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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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11
在你走後的第11年,我收到女兒送的父親節禮物。祖母綠有著葉子脈絡線條的紅酒杯,這深沉厚實的綠讓我愛到骨子裡。 雙人日子11年,單身日子11年,這雙11一路走來我開始放過自己。就像爬山一樣,只感受到背包的沉重,每一口呼吸都是喘大氣。一路低頭看路,等停下腳步時原來自己已經默默走了一大段。回首來時路感動自己的堅持,曾經過度依賴別人的自己也可以如此堅強。 雙11後收到來自愛的禮物,我再度有了愛的勇氣又能獨立過生活,雙人對杯來得格外有意義。 失去後才知道擁有的可貴,甘於眼前平凡的日常生活。清晨站在瑜珈墊上,向自己的身體問好,雙手合十感恩宇宙萬物,接著拉筋開啟每一天。瑜珈教會我專注在當下,堅持練,持續上課。不求花俏瑜珈體位法,就只是練基礎體位法,將瑜珈墊上的練習帶入生活之中。 畫圖也是我生活一部分,不求精緻,陪著長輩與侄子一起畫著充滿童趣的圖樣,抖抖的線條,碰出意外的火花。和長者一起生活著只能慢,也因為慢步調的生活讓我更安心過每一天,學習不煩躁,不求快,專注在當下的生活,做菜買菜認識菜也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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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十國慶日 訪瘂弦舊居
中央社黃慧敏記者在雙十國慶日報導說:「鄉土詩人作家吳晟今天走訪恩師─詩人弦軍旅時期在金門夏興舊居。吳晟說,看到老師曾住在這裡,感覺自己的生命歷程和文學之路,與老師有更多的連結,特別感動。」 當天那個雞婆的引路人,就是一輩子住在金門,而且在夏興土生土長的我。 導因於先一日,我參加吳晟與金門文友分享文學家紀錄片「他還年輕」。片中,吳晟提到1972年,他曾將寫就的「吾鄉印象」系列詩作12首,投寄到「幼獅文藝」月刊社,獲得時任主編弦賞識,其後全文照登,令他大受鼓舞、激動不已。後來,詩人弦轉任「聯合副刊」的主編,繼續鼓勵與提拔吳晟。吳晟在感動之餘,常尊稱弦為老師,一場跨越世紀、十足感人的師生情誼,一直維繫至今。 當天上午,在我個人全程的導覽之下,吳晟與另一半莊芳華老師、成功大學中文系特聘教授陳益源先生等人,來到哺我育我、日思夜想的老家--夏興村,初次探訪瘂弦當年的棲身之處,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充滿喜悅與感動。 據我訪知,1932年出生的弦,政工幹校大四時來到金門,他先在沙美地區見習,其後轉駐夏興當政戰見習幹部,在專門培訓狙擊手的突擊隊任職,而其辦公處所,就是現在夏興13號。這間古厝因為屋主徙居台灣,大門已深鎖多時,但吳晟還是很興奮地在門口拍照,還不斷直說,「我一定要傳去給老師看,讓他也高興一下!」後來,我在細說古宅的典故與歷史時,他活像個小學生一樣,很勤實的做筆記,意欲把與老師有關的點滴,一筆一筆的忠實記錄下來。 鄉土詩人說,他和弦的關係十分親密,他在東華大學擔任駐校作家時,有人告訴他,弦也曾在東華擔任過駐校作家;如今自己和另一半來到金門,能親睹老師的舊居,感覺自己的生命和文學歷程,與老師又有更多的連結,所以顯得特別感動,想要再進一步、更多了解金門。 詩人說,他從年少就非常喜愛文學,一直以來,學習寫作從不間斷,很幸運的是,在他每個求學與學習階段,都能蒙受前輩的厚愛和友人的扶持,在這些貴人當中,賞識並提攜他最多的是■弦。弦從聯合報退休以後,舉家移民到加拿大溫哥華;近年來,由於年事已高,已多年未能返台。該紀錄片導演林靖傑深知吳晟思念弦,故特別在「他還年輕」影片中的「重返愛荷華」篇章,額外增加溫哥華行程,讓他們師生得以重續前緣、增益文緣。其感人發想與溫馨創意,兩皆令人深深感動與無限欽服! 當天上午,當我引導吳晟等人走訪夏興十三號,當大夥兒走到大門前時,我特意拉高了嗓門,以充滿感性的語調說:「各位貴賓,這一間古厝,就是詩人■弦先生當年(民國42年)住過的地方!」只見本屬性情中人的鄉土詩人,當場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還是隨隊參訪的慧敏記者機靈,馬上興奮地撥弄相機,要求大夥兒圍攏過來,在門牌前拍照留念,只見吳晟眼角泛著淚光,感動不已的說:「快幫我們拍下來,我要把它寄給老師,告訴他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記得小時候,我常和玩伴,到屋子的週邊玩耍,大夥兒玩遊戲時,時常會聽到大人勸說:「小朋友,這間房子,除了屋主和家人以外,其他的人都不准進去喔。」大人越是如此勸說,但仍難掩小孩的好奇心,大家越是要探頭探腦,多偷喵上幾眼才覺夠本似的,只見大門兩側醒目的對聯「養天地正氣,法古今完人」,大辣辣地呈現在眼簾,任人想不去看都很難。記得這副對聯是先總統蔣公的訓示,也是他老人家用來激勵軍民同胞奮發向上的精神標語。 印象中的夏興十三號,當年在其大門上,纏繞著重重的鐵絲網,戒備森嚴,更有衛兵把守,顯係軍事重地;後來聽說其西廂有一間機械室,裡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槍枝,原來弦當年見習政戰官,主司部隊的安全與保防,常在裡面辦公,我們知道在那個情勢還滿嚴峻與緊張的年代裡,保安工作是非常重要的職司,責任很是重大。 