。在這時的加入也免不了要受訓的命運,果不久就被通知參加民防幹部訓練,排在第三梯次,八月份的天氣非常炎熱,報到當天店裡生意依然很好,小倆口忙得應接不暇,但我仍得放下生意登上士校接送專車,到下莊報到接受士校為期一個月最嚴格的軍事訓練。 辦完報到手續以後,領了二套軍便服、軍帽、綁腿、軍用球鞋,一床棉被,盥洗用具,一支七九步槍及刺刀,是這樣徹底的改頭換面過著道道地地的軍人生活,第一次集合由大隊長精神訓話,大隊長是城廂指揮部指揮官,人不高但聲音非常宏亮,先來一陣下馬威,訓示隊員此刻起要脫胎換骨,不要再有那些死老百姓的陋習::::,接著編組;金城和金寧大隊隊員編為第一中隊,金湖和金沙大隊隊員編為第二中隊,編隊完畢被帶進宿舍,在司令台左前方一幢鋁皮厝,裡面有二排木製雙層大通舖,我被分配在右邊最下層,稍後做環境介紹,開訓典禮由士校校長主持,各軍政首長都到齊,場面非常的壯大,我們全副武裝在太陽底下站了二個多小時聽訓。 第二天是正式受訓的日子,清晨六點整起床號響起,教育班長就像趕鴨子般的大呼小叫,命令隊員們按他的口令行事,先穿衣服和鞋襪、打綁腿,再整理內務,棉被要像豆干般的方正,盥洗和如廁只有五分鐘,剛到新環境第一天的慌亂是可以想見,但嚴謹的教育班長是一點也不會放過大家,只有自求多福免得受罰,升旗後是晨跑,五千公尺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所以受罰者不在少數,到了上政治課的時候,大家以為可以坐下來休息一下,哪知教官要大家坐正,身體挺直不能亂動,一個小時下來大家都變僵屍了,最難受的是上刺槍課,槍上刺刀刺出去後得等教官下收回命令,天氣又熱在太陽下蹲馬步雙手持槍,有人當場就暈倒,沒人性的教官還罵大家平時訓練不夠切實,在部隊裡流行一句「打野外小放假」,哪知我們的打野外不但被太陽晒脫一層皮,外加割傷挫傷的不計其數,尤其在鐵絲網下爬行時,血流如注者大有人在,踢正步也是隊員的最怕,分解動作時,前腳踢出去,不叫落地是最難受的,站不穩時教官便賞你一頓排頭罵得你狗血淋頭,槍械的分解結合和保養也是必修的課程,我們民防幹部們都有多年的年訓和裝備檢查經驗,所以這門課程都很輕易的過了關,到了緊急集合要夜行軍的這些課程倒難不倒這群雜牌軍,因為平常的民防訓練有素,再加上環境上佔了地利之便,一夜下來並不比正規軍隊差,打靶則是我們的最愛,一天打下來像是大拜拜似的,說到成績隊員們更是給足了教官面子,大家高興收場。 一個月的軍事洗禮雖然大家都過得很辛苦,但還是熬了過來,結訓典禮和閱兵時已不像開訓時雜亂攪和,閱兵典禮上由學員本中隊第一分隊長許少權先生擔任部隊總指揮官,他精神飽滿、聲音宏亮、口令清晰、動作標準,帶動了隊員們的士氣,大夥風風光光的接受司令官的驗收成果,最後是挑選精英參加雙十國慶閱兵代表隊,因為那是第一次,能參加的隊員更是興高采烈倍感光榮,準備多磨練一個月迎接雙十國慶閱兵典禮,我則因身高受限而沒選上遂告別幹訓班的日子,想當年的民防隊能切切實實和軍隊結合在一起,這也證明全民國防的重要性,也為金門留下一頁光輝史。
-
《戰地金門史話》戰鬥村民防編組的調整
這次編組調整幅度很大,原民防隊拆成機動隊和婦女隊,在年齡上亦有所更動,民防隊中之男性隊員係由十八歲至四十五歲組成,但機動隊男性隊員由十八歲至三十五歲的男子組成,有年輕化的趨勢,目的在加強其機動力;原民防隊中之女性隊員係由十八歲至三十五歲未婚女子編成,但婦女隊更改為十六至三十五歲未婚女子組成,也有年輕化的傾向。 原預備隊之成員由十六至十七歲男女,及四十五歲至五十五男子編成;守備隊則更改為十六歲至十七歲男子及三十六至五十五歲的男子組成,在年齡上則將年齡上限延伸到三十六歲,但排除了十六歲至十七歲之女子。 原勤務隊由十二歲至十五歲之青少年、十八歲以上已婚婦女(其子女已滿六歲者)及五十六歲以上體格健康之男子編成。現在勤務隊則拆解為幼獅隊、守備隊和疏散隊等三種編組,十二歲至十五歲青少年改為幼獅隊;十八歲至四十五歲已婚婦女則編為守備隊;五十六歲以上則列入疏散隊。 在任務區分上,守備隊平時擔任所在地區警戒、盤查、肅奸、防諜、防空等任務。戰時擔任村落自衛戰鬥、反降作戰,並依命令支援地區軍事勤務。婦女隊在戰鬥中擔任戰鬥心戰喊話、文宣與傷患救護等任務。幼獅隊在戰鬥中擔任盤查、巡邏、交通管制、傳令等任務。疏散隊於戰況發生時引導疏散掩避。機動隊是民防隊中最有戰力的部隊,擔任機動打擊任務,同時因應軍事需要,依命令配合國軍實施空降掃蕩,反擊作戰或接替守備任務,必要時補充國軍兵員。 在指揮系統上,機動隊統由總隊部指揮;全縣有五個機動大隊,直接隸屬於總隊部。機動隊即有新的任務,為因應新的任務必須有軍事專業人員來統率,因而招考了一批機動隊副中隊長,這次招考的對象都是部隊退役的軍官幹部,具有軍事專業,這是民防總隊專任幹部的第二次擴充,許多本籍的優秀人才在這次機會進入民防總隊,這些人後來成為自衛總隊(原稱民防總隊)的重要幹部。
-
《金門人在廈門》消費行為
台灣的「台灣錢淹腳目」,相較於大陸的「人無三兩銀」,當然是一個強烈的對比,似乎這應該是直觀上的正確認識,但要是針對一些特例放大來看,有時候,大陸的一些個超級暴發戶的大手筆,才會真的令人嘆為觀止;例如我曾在報章上看到的兩則報導:湖南一家旅行社的總經理以直昇機做為上班的交通工具,每日往返於長沙及張家界間;廈門有一民眾,訂購了一台義大利的寶堅尼跑車,車價人民幣四百萬元,車款以現金一次付清! 