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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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胡璉將軍的恩澤
今年(民國九十四年)恭逢胡璉將軍百歲冥誕紀念,最近金門日報連續刊載報導,有關胡璉將軍一生的豐功偉績,暨在金門任司令官時,對金門各項建設,以及親民愛民事蹟,內容甚為詳盡,筆者不再重複敘述,謹追憶幾項瑣事、瑣聞,聊表敬仰與感恩! 一、民國三十九年秋,筆者考入金門初中,(校址在今金城鎮中正國小)當時金門僅有二輛私營中古客運,從沙美沿途經斗門、何厝、高坑、中蘭、瓊林、后盤山、頂堡至金城,雖訂有行車時刻,但是經常都要等到客滿,才會開車,不能準時出發,乘客多的時候,像擠沙丁魚一般,尤其在夏天天氣熱,也沒有裝置冷氣,汗臭味實在難受。斯時筆者懶得等車,只好每天早上五點半,從中蘭開始步行,一路上坑坑洞洞,灰塵飛揚,實在不好走,每趟都要一小時又四十分鐘,才能趕到學校。越年(民國四十年春)就轉到金東初中就讀,(校址在沙美基督教大禮堂)距家(中蘭)比較近,步行約一小時。從這學期開始,每次在路上行走,遇到軍車,司機老將(當時稱阿兵哥為老將)都會自動停車,很客氣叫我們上車,並送到學校附近。有一次筆者問司機老將,您為什麼要自動停車讓我們坐,老將回答:「這是胡司令官指示,司令官常說:凡是在路上遇見穿學校制服的學生,一定要招呼他們搭便車,並且要小心照護,因為學生是社會國家未來的棟樑。」當時我們未能聆悟!如今,綜觀金門社會上各階層單位機關學校等的大樑小樑,大柱小柱,大多數都是從金門中學出來的,因此可證實,一位偉人的高瞻遠矚,實在值得敬佩! 二、民國四十年秋,金東中學與金中中學合併,筆者於民國四十一年七月,以同等學歷(初中二年)投考本校附設簡易師範科第二屆,在校住宿、衣食、書籍、文房四寶等均免費優待,既可減輕家庭經濟負擔,畢業後也有適合自己意願的職業,實在是一件可喜之事。在就讀簡師班時,有一件值得回憶的事,就是當時學校要建築圍牆,缺乏石塊,我們每日早上六點,要步行至山前搬石塊,有一天,胡璉司令官看到我們這班同學都很認真,而且自告奮勇,挑扛比較大塊的石頭,他很誇讚我們。朝會時,胡司令官特地向全校同學宣稱:希望全校同學要向簡師班的同學看齊。嗣後又叮嚀准許本班同學搭乘軍用專機,赴台參觀,舉行畢業旅遊。可是當我們提出申請赴台手續,卻遲遲未能獲得回文,經學校多次與有關單位查詢,據告知本班有一位同學,思想有疑慮,恐無法照准,本案件經呈報胡司令官,承蒙胡司令官開恩批准,亦未追究此宗疑案,否則在此非常時期,本班全體同學必遭受牽連。同年七月,我們順利畢業,各奔前程,分發到各村國民小學執教,數年後,本班某同學因思想問題被收押,關了九年多,出獄不久即離開人世間。如今回想起來,心有餘悸,當時若非胡璉司令官庇蔭,勢必殃及池魚,使本班同學蒙受不白之災難,所以我們今天有此美滿幸福的日子,都應該感謝胡璉司令官的恩澤! 三、民國三十八年,國軍剛從大陸播遷到金門,斯時軍民語言不同,真是南腔北調,地瓜摻芋仔,笑話一籮筐,據傳說:「菜市場,賣菜阿嫂高聲喊叫:我的芋頭包爛,引起一陣哈哈大笑」。另一則笑話,是一位老將到鄉下,看到一位阿嫂在門口餵雞,老將問:「阿嫂你的「雞」要不要賣。」當時阿嫂很生氣,破口大罵,那位老將也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麼?又據傳說:「胡璉將軍的座車,順路載送一位老太婆回家,下車時,老太婆很感激的說:謝謝你王八蛋。胡璉將軍也不在意,也不生氣。」(金門日報九十四、六、十九專題系列報導之四,有詳細記載。)真是會做官就會察理,由此可見,胡璉將軍的寬宏大量,確實有偉大政治家的風範。 四、胡璉將軍在「金門憶舊」書中指出:「古寧頭大戰後,為了要制止共軍再度進犯,構築防禦工事,便成為軍隊的要務,但構工的材料那裡來?金門無樹可砍,因此,不得不借用民間門板。」事隔數十年,前方│金門鞏固保住了,後方│台灣安定繁榮了,國家康莊富強了,這些債責(借門板)理應由國家負責償還,可是仍由胡璉將軍自家掏腰包補償,實在太過意不去。 五、吾中華民族的家教,就是「是不是先責備自己。」這也是胡璉將軍治軍的作風,所以凡是百姓告狀,有關軍民糾紛,必先責備自己,然後查明真象,依法處分,凡是事無關緊要,都是從輕發落,絕不讓百姓受冤屈,所以獲得萬民愛戴與敬仰,故尊稱為現代恩主公。 際此之秋,我們要見賢思齊,效法胡璉將軍老當益壯,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使社會日益和諧繁榮,國家日益康莊富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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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的畫筆
