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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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笑前進高雄
國中畢業那年,跟著流行去台北考試,美其名為赴京趕考,其實是去玩啦,那時只有軍艦可以搭,分成登陸艇和運輸艦,軍眷或公務人員才可以搭乘運輸艦,是尖底船噸位也比較大,床位也多,風浪大時也不太會搖晃的劇烈。登陸艇就是平底船,連沙灘都可以登陸,船艙一開,就好像開口笑呵呵一樣,所以又叫開口仔,開口笑這個大名就更響亮了,在那個年代,聞此大名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們一群同學開心的搭上開口笑,大部份是第一次坐船,暑假時又是夏天太陽又大,大夥都聚在甲板上,看海的看海,聊天的聊天,還有帶上撲克牌大戰幾局。風平浪靜之際,平底船更是如履平地,穩的不得了。雖然經過一天一夜才抵達高雄,再回程時也是風平浪靜,算是一次開心又完美的旅程。 高中畢業之後再度前往台北參加考試,這時就沒有國中畢業時那麼無憂無慮了,不僅有升學的壓力,對未來也有些許的不確定和不安,一樣搭上開口笑卻沒那麼開心了。到高雄之後所有同學依依不捨的道別,此地一為別,可能要多年以後才會有機會再重相逢了。 當年年底正逢冬天,一樣要搭船回金門,冬天的風浪大多了,上了開口笑一出外海,就像在坐雲霄飛車,剛開始是有點趣味啦,隨著風浪愈來愈大,搖晃的讓人受不了,有人開始吐了,聞到怪味之後就像傳染病一樣散開來。幾個小時之後,看到一群憔悴的老百姓還有點像難民船呢!雖然如此,卻擋不住離鄉千里遊子們的歸心似箭,從上船吐到沒東西可吐,吐完再吃,不敢吃東西的人就喝水,可是一樣出水來,都不敢吃喝的人就只好吐胃酸出來了。有些人下了船還在暈,像是生了一場大病。雖然如艱辛,大家仍是每年冬天都回金門過年,因為過年在金門可是一件大事,為了回家團圓,吃點苦算啥呢! 隔年入伍之後就沒回家過年,當然也沒去搭雲霄飛車返鄉過年。只是清明之後我親愛的老奶奶往生,奔喪返金。那時部隊在高雄旗山,就近搭船回金,只是祖母過逝,也沒心情看海或怎麼樣,沒想到在出殯典禮上我竟哭的不能自持。 退伍後,金門民航機的班次多了許多,大家都搭機往返,少了在開口笑上的苦難,卻也沒了那份同甘共苦的十年修得同船渡。可是我依稀記得年輕時坐在開口笑的甲板上,乘風破浪談笑風生,隨著汽笛聲響徹雲霄,前進高雄港時的興奮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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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兒倚門歸
去參觀一間酒廠,臨去時忽然瞥見斑駁的大門旁貼了一些句子:「工作小心點,妻兒倚門歸。工作辛苦了::::::」忽然覺得感動。沒有華麗的詞藻與珍貴的裝飾,但卻平實觸動人心。寫這些字的,一定是個溫柔敦厚的人,能夠體會辛苦的工作,只為了回家見到妻子的笑容,可以抱抱可愛的孩子。苦澀的汗水,因為有所期盼,嚐起來亦是甘甜。 上班上得累了,我總喜歡凝視遠方。那時,在台北,車水馬龍中,每個人都走得匆忙,每次,看到人在陽光下滴落的汗水,我總有感動。一滴滴汗水是一顆顆為家人懸念的心,工作再累,都有可倚靠的地方。下了班,月已上柳梢頭,總會抬頭望,一棟棟矗立的辦公大樓,燈火仍不肯歇息,一窗窗的亮光也是為了讓家人有更好的生活在閃耀著吧! 回到金門工作,步調不比在台北辛苦,但房間的燈仍是很晚才熄滅。母親總是叮嚀要早點睡,父親去世後,母親對人世看得很淡,總說賺錢有數,身體要顧。對於身體,我自有把握,我知道「親人倚門歸」,所以絕不會捨本逐末,為了賺錢失去健康。只是想在我有能力有體力的時候,好好的奮鬥,只希望家人的生活能早點改善,因為對未來有期待,知道家人的關心,所以,一切的努力,都不是辛苦的,且是值得的。 我喜歡看人辛苦工作的身影,那身影,不為名利,不為鬥爭,而只是為了家人的溫飽,為了理想的追求,小小的身影竟可變得巨大,巨大得可以照顧一家子人,也可以讓一個小人物變得更有力量,能撥開生活的荊棘向前走。 在成立一百多年的老酒廠中,我竟聞見了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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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觀蝶