當然,以上談的都是特例,在貧富不均的社會裏,廈門一個大學畢業生的月薪資,約在人民幣七百至一千塊間,即約合台幣三、四千元,扣除正常的交通及食宿費用,結餘應在三百至六百塊間,依此看來應該不會有太強的消費能力才是,然則事實卻不然,因為自他們的小平同志主張改革開放以來,其實各行各業間均存在著無盡的商機,而且大陸市場本身就是個誘人的錢坑,資本主義者在此燒錢搞市場,有本事的個體戶,便發揮人類原始避窮迎富的本事,開展各屬不一的賺錢伎倆,是以理論上,應該是打工階級佔大多數的消費市場,卻常有無限的消費潛力,就算是那些初出茅廬的新鮮人,也有平均六個以上的成年人做經濟後盾,消費起來可絕不手軟;當然,貧富差距日盛,也是像中國此類的發展中國家常見的問題,而且似乎大陸的問題會比我們來得更加明顯而嚴重;舉例來說,廈門一般的托兒所每人每月含學、雜、餐、交通費等約僅需人民幣二百元,但號稱有雙語、網路或外籍教師的學校每人每月卻要收人民幣一千六百元以上,而且有條件就學的,可不全是外籍或台商子女,約有百分之六十以上均是當地家庭的小孩,而且只要一屆家長交流日或學校辦活動,小小的幼稚園便成了家長們互炫財富的發表會,什麼名車、名飾、名服、最新的攝錄器材等,便不一而足的炫耀的開著展示會;有一次,我興沖沖的拿著傻瓜相機去參加小兒的兒童舞會表演,到了現場除了排得滿滿的雙B名車及進口轎車外,更誇張的是竟有家長出動了專業的攝錄團隊,還在現場打燈光、取景、錄聲等,我差點當場暈眩!由此可見,當地的暴發戶還蠻多的,而且寵愛孩子的程度,是我們很難想像的! 在深刻談廈門消費行為的同時,似乎不應該避諱去談屬於台灣人較常消費的「夜生活」;畢竟我們有不少同胞是衝著它的魅力,而願意不辭辛勞地,投入祖國的懷抱;以我們這批前往大陸拓荒的台幹為例,便時常被另一半懷疑是否常就便在聲色場所流連忘返?時而需切結、立誓明志,殊不知身為一個拓荒級的台幹,基本上跟seven-eleven沒兩樣,加上大陸幹部的主動性及預知性差,我們這群拓荒者便得時刻把通訊工具放在最能令你覺醒的地方,否則,隔天你可能看到的就是現場一片漆黑、機器停擺、生產斷料、工人閒晃,因為:「昨天停電,找不到你啊!」真會讓人當場氣死! 當然,我們也見過一些生活得很愜意的台幹,因為工人熟練了、生產就序了、品質一定了、訂單穩定了,自然日日可以晏起三竿,夜夜笙歌,於此,除了暗自扼腕、垂淚外,只能自許「只要我長大」了! 當然,我們也不乏曾有應酬的機會,去廈門的夜間歡樂場所,見識一下屬於祖國特色的粉紅世界;燈紅酒綠的刺激,與溫香軟玉奉承產生的虛榮感,想是有識者均不可否認的;當然,你必需時刻警惕自己「今夕是何夕」,因為那直接關係到你口袋裡的銀子,不可不慎!總體而言,坐檯小姐們素質當然各有參差,唯一的共同點是都極年輕,而且是「城市優於鄉村」,絕大多數的從業者均來自內陸、邊陲省份或鄉村,這當然又是貧富不均下的副產物;小姐們通常對接待的客人的來處,有著絕佳的判斷力,在了解你是否夠「肥」後,通常會上演自憐身世的老戲碼,在酒精及現場氣氛的催化下,就是會有人樂當救世主,豈不怪哉! 因為對兩岸間一般薪資所得差距,先入為主的誤判,我們的呆胞們,幾乎都樂於在歡場當一呼百諾的大老爺,有時出手之闊綽,不僅讓人咋舌,還無端的連累他人被當肥羊宰,兼具破壞大多數「台商」們的形象,實在是有夠::::損人不利己! 一時的歡愉,固是「台客」們排遣孤寂及壓力的絕佳選擇,但迷失在花花世界,樂為火山孝子,搞得妻離子散的,也時有所聞!有時想想,另一半的顧慮也不無是處,如何謹守份際,知曉自己當下的角色,可能是每一個隻身在大陸的男士們,應先自我深刻體會的課題吧!──系列之四
-
《金門憶往》搖啊搖搖過台灣海峽
據說,會暈車、暈船的人,多半是平衡感太好,而我,就是那種舉凡搭車搭船都要暈得團團轉的人。小時候,跟阿嬤坐包車到沙美,就要蹲在路邊吐得哇哇叫,及長,面對的酷刑,就是往返台金之間的登陸艇,每回要搭船,就如同面臨大敵般,戒慎恐懼的心情,不知道要死掉多少細胞。 那年頭,有關係、有門路的人搭太武輪,較為快捷又舒適,至少可以不用在海上『漂流』那麼久,至於一般小老百姓,只能任憑登陸艇宰割了。國中畢業那年,學校老師帶隊(應屆畢業生),集體前往台灣參加聯考,登陸艇密不通風的船艙裡,大家隨遇而安的鋪上有備而來的塑膠布,然後,開始認命的由著登陸艇在台金之間的航線上行走,船還未啟航,就因為濃濃柴油味薰得頭昏反胃,船笛鳴起,開始眾人東倒西歪,各種慘狀讓人不忍卒睹,像我這種容易天旋地轉的人,當然會最先發難、最慢脫離苦境。不過,當登陸艇終於來到高雄十三號碼頭時,即使已吐得體衰力竭,可是,仍要以殘存體力逃出登陸艇,因為,再不走,真害怕要死在船艙裡頭。 拜當年搭船之賜,所以,雖然很少去高雄,可是,因為每年返鄉都要到高雄搭船,不止當地的親朋好友全都打擾過,金門同鄉會的通鋪也睡過,白天沒事,就在高雄街上逛來逛去,碰到同樣口音的人也在閒逛,就知道,嘿嘿嘿!又是來等船的金門人。金門同鄉會等船期間人滿為患,可是,搭船前夕的十三號碼頭,人山人海的景況更是嚇人,因為台金之間交通不便,難得一趟往返,大家都大包小包的又揹又提的,可能是為家人準備,也可能是受人之託,而更勇的人,連扁擔都帶來扛東西了。 怕搭船的我,事實上很小就開始搭船,滿周歲時,媽媽就抱著我坐船回娘家(苗栗),大概是冬天,風浪太大,媽媽自己會暈船,又要照顧我,因為船艙太悶,所以,抱我到甲板透氣時,差點摔倒,一旁一位海軍士兵看了,建議媽媽帶著我到艦艇裡的士官兵休息區坐著,以免母女發生意外。沒想到這是違反軍紀的,須接受嚴厲的軍法審判。爸爸獲知後,趕緊透過關係,讓這位熱心的海軍士兵平安無事,而這位來自府城的年輕人,開始視爸爸為自家大哥,不僅幫我們家由台灣扛了一台腳踩削蕃薯機(那可是全村第一台)過去金門,還常送大箱的水果到我們家。隨著他退伍,書信往返仍持續著,卻在我們舉家遷台後,竟然就斷了音訊。 許真的是註定的緣份,也可能是蔡叔的勤於打聽,皇天不負苦心人,蔡叔真的與我們連絡上了。當媽媽接到蔡叔在電話那頭喊著:「嫂子!」時,真的又驚又喜,問了地址後,隔天,豪爽的蔡叔開著戰車(他的進口車常因超速被罰)來到我們家,後車廂滿滿都是新鮮的魚貨和水果,更把自己的寶貝孫子們也都帶來,要大家先見面,往後多聯繫。十多年來,我們家的大小事只要通知蔡叔或阿嬸,他們一家人從未缺席過。而熱衷政治的蔡叔,也曾多次把寶貝孫子送到我家托養,好全心投入選戰。