我妹妹唸大專時跟我唸同一科,我住校時她來我們學校考試,所以和我一起住校考試。她那時學科考將近四百分,以第一志願,考上藝專工設組。由於家裡沒有學費、生活費,所以考夜校,白天去廣告公司當美術完稿,後來就一直升上當美術編輯設計。妹妹和許明惠,一直是很好同學,畢業後妹妹沒回金;妹妹考上景文高中的美術老師,但妹妹沒去任教,因為她廣告公司給她的待遇不斷提高,遠比教師還要優渥,又輕鬆。加以她個子矮小,教比她個子高的學生有恐懼,所以沒走上教師這一條路。 畢業後,妹妹一直在台北市廣告界執筆,當設計師,有名的十大雜誌,當時的「實業家」,一些版面,均出自妹妹的畫筆。這樣幾年的日子過去;年紀到了三十而立的年齡,家裡逼結婚,由於人生地疏,妹妹只好看民生報的「我愛紅娘」,妹婿只有高中學歷,追他,在別無人選之下,嫁了,我們家人一向人際關係差。妹婿開雜貨店,店又是租的,嫁人後,妹妹看白天,妹夫看晚上,二班制,但是小孩一生下來,開始入不敷出;這時妹妹只好一邊看店一邊在店裡換尿布,一面又重拾畫筆,考街頭畫家,假日、星期日出去賺外快養家。 考上街頭畫家,取得畫家執照,開始派去公園、遊樂場畫畫,以後派去醫院,畫老人,垂死的安寧病人,畫遺容做義工。有時候又派去坐捷運,從內湖去台北到淡水,發個幾百元車費,畫了幾個人頭回來。 這樣兩、三年過去,妹妹在內湖附近也出名了,小孩聞風而來,妹妹索性開起畫室,晚上在十七坪大的住家,教小孩畫石膏像,學生在附近的碧湖國小也得了名次,拿了獎品來酬謝他。一張一張的手寫稿,畫盡生、老、病、死,最近則派去遊樂場,兒童樂園畫小朋友,一張張素描速寫從一百元到三、四百元不等,妹妹差不多十五分鐘畫一張。在台北參加畫展,妹妹也得了獎,只是她太忙,不能常參加畫展。我擅長靜物寫生,妹妹則擅長人物寫生,尤其人像的特徵,善於掌握,維妙維肖,素描栩栩如生。 妹妹重執畫筆近十個年頭,小女兒也國三了,有一點遺傳到她的血統個性,喜歡捏泥娃娃、小動物,喜歡畫畫,有這方面天賦,妹妹說,如果金門高職有招「美術科」,也要給她考考看,到時她可回金替觀光客畫人頭,繼續她台北的街頭畫家,這條路,不知金門可有這個機會。 假日,星期天,妹妹風雨無阻跑盡台北,派去那兒就去那兒,也有警察保護,畫家的執照不好考,但她每考必定錄取。一個家,我們五個,二個哥哥唸理工,弟弟唸機械、當電腦工程師,我和妹妹唸美術,現在連弘道國中執教退休的大哥小孩,唸東吳大學中文系,也在廣告界當美術編輯,二哥的兩個小男孩,也唸私立高職美工廣告設計科,一家出了四個唸美術方面的姪兒姪女。只是社會不富裕,走這條路,是光明、是坎坷、是對是錯,也許都有可能,唸書如我,一路坎坷,廣告界根本進不去,而妹妹倒是一路走了下去,從唸書的美術設計編輯,一直到街頭畫家,妹妹的畫筆,從沒間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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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實習老師的悄悄話
喜愛古典音樂的我,有這樣的機會和這些重量級的音樂大師做面對面的交流,實在是一件連作夢也會笑的事。很榮幸的,也讓我有機會重拾起中學時期的中提琴,咿咿呀呀再重新接受大師們的指導,其中,我也與中提琴的首席,留俄羅斯的音樂碩士付劍老師成為了好朋友,在付劍老師生動不嚴肅的教導下,連續一週的密集學習,也重新喚醒了我對中提琴的記憶,私底下,我們也彼此分享了來自於海峽兩岸不同的思想文化,抑或分享兩岸青少年次文化的異同,身為金門國家義務解說員的我,當然更義不容辭的,將我所知道的金門與台灣介紹給他認識。 連續一週的教學結束,重頭戲當然就是這一場跨海峽的音樂會了。結合了愛樂的首席團員,地區高中,國中,小學的音樂老師及孩子。這場與大師同台的演出,真是令我難忘,站在舞台上,和大家一起接受滿堂喝采的感動,永生難忘。 (此外,今年暑假,想要好好重新到廈門找付老師去學提琴,就是撐著我一直努力讀書,考完甄試的最大動力。) 新聞:大陸廈門愛樂交響樂團 小三通到金門交流 http://www.gov.w/news/cna/city/news/200407/200407180159.html ︻桌球裁判與教練研習│重拾我的Butterfly桌球拍︼ 同樣的暑假,參加了金門地區和台北體院合辦的桌球裁判及教練的訓練講習。這次的研習裡,讓我重新拾起我的Butterfly桌球拍,認識了大學最愛的運動,桌球。在三天的密集教學裡,不僅讓我更加瞭解了桌球的規則,更重要的是,同時也認識了許多金門地區熱愛桌球的老師及球友們,當然,就不怕將來沒有人陪著打桌球了。 經過最後一天的考試,順利的拿到了桌球裁判與教練的兩張證書,而馬上也有一個學以致用的機會。