目前舊居的大門是後來改建過的,為了節省經費與施工容易計,改用水泥工法砌築而成,失去了花崗石砌造的古味,吳晟老師見狀後,心緒有些失落,因為歲月不居的淘洗,卻使古厝走了樣,這是始料所未及的;多虧同行的王先正老師機智的補充說:「我想我們看到的這間舊居,應該不是它的原貌。」接著,他指向矗立一旁的傾圮古厝說:「我推測它的原貌,應該是像這間這樣,使用一塊塊大小不等的花崗石砌疊而成的。」走在一起的我們,都連連點頭稱是,現場的凝結感傷氣氛,才又慢慢地恢復過來。 夏興原名「下坑」,我曾聽聞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老弟說,弦得知下坑改名後,有一次納悶的問他:「下坑為什麼要改名夏興?它並不坑人!下坑為什要改名夏興?它並不騙人!」詩人的機智與本色,還有那一種勇於批判的傲骨與精神,在這一番幽默義憤的話語裡,可謂表露無疑! 當天,我還忙裡偷閒,抽出零碎時間,帶著吳晟等人走訪水墨畫家席德進當年(民國66年)在我家門前寫生的場景。吳晟於參觀後,有感而發的說,席德進曾在其畫作中附上他「吾鄉印象」的詩句,可是,遺憾的是兩人「詩畫有緣,人卻無緣」。 今年已78歲(民國33年次)的吳晟在「他還年輕」紀錄片的尾聲說:「我已年老,世界仍年輕」;對於片名,吳晟在放映會後的分享會說明,自己不抗拒年老,也不喜歡傷春悲秋,反而是樂見一代代新生命的興起,因此他樂於用「他還年輕」為片名,期盼能為大家帶來更多的希望。 一年一度的雙十國慶日,對國人來說,儘管有許多不同的解讀與慶祝方式,而我們身處這個多元與自主性抬頭的年代,彼此的尊重與包容,更形重要。我個人既欽服於吳晟詩人的尊師與念舊,故樂於在陳益源院長的穿針引線下,懷抱著一顆歡喜雀躍的初心,重回故鄉的懷抱,為讓這對年逾古稀的「老」師生,譜寫也重續這段金門與加拿大兩地的師生緣與思念情,內心毋寧是澎拜的、快慰的! 小小的夏興村,雖然地方狹小,但她竟已有八百年的悠久歷史,尤其我個人也是教育體系出身的,故對於基本的進學取友、尊師敬長,這些年來,也一直是我向善與向上的圭臬與指引,最令人動容的是,弦與吳晟這兩位各領風騷的詩人,竟然能在小小的夏興一隅,延續與蔓延既有的師生因緣,忝為夏興村的一分子,蒙受師友肯定,力能充當半日嚮導,為遠道而來的詩人導覽解說,這是我的莫大榮幸啊!(感謝中央社黃慧敏記者義助,促成拙文的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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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南·香火·神明
割火分靈 割火,這個詞語,很神奇! 在我採訪割火分香活動之前,割字,組詞,只有割草、割禾、割香蕉、割膠……等等,從沒有割火,這個概念。 割火不用刀具,只在乎儀式,是一種宗教儀式,代表分靈、分香。 有一天,在泉州元妙觀見證到了一場割火儀式,因其奇特,又是初見,因此印象深刻。 為複建臺灣彰化市元清觀,臺灣彰化市市長組了一個代表團來到祖庭泉州元妙觀謁祖朝聖割火。這是西元2010年,為元清觀分靈到臺灣後時隔247年後首次大規模回祖庭進香朝拜。吸引了媒體的高度關注。 上香、獻花、敬果,獻燭、獻茗、恭讀表文、焚表、擲筊……上午9時30分許,謁祖割火儀式開啟。 割火儀式上,臺灣彰化市元清觀管理人、當時的彰化市市長邱建富及朝聖成員在一位道士的帶領下焚香行禮,撤班納福,虔誠地完成各項割火儀式,祈求祖地保佑,把恩澤帶回家去。 把恩澤帶回家去,使儀式格外有誠意。在焚表,這一儀式古老。在儀式上,邱建富端著表,表情誠懇地接受道士讀表文後,著手點火,這一過程堪稱割火之關鍵。火燃著那紙表,在手托的盤中靜靜地搖曳生煙,有點神秘之象。 神秘之感,還有擲筊,因民間常有,擲筊落地的聲音「啪啦」響,祈求心願是否如願靈驗,好像就在這一擲瞬間。神秘就在其中,擲的人或口中念念有詞,或心中默念著,神秘如跳躍的火苗。 「這次,我們彰化元清觀前來進香分靈,是由泉州元妙觀分靈到臺灣後,時隔247年首次大規模回祖庭進香朝拜。」 邱建富似乎心有所悟,在儀式結束後,表情依然有些莊重。 待儀式完畢後,他說,臺灣彰化市元清觀於清乾隆二十八年(西元1763年)由泉州元妙觀分靈到彰化,在臺灣算是香火最為旺盛。2006年4月元清觀發生火災,正殿與廂廊被焚毀。2010年7月中旬複建工程基本完工,2011年年初舉行重修入火安座大典。由於神殿香爐在大火中被焚毀,此次特意前來泉州元妙觀祖庭割火,將祖庭的神恩請到臺灣,讓當地的信眾能夠得到祖庭的保佑。 原來,割火還有這麼深的含義!我算開了眼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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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影心境