大概是蔡叔不求回報的個性,所以,他的女兒已連任多屆市議員。而媽媽當年大概怎麼樣也想不到,竟然在登陸艇上會認識蔡叔,進而能結緣成為像家人一樣的好朋友。 至於與吳大哥認識,也是拜搭船之賜。那年因為寒假結束赴台,找了關係請一位登陸艇的輪機長照顧我們家兩個女生,這位輪機長看我們兩個黃毛丫頭已乖乖的坐在他專屬臥室的沙發上,臉色有點沈的告訴我們:「一個睡上舖,一個睡下舖,沙發留給我。」我很懷疑他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受託照顧我和妹妹。正巧這趟船碰上演習,滯留在航道上無法前進。妹妹不暈船,甲板上看日出、日落,看流星劃過天際,我則是吐得滴水未進,吳大哥看了心疼,逼著我吃了些東西,下船前還塞給我一包他家鄉員林的龍眼乾,要我回家把身體補好。日子就這麼走過眼前,當妹妹把吳大哥帶到我工作的公司門口時,我發現歲月並沒有在吳大哥臉上留下足跡。也在妹妹的婚禮上,吳大哥才吐露當年要妹妹帶他去找我,是想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曾經的荳蔻年華,曾經的青春心事,在吳大哥這段震撼的談話中,竟然讓我不知所措…。 不知道是現代交通工具更平穩了,還是已經被操慣了,我開始不怕坐車,暈車更是少之又少。只是,我那寶貝女兒,卻跟媽媽完全不一樣,只要坐上搖籃床,就要喊著:「搖啊搖~」,我想:她長大大概不會暈車、暈船,不會像媽媽想到坐船就害怕,可是,因為當年登陸艇的搖啊搖,媽媽才會認識蔡叔一家人、也才有吳大哥見第二次面就打算要求婚的故事,等寶貝女兒長大,我一定一定要與她分享這些陳年往事:::。
-
浯洲場鹽史記要
三、明清兩代的浯洲場: 元代設浯州場之初,剛開始製鹽是採用煎鹽法,鹽由官府設局賣引,抽取鹽課,編有司令、司丞、管勾、典吏各一員,編列民丁充灶戶,以十丁為綱,共一灶,歲給工鈔煎鹽,每丁日辦鹽三升,由官方起建倉儲囤鹽,分召商運,按歲收鹽課稅。 在這種制度下,鹽民灶戶的生活艱苦,後來有灶戶上言表達,獲准將崩塌通潮地及拋荒的埭田,用小石砌為鹽埕,以日光曝曬滷水,結晶成粒,再召商販運,於是從原本煎鹽的方式改為曬鹽,之後曬鹽的技術漸漸有所改進。 明代之後,於洪武二十五年改設浯州場鹽課司,依元舊制編浯州場為十埕,又立永安、官澳、田墩、沙美、浦頭、李保、南埕、古寧、寶林、東沙、方山、斗門、烈嶼南、北計十四倉。埕又編為十甲,因此類多消蝕賠累。 這十四倉當中,除了原本十埕都設有鹽倉之外,又增置了李保、古寧、方山、烈嶼北四倉,古寧倉的地點應是今南山、北山的慈湖沿岸,烈嶼埕據「浯州場」圖所標,島上有兩處「鹽坵」,南埕是上庫的位置,而北倉可能在較北面的西吳、下田、東坑、雙口附近,即今「西湖」周圍。至於李保和方山,卻缺乏比較可靠的資料可循。 蓋金門產鹽,「三都中為太武山,十八都在太武之東,十九都在太武之南,濱海皆為溶沙,絕無生鹽之地;至十七都在太武之西,出鹽之地亦只居其半。以無鹽之地而令歲納鹽課之銀,有司不親至其地核實以聞,故使三都之民,永坐此累。」而且閩南各地,鹽場多而行(銷售)鹽少,所以鹽值賤,鹽民生活困苦。 經過明末鄭氏據金廈抗清、造船渡海,加上清初遷界,金門風沙危害甚烈,部分地形有了改變,鹽場毀壞的情形非常嚴重。 清朝於雍正二年(︽金門志︾職官表記為雍正元年)置浯洲場鹽大使一員,管轄沙尾、永安、浦頭、南埕、寶林、官鎮、田墩等七埕,烈嶼場另設鹽大使一員,並「額定鹽課章程」,這時原本的斗門和東沙兩埕已經不見了。嘉慶七年,烈嶼鹽場大使併入浯洲場,浯洲場仍舊管轄八埕,鹽大使下設團長八名(各埕主管),坵盤一千二百一十坎,漏井七百一十六口,曬丁二百零六名,年定產額鹽二萬七千二百六十七擔五十斤。 清代金門所產之鹽,並作了適當的行銷分配,如乾隆間縣志記載:同安官運定額三萬三千二百擔,平和商運三千擔,溪靖商運四萬四千擔,巖平商運三萬二千擔,長泰商運八千八百擔,海澄商運二千六百擔,這些都是定額。到道光十二年冊檔記載:龍溪九千擔,海澄二千二百擔,長泰三千擔,平和一千五百擔,南靖三千擔,同安三千七百擔,漳平二千二百擔,寧洋二千六百擔。 總的來說,在清朝時期這種運銷配額下,金門的鹽民,其生活比明代好了許多。到了清末民初以後,浯洲鹽場的變化更大了。 清朝自鴉片戰爭後,政府開放五口通商,廈門居其一。廈門的開埠,使閩南一帶居民外遷,金門也因地利之便,出洋謀生者日眾,其中受到影響最大者莫過於鹽場的曬丁,這些人力的外移,造成產量銳減,宣統年間,浯洲場鹽大使石樹勳雖一度整頓,慫勸本地職商陳佐才出資修築西浦頭鹽坵而增產,但朝代已近尾聲,世局正逐漸轉變了。 四、從浯洲場到鹽務辦事處: 經過清朝兩百多年時間,或由於氣候、水文關係造成地形的改變,或由於政策更改造成居民曬鹽意願的減低,或者有些鄰近的坵埕有合併的情形,原本的「浯洲場」此時已有所改變,最早是斗門、東沙不在鹽場之列,接著原本的官鎮(澳)、浦頭、沙美的名字也已經看不到了,此時的金門,只剩下田墩、劉澳、浦邊、瓊林、西浦頭、古寧頭和烈嶼,原本的永安埕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西園。 民國成立後,一九一三年,廈門鹽務局派員在後浦街設立售鹽鋪,全島食鹽須到埠購買,這些都係外來鹽,價格昂貴又多沙土,而金門本地所產之鹽,又由鹽務局定價收買外運,為恐民間偷漏,並派兵駐守鹽坵,名曰「圍場」,嚴令滴鹽不得外漏。 據縣志記載:一九一六年,又因按埕駐兵需費浩大,遂令剷除劉澳、浦邊、瓊林、西浦頭、古寧頭等鹽坵,總計剷除五千二百坎,按坎給價二元或三元不等,僅留西園坵五千七百四十一坎,烈嶼坵三千六百三十八坎,原屬祥豐場的大嶝坵,這時行政區劃屬金門縣,也有八千一百六十六坎。 在一九一六年所剷除的五個鹽場:劉澳、浦邊、瓊林、西浦頭、古寧頭,其名字都不在設場之初的十埕之內,這些地名中,劉澳、浦邊至瓊林一帶可能是原本的南埕,而西浦頭、古寧頭則是原本的保林埕。 