一個新近的情事,是古典的曲調;昨日相遇相識,然後:信仰、人際、觀念。不停的爭辯,翻騰多年終於各自飄零。 驟雨過後,天地分外寧靜,微涼的心境,終於能聆聽嘈切的管絃、珠走玉盤,風雷激越,都能幻化轉為韻致繽紛的篇章。人世間,一葉滄桑旅程,在永恆的生命中沿預定的軌道前行是無可逃脫的宿命。朝霞夕暉輪替,生死哀樂反復,季節的流轉永不終止,何時能豁然頓悟,微笑的承接生命的春、夏、秋、冬::: 如從前一樣,夜晚在小樓守候。遠天的星斗便墜落在我眸子上,絲絲星芒,點燃電鈴響起的期望。微未如此,忽忽若有所失又若有所得過。風過處,那聲音,那人影又似如數日前,飄然而來,低頭但見晶晶宿淚,是來自何方;默默不欲人知的常客? 華蓋如傘,花邊典雅,一盞華貴靈秀的檯燈,吐哺出一圈溫柔的暈黃,那樣殷殷地遮護著我,每當暮色將至,孤寂從四壁壓來,似醒似夢的我,依依相守最親密的夥伴,潺潺的暈黃,脈脈的陪伴,多少風雨夜同我分擔,永不休眠、永不遠離、永遠不許黑濛濛夜色將我淋漓。 案上數隻白鴿,靜默著相依相偎,遙想當年:飛越藍天,「咕!咕!」地訴說,春山青翠嫵媚,春水綠波蕩漾。等待你日馳百里,啼聲宏亮的歸來。我的脈搏開始緊張,喜悅持續膨漲,亢奮的計算你飛翔的流光。已是落英時節,寒意蕭瑟,一切、一切早成過往了,相惜的纏綿也不過是晚清的章回吧!佛說;生滅無常、如露亦如電。人間愛情也只是幻象。但多情如我,又如何萬緣皆空?今日我將從自己的手裡,將你釋放,釋放你於幽渺天地,永不回頭。對著火光,你看、你看那淒烈的紅燄,那幼幼嫩嫩的聲音,啊!那些話在車中細語過,電話裡嘮叨過,曠野中爭辯過,也在沒見面時笑憶過,懷念過。你看它都化為煙、化為霧,飄飄蕩蕩去流浪,每天清晨聚集在草叢上,你就知道,晶晶露珠原來都是淚珠。 火光中一隻黑蝴蝶悠悠昇起,看它飛過陽台,飄過對街,輕盈的隱入黑冥冥的天際::: 附記:午夜焚信,看紙灰飛揚,一段多年情傷,灰飛煙滅再無留痕,身心解脫,如莊周化蝶,因作觀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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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不當聯結
「呷飯囉!」阿嬤以『噴射機』式的速度炒了幾道菜餚,用鍋鏟把菜盛在白色的鐵菜盤裏,隨即端上褐色的八仙桌,只見飯菜蒸氣裊裊而上,薰得三合院內的祖公廳香氣四溢。 母親左手捧著一落磁碗,其中摻雜兩個缺角的碗公,右手握著一把偶數值的竹筷子,走向八仙桌前,吆喝著三合院內追逐嬉戲的子女們上桌用餐。 那個年代的小孩,在放學後,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給了『玩耍』,因玩耍廢寢忘食者比比皆是,總是要家長沿著街頭巷尾,聲嘶力竭地嚷著:「某某某回家吃飯囉!」;或是透過村公所的擴音器廣播:「某某人的小孩,你家的大人叫你緊抖呷飯。」此種催促孩子們回家用餐的呼喚聲及廣播聲常此起彼落在村中的每一個角落。孩童們在聽到催促聲後,才肯收拾「玩心」,打道回府去。那年頭(瓦斯爐尚未被普遍使用的年代),農村中的每戶人家,幾乎都有一兩口灶,灶上裝有一管由長方型紅瓦所堆砌的通天煙囪。當人們打量三餐之際,挨家挨戶的煙囪便開始冒出濃濃白煙,在我們這個村莊(一百多戶的閩南群居村落),這種煙景,蔚為奇觀。小時,我常兀自站在村郊外地勢較高處,欣賞這幅饒富原始風味的鄉村景緻。在無風的天候裏,煙囪冒出的白煙每呈『1』字狀,『1』幾可直上青天,無數的『1』把村落與天空緊緊地連接在一起,像是一根根煙柱頂著青天,加上偶然飄過的浮雲,使人幻覺村莊刻正乘在熱氣球上,隨著熱氣球的飄浮四處旅行;若是風勢不定時,白煙則呈不規則地東飄西搖、南北擺盪,活像似酒醉的巨龍,在村裏頭上演神龍見首不見尾、群龍亂舞的戲碼。總之,當一戶人家帶頭燃起炊煙時,其它住戶也默契十足地加入『吞雲吐霧』的行列中,一時,整個村莊動了起來,好不熱鬧。 煙囪不停地吐吶亙古綿長的情懷,直到天色漸灰、暮色低垂,白煙被煤氣燈的火光燄影取代後,才肯罷休。 「阿成是死去哪了?到這袸還不知回來『號勾』!」阿成的父親邊罵著阿成、邊吃著晚飯,卻又擔心著他的安危。見日已西沈,父親只好商請村長代為廣播尋人。此端,村公所的擴音器正傳來:「阿成緊抖去,恁老爸在找你,叫你緊抖呷飯::。