朋友阿全是我心目中的藝術家,他是我屘舅的好友,他們年輕時曾在南投埔里山區開墾土地,有著共同的革命情感。 二十年前開始,我們一群十數名喜愛登山的好友,時常相約登上中部的名山和步道,尤其SARS爆發那年,我們中部大致平安,大夥還一同登上大坑步道第四號,領受酷似萬里長城的風采。 由於阿全是我們這群山友當中最年長者,所到之處大家都喊著大哥長大哥短,阿全從事裝潢業,天生有藝術天分,廢棄或腐朽的木材到他手上,加上一些小樹或陶藝作品,令人體會無限的禪意。或是生鏽的鐵板,他總能化腐朽為神奇,雕一些藝術圖案或切割成文字,總令人驚艷不已。 例如圖中的「山影心境」,就適合放在山上,正好他的小舅子在南投的集集鎮郊山有一小塊地,沒做其他用途,交給阿全整理成一處休閒小憩的秘境,阿全把許多花藝、陶藝和鐵雕等,搬到集集鎮的尖仔尾山上,親友得空時往那裡舒展身心。 今年夏天時,阿全在臉書上留下這樣的文字:「某年父親節,與友人登財把『山影心境』立在尖仔尾,今登財已歸天,嘆人生之無常,今上山清風依然,蝶蘭競放依舊,心情有不勝唏噓之感!」 每個人都是生命中的過客,終有歸土,放下的人走了,留給活著的人無限想念追思。 我也留下感言:「生命來來去去,毋需感嘆,當下的心境觀照無常,就不會增生那些感嘆,因為走掉的人可能比你還自在無拘無束。」 每回登山,回眸或省思,在這些山徑來來去去的人們,或是喜樂,或是沉思,心境各異,樹影婆娑,山風送爽,都各有收穫,人來人走,自然無悲無喜,悲喜皆是我們心境所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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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南·香火·神明
地界神侶 城隍夫人是地界的神侶,不受天神不能戀愛的影響,再加上她和城隍有實際經營婚姻與家庭的經驗,頗有馭夫之道,於是就成了最喜歡也最適合撮合佳偶的神選。至於土地婆,因為百姓覺得她太現實,所以較少人祭拜。 相傳元文宗加封大都城隍爺為護國保甯王時,為了協助城隍爺處理一般家庭事務,便配祀了城隍夫人,加封護國保甯王妃,這是有城隍夫人的正式史料之始,同時,城隍夫人這個職位也受皇帝敕封過後,是正神職位,有些地方的城隍夫人還會陪同城隍爺一起出巡呢! 城隍夫人看起來因夫而貴,其實不然,一般女性大神都未婚,所以城隍夫人代表的是人間家庭夫妻的倫常,也是相夫教子的典範。當然,一些女人家的閨蜜問題,同樣身為女人,是比較好啟齒討論並出手相助的。譬如大老婆的反擊--打小三,城隍夫人應該不會手軟。 城隍夫人有月下老人求姻緣的功能,信眾祈求婚姻時禮儀同月下老人。此外,城隍夫人還能幫忙斬爛桃花,以及專治夫妻失和、家庭糾紛,小孩管教等家務問題,這時禮儀則同一般祭拜。 城隍夫人是人間女神,可以再多用神明專用的胭脂、水粉等祭拜,現今也有人以真的化妝品取代。 城隍夫人,在臺灣最出名的,當屬臺北霞海城隍夫人。相傳以前霞海城隍爺五月出巡時,因為天氣酷熱,一些小姐女士容易中暑,當時民智未開,認為是被城隍爺看上以致煞到,就雕了一尊城隍夫人金身為城隍爺娶親,幫他安家也安心。女信徒認為,只要把夫人腳上的三寸金蓮繡花鞋帶回家放在床頭,便能夠馭夫有術並「鎮壓」老公別在外面亂來,因此常來偷換夫人腳上的弓鞋回去,現在廟方已製作弓鞋供香客結緣,稱為「馭夫鞋」或「幸福鞋」,只要拜拜後過個爐,便可以請回去當鎮夫法寶。不過,夫妻以和為貴,不要相互猜忌,把馭夫鞋當成「愛情禦守」應該比較恰當一些。 城隍夫人起源于皇帝賜婚,所以城隍爺成親被視為理所當然。以前一些老人家因為怕家中女生被城隍爺看上而中煞,或者娶去當夫人而折命,所以不准家中女人看城隍爺出巡。這當然是俗人的揣度,城隍爺是正神,不會也不敢強娶民女,不然頂頭上司可饒不了他,只是,這也反映出古時許多官爺是會搶民女的。 天公加持 巡香、祭祀儀式,若天公作美,則是神明加持。 今年(2022年)虎年。受疫情防控影響,許多大型活動無法舉辦,比如開元寺的農曆二十六勤佛日就停了整整三年。因此,能舉辦關帝聖誕活動,實為不易,而天公作美,上午天空放晴了,彷彿為慶祝關帝誕辰1862周年活動「保駕護航」。 6月11日,農曆五月十三「關帝生」。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暫時收住了「關刀雨」,成全人們的美好心願。 連日來,前來禮敬關帝的信眾便絡繹不絕,廟前的香爐香煙繚繞。當日早上我來到泉州通淮關岳廟時,這裡已是人山人海,信眾排隊疫檢後,再進入廟內或「乞火」、或「開光」、或「祈福」。 每年的五月十三,原本就是關岳廟一年中香火最旺的日子之一。 因此泉州首屆海峽兩岸關帝文化節也選擇在此間舉行,我有幸見證採訪,那次為400年來兩岸最大規模的關帝祭拜活動。 那是2010年,也是虎年。關帝爺1850周年誕辰。 6月22日上午,大雨如注,文化節如期在關岳廟廣場隆重舉行,兩岸數千信眾打著傘,持著香,頂著雨,虔誠祭拜,其場面令人感動。 那次關帝文化節活動的主題是「晉謁關帝祖廟,聯結兩岸情緣」。內容豐富多彩,包括組織參觀閩台緣博物館、神尊安座儀式、文化節開幕式、關帝祭典儀式、關帝神橋巡遊及民俗陣頭踩街活動、關帝文化交流座談會、關帝文化展(塑像、書畫、圖片展)等。 早上7時許,臺灣的信眾就組隊懷著對關帝爺無限崇拜心情來到了活動現場。 將近8時許,活動正式開始時,喧天的鑼鼓伴著密集的雨點,來自海峽兩岸的數千名關帝信眾依照古代祭拜關公的程式,樂舞告祭、獻太牢、獻爵、獻肴、行祭拜禮,祭拜關公,表達崇敬之情。 「下雨更是好兆頭,遇水發呀!」一位現場的臺灣女信眾摸一把臉上的雨水說。 信眾們在雨中依照程式祭拜著,就連一位臺灣的3歲小女孩張筱瑜,也不畏風雨,舉著香跟著大人祭拜著關老爺。 「這次老家沒人來,我就是代表。」在雨中現場,我看到臺灣著名音樂人林垂立先生的身影,林垂立說,他老家旁邊就有一個關帝廟,雖然這次他的老家的人並沒有來泉州,但他代表老家信眾參加活動,為了表達他個人對關公的崇敬和對活動的支持,晚上他與他的團隊在通淮關岳廟廣場義演《唱歌接輸贏》。 也許是兩岸信眾對關公的虔誠感動了上天,約一個小時後,雨過天晴。 之後,就是關帝神轎巡遊及民俗陣頭踩街活動。踩街隊伍沿塗門街、中山路南路一路踩街而去。沿途受到沿街市民的歡迎。 在踩街隊伍中,一些穿海藍色衣服的臺灣男女信眾手舞足蹈,一路上像打太極拳一樣激情舞蹈著,給人以耳目一新的感受,因其新鮮,好看,不少人用手機、相機拍個不停。 「這是靈魂附體!」一位臺灣信眾介紹,這種古老的儀式表達了信眾敬佩關老爺達到極至。 