地區舉辦的「世達杯」桌球錦標賽,讓我們有機會上場當裁判,雖然以前在大學時期,就有打系桌,當過桌球裁判的經驗,但是這次的體驗,又增加了不少臨場的經驗值,對我很有幫助。 ︻高師大輔導研習│認識管理自己的與他人的情緒︼ 十月中,高雄師大來金門金湖國中舉辦連續兩天的輔導研習,也是一個非常實用的研習活動。我也在帶認輔的小朋友,由於,本身對於輔導的知能有限,所以,這對於我而言,無非是一項大福音。 藉著由專業大師的對談中,個案研究與分享裡,我對輔導有更深一層的瞭解。對於我認輔的孩子,可藉由此活動和其他老師的交流中,多了更多改善的因應之道,學會了許多技巧,也更有概念用同理心去感受孩子的心理。 也因此,我想起論語中,曾子說過的一句話:「如得其情,則哀衿而勿喜。」當我知道了,孩子為什麼有這樣的行為表現的背景,我更加能夠去憐憫去付出關懷,我想,這也就是一份選擇做一個「教育者」的天職吧! ︻健康操研習│新式瘋狂健康操︼ 寒假中的新式健康操研習,也是相當有趣味的活動。這次的活動是由台北體院來幫忙主辦的新式健康操研習。在台北時就聽說有一個相當有趣的新式健康操產生,當然這次使用中正國小的場地就更加讓我心動參與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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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讀流浪者之歌
第一次讀流浪者之歌是在唸大學時,那時還算年輕,只覺得是一篇不錯的小說,因為當時也不了解佛教是為何物,在生活上也沒有深刻體驗。事隔二十年以後,在朋友的大力推薦之下,我再度重新認真的讀了這本書,在我感情受創、工作不順之際對我有莫大的鼓勵。 作者是赫曼.赫塞,1777年生於德國,受父母親的環境影響,從小就對於東方思想有所接觸,特別是中國和印度的文化有一定程度的涉獵,流浪者之歌就是以印度的釋迦牟尼佛為時空背景的一篇著名小說。作者在十五歲時就因為精神症上的痛苦而被送至神學家中寄居,意圖自殺未遂,之後便開始他的寫作生涯,到二十九歲已經大獲成功。三十九歲時因父親去世,兒子病篤,妻子的精神病日趨嚴重,這些精神上的壓力和健康情形不佳,住進療養院醫治,開始讀佛洛依德的著作。四十五歲時出版『流浪者之歌』,六十九歲時榮獲諾貝爾文學獎,得年八十五歲。因為作者從小在精神上就壓力不斷,在其他的作品中也提及自己在思想上的轉變,所以能有如此不朽之鉅作產生。 Siddhartha流浪者之歌的主角悉達多,這個名字也是釋迦牟尼佛的俗家名,另外一個主角歌文達,他們一同為了追求『我』是為何物,跟隨沙瑪納苦修了三年,接著來到世尊,高塔瑪,也就是釋迦牟尼佛的道場聽道。悉達多感受到世尊的行止,看到世尊身上的每一部份都是教誨,敘述、傾吐、散發著真理。在聽了世尊的宣講之後,歌文達選擇了跟隨世尊修行,但是悉達多在與世尊對話中,知道了世尊是征服了他的『我』之後才有那種境界,悉達多也要征服了自己內心深的『我』。 悉達多接受了『我』,開始向週遭的人事物學習,他認識了妓女甘瑪拉,向她學習愛情的技巧,向商人學習賺錢的方法,成為了有錢人,沉迷在財色酒氣中,悉達多迷失了自己,他想死,一了百了,卻在這當下他發現了『我』。在河邊巧遇出家修行的歌文達,激發了內心深處的聲音。悉達多留在河邊向擺渡的人瓦樹地瓦學習,傾聽河的聲音,向河流學習,悉達多慢慢找回了我。在世尊示寂之際,他碰到了甘瑪拉,甘瑪拉平安的死在悉達多懷中,也帶來了他與甘瑪拉的兒子。 他兒子的心是驕傲的、堅硬的,他想留他下來,不要兒子走自己所過的路,但是他的兒子跟他年輕時離開他的父親一樣的離開他,悉達多放不下兒子而追到城裏去找兒子,他在城門前想到了自己與甘瑪拉相識的一切,回顧以往的種種,擺渡人瓦樹地瓦找到了他,把他帶回河邊的小屋。但是悉達多並未放下了兒子,那是一種無法忘卻的愛,他開始認同這些來往過河的人,為了自己所愛的人事物而盲目追求,這種力量不亞於宗教或思想家的堅持。 悉達多和瓦樹地瓦談起了他對兒子的痛,他的痛苦在瓦樹地瓦兩人之間流動,最後流到河裏去了,悉達多和生命取得平衡,接受了生命中的悲喜交集,『自我』不再困惑迷惘。歌文達再次和悉達多相遇,他向悉達多請教如何找尋智慧,悉達多告訴他,知識可以傳授,智慧卻無法用言語相教,時間和空間都是相對的,言語的表達無法對智慧做完整的詮釋,卻反而可能造成彼此之間的爭執,世間的所有人事物都是幻象也都是真實存在,只有用愛來看這個世界,內心才可能得到平安,可是歌文達還是不了解,在悉達多親吻了歌文達的額頭之後,歌文達看到了像世尊如來佛的微笑,從悉達多的行止之間找到了生命中的平安。 在我大學畢業之後,因為感情上的不如意,對生命的迷惑和無知,曾在佛教道場住了半年,也有過午不食的經驗,主要是為了逃避而非真心想普渡眾生,只好回頭努力工作。後來汲汲營營於追求名利,卻也迷失了自我,失戀和職涯的重大挫敗,我回故里休養,審視心路歷程,找回自己該走的路。對我而言,心靈上的追求和成長的確是一件痛苦的事,不過也慢慢知道了一點點的人生哲理,足以讓我下半生有依據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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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莉小札》夏日回憶