阿成緊抖去,恁老爸::::」廣播器重複了三、四次同樣的台詞,但,任憑擴音器叫啞了,仍不見阿成的身影,阿成的父親氣急敗壞地衝向村公所,拿著麥克風大聲地斥責說:「阿成,你這個死囝仔,快給恁爸回來,那嘸,恁爸若找到,一定『課己』你的腳骨::腳骨::骨:骨::」山野裏一直迴盪著阿成父親警告詞的尾聲。 一刻鐘後,依然沒有阿成的音訊。家屬轉向詢問阿成的同學,同學們都說沒看見過阿成,於是,阿成的家人開始分頭尋找。夜暗中,一群人手持著軍用手電筒,在陰森森的木麻黃樹林中,搜尋每一個『網頁』。「要趕緊找,要不然,老共要開始打宣傳砲了。」來自阿成的父親對眾親友的叮嚀,緊接著氣憤地說:「找到,伊就『雖洨』。」一夥人持續搜尋阿成常去的每一個遊戲下載區;到紀錄區內翻遍所有開啟過的網站;也鑽頭到陌生人寄來的郵件中找尋,就是不見阿成的人影,反倒是開啟一封帶有病毒的郵件,突然間,一聲『噹』地,電腦出現當機的畫面。 阿成失蹤的消息,撼動庄頭中的大大小小,原本已經『吹熄燈號』的村莊,頓時像回魂似地甦醒了過來,村民們跑到阿成家關心這檔事,有長老建議說:「不如請工程師來看看,或許可以找出一些蛛絲馬跡。」此時,磚牆上鵝黃的蠟燭光影,投射出三合院內家屬心中的不安與臉上神情的落寞。忽然,一聲騰空飛過的砲聲,劃過了三合院的天井上空,一團紅燒的火球,拖曳著大地沈睡的鼾聲,火球掉落在鼾聲的最後一個音節上的休止符││爆了,電容器爆了,電腦螢幕上出現『NO SIGNAL!』兩字,接著村民們呼天搶地似地投入救災中。在被窩中的阿成,被喧嘩吵雜的人群聲所驚醒。「啊!好險,原來是場夢。」阿成豎起耳朵,未聽見人群的吵雜聲,才安心了許多。 「阿成啊,落來呷飯囉!」來自祖母的呼喚聲。 「好,我關機後就下來。」阿成揉著惺忪的睡眼,點下滑鼠左鍵,霎時,『噹』的一聲響起,螢幕顯示當機的信號,阿成狀似呆雞,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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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中
最先是喜鵲 撲翅 盼顧 揣測 迷濛身影 幾聲清湸鳥啼 逸出濃蔭 驚醒苦楝花 紫色的焦慮 叢聚枝頭 謠傳春天伴孤獨遠走 昨雲今霧 看不透 層層故事夾藏入揮別的手 射不穿 漂洗歲月 淡淡景物 聆聽 蓮開蓮落 青光流散的聲音 起 沈重沈重 思緒 最先是畫夢 初稿 咀嚼 遺忘 模糊形影 淚珠盈成 渾厚江水 賦別陸地 忘了行程 問江上唱大風起的人 幾時 雲飛 霧落 桃花墜墮 江面漣漪 叩響 淺淺酒渦 深深凝視 在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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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實習老師的悄悄話
從作文的篇數就可見端倪,本學期來(九十三學年下學期),作文篇數已遠遠超過十五篇之多。甚至每一份的週記,都是一篇篇的的小作文,每個孩子都被訓練成總要再黏貼稿紙才足夠寫完,更遑論為每個重要節日所作的作文指導與努力。以母親節為例,我們班寫了一系列高達十餘篇關於母親的作文,列印成冊加上封面插圖,並且請家人寫序,出版自己的第一本我愛媽媽小書,當成是送給媽媽母親節最棒的賀禮。整整一個多月的寫作過程中,不僅增加了孩子的寫作能力,更增進了母子之間的愛與了解。 身為實習老師,我著實很佩服徐老師的付出。在教育部明文規定小學生一學期至少要寫四篇作文的同時,我們班就已經遠遠超出三四倍之多,改作文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大工程,但以就讀語教系長期來接觸語文教學的觀點,對於孩子學寫作的初期階段,多練習是增進作文表達能力的關鍵。每當看到孩子們的作品在指導後有進步,甚至是有機會被印成鉛字刊在報上時,我心頭的喜悅,完全不亞於他們那雀躍不已的心情,當然,更不會錯過每一篇文章的整理剪貼。 而我也在幫忙改作文的過程中,學習到許多批閱的技巧,不僅知道了孩子常犯的錯誤為何,更能夠針對這些錯誤,對更多的孩子進行指導與改進,並且從中也建立了和孩子間的濃厚情感,這些都是我改作文以來很大的收穫。 ︻當興趣與專長盪起了火花│我的書法教學︼ 從小學時期向洪明燦老師學書法以來,寫書法就成了我最大的興趣。從國中,高中,到大學,不斷的在校內外國語文競賽書法項目中獲獎,成了對自己最大的肯定。讀了語文教育系後,理所當然的,大學老師也將書法列為重要的課程,很高興的因為有從前的基礎,也更能夠愉快勝任。 