據往訪西浦頭的居民告知:當初的西浦頭鹽場,即今光前廟前方的慈湖農莊一帶,這裡到一九五○年,還有鹽業生產,之後因為國軍修建西園鹽場,通令鹽不得自產,曬鹽的情形才逐漸斷絕。 一九一九年,鹽又「奉令開放」,聽民自由曝曬販賣,惟就場徵稅,每出鹽一擔,徵大銀一元五角。此時因為裁減圍場守兵,改為督徵之用,當時的西園、烈嶼、祥豐三坵,年需經費約一萬四千多元。 民國十年版的︽金門縣志︾︿卷八建設﹀中,有以下兩段記事: 「浯洲場鹽課司舊署:在十七都,洪武二十五年建,轄倉埕十四所,後歸鹽政。」 「浯洲鹽大使廢署:在金山宮,久圯。現鹽務辦公處設於陽田保之西園鄉,又烈嶼下林鄉之鹽大使廢署,現為鹽務辦事所。」 從以上資料可以看出,洪武二十五年成立的「浯洲場鹽課司」舊署在東埔石鼓山下,後來成立的「浯洲場鹽大使官署」在金山宮,到了民國成立之前都已廢圯。林焜熿︽金門志︾的地圖上已經將「浯洲場」畫在西黃村前,可見金門的鹽務辦事處改設於西園的時間,顯然是在林撰金門志前。一九一六年剷除五個鹽坵之後,金門本島僅餘西園一處鹽場而已。原本「浯洲場」的名字已經不見,留下的只有「西園鹽務辦事處」和後來的「西園鹽場」而已了。 五、從永安埕到西園鹽場: 元代初設的浯州場,十埕中並沒有「西園」之名,而西園卻是浯州場中最後被裁撤的一個鹽場,原因何在?是原本沒有而後來才增設的呢?或是名稱上前後有所不同?答案是後者,因為後來的西園鹽場,正是設場之初的「永安埕」。 從那裡看出今日的西園鹽場就是元初置場時的永安埕呢? 其一、從︽福建運司志︾上冊浯州場圖上看,永安埕的相關位置在官澳巡檢司與田墩埕之間,上下各隔著 一港海水,而與官鎮埕相鄰,這相關位置和今日的地理關係正好刎合。 其二、據西園村已過世的黃水潭老先生說:很久以前,從西園外出的通路,須靠兩條橫過「東港仔」(西園與浯坑間的海面)的橋樑,一條是由後珩村前走到南垵村前,繞過浯坑村後可到沙尾,或直走前往山西一帶,這條橋下的海水較淺,比較安全。另一條是從鹽田角上涉水到田墩後,再轉到沙尾,這是一座用幾塊大石頭排在海土裡面搭成的簡單便橋,只有在退潮時可以半跳半跨而過,漲潮時則無法通過。 後來在這條便橋的原址造了一座很長的石橋,橫跨在金龜山北麓的這處水道上,取名「永安橋」,為往來於田墩埕和永安埕之間的行人,提供了一處便捷的通道,並在橋端豎立一方石碑。但由於長期處於海潮的衝擊下,石橋容易損壞,其間也經過幾次重修,並立有一方石碑,又經過了多少年之後,在一次狂風暴雨的日子裡,洶湧的海潮沖毀了這座永安橋,之後行人只有在退潮時沿著破損的橋面涉過,又回復到建橋前半涉半跨而過的情形。日本佔領金門重建西園鹽場後,才拓建目前由浯坑村前通往西園之間的這條道路。 「永安橋」毀後,殘存的石塊大部分移建鹽場的埭岸,少部分到一九五○年代還散落在原址上,作為退潮時來往行人的踏腳石,原先所立的那方石碑,如今則棄置在新建的樓山寺旁,石碑上半部的刻字已經剝落不清,下半部的字體卻依然清晰可見,碑字如下: ○○○○○○未春重修 永 安 橋 ○○○○甲黃輝煌 立石 從現狀可以看出,此碑的上半部因為長期暴露在外,字體剝落非常厲害,而下半部則因長期埋在泥土中,字體得以保存清晰。 前人辛苦建造的橋樑雖被沖毀,卻不容後人遺忘,所以在一九八六年,重建的聖義宮在儲水池旁重建落成之時,也建了一座從廟後方通往灰窯前的便橋,為了感念前人建橋鋪路的德意,就在這座橋端,重刻了一塊紅色花崗石碑,仍題其名為「永安橋」,橋雖不大,而感念先人的心意卻絲毫不減。 為橋取名,一般都離不開幾種用意:一是祈求吉祥如意,另外就是和當地地緣有某些關聯,如果以後者的角度來看,則此橋名是否和浯州場所轄的永安埕有某些地緣上的關係?如今雖然找不到更有力的證據,但試想,如果將這座連接「永安埕」和「田墩埕」之間的橋樑取名「永安橋」,本是很自然的事,如以此再與「浯州場」的相關位置作一比對,今日的西園鹽場,就是當初的永安埕,該是不容置疑的。 根據西園黃氏某宗族譜記載:其始祖及二世祖係南宋遺民,因避宋末金兵之亂,自祖籍地福建省同安縣金柄,分散避難於外,而後定居西園,靠曬鹽養蚵維生,繼而繁衍成族。這正好與金門鹽場之設立相符。 從西園村西,繞過村前,經後珩、南垵,轉向浯坑村西、田墩村北、過金龜山北麓出海,這樣圍成的一處避風港灣,正是非常理想的鹽場,「永安」雖是十處鹽埕中名字最早不見的,但它卻也是浯洲十個鹽場中曬鹽歷史最久的一埕。
-
《戰地金門史話》戰鬥村民防編組的調整
有同樣安排船位而發生困擾的鄭慶利先生回憶說:「在我就任之初,金門民航機尚未開航,金門民眾前往台灣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軍艦,軍艦有二種:一是登陸艇,另一種是太武輪之類的客船。太武輪的設備較好,但載客量有限,而且也不是每航次都開船,因此一般往返台金的民眾都是搭乘登陸艇。太武輪的客船扣除金門的休假官兵外,所剩的名額其實很有限,上級再將所剩的缺額平均分給各鄉鎮,這些名額鄉鎮長有權自由分配,結果每一位鎮民都來找我安排,但上級只發給三十個床位,當然無法滿足每一個鎮民的需求,所以很多人都來和我拍桌子。你想這種情形就是找總統來排,也無法讓每一個人滿意。有一次我還因這件事和金防部的參謀長翻臉,我說:『我們金城鎮是金門最大的鄉鎮,人口最多,你不能以鄉鎮數來平均分配名額。這對金城鎮不公平呀!』但上級還是沒有設法解決,這個困擾一直到民航機開航才獲得疏解。」 那時金門的鄉鎮長還有一項特殊的「批豬」工作。民國六、七十年代,金門人口外移嚴重,部隊也因進行精實案,部隊人數日益減少,而政府又實施保價政策,農家因而大肆飼養,結果造成豬隻生產過剩,為調節供需,豬隻的宰殺都要經過官方的批可,而權責就在鎮長。鄭慶利鎮長回憶說:「那時養豬戶要賣出豬隻,必先到鎮公所登記,依規定先登記者先批示宰殺,後登記者後批示宰殺。