此次由臺灣弘道協會組織臺灣全島100多家關帝廟,9轎40多尊關帝神像及其信眾1800餘人前來泉州通淮關岳廟謁祖。據悉,這是400多年來,臺灣全島關帝廟神尊首次「攜手」西渡海峽,也是臺灣歷史上關帝信眾到大陸最大規模的謁祖進香活動。 近幾年受新冠疫情影響,祭祀活動也一度縮小規模甚至無法如期舉辦。今年在關公聖誕日,廟方恢復舉辦了一場小規模的復古祭典儀式,吸引了不少現場信眾和路過的市民駐足觀賞。 祭祀儀式前的民俗表演活動已是難得一見,有泉州傳統的戲曲《桃花搭渡》,火鼎公火鼎婆、大鼓涼傘等民間歌舞,還有精彩的舞獅表演。 本次祭祀活動,儘管與之前的規模無可比擬,但亦是取得圓滿。 因此,兩個虎年的「關帝慶生」活動,均應感謝天公作美。 疫情之下,人間更是舉步維艱,煙火在,幸福就在,但願人間永享太平福址。 乩童科儀 乩童,有著神秘的身分。 有一年,臺灣彰化一進香團來到泉州天后宮進香,三個乩童「銅針穿金口」的表演示人,讓現場觀眾驚奇聲連連,驚出一身冷汗。 對於這一絕活,該進香團負責人翁先生提醒說,銅針穿金口是一種宗教儀式,很絕很險,普通人切勿模仿。 當日上午,臺灣「乩童」帶來的「科儀」法事,讓在場的人看到都緊張,因此我至今難以忘記。 在現場我看到,七尺二長的銅針,由左往右穿過乩童的口中。這一絕活,吸引了眾多泉州市民駐足觀賞,也有市民看到後,趕緊閉眼不敢再看。而大冷天,那三個乩童上身僅穿肚兜狀法衣,手持鯊魚劍、銅棍等法器五寶,打著赤腳每走三五步路,便往頭上敲打幾下,頓時鮮血從頭頂順著臉頰直流,看的人同樣心驚肉跳。 當天,臺灣彰化縣員林鎮清河堂堂主張能柱及60多位進香團成員,帶著清河堂媽祖神像來泉州天后宮謁祖進香祈福,並順著義全街、中山南路、天後路等沿途踩街。 據張能柱介紹,很多年前,清河堂來泉州天后宮割火分靈媽祖金身,此後每年信徒們都會組團來泉州謁祖進香,帶媽祖分身神像「回娘家」,藉此活動延續與祖廟的香火之緣。 這「銅針穿金口」,是一種特殊法事,表演者大多是年輕的小夥子,被稱為乩童。在臺灣,只有重要的廟會,才會舉行「乩童」操演的特殊法事。 活動結束後,操演銅針穿金口張先生,左嘴邊貼著一張止血紙。被好奇市民圍住,追問銅針穿口疼不?「不是很疼呀,就是感覺比較冷!」張先生輕鬆一語,言談中好像並無此事。「那等下吃飯怎麼辦呢?」大家問,「中午他們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吃飯了。」該進香團長翁先生回答說。 不過翁先生也特別告誡大家,銅針穿金口,有一定危險性,普通市民切勿模仿。 何為「乩童」?查閱相關資料,我瞭解到,其實,乩童是一種職業,類似西方的靈媒,是道教儀式中,神明跟人或鬼魂跟人之間的媒介。 乩童可以分為文乩與武乩,神明附身在他們身上時稱為「起乩」。文乩武乩大致以吟唱、口述的方式,幫信眾醫病、解惑;武乩主要是幫信徒鎮鬼安宅。 當天,在街頭看到手執五寶(七星劍、鯊魚劍、月斧、銅棍、刺球),巡街繞境的臺灣乩童,便是武乩。 當然精彩歸精彩,在此我還是要提醒一句,非專業,莫模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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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與能力的詭譎螺旋
在個人的工作職場經驗中,看到許多人的起起伏伏,但是卻總是存在著能力與機會的迷思,真的不知道,究竟是有能力的人就會有更多功成名就的機會,還是只要掌握機會就可以展現過人的能力呢? 我有兩個很好的朋友,在學校的表現都差不多,剛進入社會時的表現也相去不遠;但是,就在幾年前的一次選擇中,卻讓他們的人生有了迥然不同的發展。 在那個時候,A君毅然放棄穩定的工作,投入一個新成立的公司,準備大展身手,而因為老闆的賞識,所以他發揮的空間也相當的大,公司呈現出一片值得期待的榮景,而A君也成為業界的明日之星;此時,B君卻一直待在原本的公司,從基層不斷的往上爬,人際關係也經營得相當不錯。 然而,過了不久,A君的公司因為擴張太快,資金調度出現困難,而老闆也由於措手不及,整日坐困愁城,不知如何是好,此時的A君雖然想要力挽狂瀾,卻顯然力有未逮,最後還是眼睜睜看著公司走向末路;就在這個時候,B君卻因緣際會的與公司老闆的小女兒相識、相戀,還準備要走向地毯的那一端。 之後,A君因為公司倒閉,四處去找工作,竟也因為業界傳說他是搞掉公司的劊子手而不敢錄用,最後只好捨棄好不容易累積的能力,到鄉下開便利商店為生;而B君卻因為和老闆女兒結婚,一路攀升到副總經理的位置。 從過程來看,兩個人的能力其實相差不大,所付出的努力也不分軒輊,但是就在人生的轉折點上做出不同的選擇,就出現如此天壤之別的發展,確實讓人有相當大的感慨;更重要的,從結果上來看,卻讓我們更困惑了,因為我們真的不明瞭在職場的追逐中,能力與機會究竟孰輕孰重,是先要培養好能力以等待機會,還是先尋求機會再發揮能力呢? 或許,兩者都重要,卻也可能兩者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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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蝙蝠寶寶