有幸在大二那年,從百餘人中,獲得全校版書檢定特優的兩名中其中之一,並且也連續兩年在全校語文競賽書法項目獲獎,因此,大四那年,有幸在教育實習課中與全班同學分享硬筆與版書的演練及教學,並指導全班同學一起參與同年(2004年)的糜研齋第一屆全國硬筆書法競賽,與全班其他兩位同學一起獲得的全國大專組佳作的成績。 所以,有了這次的經驗,加以徐老師的從旁指導,我在班上的書法教學中,更是得心應手。同樣也指導小朋友們參與糜研齋第二屆全國硬筆書法競賽,雖然比賽結果不盡理想,但是,在孩子的身上,我看到了他們一筆一劃認真的模樣,以及在字體上長足的進步,看著一張張字體美觀工整的作品,我初次體驗到了教學中的甜蜜回饋,深以為榮。親愛的孩子們,不管比賽的結果為何,你們在老師的心中可是永遠是第一名。 ︻同心協力做網頁-503班的網頁「生」出來了!︼ 網頁的製作,相較於書法教學,對我而言並不是一件熟悉的工作。然而,在資訊組長許開山老師長期不吝指導,及很多人的請教下,我們的網頁已經大致完成,每一頁都是心血的結晶,往往一個超連結或是路徑的改變,就必須大費周章的找出問題的所在,所以,當一頁頁的網頁呈現在網際網路上時,我的心都是一股莫名的悸動與感謝。 我相信,這個學習製作網頁的過程,對我是一個很棒的學習,在這個環境裡,有師資可以請教,也有一群可愛的實習生可以相互觀摩學習,讓我重新學習網頁的製作過程,也激起了好好充實自己電腦技能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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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第二故鄉﹄
時間過的很快,我等未死的老兵56年後,又重返戰地「金門」。 感謝金門父老的熱情懷舊。 金門,對我來說是我的第二個故鄉,先後駐防三次,共八年之久。68年退役後,又去了四次。 第一次駐防金門是38年10月迄39年12月,那時金門是一片沙丘,就在那荒涼的土地,古寧頭與進犯的中共軍打了一個小小的勝仗。 第二次四十四年九三砲戰後,駐台南的我118師,改19師,若中共軍進犯金門,我師即逆登陸廈門,於高雄待命十多天後,改為增防金門。 第三次64年夏超司令官任內,調任太武區守備指揮官。 從64迄68年,計四年之久,對金門戰備、戰場經營頗費心機。 初到指揮部,參謀二人、駕駛傳令、文書二人,共五人。而太武山週邊的現有部隊計萬餘人,大小單位計103個,有連級85個,兵力多,地區廣,單位多,既無指揮通信能力,亦無完整的既設陣地,經過三個月的實地演練與體驗,向夏司令官建議,作大幅度的調整,重新編組。 編為五個營陣地,廿個連陣地。 如下:太武山上的觀測連雷達站等,編為太峰區並賦於大智、大仁、大勇的代號三個連陣地。砲指部為公園區賦於公獅、公虎、公豹的連代號。南雄旅多坑道,編為光、復、中、華四個連代號的守備連。防衛部金城關,編為金城連(二)一為守備,一為機動,金寶、金城、金勤。武揚區編為武揚、武備、武功、武庫。多連均賦予永久的代號,以利指揮,為太武區永久番號。 蒙夏 司令官的支持及作戰處的協助,而能達成陣地編組。兵力編成的完整體系而發揮守備作戰的統合戰力。並配合防區的戰備總測驗,以金東師「師長林強」二個營的兵力向太武守備區滲透作戰,均未能越雷池一步,獲李家馴司令官的嘉許,是為經營戰場,金門最後四年對金門最大最多的懷念。 今天為胡璉上將百年紀念。對56年前金門古寧頭作戰的往事,已有各級長官及戰友詳盡的報導,當年的小小營長不再贅述,不過這一次的小小勝仗。影響了海峽兩岸56年的台海分裂、分治、迄今統獨爭論政局不安,往事追思頗有罪惡之感。 金門戰役在勘亂戰役中,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戰,可是影響之大,是當年參戰官兵始料所不及。是哀兵、是弱兵與強敵作戰,而獲勝的一仗。我第十二兵團第十八軍在胡璉上將神威的感召下對金門付出了代價,二任司令官,對金門的貢獻最多最大。 從一片荒島沙丘,修公路、挖水塘、植樹、建學校,而奠定了海上公園的基石,變沙丘成了國家公園、觀光勝地,是後人難以想像的。而伯公66年往生後,海葬金門,魂依金門,視金門為「根」是金門之神。所以金門老百姓對阿兵哥說:「胡璉是我們的司令官」。 肅軍為紀念胡璉百年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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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影