但是如果承辦人未依序辦理,先登記者會來找你鬧事;或後登記者想先批,也會找你請託,他們會說:『當初你選鎮長,我們全家都支持你,現在只是拜託你批一下,你都不幫忙。:::』結果造成很大的困擾。其實我有我的難處,每一位都是我的選民,我又如何遷就某一位而犧牲了另一位呢?這絕非是我所願,因為如此會造成更大的不公平。」 戰地政務時期,其實每一個官職都只是一顆棋子,許多事情縣長有時都不能做主了,何況是鄉鎮長。表面看鄉鎮長兼任民防的大隊長,擁有很大的權限,可以將抗命的自衛隊員送去關禁閉,甚至透過一程序將違反命令的百姓者送去管訓,但一般鄉鎮長都不願意這樣做。除非隊員自己違反規定,上級又非關不可時,就只好下令給副中隊長,將違規的隊員送去關了,因為鄉鎮長是民選的,所以通常都不願自已來做這種事情。 廿六、戰鬥村民防編組的調整 民國五十七年戰鬥村體制建立以後,民防隊的任務從消極的軍勤支援轉為積極的直接參加戰鬥,為配合本島防禦作戰,全面組紃民眾,使人人成為戰鬥員,村村成為戰鬥堡,以阻擊敵人,消滅敵人,同時配合軍隊作戰,爭取軍事勝利。 戰鬥村在編組上,純係以軍事著眼,根據地形因素以及村莊位置編成一個堅強的戰鬥體,將全村民眾皆納入編組,區分為民防隊、預備隊、勤務隊和疏散隊。各隊任務分明,責任確定,可以說是人人納入編組,個個參加戰鬥,平時各就工作崗位,戰時又能迅速動員。 民國六十年十二月,民防指揮部改為民防總隊,韓卓環於十二月一日就任總隊長,配合組織改制民防部隊內部編組也進一步調整,為配合國軍作戰,補充國軍戰力,並能迅赴事功,於是將民防隊重新編組,以行政村里為單位,每一行政村里為一中隊。每一中隊有機動隊、守備隊、婦女隊、幼獅隊等編組。機動隊由十八歲至三十五歲的男子組成;守備隊由十六歲至十七歲男子、三十六至五十五歲的男子及十八歲至四十五歲之已婚女組成;婦女隊由十六至三十五歲未婚女子組成;十二歲至十五歲的青少年男女,也編為幼獅隊;其餘之老弱婦孺則編為疏散隊。
-
《金門囝仔懷想曲》貓鼠恩仇錄--阿嬤傳承的床邊故事
兒子經過便利商店前,老愛逗弄老闆養的那隻叫「妹妹」的小白貓。小白貓總是慵懶地回應一聲細柔地「喵嗚」,又瞇起眼兒打盹。 今天看到小白貓時竟見牠弓起身子,睜大著琥珀色的大眼作「戰備」狀態,我才留意到:有隻狗兒正「興味盎然」地靠近牠:::::。 「為什麼貓咪會怕狗呢?」兒子問。「噢!媽媽的阿嬤告訴我一個故事,我說給你聽!」我神秘地對兒子說。 「從前從前,天上的天帝發出一封邀請函,請森林裡的動物去參加運動會,地點就在河邊對岸的大樹下。運動比賽一共要錄取十二名,得到名次的人將可以名留英雄榜。所以森林裡的動物都摩拳擦掌地準備大展身手。 當晚,貓和老鼠這對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決定明天一起出發。可是牠們想到比賽時要過河,牠們不會游泳呀!這怎麼辦?牠們去拜託牛先生。善良敦厚的牛先生答應牠們,明天讓牠們坐在牠背上,一起過河。 第二天,牛先生馱著貓和老鼠一起過河了。走到河中間,老鼠心想:貓跑得比我快,待會兒一上岸牠便可以三兩步就跑到終點,那我豈不輸牠了?便心生一計,趁貓不備時把貓推下河去。 到了岸上,老鼠一個箭步往前衝,果真拿了第一名,牛先生溫吞地走去,拿到了第二名。 那貓呢?不會游泳的貓在水裡載浮載沈地差點淹死,幸好這時飄來了一根木棍,貓就抓著這根木棍浮浮沈沈地前進。水裡的魚兒看牠這副狼狽樣,紛紛圍來取笑牠、咬牠、戲弄牠。貓很生氣,牠心中十分悲憤的說:等我上了岸,我發誓:我要我的後代子孫把魚和老鼠通通吃掉,見一隻吃一隻,絕不輕饒,我要報這個滅頂之仇、嘲笑之恥。 貓終於游上岸了,可是運動會已經結束了,狗看到貓垂頭喪氣的窩囊相,覺得好好笑,就刻薄地說:貓呀貓,想不到你向來自視甚高竟也會被朋友背叛。看你以後還會不會驕傲不理人。眾人聽了都哈哈大笑,貓這下子更是羞憤難當,一氣之下咬了狗的後腿一口,竟把狗腿咬斷了。狗痛得哀嚎,貓「咬紅了眼」,竟追著想再咬,狗急忙躲到一處芋田藏匿。 農夫見到狗在芋田裡出現,忙著驅趕:「可惡的狗,你又來偷吃我的芋頭了,快走!」。「芋頭伯伯,求你讓我在這裡躲一下,我發誓我和我的子孫將來都永世不吃芋頭了」狗眼見貓步步逼近而來,當場立誓永遠不吃最愛吃的芋頭了。農夫見牠態度誠懇處境可憐,便幫牠掩護躲過貓的追殺。 貓走遠了,農夫見狗的後腿流血不止,好心地用乾芋頭梗作了隻義肢幫牠接上。狗感激涕零地跪在農夫面前立誓:從今以後我和我的後代子孫願意終生為人類看門、為人類守護,做人類最真誠的忠僕。 狗跟著農夫回到家裡休養,牠被安排和雞住同一間屋子,當牠想尿尿時,因怕尿溼了芋梗做的義肢,因此便抬起那隻義肢才撒尿。這個動作讓在一旁的雞訕笑不已。狗生氣了,張口咬了雞一下,雖沒咬著但雞已嚇得振翅亂飛。狗見狀心裡又好氣又好笑,但為了懲罰雞,牠決定要教訓牠。從此以後,狗祗要是見到雞便追著跑,而雞見著了狗也都直起脖子提心吊膽地防著。 從此以後,經過了千百年以後,當年的「英雄榜」成了中國人使用的「十二生肖圖」,那上頭果然沒有貓的位置。 老鼠自知對不起貓,陷害朋友的行為也不見容於世人,便躲在洞裡不敢見人,祗敢於深夜才出來活動;加上貓立誓報滅頂之仇,便被人類世代豢養在家裡協助人類捕捉老鼠。貓捉老鼠,鼠躲貓,便成了千古定律了。小朋友!你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貓要捉老鼠要吃魚了嗎?當然,還有狗,狗真的世代成為人類的忠僕,並且真的不吃芋頭了(不信你拿芋頭試試牠)。 還有狗一直記得要抬腿撒尿(公狗),雖然腳已經沒有斷了,但「狗子狗孫」仍記得祖宗的誓言,看到貓和雞都會記起斷腿之恨和訕笑之怒! 小朋友,故事說完了,這是真的嗎?我也不知道,因為這是我的阿嬤的阿嬤傳下來的故事喲!我們可以在生活中留意觀察,看看這些動物們的互動和行為舉止是否如故事中般一樣,很好玩喲!