熾熱的夏天,火紅的太陽宣告炎熱的決心,我卻消極的抵抗了,藉著冷氣機的運轉,試圖想要抵銷一點高溫的影響力,或是乾脆想著,下雨吧!給我一點清涼的氣息! 小時候,夏天對我而言並不是個可怕的季節,唯一令人覺得厭煩的,是暑假頂著烈日要去田裡幫忙農作,尤其是我最怕的割高粱,比我人還高的高粱梗,讓我拿起鐮刀都倍感無力,割好高粱梗,還要蹲在田畦上割下高粱穗,大家再合力將高粱穗裝到麻布袋,用手推車推回家裡去放,有時爸爸油漆工作告一段落,就騎著咘咘(野狼125)沿著田邊小路將一袋一袋的收成載回家,記得有一年大家工作的很起勁,因為等待著爸爸把高粱載回家再來的時候,跟我們報中華成棒的戰績呢!原來我從小時候就很喜歡看棒球喔!橫躺在田裡的高粱梗經過幾日陽光曝曬,還要收拾起來丟到田邊丟掉讓它腐化,收集起來曝曬過的高粱穗,還要堆到馬路上讓車子輾下高粱粒子,每次都要跟車子比賽,因為要趁著車還沒靠近的時候將高粱粒掃起來,爸爸媽媽還要利用傳統的方式,在路旁順著風,用畚箕高高抬起高粱,利用風的力量篩選去蕪存菁,但還沒結束喔!要賣給金門酒廠還不行喔!還要在曬穀場曝曬個幾天,消除了水氣才可以賣喔!有一年夏天雷雨不斷高粱發霉,酒廠還是賠錢收購,沒辦法!很多人都是靠這個過活的,我們一家子這麼多兄弟姊妹,就靠這個支付學費。高粱一年收成二次,所以第一次收成之後,我們還要去田裡拔草,不能荒廢了!趕在暑假之前上述的過程都還要重新經歷一次呢! 暑假收成的農作物還有花生,花生的收成比高粱簡單多了,而且不會像高粱讓大家在整個收成的過程癢的受不了,只要大家拔起整株花生,坐在樹蔭底下,慢慢的將長在花生株下的花生整粒摘下就好了,大家可以慢慢的聊天,是夏日中令人快樂的回憶了! 小時候家裡沒有冰箱,想要吃到冰棒消暑,去田裡幫忙就有機會可以吃到喔!爸爸都會小小鼓勵我們一下,要我們去雜貨店買一隻三元的乳酸冰棒,我們扭開冰棒慢慢品嘗,想留住自以為是幸福的那種滋味。直到現在,偶爾去到賣場還會買個幾枝品嘗,心理作祟,總覺得還是小時候的冰棒比較讓我難忘。 鄉下的夏日給我的回憶,是一種沒有修飾過的完整,當時的我們甚至連電風扇都派不上用場,傍晚就在水井旁邊沖涼,晚上就睡在屋簷下,透過天井數星星看月亮,只是得要時時刻刻注意時常出沒在三合院的癩哈蟆,會不經意的跳過你的肚皮喔! 一年裡春夏秋冬輪替上場,我的人生因為四季的交替,有不同生活紀錄的片段;我的人生也因為不同的生活地點,有不同生活經驗的累積。我想這也是大家之所以與眾不同卻也能互相彼此分享的原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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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言寓言之七
一、 一個一聽到掌聲就隨之起舞的人,沒有掌聲的時候;必然寂寞難耐,不知如何自處。經由他人的肯定才發覺自己的存在,其實他的自我已然不存在了。 二、 存活於別人掌聲中的人,自我極為容易迷失。長此以往,若是要再找回失落的自我,恐怕不是一件輕易的事。 三、 寂靜的沉思,自我的反省,理性的推論,客觀的分析,乃至於求知的欲望,對於隨著群眾掌聲起舞的人而言,應該是一種近乎不可能的奢求。 四、 這群沉醉於群眾掌聲之中,並隨其節奏翩躚起舞者,在人生的劇本裡,自是不甘扮演路人甲或路人乙等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因之在有群眾的場合上,他們就出現照像時爭站中間,吃飯時搶坐首席,走路時必走前頭,開會時爭取發言的可笑行為。他們不管劇本如何安排,只要有凸顯自己的機會,就處處求表現,時時搶鏡頭,企圖奪取主角的位置。但不知在別人的眼中,他們是不是一群令人發噱的小丑? 五、 期待獲得熱烈的掌聲,必須揣摩大眾的口味,進而賣力地去滿足群眾的需求。如此一來,自我必然逐漸消失,自己也不自覺地成了一件討好群眾的商品。哎!想來還真是可悲,他們本想走在眾人之前,如今卻反而跟在群眾之後。 六、 沒有自我的人,獨創的意志已然全失。他們又如何在藝術上開拓出嶄新的形式?創造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 七、 無法掌握客觀的現實,也未能秉持理性的推演、思維的方向自然極其容易出現偏差的現象,因之,獲得正確結論的可能性也就微乎其微。可笑的是,這類的人卻反而聲稱自己的結論,是經過一番「獨立思考」。