父親逝世至今已整整四十年了,在他臨終前的歲月裡,一直念念不忘的,卻是金門遍地綠意盎然的路樹,與那原野紅紅地高粱、酒香。 金門,在中華民國三十八年之前應是荒涼的小島,居民連飲用水都很吃力,生活程度很低。但是,曾幾何時,自從名聞中外的金門古寧頭大戰發生後,在 胡璉將軍苦心經營下,金門大地綠化了,酒香了。如今,僅以金門高粱酒而言,每年都為國家爭取到百億元以上的利潤,同時也活潑了金門代代生機。 如今金門綠化了,酒香了,金門民眾在無限追思與懷念之際,使人們又憶及了在胡將軍領導之下的那幅勇士們在金門古寧頭浴血奮戰壯烈犧牲的景象,那場空前大捷,不但國際注目,也鞏固了台灣以後的經濟發展與全島人民安居樂業的日子。 記得父親告訴我說,金門的綠化、酒香是胡將軍一次與父親私下談及如何建設金門、繁榮地方經濟,父親與胡將軍研及的方案,那時父親是金門戰區物資供應社兼粵華合作總社的總經理,並發行「粵華券」及限金門使用的「新台幣」都蒙胡將軍批示了徹底執行,後來我才體會到胡將軍當時的苦心,那是我長大後在陽明山「革命實踐研究院」受訓時, 經國先生在一次談話中,提到了當時國家的外匯存底只有三百萬美金,要想供需駐守金門的十萬大軍的軍需談何容易::::後來我才恍然大悟,原來當年老人家們的苦心是何等難得。 「溫、良、恭、儉、讓」是家父一生的座右銘,在軍中也一直以客卿自居,所以軍中袍澤都稱以「石老師」而不名。家父兄弟排行第五以「齋」為輩,與胡伯公結緣,應從抗日軍興開始,當時胡將軍是國軍第十一師師長,率部駐守湖南長沙岳麓山畔,湘江之濱。那時父親是清華大學南遷留守長沙辦事處主任,在上天安排下將軍與父親成了生死之交。他不但挽拒了當時山東省主席兼第二綏靖公署主任王耀武將軍要將舅父接去奉養的孝心,在義之所趨下,家父毅然追隨胡將軍穿上戎裝,並形影不離的共同參加當年的「徐州大會戰」、「古寧頭浴血戰」、「金門八二三炮戰」。 憶昔當年,「徐州大會戰」父親正好陪同胡世伯二人在上海養病,突然奉到最高層峰電令,立即命胡將軍深入戰區,把我軍被圍的部隊帶著突圍出來,這是九死一生的任務,胡將軍乃問了在場人士一句話:「誰願陪我去死?」大家靜默了歷久無聲,突然一個身影肥胖碩實的漢子,高舉雙手大喊著:「我去!」,胡將軍則說:「你是文人軍職上校怎能去打仗!」家父堅定的一口山東話回應說:「我憑的是第十八軍的軍魂!」 家父是追隨胡司令官在「蚌埠」上飛機進入戰場的,行前,家父在機場用明信片寄了形同遺書的信,上面僅僅寫草草數子:「示兒: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良。父字!」激勵了下一代永師不忘的悲壯情懷,至今想來,仍在我的眼淚中,呈獻著那一幅乘風破浪慷慨就義的身影。 來台以後,空軍總司令王叔銘將軍回憶那時的情況說:「那時天寒地凍,派出的飛機駕駛只能坐兩個人,由於父親太胖,胡司令官只好擠在家父胸前共赴國難。總算吉人天相,胡司令官終於帶著部隊突圍成功,後來這些勇士們,終於在金門「古寧頭」浴血奮戰中,創造了空前的大捷。 家父離開軍中,是因老總統 蔣公決定清華大學在台復校,特邀請在美的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博士回台主持。家父是清華校友,梅校長獲悉家父在伯公胡將軍的身旁,乃親自數訪胡先生,請其割愛放人,胡先生苦思之後,乃以國家百年大計為重。終使家父重回清華,在臨行時胡將軍僅對家父說了一句話:「你是金門老兵,今後要看你的了!」。 一襲白色香港杉,一條黃卡其布的褲子,一雙美軍老皮鞋,一輛自行車,在清華園中飛馳,到處都能看到這位金門老兵那肥胖滿跚的身影,天氣熱了,戴上斗笠。渴了,喝口涼水。餓了,便拿出家中自備的飯盒,找個樹蔭就席地而坐吃了起來,例如現今的清華成功湖旁,便是金門老兵經常出現的地方。有次在湖邊,梅校長遇到他便對父親笑笑說:「石先生,你那雙皮鞋也該擦擦了!」 清華能選在新竹復校,是家父爭取新竹地方人士無償捐贈的校地,共計八十八甲。那時清華校地黃土一片,於是,這位「金門老兵」又默默地發揮了金門精神,向台灣省的農林當局,免費爭取了數萬株樹苗,在梅校長的率領下,親自一一栽種,今日「清華園」中鬱蔥校樹,「老幹新枝」已發揮了百年樹人的光芒。 「金門老兵」這種苦幹實幹的精神,終於積勞成疾,天不假年,如今往者已矣!午夜夢迴又有誰記得起前人種樹的辛勞? 「金門老兵」如今在天國安息四十年了,但他那「老兵精神不死」的軍人本色,名外交家葉公超博士,便語重心長的以「大雅云亡」來憑弔他往日至友,前台灣大學名教授蘇景泉先生回憶這位老兵故友時,則深深地描述了石讓齋先生一生的寫照:「萬樹鬱蔥,公命竟終,遙憶清華,飲淚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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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天我們在古寧頭拚命