-
《金門憶往》口樂汽水
小時候,由於物資貧乏,除食米、油、鹽、麵粉等戰備物資受到調節管制,一時不虞匱乏外,一般民生日用品種類少的可憐,更遑論其他民生消費品了。 平日飲用品大皆為井中汲取沸煮後的白開水,或沖泡茶葉或沖泡炒熟的麥或酸梅而製成的飲品。一年中夏日消暑的聖品除西瓜、冰品外,汽水、沙士算是人們的最愛。 汽水,對兒時一般居民而言不啻是最高級的飲料;因為在富有人家,或家中有結婚、喬遷、酬神作醮:::等喜慶,宴請賓客時,在筵席中就可以喝到渴望許久的汽水,君不見如大旱之望雲霓的賓客們,個個不顧形象,眼明手快,先將汽水倒進肚子裡再說,不一會兒早已空瓶處處。 有時還可看到幼稚小兒穿梭在筵席中津津有味拿起空瓶含啣在雙唇裏;一方面十隻手指緊握著汽水瓶使勁的搖動起來,另一方面用吃奶的力量吸吮瓶口,希望能再有殘留汽水可喝,而臉上似寫著無限滿足的神情。 說到金門當時的汽水工廠有:華南汽水廠、泉發汽水廠、東方汽水廠及龍泉汽水廠等,各生產不同品牌的汽水和沙士及一二種冰品。 生產的汽水品牌大概有口樂汽水、黑貓汽水、白梅汽水、以及沙士等產品。其中以泉發汽水廠所出產的口樂汽水銷路最好,也最為人所熟知。一般咁果店的展示架常可看到它的身影,尤其在店門口堆上幾拾打汽水,除了可招徠顧客上門外,更昭告了人們夏天時節的來到。 而喝汽水就是最好的消暑良方,將汽水瓶蓋打開,「砰」清脆的一聲,最使人充滿期待又驚喜,一道白煙從瓶口冒出,趕緊倒進碗公中直見碗底生出無數氣泡,雙手扶起碗公,一口喝盡汽水,汽水經過口中、食道、再進入肚中,不一會兒陣陣氣體從肚中、從喉嚨竄出,再通過鼻孔時感受到一股刺鼻的甜味,原來是把已聚集在肚中的熱氣藉由二氧化碳帶出來,而達到消暑的效果。 泉發汽水廠成立於民國六十年六月,採股份有限公司,總共四大股,位於金城鎮莒光路,現在靈濟古寺觀音亭旁,日產汽水千餘打,最盛時期擁有員工三十名左右。 記得老家就在泉發汽水廠以南約一二百公尺之遠,兒時趁著大人忙於生計,總會呼朋引伴,到處穿街走巷,往往會經過汽水廠的後門,不免也要駐足一番,工廠中除了聽到頻率固定的轟轟隆隆機器聲外,有一大臺圓形的轉盤,只見洗好的空瓶子隨著機器的帶動進入前方的廠房,空氣中瀰漫著汽水的甜味和一股寒濕的氣息,不時也看見從機器中排放出一道道的白煙,白煙繚繞著屋裡的一角,霎時就幻化消失,不久又一道白煙飄出,好似雲嵐山岫甚是美妙,此時內心也充塞著一股莫名的思緒。 在工廠的後門靠窗巷子邊常可看到幾位年輕少女,有的忙著浸泡空酒瓶(台灣省菸酒公賣局出產之米酒瓶),有的手腳靈活洗刷著空瓶子,有的將洗好的空瓶子排入大轉排,機器轉動不停將洗好的空瓶子帶入另一道生產線,經過一番消毒、烘乾後準備填裝汽水。 有一次,看見住在古寧頭北山的姨婆二女兒也在清洗酒瓶行列中,那時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我不敢向她打招呼,就羞澀的一溜煙跑走了。 一直到那個時候,我都不曾喝過汽水,也不知道汽水的味道,隨著年齡的增長,看到咁果店架上的一整排的汽水,才感受到汽水卻是一種商品,且已經走入到生活裡來了。 小時候,汽水對一般家庭而言乃是奢侈品,一般家庭很少主動去購買汽水來喝。記得有一次家中小孩子們偶而湊足零用錢到商店買一瓶口樂汽水,然後大夥兒高高興興的聚在一起,開起汽水矸蓋將汽水倒入碗公,只見汽水直冒氣泡,然後你一口我一口喝將起來,好不熱鬧。而那甜甜的味道和一股從肚子裡貫串到鼻孔的熟悉氣息,至今仍歷歷在目。 喝完汽水的空瓶可以向小販換取「好吃糖」和「綠豆稀飯」,矸蓋則是男生的最愛,經過一番划拳贏的人就可以得到矸蓋,然後把瓶蓋用鐵槌槌平,就變成了童玩之一。 兒時到處去蒐集矸蓋,舉凡是米酒矸蓋、汽水矸蓋和其他廠牌的矸蓋我們都到處去蒐集,將蒐集來的矸蓋經過一番敲平之後,就可以準備兌換現金,大概一元可以兌換到30~40個矸蓋,當然也有景氣好壞的區別。玩矸蓋遊戲也就此展開,贏得越多就可以賣得越多金錢。 夏天酷熱氣溫頗高,汽水耐不住高溫往往產生氣泡,而自然破裂造成不少損失,但汽水廠有一套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汽水瓶破裂了,而矸蓋連瓶嘴的部分完好的話就可以再向汽水廠兌換一瓶汽水。 畢竟小時候一般家庭平日買不起汽水喝,因而有人就將數瓶汽水裝入洗淨的麻袋中,然後用鐵鎚狠狠對準瓶底敲擊,讓汽水流到水桶中,而破碎的玻璃片卻留在麻袋中,一方面可以將未敲破的矸蓋部分再向汽水廠換取汽水,另一方面在水桶中的汽水,又可讓大家喝得津津有味。 由於生產汽水的成本高難敵台灣進口的廉價汽水,和外來的蘋果西打,終於紛紛歇業停止生產。但汽水矸蓋的童玩遊戲依然流行了幾年,也給五六十年代的小孩彩畫了美好的童年回憶。 今天再也看不到小孩子們玩「酒矸蓋」和「汽水矸蓋」的遊戲了。曾經填滿我那歡樂童年的生活的口樂汽水,以及那熟悉的汽水味道和「矸蓋」的遊戲,也只能在夢中追尋了:::。
-
浯洲場鹽史記要