想起多年前,同事發現地上掉下來一隻小蝙蝠,是活的,但沒什麼要動,不知道是不是受傷了,很小一隻,翅膀很薄弱。 我們這裡都有車子在進出,如果不抓起來,也會可能死在輪下。因為同事不敢抓就叫我,我就拿個手套把牠抓起來(幸好沒有徒手抓,不然牠娘會不認得牠……)。 抓牠是OK的,我當然怕牠咬我,我不想進醫院,又怕太用力傷了牠,牠真的好小,應該是寶寶,有睜開眼睛,還有張開嘴巴,我沒有認真看,是不是有牙齒。那要放哪呢?蝙蝠是夜行性的,後來我繞到外頭,看到花園有一個石塊隔著。那個造景不大,就把牠放了進去!至少太陽曬不到牠,裡面也好黑暗好陰涼。 結果弄好沒有多久,我們公司的大車就回來了……我還好早了一步。不然想抓也抓不到了……我安置牠之後,回來工作,結果往天空一看,一隻大蝙蝠在我上空盤旋……大白天怎麼會有蝙蝠呢……應該很少見,幾乎是看不到,我推測那是牠媽媽!我看牠媽媽焦急的飛呀飛,我好想跟牠說:你的孩子在我手裡(驚……不是啦……我安置好了。) 我看了很難過,如果我會跟牠溝通就好了,但我也不能去把小蝙蝠抓出來,因為我不知道要怎麼讓牠知道,孩子在我手上。媽媽蝙蝠一直飛,牠清楚孩子掉在我們這裡,繞了好幾圈。我在想,蝙蝠有超音波,說不定,媽媽在那裡喊:孩子你在哪……孩子會說:媽,我在這裡……。 可是這是我想像,因為小蝙蝠我去看了一次,牠在原地。沒一會兒,蝙蝠媽媽不見了。剛剛要吃飯了,我繞去看了,小蝙蝠不見了,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樣,媽媽找到牠了!我好高興好開心。那時候,眼中有淚在打轉。 蝙蝠媽媽通常一年只生一個寶寶,所以當孩子失蹤後,蝙蝠媽媽第一個晚上會非常努力將蝙蝠寶寶找回,因此萬一發現落單的小蝙蝠,請第一時間戴上手套或用布將蝙蝠寶寶拾起,避免手上味道影響蝙蝠媽媽找寶寶。接著先讓寶寶喝水,再放置在原處附近較高的地方,避免貓、狗、蟻類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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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南·香火·神明
巡境威武 舉頭三尺有神明。 在我生活的這個閩南海邊城市,聊天叫「話仙」。 「話仙」有一種神遊之感,具有神話小說的質感。穿行在市井之間,香火繚繞。 在泉州天后宮、關嶽廟、開元寺等香火旺盛的場所,常常看到臺灣信眾化妝敬香。看到信眾的虔誠,我都會帶著相機,虔誠跟著拍攝採訪。 大官將、七仙陣、金虎爺愛吃炮……這些新鮮的名稱和巡境場景,對於老人、長者當然是熟悉的,但對於年輕人來說卻是陌生的、新鮮的、神秘的。 有一年,來自臺灣各個縣區媽祖宮廟的三千餘名信眾組團來到泉州天后宮進香。 那次亮相福建泉州的臺灣高雄大樹宮的七仙陣,吸引著眾人,包括我。 我注意到七仙陣由7位女性媽祖信眾組成,身著白衣,走在七仙陣前頭的是大樹宮的宮主蘇珍珠,隨後6名信眾身著黃袍,頭戴珠鏈,在宮主的誦經中,旋轉前行;隨後是由4名男性信眾組成的皇龍陣,以八卦陣步伐移動,皇龍陣中「鈺龍」是年僅4歲的高雄小朋友沈驛恩。這樣的小年紀就加盟皇龍陣,引起了我的特別注意,採訪時特別記下了他的名字。 「這樣的巡境在高雄的媽祖盛會中都會舉行,一般在一個小時左右。」有著十多年七仙陣巡境經驗的蘇珍珠一邊擦汗一邊說。 在陣陣鑼鼓聲中,隨後到的高雄內門順賢宮的巡境--宋江陣同樣引來了兩岸民眾爭相圍觀,在「連環八卦陣」中由32人演練。表演者四人一甲,一個挾刀持盾,三個手握棍棒,刀盾對棍棒,先三打一對練,然後刀盾對棍和棍對棍,再跳過門進行佇列變換,最後集體循環對練,時不時傳來了「吼、吼、吼」揮舞士氣的喊聲。 宋江,我不看好的一個人。因為其投降朝廷,108條(包括他)好漢死的死,散的散,我喜歡的武松剩下一隻手出家。 但宋江陣卻一直流傳下來,看著「吼吼吼」的陣容,我彷彿去了那個年代,情不自禁地唱起了電視連續劇《水滸傳》裡的「好漢歌」。「該出手時就出手」,同樣可用在陣頭裡。 在巡境過程中,「金虎爺愛吃炮」的表演最為吸引人,只見信眾在地上鋪滿像地圖一樣的鞭炮,中間放一堆,抬著金虎爺的信眾踩著點燃的鞭炮走向天后宮,其精彩的表演博得喝彩聲一片。 「金虎爺愛吃炮」,這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因此很新奇。看到抬著金虎爺的信眾在喧天的炮鳴聲中,在煙火吐舌的爆竹陣中興高采烈地的樣子,其場面感動了我,是什麼力量,讓信眾們如此無畏無懼,我想就是那份執著的信仰。 城隍巡安 農曆四月天,金門田地的青麥正被海風吹得搖曳生姿,陽光照射在剔透的麥芒上,閃閃發亮,飽滿的麥穗逐漸低下頭來,又是一年的春天、夏天了,此時,小孩子已忍不住脫下長衫長褲,換穿春衣,奔向夏陽了,這個時候,浯島一年一度的城隍爺出巡已迫在眉睫了。 自從三月尾、四月初,後浦大街小巷,陸續可見,挽著髮髻,身穿藏青色唐衫、提著竹籃,要趕去城隍廟上香的香客,滿滿的金帛紙、糕餅供品,蓋子都遮不住的探出頭來,在往城隍廟去的路上,感覺一路上飄散著檀香的氣味,只見後浦的人家,大聲招呼的,輕聲細語的,別忘了四月十二來作客哦! 戊戌年農曆四月初,我如期搭船而來,直奔後浦城隍廟。 這是金門「浯島邑主城隍遷治338周年」。當日一早開始,城隍廟鑼鼓喧天,熱鬧滾滾。而午後的後浦小鎮更是萬頭攢動,城隍爺巡安的路線上,城區街頭巷尾盡是擠滿了信眾,各個手持一炷清香,虔誠的默祈,一起迎接城隍爺出巡。 巡境是下午開始,當時的金門縣長陳福海、當時的立法委員、現任縣長楊鎮浯等人特別到場。 因此項活動是金門民俗文化中極重要的一項,陳福海作為時任縣長全程扶轎,3公里多的路程,3個來小時的繞境,沒戴草帽,沒打傘,一路扶轎,走在前頭,令人難以想像。 次年農曆四月十二日,我再次去金門拍攝迎城隍活動。 這一年為推廣城隍觀光節活動,金門縣長楊鎮浯與金城鎮鎮長李誠智更是粉墨登場,扮起了書生與如花,跟著西門境的陣頭一同踩街,男女角色一路上令人驚豔。 楊鎮浯扮風流才子唐伯虎,李誠智為女扮相,搞笑版。 