四十年轉眼成空,但四十年前的金門古寧頭的血戰仍橫亙心田;七十六歲的老兵,永遠忘不了一一八師(虎軍部隊)官兵縱橫沙場,摧破強敵的雄風;以及虎將李樹蘭(金門之虎)黑黑胖胖,壯壯的魁梧身材,滿臉的絡腮鬍,「鬍子」、「狗屎」,我們這樣在背後暱稱敬愛的師長,忝為一一八師的副師長,就讓我來回憶一下虎軍虎將血戰古寧頭的戰史,作為同志們學習的榜樣吧! 一一八師是十八軍的主力部隊之一,在胡璉將軍(四平部隊)的領導下,曾經在「南麻」之役等剿匪戰役中,屢次擊破共匪陳毅、林彪、賀龍::::等嫡系部隊;但是「徐蚌會戰」中不幸在雙堆集失利,突圍而出後,幹部遂在江西黎川、南城、臨川縣招兵、成立「三五二」團(英雄團)、「三五三團」(青年團),「三五四」團(威武團),分由唐後賢上校,林書嶠上校、楊書田上校這三名勇將領導;軍服不全、武器不好,只有一部分在雲南省主席盧漢叛亂之前領來的美式槍械,以及老式武器,數量不多,品質又差,即以機槍而言,有的不連發,有的打不響。 但是「天下強兵在將」、「強將手下無弱兵」、「打仗打將」,在名將李樹蘭訓練精練之下,一一八師的新兵在由江西經福建、赴汕頭的戰鬥行軍之中,一有休息時間,即立起人頭靶練劈刺、練瞄準,一碰到士兵、叛軍就打,在「以戰練兵」之下,已漸漸的練成一身戰技,成為勁軍。 三十八年中秋節,明月朗照,月圓人圓之夜,李樹蘭師長和我率領著一一八師,懷著離鄉去國的悲情,在汕頭上了一條中字號,在海上還碰到颱風,官兵們也無心賞月過節;還好在第二天夜晚就到了金門。 當時的金門是一個荒島,只有一些竹屋、茅舍,小山上有些松柏、草木,一眼望去,全是黃土,由於戰亂,僑匯已斷,人民生活困苦,多是吃地瓜、魚乾;男子多半遠去南洋工作,故男少女多,壯少老多,不可能對部隊提供兵源、資源;我們只好吃著身上背著的米,以及同船運來的大豆、花生,吃不上蔬菜,連柴火也沒有,只好砍樹為炊。 但是,在十八軍高魁元軍長的部署下,我們在瓊林迅速的完成了作戰整備,並進行許多次反擊案、逆襲案的操演,二十二兵團司令官李良榮中將、福州綏靖公署代主任湯恩伯上將、高魁元軍長均親臨督導,使一一八師和擔任總預備隊的戰車營,以及其他友軍部隊取得了很多的步戰協同作戰觀念。 湯恩伯上將認為共軍來襲的時間可能是十月二十四日深夜,即潮汐表上所指出的一年之中的最高潮,而登陸地點則在東、西一點紅之間。 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四日夜晚,一一八師演習完畢之後,李樹蘭師長對官兵們作了簡短的指令: 「對岸燈火通明,集結船隻,我看八路就要來了,今晚起睡覺時不許脫衣服、鞋子,把槍抱著睡,彈藥、裝備帶在身邊,一有狀況,馬上把步槍、衝鋒槍槍背帶纏在手上端著,成連橫對向前進,遇到八路就猛衝猛打,打他個措手不及,大家要矮著身子,不要挺著幹!」李樹蘭師長以標準的河北國語這樣說著,而且還以他慣用的拇指、尾指伸出的手勢加強語氣,以布鞋在沙地上劃地圖,他脖子上圍著毛巾,堅決、勇敢的神色令官兵們更加振奮。 二十四日深夜,我們聽到中共的岸砲不斷的對金門狂射著,「轟隆!轟隆!」一聲聲打在我們的心坎上,李樹蘭師長打了幾通電話給高軍長、各團團長的電話均打不通之後,就要我指揮師部所有的官兵進行作戰,自己帶著幾名衛士、無線電兵就向前衝了去。 十月的東北季風強勁的吹襲著我們,使我們步行時感到一股強大的阻力,潮水的聲音響得特別怪異,夜特別黑,什麼都看不見,海岸線上不久就響起了密集、脆亮的槍砲聲,曳光彈、槍砲彈的弧線映在夜空。 不久,高魁元軍長到師部來了,當他找不到李樹蘭師長時十分著急,立刻派參謀去找,並指示我立刻進行反擊。 高魁元軍長曾是我的旅長,當他還在十八軍十一師任少將旅長時,我是他的中校參謀長,當時軍長是胡璉中將,胡、高是官校四期同學,又是好友,兩人常常把門一關,痛痛快快的研究個一~三小時的問題。我們合作的十分愉快,後來,高先生告訴胡將軍說:「杭參謀長很優秀,我喜歡他,他什麼事都會管。」後來,高先生建議我升上校,這一種愛護之情使我至今不忘。 不久,參謀回報說已經找到了李樹蘭師長,他正在第一線的戰壕中指揮反擊,已掌握了部隊,也穩定了危急的戰況,高魁元軍長這才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鬆了一口氣。 