如果我們認為人云亦云缺乏主見者是無知的人,那麼前面所說的那群人,應該就是「剛愎武斷」的狂妄之徒了。 八、 一個人在得意忘形時,最為容易曝露自己的弱點。 九、 面對無知的狂妄之徒,你不必與之討論是非,也無須與之分析真偽,只要順著他的結論予以誇讚一番,那他就會得意揚揚地活在錯誤之中。 十、 如果不是對學生授課,不是學術性討論,也不是正式性辯論的場合,別人對你以強勢語氣與調高聲調所提出的質問,經你自己的判斷,他之所以發問存有下列的十種心態,那你盡可以置之不理,一概拒絕回答。一、發問者已預先設定你是錯誤的問題;二、發問者主觀上已認定自己結論是正確的問題;三、以自己的主觀企圖強暴他人意識的問題;四、無視於客觀事實存在的問題;五、禁不起邏輯推演的問題;六、有惱怒或譏諷等情緒性的問題;七、心儀對象在場刻意凸顯自己的問題;八、你的話只說一半他就向你提出質疑的問題;九、氣勢凌人連續追問的問題;十、不明白源頭癥結中途插入的問題。在以上十種情況下,你不予回應,以老夫看來,並不表示你已是啞口無言,而是你不屑跟癩狗爭辯。 十一、 「去私」,是一件心靈改造的艱巨工程。某些人可能剔除內在的私心,多數是由於法律的設限,而不是因為道德的規範。因為與生俱來之心存大公無私者,在人群之中必竟是少之又少。 十二、 將「邱吉爾是創造歷史的人,也是記載歷史的人」一語,詮釋為頌揚邱吉爾一生的豐功偉業,對於這種解讀我們並沒有異議,只是我們也不禁懷疑,語句之中,是否隱含有所謂「球員兼裁判」的意義存在? 十三、 酒店打烊以後,所有的客人都紛紛離開回家去了。但是在寂靜的深夜裡,總是有三兩條狗仍舊徘徊於酒店的四周,不時為爭奪骨頭而「狗咬狗」,發出一陣陣的狂吠之聲,鬧得附近的人整夜都不得安寧。 十四、 倘若肯定王鼎鈞「弱者是道德規範最後的守護者」一說,那麼道德的淪喪,強人應該是始作俑者。在強人無視於道德規範之約束,司法又無能懲處觸法者時,我們也只好如朱復良一樣,感嘆一聲「不管什麼辦法,都管不了有辦法的人」了。 十五、 強者為所欲為的行徑,極有可能將社會逐漸地推回弱肉強食的蠻荒年代。這時人類與叢林中野獸的差異,可能只是掠奪的手段更加陰狠,殺戮的手法更為殘暴而已。 十六、 強人通常也是一個族群的領導者。一個領導者若是心中只有功利沒有慈悲,只有私慾沒有公益,只有個人沒有眾生的話,那麼可能引發的社會效應,是多數社會成員的價值觀念和行為取向也隨之而改變。於是強取豪奪、詐財騙色,爭權奪利、槍劫偷竊、綁架勒索、勾心鬥角、爾虞吾詐、爭功諉過等等以前令人不齒的勾當就紛紛出現。只要有利可圖,他們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十七、 掌握大權的領導人,最可怕的人格特質大致有下列兩種類型:其一是爭權奪利滿足私慾的人,他們無視於法律條文與民生疾苦,只要能保有權位者,只要對自己有益者,不論使用什麼卑劣的手段,他們都會想盡方法弄到手。另一是自我神化為之所欲的人,他們不管什麼專業知識或合理推論,只要合乎「孤意」即下令推行,只要違背「聖旨」即將之棄除,如此肆無忌憚的為所欲為,就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是一個天生的「救世主」。在這兩類型的人統轄之下,即使沒有外患也必有內憂。而這個內憂,如非民眾的群起反抗就是百姓的民不聊生。 十八、 專制的人治與民主的法治,在一個推行民主初期的社會裡,兩者通常會出現此消彼長或此退彼進的拔河。民主政治是否落實,端視司法能否排脫掌大權者的干預而獨立行使。 十九、 如果「法律之前人人平等」只是一句口號,那麼,腦中還殘留專制餘渣的掌權者,就極可能將其握著權力的手紳入司法之中,這種情形,究竟是掌權者的蠻橫還是司法界的軟弱,我們就不敢輕率地妄加評論了。 二十、 事實上,在一般人心目中所謂的政治家,不必像中山先生領導革命推翻帝制,也無須如林肯總統解放黑奴促進平等。只要他們能夠剔除政客欺詐,善變與自私的惡習,為百姓打造一個可以安居樂業的生活環境。那麼,即使他們自己是長期生活在平凡與平淡之中,也將是全民愛戴的政治家。 二十一、 只有親身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人,才能真實地體驗人情的冷暖與世態的炎涼。春風得意時,身旁總是圍繞一大群諂諛的奉承者,落魄失意時,所有的人卻又避之唯恐不及的感受,相信他們是點滴在心頭。但不知曾經呼風喚雨而如今窮困潦倒的老人,他們的心中,是如蘇東坡「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一般的平靜?還是像李後主「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一樣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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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古崗的回憶