楊鎮浯表示,迎城隍期間的民俗藝陣很多,「妝人」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項,他與李誠智的裝扮,就是希望邀請大家一起來體驗,妝人跟平常的反差有多大,同時也可以知道在「妝人」的世界裡是有無限的樂趣。 對於我來說,吸引我的當然還是蜈蚣座。 蜈蚣座,是每年迎城隍隊伍中最為吸睛的,可愛的小朋友們粉墨登場,個個化身為古裝人物,相當逗趣可愛,有皇帝、仙女、文臣武將的裝扮。小朋友們高溫曝陽下,手拿著小風扇消暑,跟著隊伍完成繞境,非常敬業。 蜈蚣是毒蟲,民間信仰認為蜈蚣具有驅逐邪魔、去災招祥的功能,因此在廟會遊行時作為神車、神轎的先驅隊伍。 當地人這樣解釋,讓我豁然開朗。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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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教師
開學前,得知任職的學校新學期招生破表,喜的是,像我這樣的代理教師,自然就有任教的機會,憂的是原來的科任教室,被挪作了新班級使用。幾經商討,學校將代理教師都安置到大辦公室上班。 原來有自己的專屬教室可以教學,學生會在上課鈴響時出現,課前的準備可以很從容,尤其是疫情尚未消退,混成教學幾乎不可避免的情況下,電腦連結鏡頭麥克風的測試,與線上上課同學先行連線確認,都可以將前置作業安排得妥妥當當,突然改成跑班的方式上課,在開學的第一週徹底把自己累垮,天氣熱,可能這節課由一樓跑到四樓上課,氣喘吁吁地走進教室,滿身汗進入冷氣開二十度的班級,再下一節課不同棟樓層的班級,冷氣二十度加電扇開到最強,體力耗盡也讓抵抗力降低,全身痠痛到頻頻喊真的如金門家裡長輩常說的:「一年老一歲,兩年老三歲。」慨歎五年前剛轉換跑道來到學校時,各樓層奔跑授課當運動,完全是樂在其中。現在揹著沉重的教具袋跑班,都要放慢腳步爬樓梯,看著從我身邊快步上樓梯的學生們,都忍不住要慨嘆歲月真是催人老啊! 混亂的開學第一週終於結束,假日休息兩天後,全身痠痛的感覺好多了,自己也覺得慢慢適應了跑班的方式,再加上班導師都很全力支援混成教學所需的設備,所以焦慮的感覺少了,也在懶散兩個月後,抓回正常上班的節奏,第二週上課的第一天就開始期待中秋連假,想著可以回新竹陪陪媽媽,週四早上上班前,家裡的退休人士一早就很疲憊的感覺,不經意的吐露一個晚上沒睡好,全身痠痛難耐,心裡猛的一驚。莫非我家也被新冠「入侵」。下班回家,得知爸媽都出現相同症狀的女兒,晚餐前立即要求全家插鼻孔,事實擺在眼前,非常潔身自愛的居家人士,竟然是又濃又黑的兩條線,但已經經歷一週開學忙碌混亂的代理教師,身上的病毒量已降低到找不到了,謹慎的小孩自己也加入戳戳樂的行列,很幸運,只有一條線,沒有感染從學校帶回來的病毒,家裡立即展開消毒,該居隔的人立即閉關,完全遵照疾管局的各項規定進行作業。在解除隔離一週後,一家人都平安無事,真的謝天謝地,但自己剛開學跑班太累,不了解已被新冠入侵的傻事,可讓週邊的人笑了,怎麼有人警覺心這麼低呢?看來是因為沒買保險,所以不會疑神疑鬼,也還好口罩戴好戴滿,與身旁的人都保持社交距離,所以也沒聽聞學校老師有任何人有像我全身骨頭痠痛的異常狀況。 落地生根是海島子民的天性,即使環境再惡劣,也能找到存活的方法,開學一個月多後,在大辦公室上班再跑班上課的方式慢慢就適應了,以前一個人一間專屬教室,有任何教學問題或學生教導方面的狀況,還要到其他老師的教室請益,一群老師在大辦公室裡,任何教學控班的問題,隨時有資深教師們解惑,還不時有人帶了咖啡小點來分享,邊改作業邊談談教學狀況,有老師離開座位要出發上課去,大家還會互相調侃,又要在學校流浪了,學校每週舉辦週會,還有不定期座談會講座等活動,因為都在大辦公室舉辦,所以在大辦公室上班,毋須擔心遲到、早退和缺課等問題。思索著這一學年可能就真要在學校內跑班上課,每天除了有滿滿的運動量,還能隨時挑戰各種不同的突發狀況,從企業退休轉換跑道後,很享受教學樂趣的我,就算每年都要應考,每天在校區內流浪,都不喊累喊辛苦,因為對我而言,能圓兒時的夢想,已滿心感恩與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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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只傳奇
民國110年11月20日上午,呂良遠、楊樹森、郭美蘭、陳立峰與筆者,結伴前往金門旅遊;第二天,承蒙金門商會理事長,現任金門縣政府建設處處長李有忠先生陪同,前往金城鎮古區10號楊樹森、楊樹清昆仲故居舊宅尋根、探查,在廢墟野草雜木叢生、斷垣殘壁的古宅周邊,流連徘徊緬懷,拍照錄影。此時,筆者懷舊興起,悄然順手撬下一塊古磚入瓦殘牆上的「顏只」,帶回新北市永和方舟書屋,作為此次金門之行的紀念之物!今晨醒來,一時心血來潮,寫下這則既不像文,亦不像詩的短文,以誌懷念: 金門十一月晨光, 灑落在古區10號舊厝, 頓生一股思古幽情。 燕南山下的樸實農村, 出磚入瓦亙古建築工法, 斷垣殘壁的古區10號, 曾經是: 湖南武岡老兵阿背的落腳處, 為母則強雪緣溫暖的家, 七賢少棒魔幻投手, 漂木畫家楊樹森的安樂窩, 文青少年醉心文藝, 報導文學作家楊樹清的夢鄉…… 如今,如今, 古區10號已化為塵埃, 只留下一塊殘牆上的「顏只」, 靜靜放置在案頭上, 享受書香繚繞。 是悲?是喜? 偶爾會聽到: 微弱的長吁短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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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擊的桑椹村耆老