原來守在第二線的三五三團第一營、第三營聽到匪岸打來的排砲之後知道八路就要上岸,打電話向團長請示,電話不通,耿將華、孫罡(後曾任金門防衛司令部政戰主任)營長商量之後,覺得狀況有異,在軍情緊急下,遂決定拎著腦袋也要把八路頂住,他倆依照著師長夜間的指示,將六個連成連橫隊方式展開,冒著未奉命令,不許擅自行動的抗命罪之險,獨斷專行的殺上前去。 此時八路已突破二○一師的防區,三五三團一、三營便及時頂上去,一陣快攻猛打,打亂了八路的陣形,打垮了八路的士氣,穿著厚厚的灰棉衣褲,佩著紅領章、紅識別帶的八路紛紛在草中、石後尋找掩蔽依托,完全不聽幹部的哨聲、鑼聲、鼓聲,鬥志全失。 不久,三五三團抓到「古寧頭大捷」的一名共軍俘虜供稱,他們是陳毅的手下,第十兵團葉飛二十八軍八十二師為左翼主攻師,二十九軍八十五師為右翼主攻師,八十二師、八十五師都配屬了一個加強團,另有支援砲兵兩個團,由二十八軍軍長朱紹清指揮,他是「三野」的一名悍將,由東北南下,勢如破竹,八十五師計畫打古寧頭,再攻金門城,「準備到金城吃午飯」。其他部隊則「帶三餐熟給養,準備苦戰一天」、「堅決攻金門,渡海打臺灣」。 共軍將領判斷金門只有六個團,即青年軍二○一師的兩個團、平潭島退下的四個團,只要共軍一上來即會不戰而降,並未動用已至廈門、福州之主力,亦無海、空軍及後勤支援,打敗後之因應措施,認為第一波登陸梯隊之船隻可以回去接第二梯隊。 共軍的登陸點原定於嚨口、湖尾間,對古寧頭則作佯攻,但東北季風卻將共軍吹至古寧頭,建制被打亂,裝備、武器亦均分散。 已經上岸的第一波登陸梯隊三個加強團,共軍在戰前曾大加菜、發餉,然後乘二百多艘木船、浮水載具犯金。壯況既明,我即率師部直屬部隊趕至李樹蘭師長之指揮所,並迅速推進至一座小廟邊的大樹之線,師長即命通信兵架線,以電話指揮各團作戰,並派傳令至各團傳令,傳令班長陳富策之卓越指揮,使我印象至深,傳令在槍林彈雨中完成任務後均安全返防,對師之作戰勝利頗具貢獻。而李樹蘭師長手執電話指揮勇敢、堅毅形象更永留我心,他一直帶著我們向砲聲處前進,離交戰之地往往僅一百多公尺,可以目擊本師官兵前仆後繼,奮勇殺敵之實況。 三五三團全面出擊,向安岐、林厝、古寧頭攻擊前進,衝散共軍小股滲透部隊,再度打散其指揮體系,將共軍拘束於古寧頭之線,在三輛戰車支援下對共軍掃蕩。 二時三十分,湯恩伯上將判定共軍主力後,即動用總預備隊(本師),並指示由十八軍軍長高魁元(金東守備區指揮官)為總指揮,指揮本師、十九軍之十四師(羅錫疇)、十八師(尹俊)展開逆擊,以擊破共軍之作戰計劃││衝入觀音亭山,威脅瓊林、雙乳山間之金門腰部,將金門切斷,再堵住金東之十八軍,另以二團席捲金西。 高軍長受命後,即將太武山之軍指揮所移至本師瓊林之指揮所,斷然反擊,他的戰略決策正確,戰術部署適當,戰術運用良好,果斷的作為迅速改變了戰局,他識破戰機,捕捉戰機,進而掌握了戰機,是一個深諳大戰略的天才型將領。 我三五四團(林書嶠)不久即在後半山全殲共匪八十二師二四四團,俘獲匪兵一千二百多人。 六點半,三五三團在戰車第三連支援下,衝上安岐、湖尾高地,和共軍作慘烈白刃戰。七時許,三五四團,在八輛戰車支援下,打下觀音亭山、湖尾以東高地,又分兵攻打安岐、沙灘。 不久,三五二團,戰車八輛打下安岐,九時打下湖南高地,李樹蘭師長即將師指揮所推進至湖南高地,揮兵殺敵。三五三團二營亦來合攻埔頭,一時硝煙火海四起,沙灘開闊,共軍遂紛紛為我招降。 然後軍以本師之三團並列攻擊前進至林厝高地,並令各師合攻,因此地有我留下之永久性陣地,而且到處是泥濘,進展不易。 十四時,我三五二團、三五三團下林厝東北,在戰車先導下,和共軍做十多次白刃戰,時高軍長已至一三二高地督戰,親冒鋒鏑,我軍士氣大振。十六時,我兵突入林厝東南及南側。十七時,三五二團、三五三團再突入林厝。三五三團二營營長等不幸戰死,因夜暗不利作戰,遂澈夜砲打林厝、古寧頭,並予嚴密監視。 二十六日拂曉,我師展開攻擊,李樹蘭師長一馬當先,帶頭攻敵。六點半,高軍長揮兵總攻。九時,三五二團攻入林厝,反覆作白刃戰。十一時,十二兵團司令官胡璉中將趕至第一線,即以戰車營營長陳振威車上之無線電,令三五四團(右翼)迅速展開,並與各級幹部通話,官兵士氣大振。十二時,攻占林厝。十五時,三五三團又攻下北山東北,殲俘甚多,三五二團則攻入北山村,但屢攻不下。十六時,胡璉令戰車入北山,逕射碉堡、家屋射口,共軍不支,奠定勝局。十八時,北山被我軍攻占。 李樹蘭師長遂令各團守好沿岸,防止共軍增援,高軍長則令傷亡慘重,但還能打的三五三團接下三五二團之任務,楊團、林團(三五四)遂集中四二、八一、一○六砲、火箭筒準備總攻。廿二時,三五三、三五四團砲打古寧頭。