至我長大,由校踏進社會,初期受遭,計有數次,直到由公職轉入教育界,適逢金門「八二三」砲戰狂風暴雨剛停,天氣初晴之時刻,此時金門戰爭雖稍暫停,而局勢之緊張,金門當時乃是颱風眼。古崗此地,凡有砲戰,必受災殃,原因周圍,都是陣地。砲戰之時,雙方互找目標,當時的古崗村,可以說是最危險的地方。所以原有之古崗小學,都遷址到歐厝村的民屋上課,校名是金門縣金山中心國校,余乃該校教師之一,古崗地方家長,為使學童路上安全及上學早晚方便,即提議古崗村乃須設一分校,經議決通過,即派我到古崗村去當分校主任。在當時各老師,都怕危險,也無人要去,我為了討一碗飯吃,只好冒險而往,當時見其慘情,我曾經於民國八十六年,十一月十三日,星期四,台灣新聞報西子灣副刊第三十二版寫上一篇「雙日小學」,將所見感,所經過之情形都說出來了。 至於後來的轉期,由古崗小學轉變為古城國小,那已經再過了很長的時間了,直到民國五十三年八月,我隨校長之調動,由新湖國小調到古城國小來。到此校,我是擔任總務主任,任此務,吃了不少苦,因為當時學校有很多工程要做,其中有學校門前要舖洋灰路,最嚴重的,學校的後面要建築六座防空砲洞,依規定,要建特別加強的洞,當時政府只發一兩千包的洋灰和幾千公斤的鋼筋,其他的事,一概不管,也沒有石子,也沒有沙,也沒有工資,也沒有工具,什麼都沒有,要你自己去想辦法,他把洋灰送給你,無論什麼都是你的,他只有負責時間到就要來驗收,有功,縣政府要拿,有過,要追究承辦人員,像這種工作,就是俗語所說的:「有功無賞,打破要賠」,誰接任,誰就到霉。而我當時的命運,就是一個大傻人。更可怕的,洋灰運來無處放,放了又怕被人偷,放久不做洋灰又會壞,這個社會,經一事,長一智,要不是我當時很謹慎,處其事只用耿直,不敢狡猾,憑公處事,也不怕得罪人,在個人的行為,也非常檢點。記得我家也在建防空洞,上級發下來的洋灰,批條子叫我到古城國小去領,我怕被嫌,立即叫批發者更改別的庫存。許多地方,要不是隨即注意,可能會患一失足而成千古恨。 不過,話說回來,我在古崗,無論人緣地緣,非常密切,事之進行,都有我的人,有的明幫,有的暗助,沒有石子,我找地方上有名望的人,沒有沙子,我也是找他們,沒有工人,我還是找他們,他們把我這擔重任的工作,就是他們的工作。有他們之助,使我大膽,放心,盡力去做。又當時的行政村的村長是陳宗倫舊金城的人,兩自然村雙配之下,以地方行政力量,配合地方有名望的人,共同努力的做,終於把艱苦的工程,很順利的完成起來。憶前思後,我這一生,古崗人幫助我很大,也是我的大恩人。 此次返鄉,余以舊地重遊,往觀學校,也看村莊,所見之老人,有之頭髮白,有之皺紋多,看起來很面熟,但又不敢馬上認,經再詳看一下,各自報出名字來,彼此就互相認出來了,並彼此互相談出童年的回憶,以前是活潑的兒童,現在變成了阿公阿婆了,以前是天真到處跑跳,現在是穩重靜坐,能見到舊地的老友,可以說比什麼都可貴,因此就多聊起來了,彼此問東問西,問了家庭,問了子孫有多少,問了身體健康如何,問了經濟用度之詳情,本來人老了就會怪,老人老怪,越老越怪,但有幾十年無見面的老人聊談之心情,一點都不會怪。 這邊走過,再走那邊,遇到年輕者,他跟我打招呼,他認得我,我認不得他,經他自我介紹,原來他是我教過的學生。人老了,就會健忘,有很多過去的事,臨時都想不起來。 當我走到小古崗時,與大古崗相比,這個地方,舊地之舊屋,不作建新,而欲另找外圍之地,從頭新建,問他何由,他們說:舊屋是「祖公業」,難以分平,向外圍自建,既免紛爭,又可自主,房屋又大,住之樂爽,因之,大家都要往外圍自建,由於自建增加,所以小古崗的村圍也繁榮起來了。 金門的古崗村,是我童年的住家,這邊,也有名勝古跡,我小時,常看到有很多人來參觀古城國小旁邊的魯王墓,也參觀了小古崗旁的古崗湖,先總統蔣公在世時,也常跑到這裡來,以前此村的曬穀場都是泥土地,經他暗示之後,小古崗的曬穀場就變成了洋灰地,同時,古崗湖也建了一棟供參觀者休息的兩層樓。此次之來,惟最可惜,即找不到童年最疼愛我的長輩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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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實習老師的悄悄話