父親住在戶戶種桑椹的桑椹村,正式名稱是溪洲或下溪洲,是人口結構老化嚴重的偏鄉村莊。人口外移嚴重,目前只有百位左右居民,每一位村民的年齡平均在八十多歲以上。其實,現在和十七歲之前的我也居住在此,看到這些長輩們老當益壯的身影,讓我想起他們青壯年時曾經勇猛的情景。由於他們在早年,曾用具體的行動豪邁地捍衛村產,成就集體護村的「豐功偉業」,想到這裡我對這些曾經為這個村努力過的長輩們,獻上最大的敬佩。 這件事應該是逐年發生的,因為村民外移造成學童日漸稀少,使得溪洲國小的學生人數急速下降,以至於政府相關單位讓村子裡的學童,到隔壁村與該村的國小合班上課,至少可以減少經費支出。此事原本無可厚非,行政單位確實可以如此安排。 然而,記不得是哪一任行政長官任內,竟然要把溪洲國小的校地賣掉。這所國小保留數不盡村民們共同的記憶,早期村民同心合力,從無到有,一磚一瓦,很不容易才建造起來的。大家激動起來,情緒比動漫中進擊的巨人還要高昂。 在耆老的印象中,當有人來進行出賣校地事宜時,村民們便團結起來護村產。看到來人不肯放手,有的村民便拿出準備好的屎尿,對這些來賣地的人潑糞便,讓當局感受到村民的意志堅強,和對這所國小的濃烈感情;最後來人只能尊重民意,向上級建議放棄賣國小校地的計畫。 長期以來,國小校園雖沒有學童在上課,但總有一些村民在裡面散步和運動。這裡原來是鄰村光榮國小的溪洲分班,民國九十五年八月一日起裁併。光榮國小和溪洲社區發展協會都認養過這個國小,目前由溪洲社區發展協會繼續認養中,後來也有某影片拍攝組來此國小取景。抗爭護村產之村民有的已經不在,還活著的耆老若談起此事,大都還可以侃侃而談。而我較有印象的是鄰居慶文伯,據說他很勇敢為護村產。 慶文伯是村裡少數的知識份子,他家院子和我家的院子連在一起。童年時,我每天一早起床,就會看到慶文伯在院子一邊燒開水、一邊煮抹布,還勤奮地掃地。他受日本教育所以子女除了中文名字之外,都有一個日文名字。他退休後,幫忙慶文嬸在國小的福利社賣一些零食。而他要支援拿物資去國小時,一定會經過我家院子,所以,我每天看到慶文伯從我家經過好幾次。 在我童年期,民國五、六十年代,溪洲村的人口約有一千多人,村子裡雖然不富裕,卻感覺很熱鬧。尤其是當時的孩子可以玩的方式很多,一點也不寂寞。市場中有一個菜攤和肉攤,也有兩、三間大雜貨店。我們長大一點後就讀義竹國中,會有新營客運的專車一早來接我們去學校。每天我要去上學之前,父親會在市場旁邊類似小吃店的賣場,買一個熱饅頭夾蛋給我吃了再上學。熱量滿滿親情也無限。 因為村子臨近糖廠的農場,加上村民協作面積不少,所以,旁邊種滿了白甘蔗。在甘蔗收成期,有牛車運一車一車的白甘蔗,送去轉運甘蔗的小火車站。在裝滿甘蔗的牛車經過村路時,正是全村的孩子們,去抽拔白甘蔗當零食的最好時機。如此嘴饞、興奮的「偷」甘蔗動作,深深烙印在那個窮困又物資缺乏年代的孩子們心上。 孩子們「偷」甘蔗的行為當然不對,不過,在窮困年代人們的同情心和包容力似乎特別強大。這些甘蔗是村民協作種的,不是糖廠的,還沒有上秤完成重量計算之前,都還是農民的。只要沒有抽太多,小孩子吃吃零嘴而已,那些趕牛車的農民大人,通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讓孩子們暫時解解饞吧!也不是每天都有甘蔗可以抽,採收季節過去就沒了。 隨這年輕人到外地就業,能搬的都搬走了。我家的前後左右只有一邊真正有住人,而且都是住老人,或老人的照顧者,其餘三邊都是空屋。青年投入工商業的收入遠遠勝過傳統務農,數十年過去,社會結構改變,生活型態也在改變。現在大家生活普遍都更富裕,也沒有運甘蔗的小火車了。溪洲村的人口外移到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購物等生活機能卻變弱很多,村中老人還堅持務農。 村內的肉攤、菜攤都早就沒有了,只剩兩間物料有限小小的雜貨店。有一間店老闆如果去田裡務農,就會暫時關起來,買什麼都不方便。另一間是由一位老奶奶看店,裡面的貨物種類很少,看起來有點像山上的住家小店。有一次,我去向她買衛生紙,本來要買抽取式的;她告知家中年輕人不在,她忘記那種一串多少錢。所以我只能買她知道價錢的,另一種紙質粗糙的平版衛生紙。 如此購物經驗,讓我印象極為深刻。事實上,目前村子的生鮮供應,都是由流動攤販運來,固定時間在廟口廣播之後賣一下,沒有人就走了。菜和魚大都是在鄰村牛挑灣或其他大市場賣過,等那邊散市後再過來這邊賣,常常已經沒那麼新鮮了。所以,有時我會早上去鄰村牛挑灣選購,或騎機車去市鎮的大市場買。 大約十年前,父母身體急速衰老,我從生活機能豐富的大都市,在離鄉幾十年之後,搬回來生活機能貧乏的溪洲村輪流照顧雙親。一開始實在非常不習慣,我似乎從繁華的中心,一下子被發配到什麼都沒有的邊陲。明明是住在自己曾住過的故鄉,卻有一種我難道是外國人的錯覺。 隨著時間的累積,慢慢地我逐漸找回故鄉的美與愛。這裡空氣清淨、氣氛靜謐,居民熱情,親友非常關心彼此。無論出產什麼農產,都大方的與鄰居分享。叔叔伯伯住得近,也可以常來往,同時找回失去的親情。 有一些老鄰居,沒事就過來坐在我家走廊聊天,這樣說說笑笑,日子過得也特別快。只是這些年來,老鄰居們陸續離世,村子感覺越來越空了。想像著曾經固定坐在某個位置的老鄰居,有時我有一種錯覺,懷疑今天她怎麼還沒有來,不久才又記憶起,她已不在人間,移居天國了啊! 每當我走在村裡的小路與每位相遇的人打招呼,倍感親切。這幾年我也利用照顧長輩之餘,順勢作一些文史田野調查,雖然進度很慢,有時在「下溪洲文史工作室」的粉絲專頁網站,貼出自己蒐集或親友提供的下溪洲文史資料。 因為蒐集這些資料,才發現這個村子人才多到讓我驚訝。