廿七日一時,三五三團大破共軍,一部分共軍突圍至海岸,為三五四圍殲俘。四時,我師沿海掃蕩,焚燒共軍船隻,並打死共軍四百多人,俘虜九百多人,結束戰鬥,大獲全勝。 「古寧頭大捷」之後,李樹蘭師長在瓊林師部擺慶功宴,排長以上軍官全體參加。李將軍本來每餐都要喝一杯的,那一天,他更開懷暢飲,他說:「不會喝的不行,一定要喝!」結果醉倒了不少人。 不久,李樹蘭師長赴參大受訓,總統 蔣公特派總政治部主任蔣經國先生來金,頒授本師「虎」字榮譽旗一面,由我代表接受,有功官兵並均獲頒勳章、獎金。 虎將李樹蘭後來在民國五十九年四月二十二日逝世於臺北,舊屬莫不震悼。我呢?則頭已禿、髮已白。不過「古寧頭大捷」是永恆的,四十年了,共軍再也無力犯金攻臺,夜仍籠罩潮音依舊,此役已成典型。 ※轉載「古寧頭大捷四十週年紀念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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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戰功高勳業垂世
──紀念胡上將百年冥誕 豪氣萬千的鄉賢胡璉上將軍百年冥誕,其一生戰功彪炳,威名顯赫,但晚年卻投閒置散,深為世人不平,引人議論,見諸文字篇章者,為數甚多,茲逢百年冥誕,就個人點滴所知敘述,以為敬悼追念之忱。 民國三十八年秋,大陸棄守,胡將軍率部隊撤離大陸,轉戍金門,是年冬中共大舉侵犯,將軍指揮所部迎頭痛擊,盡殲來犯之共軍,大獲全勝,是揚名中外之「古寧頭大捷」。扭轉國軍大陸撤守頹勢,由於此一戰役獲勝,撲滅共軍囂張的狂燄,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奠定了勝利基礎,鞏固了台灣復興基地。其時余正服五十二軍充任團級主任,剛隨部隊舟山撤退歸來,奉調在淡水成功閣受訓,結業後,以原階奉調金門十九軍四十五師團主任,初蒞戰地,眼前一片黃沙荒島,狂風怒吼,塵灰滿天,物資缺乏,軍民生活艱苦,但見士氣高昂,互相團結,在村里民間、在軍營,所接觸過軍民,眾口一辭,均稱頌胡司令官才能卓越、智勇兼備,愛民如子,似乎處處事均以司令官言行舉止為準則,常可聽到「我們的司令官,如何、如何」,由此可見當時軍民對其向心力之強及其擁戴之一般矣。 金門防衛部每週有定時之將校集會,由司令官主持,每次余參加聽講歸來,深覺胡將軍氣度豪邁,言辭誠懇,學識淵博,智慧高超,德威感人,能在其領導下,必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對反攻大陸,防衛金門產生無比信心,其後再讀將軍所寫「十二兵團過去、今後、將來」、「軍民之間」、「軍政之間」的教育小冊子,內容深入淺出,分析精闢,更增加余對其敬仰(這些小冊子,本人尚完整保存)。 在金門戰地,將軍領導軍民全部步入建設行列,克難創造,自力更生、造林、築路、種高粱釀酒、建水壩、蓋學校,此時可以看到將軍穿士兵服裝扛石塊築路與軍民共甘苦情形,在荒島上,他對民眾生活問題要自行設法解決,不讓中央分心。他說過秦腔戲詞裡的話:「天上下雨地下滑,自己跌倒自己爬」,為自立自強之寫照。 現在金門的中央馬路、太武公墓、無愧亭、莒光樓、無名英雄像、古崗湖、龍陵湖、煙廠、酒廠都是他一手策劃,他不計勞苦、不計得失,苦幹實幹把窮困荒涼的金門,建設成安和樂利美好的海上公園。 以後在大膽、南日、東山,「八二三」砲戰諸役中,將軍指揮連戰皆捷,贏得勝利,舉世驚服,將軍勳名益彰。余於四十三年隨軍調離金門,行前負責主辦軍中文化示範連工作,由防衛部主任李德廉、十九軍主任甯俊興、師主任黃凱白指導進行,著重建立「兵寫兵、兵畫兵、兵演兵」的文化活動,有一日胡將軍獨自坐車蒞臨連上巡視,對工作內容,詢問頗詳,並勉勵有加,這是我在金門首次單獨與將軍見面談話殊感榮幸,此後則在每年參加軍事會議時,見過多次,五十二年在政戰學校將軍參加老總統主持之紀念週,我負責發 總統訓詞,見面後,我以為他官大,不會認識我,我發給他訓詞時,我說司令官好,他說你在金門當主任什麼時候來幹校教書,並拍我肩說:「好好幹」,親切和善,關愛之情,令人感動,以後將軍出使越南,再無機會見面,六十六年六月二十二日將軍病逝台北,噩耗傳出,朝野震悼,至今匆匆三十年,緬懷往事,歷歷如在目前,將軍一生忠於國家,忠於主義,忠於領袖,忠於職責,敬事長官,善待朋友,愛護部屬,志行高潔,氣魄雄偉,規模宏遠,學識淵博,是文兼武資的偉大軍事家,他留給後人的是值得無限敬仰和師法的風範與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