擔任書法的評審,我學到了如何在眾多的作品中,具體的以孩子的筆畫結構去評判名次,當然,我也瞭解看到了每個階段孩子所具備的書法基本能力。擔任壁報比賽的評審,我重新用大學所學的美術廣告設計,去看待壁報實物的構成而給予評鑑。而擔任演講的評審,則是讓我有了從未有過的新體驗,經由請教了多位老師後,我也終於能夠不像以前外行看熱鬧的心情,能夠以具體的項目,去看每一場題目相同的演講或朗讀比賽。 這些都是我這個菜鳥評審最大的收穫啊!其次,我才知道評審原來都有評審費,小小的獎金也很令我這月領八千元的實習生開心不已! ︻我的全縣科學展覽作品│暖暖包大變身︼ 隨著五月份科展作品,實習也逐漸進入尾聲,對於兩個文組畢業從來都沒有科展經驗的實習生而言,是個大挑戰。於是我們挑選了五年一班和三班兩位孩子來參與,有趣的是,甚至找來的孩子都比我們還有科展的實作經驗。從科展題目的定訂,教材的選擇,決定實驗步驟,到最後訓練孩子們能夠對著觀眾侃侃而談我們的實驗,對我而言都是全新的體驗。 於是,在參閱過很多歷年來的作品知道大概的科展的模式後,我們決定以金門冬天最需要暖暖包,當成我們的實驗的主題。透過微波用各種不同的穀類,控制不同的變項(例如微波的時間,穀物顆粒的大小),觀察實驗紀錄結果,找尋最理想的適合當暖暖包的材料。結果,我們實驗發現,以紅豆填充的暖暖包,可是有最好的效果,而且還有芳香鎮定的作用呢。 不論孩子或是我們,也都在參與實驗的過程中,獲得很多很不一樣的經驗。在實驗過程中,我看到孩子們的細心與認真;在訓練表達的過程中,我看到孩子們口語表達長足的進步;甚至是對我而言,我也了解到怎麼去執行一個科學展覽的計畫,學習到如何以其他的老師互相協同合作完成這樣一個任務。因此,我非常感謝我的好夥伴,五年一班的實習老師,公費生的吳宇鼎學長,因為他多擔代的很多的工作,讓我有更多彈性的空間和時間。 比賽的前夕,誠如我告訴孩子,不要緊張,就把這當成是一種很棒的人生經驗,好好去表現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所學,大聲勇敢的介紹說明想法,那就夠了,至於比賽得名次與否,也許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至少,我們學習到了怎麼在金門寒冷的冬天裡,怎麼做一個暖和和香噴噴的暖暖包為自己禦寒。 我想這學習到的一切,都已經達到了科學展覽最重要的教育目的了,對我,或對孩子而言都是。 四、豐富實用的研習~我的研習實習 ︻金門青少年管弦樂夏令營│與廈門愛樂音樂大師們同台的美麗邂逅︼ 2004年的夏天,參與了地區一年一度的音樂盛會,青少年管弦樂夏令營。這一次剛好以實習老師的身份幫忙一些行政的管理。何其有幸,今年的交流團體是來自對岸在音樂界扮演重要角色的廈門愛樂管弦樂團,由首席指揮鄭小瑛教授率領各部首席,經過長時間的策劃,排除萬難來到金門地區進行音樂指導交流。 鄭小瑛教授,福建永定人,畢業於中國中央音樂學院,留學蘇聯國立莫斯科音樂學院,曾任中國中央歌劇院首席指揮、中央音樂學院指揮系系主任,為中國知名音樂指揮家之一,一九九八年應邀到廈門組建廈門愛樂交響樂團,為大陸唯一公辦民助的職業交響樂團,曾多次到台灣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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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烈嶼當兵憶記
那年的三月間自高雄隨著部隊移防烈嶼島,與大金門僅一水之隔,毋須借助望遠鏡就可瞭望清晰,我們搭乘登陸艇扺達位在金門東南海岸的歷史上盛名的料羅碼頭,翌日早晨搶灘,此行風浪欠佳,我在艙裡從頭到尾一直吐個不停,當下船踩踏在金門紮實土地上的舒服感覺,只有暈過船的人才體會出。 我們又在大金門的西海岸的水頭碼頭換小艇約需十多分鐘的航行到達烈嶼的九宮碼頭,海面波浪轉為平穩而且陽光普照,我不禁哼唱起小學課本那首「夏天裡過海洋」來,海風輕浮著全身每一塊肌膚,使人愜意極了,背著裝備和私人物品走到部隊,才知道我駐守在九宮碼頭附近坑道裡,坑道是經人工爆炸山石開鑿出來的,工程浩大,夏天它有如一座冰庫,冬天又像一台暖爐,真是冬溫夏涼,人類以高科技的建築技術蓋起來的大樓都不比它舒服實用哩,走到海濱我告訴自己「以後我要在這裡看潮汐漲落二年」。 軍中文書業務不算繁忙,每天我以上午半天的時間便能全部工作處理完成,下午的時間花在讀書上,本來我不喜歡預約書籍,但這裡購買書本不很方便,除了預約外只好託 住在台北親友郵寄,在烈嶼島接到家中郵來的書籍分外高興,好在我有的寫信時間 ,載運郵件的軍方空中運輸機每天固定時間從台北–金門來回起降,載送來濃濃的希望也帶去成萬的祝福。 此刻正是萬物欣欣向榮的春天,烈嶼島上的春天最叫人留戀,不僅山野一片綠意,就是道路兩旁也植滿了防範風沙的樹木,構成一條靜穆的林蔭大道,晚餐過後,我養成了散步其間的習慣,往往落入極深的沈思中,直到夕陽喚我回來,烈嶼島上的軍民相處真正做到了軍民一家,營區與民房相近,平時多有往來,部隊管制用水,我們沐浴都在民家,他們藉此賺取一筆小財,因此,家庭式經營澡堂特別多,冬天生意尤其的好,漁民打魚歸來,偶而我會走去看看,在那個年代的時候,烈嶼島的黃魚及鰣魚很有名,又肥又大,螃蟹產量豐富,最便宜的時候手掌大的一隻才台幣十元。 