有些雖然後來搬走或離世,但是他們的父母、長輩或親友都還住在這裡。有得過文學獎新詩首獎的,也有職棒球員的外公,甚至小小的村子也住過法官,其他各種專業人士更是多不勝數。當然溪洲村不必靠這些名人才成其為溪洲村,這村在本質上就是個優美的好地方,最有吸引力的當然是各種桑椹產品,近來各大媒體竟紛紛來報導。 值得與人分享的是,在我夢中溪洲村的未來,居然是美好值得期待。我夢中溪洲村未來的公園乾淨,造景奇特具藝術氣息,清幽有如世外桃源,置身其中彷彿在世界級的國家公園裡悠閒自在。而我家那一條路,也發展成商店街,成為時尚的金店面。從現實來分析,如果布袋港恢復昔日的繁華,村子變成國際有名的桑椹觀光村,未來此榮景並非不無可能。 而我的九十高齡父親,去年起雖身體失能情況更為明顯了。因生於斯長於斯,很少離開溪洲村,他對溪洲的感情已經濃得化不開。只要他有體力,每天一定要開著四輪代步車,完整的繞村一次以上,到處看看村裡有什麼更新沒有。這裡那裡的農作物長得好不好?自己和親友的田如何了。如果有一天不能外出,父親會特別思念農田,情緒得不到應有的紓解,就會很悶、容易生氣。父親如果本來在生氣,每每坐上代步車巡行在田間或遊村,心情馬上好轉變得不生氣,反而唱起歌來了。老父親對溪洲村的愛,不言可喻。 雖然這些村民高齡,有的人需要晚輩照顧了;仍有一些特別堅強的獨居長者或夫妻檔,堅持自己照顧自己。不僅生活自理,還有許多人居然都還能騎機車和腳踏車,親自採買煮飯菜,看起來特別活潑,這完全是都市人作夢也想不到的堅韌生活能力。 看到這些長輩們勤勤懇懇地過簡樸生活,希望他們能繼續快樂自在的於溪洲村過日子。我喜歡用不同的角度,更建設性的給這些長輩們多一點正面鼓勵。看到桑椹村還種滿了桑椹嗎?村子處處充滿生機啊!高齡有時不可避免,只要持續活著,人都會老。若能心態健康,多注重健康自主管理,人人都可以健康長壽像溪洲村的村民,一樣自信不怕老。當然村中也有少數染病需要請看護者,但那是極少數。 看到村中大多數長輩實踐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哲學,我為他們感到驕傲。當城市老人們在被照顧時,村民大多數生活自理還下田工作,種稻、種玉米、採桑椹……都沒問題。不但沒有連累家人造成社會負擔,還繼續工作為國家生產糧食,怎能不令人羨慕。 這些老而彌堅的老農們,都是我心目中景仰的動感英雄啊!與之為鄰是我的榮幸。曾經陪父母住這裡是我人生最美好的時光!有機會近距離觀察永遠充滿活力的老農們,或許他們工作較年輕人稍慢。但我發現,終身從事農活總是情緒高昂,是他們活得長壽的秘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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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掉的手套
最近不少棒球比賽,有國際的,也有基層棒球,通通集中在這個時候開打,雖然是職棒的備戰時間,還未開打,但已有濃厚的棒球味,加上十二強棒球賽剛結束,球員的精彩表現,讓大家對於棒球有更深的認識與期待。也因為這樣,以往不曾看到有人在老家附近的公園練傳接棒球,現在可以看到,無論是父親跟孩子,或是其他同儕的朋友,他們都手套拿著,有模有樣的練習棒球。我想,棒球比賽的精采,以及球員在場上的奮戰,除了喚醒國人對於棒球的支持,同時也會讓人們重新愛上這樣的運動,因為棒球是很細膩的,可以從各方面看出它的細膩程度,無論是攻守哪一方,要注意的事情是很多的,所以,這項運動是值得推廣與支持。 我從小就跟弟弟,以及鄰居的朋友一同到廟埕前打棒球,這是我們下課後的最大娛樂。尤其當時職棒剛興起,大家除了打球外,就會討論昨天的比賽情況,然後在比賽時,刻意模仿哪位打者或是投手,逗趣的模樣讓比賽增添不少娛樂氣氛。雖然我們人數不多,但都是很喜歡打棒球的人,甚至有一度還想創立球隊去跟人比賽。只是這樣的想法受限於大家的時間,畢竟有些人晚一點就要去補習,有些人則是偷溜出來打球,畢竟家庭生長背景不同,有些人自由,有些人就備受呵護。但這都不影響我們愉快的打球時光,那時候手套拿著,一支木棍與球,就可以打一場小型的棒球賽,大家開開心心的度過那樣的時光,留下了許許多多的回憶。 如今,經過了二十年,塵封已久的手套再度被我拿起,過去,任職的地方一度有壘球賽,我才勉強拿舊手套去打球,不過那個手套已經用到斷裂,在我離開那邊的時候,已經沒有繼續使用,畢竟那個手套已經老舊,舊到無法繼續使用,所以沒必要再修理。後來,幾乎就很少遇到可以打球的朋友,過去買的一些球具都已經塵封在家裡的儲藏櫃中。只是,要尋找這樣的東西,也是得花費很大的工夫。我會想再度找出,是因為在公園裡看到有人對著牆壁傳接球,我認為如果可以,我能跟他一起打球,再度找回我對於棒球的熱愛,雖然體力與球技已經不如以往,但是我想重新練習,至少有一定的基本功,對於棒球,自然也是可以實踐。 有一只破掉的手套,那是父親第一次買給我的手套,其實它有一對,另一只是弟弟的。我們從小全家人就喜歡打棒球,時常利用假日早上到運動公園去打棒球,在一個有遮蔽物的場地,我們一家人就可以通通投入棒球活動。而那只手套就成了我最愛惜的手套,至今雖然破掉了,也發霉了,我仍保存下來,把它時常拿出來擦拭,以及噴上酒精除霉。那只手套對我而言不只是手套,而是父親對我喜歡棒球而送我的禮物,我知道那很珍貴,雖然只是從大賣場買來的,但是對我而言,那只手套陪伴我度過許多場比賽,伴隨我許多歲月與快樂時光,那只手套已經不是物質上的意義,而是精神上的意義。好不容易找到這只破掉的手套,我把它好好收藏在一個袋子,想回憶的時候就會把它拿出來,然後好好的整理它,穿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