千戶所城選址的事雖然只是傳說,但以成立千戶所城選址一事來看,將其城址選在原本是島上最大的官衙所在地,那也是很自然的考量,所以明初建千戶所城之時,東埔也在城址的考量之內,以當時的主、客觀環境,這件事顯然不能單以傳說的性質來看。 二、場轄十埕埕址探討: 以今日的地形來看,金門島東北部,從官澳開始,經西園、金沙海灣、營山、浦邊、瓊林、後沙的海岸,都是大片的潮間帶,尤其是今日的沙美、後浦頭、後水頭,包括今金沙水庫、榮湖,都在海灣之內,一直深入到蔡店村前,都是漲潮時潮水可達之處,也是理想的鹽埕設置地點。以下就浯州場所轄永安、官鎮、田墩、沙尾、浦頭、斗門、南埕、保林、東沙、烈嶼十處鹽埕的埕址,逐一加以探討。 (一)官鎮埕: 官鎮埕的位置在今日官澳海堤靠塘頭的方向,範圍擴及堤外的海濱潮間帶,據官澳村老指出:如果大潮的日子,退潮時在海堤外數百米處,至今還可見到一道石砌的埭岸,以前稱這道線內叫「坵內」,就是「鹽坵裡面」的意思。後來受潮水不斷衝擊,鹽坵慢慢破壞了。國軍來到金門之後,為了海防安全,圍了鐵絲網,地形改變更大了。 「在海堤外不遠,原本有一座廟,廟內主供的是相王公(廣澤尊王),鹽埕毀了以後,廟也不知什麼時候 壞掉了。」 (二)浦頭埕: 浦頭埕在今榮湖岸,民國五○年代初期,還有一條自東埔、東蕭潺潺而下的溪水,流過蔡店村前而來,流經後浦頭和後水頭之間,兩村間的交通,全靠一條石塊疊砌的橋,橋下兩旁是水,遇到大風的日子,有時候人都能被吹落橋下,這條橋正是溝通兩岸的交通要道。到一九六○年代榮湖興建之前,這道石橋還可供人通行。 浦頭埕的埕址,就在現今慈德宮到前面的榮湖一帶,浦頭當地人稱這裡地名叫做「漏埕」,據東埔村陳老先生告知,早些年在浦頭做屋工(建築工作)時,在這附近地帶還挖出當年曬鹽製鹵時的木製「漏井」,那就是鹽埕的遺物了。 (三)沙美埕: 民國二十四年二月,由鄉僑黃肖巖、林則揚協助設立之金門聯防總辦處正式成立,並於沿海建築碉堡二十五座,在沙美的舊金沙鎮公所前方和右後方,各建了一座,可見當時這裡也是海岸,為防海盜在附近登陸,故建碉樓監哨。 以往由沙美到西半島所走的古官道,是由汶水頭經斗門、高坑的道路,現在的環島北路於一九三○年代建造時,是金門島上第一條現代公路,係由現在的斗門路口繞道長福里村前,再回到現今金沙三橋。沙美埕的埕址,就在今沙美、東美亭、金沙水庫之間的這片地面,也就是金沙第一富康農莊這片區域,以前的地名叫做「港仔」,正是海水可達的港埭之處。 (四)田墩埕: 田墩村落的後方是金龜山,該山三面是海,只有朝田墩部分與田墩接壤,田墩埕的地點就在村後靠西園的方向。民國七十年,田墩海堤未建之前,西園與營山像兩隻岬角,漲潮時海水由此進入金山灣,一股由金龜山南麓進入,沿著今日的養殖區、金沙水庫流過環島北路,再分兩股,一股由左進入沙美形成沙美埕,再經今日的榮湖,到後浦頭與後水頭間,形成了浦頭埕,另一股向右流進斗門村前,形成了斗門埕。 還有一股海流由金龜山北麓進入,左岸是西園,到了金龜山頭(靠田墩處),形成田墩埕,池再往左轉向北,右邊是浯坑埭(鹽埕),左邊是後珩埭(鹽埕)。這股由金山灣進入的海流,先形成了上埕所屬的沙美、浦頭、田墩三埕和下埕所屬的斗門埕,還有一處是較不易辨識的永安埕了。 田墩埕的地點,正是今日田墩養殖區的地點,幾年前有人在當地營造房屋,整地挖地基時,挖出了一具船錨和一截粗大的錠繩,證實了此地早年有鹽船泊靠的事實。 (五)永安埕: 永安埕正是現今的西園鹽場,可能還包括後珩埭,甚至還可能包括已經廢圯的村落南垵在內。至於有何證據證明以往的永安埕就是現今的西園鹽場呢?這問題留待「五、從永安埕到西園鹽場」再作詳細解析。 (六)斗門埕: 在上文中已經提到,由金龜山南麓進入的海流,它形成了上埕所屬的沙美、浦頭二埕和下埕所屬的斗門埕。如果從今日的地形看,斗門離海頗遠,何來鹽場?孰不知,即使在四十年前,今金沙水庫、榮湖、還有從營山到沙美之間的道路兩旁,都是海潮可達之處,三座橋樑乃是一九三○年代築路時所建。早年斗門村前與今高陽路之間,有來自太武山的水源,是金門種水稻、植甘蔗的農業區,並有蔗碾壓蔗製糖的設備。斗門埕的地點,就在靠後水頭方向的村郊。 今斗門至何厝之間的低地,一直延伸到浦邊至中蘭之間的出海口,以前也是通潮的港灣,港邊有一個村莊,名曰「下塘頭」,就在今日何浦國小大門前,在一九六○年代,這裡還保留著一間圓瘠形的民房。據附近幾個村落耆老傳述,這裡往日曾是船隻泊靠的港口,也就是說,斗門村的前面和後面,都距海不遠。 (七)南埕: 浦邊、劉澳之間,今有一條小路貫通,漲潮時海水尚可進入,百年前這裡卻是一座港口和大片的鹽田,由這裡繞過浦邊海岸,潮水可達現今何浦國小前的「下塘頭」,沿著海岸線還可抵中蘭、瓊林一帶,這些地點都是建埕曬鹽的好地點,而浦邊、劉澳之間,是一處「港埭深入內地」之地,一九一九年剷除的五個鹽場中,浦邊、劉澳佔其二,清代乾、嘉年間浦邊最富有的周家,至今所遺的二百多張典契中,有不少是鹽坵的典契。浯洲建場之初的「南埕」埕址,可能就在浦邊、劉澳及附近的中蘭、瓊林一帶。 (八)保林埕: ︽福建運司志︾書中,浯州場地形圖上對保林埕所標的名字是保林堡,從地圖上明顯看出它隔著一個小「內海」與湖下村相對,故保林堡應位於今日古寧頭的慈湖沿岸(一九六九年建慈堤之前,慈湖是一片海面),且明代洪武十四年所立的十四倉中,古寧和寶(保)林前後排列,互為近鄰,由此推斷當初的保林埕極可能是古寧頭的林厝至西浦頭一帶。 (九)東沙埕: 東沙埕如果從地圖上的相關位置看,其位置在「後浦民城」和「金門千戶所之間」,顯然和今日東沙的相關位置相去甚遠。但以今日東沙這個地方的地形,其村前低窪之地,在民國五十年之前,這裡還是一處每有驟雨必淹水成災的情形,地勢低窪,當地居民稱其地曰「東沙溝」,再比對於今日的金門地圖,東沙附近海岸是金門島南海岸地形上唯一也是最大的一個小凹點,林焜熿在︽金門志︾上描述這道水在「東沙澳入潮,通東沙村後,沙壅成田。」這種地形正是設置鹽埕理想的地點。 (十)烈嶼埕: 民國十年版的︽金門縣志︾第八三頁記載:「浯洲鹽大使廢署:在金山宮,久圯。現鹽務辦公處設於陽田保之西園鄉,又烈嶼下林鄉之鹽大使廢署,現為鹽務辦事所。」經訪問上林當地耆老告知,以前的下林,就在現在的上林蚵管哨站、即現在的上林將軍廟左方附近,現在已經上、下林二者合而為一,統稱為上林了。 據洪曉聰所作︿烈嶼發展過程中消失之聚落分佈圖﹀上所示,從上林至上庫,包括今日的陵水湖一帶,以前都是海面。由此看,則當年從上庫、上林、下林村前的整個海岸線,都是一整片鹽田。烈嶼當地有一則諺語說「上林蚵仔坪,上庫曝鹽埕,青岐大石埕。」因為上林較接近外海面,水較深可以養蚵,而上庫距海較遠一些,海水較淺,適合曬鹽。 再據︽金門縣縣定古蹟烈嶼秀才厝調查研究暨修復計畫︾載,陵水湖一帶,以往是深入的海灣,是整片鹽田,吳秀才家正是因為販鹽致富而興建此宅第。民國初年鹽田廢除,三十八年國軍進駐後,外築海堤,內建道路,欄水而名曰「陵水湖」,所以說,今日的陵水湖一帶,正是舊日「烈嶼埕」的所在地。今日列入縣定古蹟的上庫吳秀才厝,門口就是鹽埕了。 十埕中,前七埕的地點非常集中,且離東埔很近,至於保林、東沙、烈嶼三個鹽埕,分佈較分散,換成今日行政區來看,前七處都在金沙鎮範圍內,其餘分別是金寧、金城、烈嶼各一,金湖則沒有。正如林焜熿︽金門志︾所說:「三都中為太武山,十八都在太武之東(東南),十九都在太武之南(西),濱海皆為溶沙,絕無生鹽之地;至十七都在太武之西(北),出鹽之地亦只居其半。」