凡駐守過烈嶼島前線的阿兵哥,值更特別是夜間值更,總為他們津津樂道的一種經驗,坑道裡除去住處外,其餘部分一團漆黑,值更者監視著坑道口,外頭但見稀薄的月光,有時跟裡邊一樣黑暗,稀疏幾聲狗吠,海潮慢慢消長,聽得見海洋的呼吸,此情此景想要壓抑思親情緒並不容易,冬夜風大氣溫也低,必須裹著厚厚的軍大衣,始能禦寒,當滿潮時潮水沖擊著坑道閘門,共鳴的聲音令人震懾,落潮一退近百公尺,彷彿世界上的海水瞬間減少了一半,一個坑道口配置兩個人把守,剛到時大家會談一些有關「中共水鬼」出沒的傳聞,長時間的平靜過後就再也沒興致了。 在九宮碼頭坑道駐紮二年,我也值了二年的更,沈思了七百三十個日子,那是我生命中抹不去的一段歲月,不僅由於它的特殊色彩及前線情調,同時因為長期寧靜的思慮,我曾播下理想的種子,想不到在民國九十一年暑假再度舊地重遊,該據點已規劃並開放為觀光勝地,退出以往神秘的軍事色彩,發展出來日的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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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古崗的回憶
在金門島上靠近西南方的海邊,有一個村莊,村名叫古崗村,我與該村的淵源,非常關連,為了追懷,民國九十三年十二月十三日下午,我從家鄉歐厝,騎了一部機車,經往賢庵國小再到古城國小。這些學校,原本是我有服務過的學校,今天到校參觀,雖然人事有變遷,但走一下,也是自慰懷舊之心情。 古城國小,原本是古崗小學,而因古崗和舊金城兩個自然村合併為一個行政村,所以政府就另找其地,重新再建新校舍,才有今日的古城國小(因行政村是古城村)。 談到古崗村莊和該村的學校,在我腦海裡,有生之年,永不遺忘。因我五歲喪父,母親攜我住外祖父母家,幼時之我,可以說生我者是金門歐厝歐陽家的親骨肉,養我長大者是金門古崗董家的親血緣。到了我長大,我又娶了古崗董家村女為妻,我對該村的淵源更深刻,因為我在該村,有多種的關係,是該村董家的外甥,也是該村董家的女婿,於幼時,在該村董家所辦的學校讀過書,到長大,在該村的學校教過書。在生活上,小時與該村的小朋友玩過遊戲,我還記得,初學游泳,就是和古崗村的小朋友一齊跑到古崗湖去學,那時候的家長,極力反對小孩到湖裡去游泳,所以小朋友們都是採用密約偷偷而去。而家長的追蹤,也很嚴緊,被發現後,即被趕回,有的被罵,有的被打,甚至有的家長把孩子放在湖岸上的衣服都拿走了,並拿著一枝竹子在手上,要趕他的孩子回家,這時候,小孩子沒有衣服穿,又怕被打,造成了一跑一追,看了此情景,比現在看電視上所播出那些寫真集片的銀幕更精彩。 那個村莊,有我的長輩,有我的平輩,有我的同學,有我的同事,也有我的學生。我走到學校,也走遍了村莊,第一先要找的,是要找我的長輩,尋找之間,所走過之路,見了村莊之建設,新屋之增添,心情是愉快的,但想起了找不到長輩,我的心情就變痛苦了。最疼我的外祖父、外祖母、舅父和舅母、岳父和岳母,他們都搬家了,他們搬到很遠很遠的西天去住,他們也永遠不再回來了。只有小舅父和小舅母及姨媽們,搬到比較近一點,有的住在新加坡,有的住在香港,有的出嫁後另組家族,分居海外及大陸各處。至於表弟表妺,有之奔波四海,各營其業,家在村莊的商店,這些商店,與金門街的大商人頗有交情,彼此之交往,完全都是信義之往來,至後,事久見真心,商人也相信他,村民也相信他。於無形中,變成了服務就是權威,從此可證,凡是有正義、有信義、有肯服務的人,必可獲得眾望所歸。當時的三朝,是分佈住在不同的村莊,且字姓亦不一樣,即是住古崗村的是姓董,住珠山村是姓薛,住水頭村的是姓黃和姓陳。那三朝就是古崗朝某,珠山朝某,和水頭朝某。這三朝就是當時很有名望的人。 我讀小學,原本是在古崗小學就讀,那時候的校址,不是現在古城國小的地方,而是在董家祠堂左旁蓋了一棟二層樓的學校,學校的左邊,就是我外祖父的家,因太鄰近,所以上學和放學路程,非常方便。但想不到,當我要進高年級那一年,歐厝村和古崗村,為了公產禁海的事,兩村鄉老,發生磨擦,雙方執意,感情不睦,歐厝鄉老,令我必須立即返回家鄉金獅小學就讀,不准在古崗小學就讀。以當時農業社會的鄉老,所出之言,就是法律,我受到那種出似軍令如山召回,使母親和我,回家之後,受其無米無油無鹽之痛苦,過其闢潭邊,種蕃薯栽小菜,奮鬥營生。又當時之金獅小學,乃是華僑之資助,初期成立,尚未設有高級班,鄉老意氣用事,因恐我再到古崗小學讀高級班,又校長是聘同宗的,即令他必須為我開一班,所以我在金獅小學讀高年級,是一個班級只有一個學生。那個學生就是我。余在家鄉的私立金獅小學,高年級讀了一年餘,就以同等學歷,考上金門中學,也是歐厝村當時第一個的中學生,為了讀中學,我母親吃了不少的苦。其時我的家庭環境,雖然惡劣,而母親為使我讀書,即以勤勞經營、節食儉用,供我就學。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