-
《戰地金門史話》民選鄉鎮長的角色扮演
鄉鎮長兼任民防大隊長,鎮長除民防業務以外,還有很多的業務要負責,例如鄉村整建工程,早期鄉鎮公所沒有多少錢,經費其實是非常据拮的,很多事情都要鄉鎮長設法,洪福田先生回憶說:「我任鄉長時,地方建設根本沒有多少錢,上級大發慈悲要補助一些鋼筋、水泥,還得鄉長親率自衛隊到碼頭,設法將鋼筋、水泥扛運回來。工程所需的石頭,還要各村里繳交;那時沒有車輛搬運,都是指派自衛隊去挑。」「縣府配給鄉長一部四分之一的吉甫車,但並沒配發油料,還要我自己透過交情去向司令部要。」 鄉鎮長的任務很繁重,上級交付的任務都要設法完成,唯一的優勢是鄉鎮長兼任大隊長,透過民防體系可以將任務都直接交付實際負責村務的副村長,副村長也兼任民防中隊的副中隊長,他再動員自衛隊隊隊員來完成。戰地政務時期,民防大隊長的權責非常大,可以逕行處分隊員,陳永財先生回憶說:「在民防演訓或公差勤務,自衛隊員不來參加,我就可以直接裁決關禁閉處分,然後交由警察所去執行,最多事後再向總隊部報備一下而已,犯人可以關在警察所,也可以關到總隊部,總隊部有一個很大的地下室;通常如果不是累犯,可能只是給予不同程度的勞役處罰。實際上被裁示關禁閉處分的人不是很多,只有少數調皮搗蛋的累犯,因為屢次違反命令,為維護部隊紀律,我才會下令關人。」 防區在戰地政務時期,命令非常森嚴,凡是賭博超過三次者就可移送管訓,當然地方惡霸,平時欺侮善良百姓者亦可送管訓,其移送的步驟,依陳永財先生的說法是由村里將素行不良的資料呈報到警察局,再由警察局召集各鄉鎮長及總隊部人員開會討論,經過一定的審查程序,達到移送標準者,即交付西村部隊的管訓隊,執行管訓。 鄉鎮長是經由民選產生,所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服務選區的選民。陳永財先生回憶說:「戰地政務時期,戰地晚上十時以後宵禁,沒有通行證是寸步難行,遇病人急需輸血,病人家屬大都會找鎮長幫忙,我都會義不容辭,即使時間再晚,我都親自開車帶著通行證到附近營區找部隊長,請求協助尋覓相同血型的戰士捐血,因為那時金門一直沒有血庫,都是以這種方式應急。找到相同血型的戰士,就帶他們到衛生院來捐血,輸血之後再送他們回陣地,隔天我還得攜帶慰問品到營區致送給捐血的戰士,感謝他們的幫忙。早期單打雙不打的時期,每遇宣傳砲造成民眾傷亡,我也要到各地去救災和探視災民。」 此外,協助老年人爭取客輪船位也是一項重要的工作。早期金門的交通非常不方便,當時還沒有民航飛機,只有軍用一一九型運輸機,但軍機只有長官才有權力搭乘;不然就必須是緊急的重病,才有搭乘軍機的機會。一般民眾往返台灣和金門之間,除了運氣較好的人可以搭乘太武輪(客輪)外,其餘的大都是搭乘登陸艇,遇有風浪,一趟台灣行都得花上二十幾個小時。陳永財先生回憶說:「有一次,剛好那航次沒有行駛太武輪(客輪),有一位八十多歲老伯要到台灣找他的兒子,恰巧和我同船,那晚十一點多才登船,船開到料羅灣外海就下錨過夜,那晚風浪很大,登陸艇在海上搖晃了一整夜,一直到天微亮才啟航,那位老人家已經吐的很痛苦,問我說:『台灣到了沒有?』我不敢跟他講:『還在金門的料羅灣呀!』等到登陸艇啟航,又經過廿幾個小時的顛簸,最後終於到達了高雄港碼頭,那位老人家已經是一動也不動,我們用擔架將他抬下船,再用開水和一些湯餵食,他才慢慢恢復神志。所以一些老人要到台灣,我都盡力設法幫他們爭取到客輪的船位。我們那時的鄉鎮長,平時就是這樣服務選民,不像現在的鄉鎮長這樣舒服。」(五十九)
-
除舊佈新
過年添購新的家電用品已是常事,所以各電器行紛紛推出促銷方案,我看到東元家電的「汰舊換新」活動,環顧居家用物雖然全都照常運作,卻忍不住想像,如果換個新鮮色彩會多麼的亮麗? 心動不如行動的結果,真的得到一台美麗的洗衣機,在大賣場見獵心喜之下,又買到榨汁機、微波爐等「必然會用到」的便宜有用物品,付了款回家等待物品「宅配通」,開始反芻自己的可笑─不但合理化了自己的購物佔有慾,而且盡失平日環保的理念,想汰舊是真的,可這些物品還真順手慣用,沒多大必要換新呢!以前經驗總是過年那幾天全室容光煥發,不出個把月東西又嫌太多了,只好將部份不常用的又裝回紙箱去,搬來運去耗費心力雖有生活樂趣,卻總自嘲吃飽了撐著啦! 幾次這樣類似的「折磨」下來,生性愛簡單的我,自覺該回復「環保」生活了:首先是汰舊的─把必要使用的器具擺置出來,相反的,騰置儲藏室;換新的部份器具時,同時收入等量用物,家人大概適應了這種以質制量的作法,只要是一個星期都吃自製麵包時,就會把它包裝妥當,到儲藏室架子去換出另一套搾豆漿機,輪流替代的用具可延長使用年限,倒不失為賣場活動的常客機會,經常被讚美「全家窗明儿淨的」,其實是拜這「限量」的環保概念流通所致! 原來,「限量」就是新舊交替之間的秘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