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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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天浮簡
帶有濕氣的南風吹拂霧鎖金門機場,能見度暴跌到二百公尺,四月份的霧季經常會上演。遠眺著被鉛色覆蓋的灰濛蒼穹,連翩浮起那一片片海面上升所形成的大陸島,並且輕展著清閒遊離的無限暢想。 重踏大學校園裏,花雨潮石。帷幕下,學生們放學了,上班族經過,以同樣趕路的姿勢。且在不十分確定的時刻,某班公車,咀嚼著高速快餐,不知駛回何處去。 好天氣的時候,你、你、你要等誰來作伴?嚼著鉛字的三明治,反芻新聞事件入口。掬把戀人小說的胡椒淚,並且閤上報紙扒吃早點。還要溫習筆記,忐忑擠車,一路顛簸去考場。直到鐘響,太陽淪陷浪漫的吉野櫻花廊道,車鈴奔馳可以作證,誰不停複印抹亮目光,號外鮭魚洄游春信?作業安靜陶醉案桌,沉浸學問、精神世界很富足,擱著濃烈如咖啡的思想,等誰前來斟滿杉林蟬鳴? 上完哲學課,在校園裏躑躅徘徊。似懂非懂地談著教授的理論,聊著各人的人生觀問題。狠狠踢開一粒路上的石子,說:「別細想其他,實行藝術家酷愛的醉派,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當。走!」你就是這股勁兒,從不曾把自己禁閉在象牙塔裏,從不知道什麼是哀愁。 如果我有你的十分之一,或許就不會作繭自纏。我卻躑躅在人生的旅途,在這晴朗透明的晚天,最喜悅一片寂靜的景物,來襯托心裡的寂寞。每當倦鳥鬧巢,繞著樹林啞啞噪叫時,我會踏著木麻黃樹林道路和林葉遮閉的小徑,一面沉思著。 複雜的心情和瑣碎的思緒,都如亂麻一樣,髣髴濃霧那般。好勝心如果不用在學問高度上面,大好青春只為追逐愛情善變的安慰,這樣的念頭會不會顯得太胸襟狹隘了一點? 你活潑得如一匹小馬,那麼無邪。天真微笑的搖搖頭。環境在處理,生活在安排,我像一朵矮牽牛攀附那敝顫哟搖的竹籬,像一枝生長在絕壁上的無根草,容易失落而渺不可尋。 雲絮揭去了天的面紗,突然詩的境域內有金光來炫耀了,夕陽煜煜的輝芒照閃得花溪更美麗。於是我的眸子染上一層微紅。因為在這暗灰慘淡的苦旅者的心版上也輕輕的蒙上了一層薄縐樣的紅光,那像是溫柔的靈感波動起久別的微笑。 抖開靜塵無事的書葉,不會有鞋底石刺阻礙去向。那城區五光十色的櫥窗前,流行的款式不知要從何挑選起。其實人生不只有現實上的得失悲喜,更有高一點的理想希望和目標追求,思緒漫卷如水墨畫幅,繁華世事又似濃霧,行萬里路讀萬卷書,尤其還需要我們依靠決心與奮鬥來顯現這些信念夢想。 酷愛著朵朵白雲,在碧藍的天心,緩緩地移動,雲,令我惦念著遠方的行客。不論山頂上浮起一縷白煙,一抹雲帶,太湖湖面上晃動著一片片雲朵;樹梢上釘住的一簇雲花。如果我是一個畫家,那準會用我的筆,勾一方無邊的平野,以及那平野邊際所逗留著的雲層。 沉默的注視代替了絮絮的語言,黃色待宵花海迎來了春天,但有誰記得待宵花呢?這朵曾經苦撐過嚴寒,顯示出希望的待宵花靜靜地躺在地上,沒有誰來理睬了,來了一個掃地的,一掃帚,兩掃帚,把花掃進了垃圾堆。乍抬頭,對著一山新綠,青天裡游動的白雲;待宵樹的葉子也生長出來,大家都忙著點綴這美麗的春天去了。 人生意義在哪裏呢?你的人設角色和勇氣究竟要如何塑造? 解開濃霧的心扉以後,什麼樣的心,才是你的真善美的形象?究竟為了什麼而生活?也許美好化以後幻想中的你,要比虛情假義的現實中的事實還容易。別儘顧去亂折騰。去追尋信念的靈魂密碼,關注和奉獻,機會際遇或陷阱渦流,覺知和自律,並且確定天賜的使命線索是那最值得你投入燦爛激勵的體驗;想像理想的新界而鋪墊著突破入口,樂於企圖去找到不同多元的路徑以進入奇境。 你究竟還有什麼柳暗花明的潛在魅力,是沒被發掘出來的?應該規劃擴大化的目標以轉換淨化低氣壓。應該避免羨慕嫉妒恨的心理負狀態,避免因為遭遇經歷不同的事情和感受而轉變成為不一樣的人,那樣的善變矛盾表裏不一。 天是來藍的,藍得像海。可是夏季的風在吹,吹著這個遼闊的深沉的,像海一樣的黃昏呵!我愛夏天的黃昏,我要新湖漁港的寂寞,像一個沙漠中的路。只有月亮星光,只有六月的輕快的夜風。 金門面積雖然小,卻擁有豐富的觀光資源;爬上綠蔭盎然的林區,那山谷澗於重重疊疊的太武峰勢,峰頂白雲,草木榛榛。含苞未放的繡球花蕊,隨清風在一片碧葉上欣然舞動。悠悠慫慫,瀲灩在清光裏。 要是那新秋的黃昏,雁飛來沒有幾天,夾道的雜樹都落盡了葉子,……那黃紅的葉片鋪成一條綺綿似的路。麗樓襯托在薄暮的斜暉裏,在清澈的湖畔,我坐在石階眺望滿城零落的燈火,靜靜的望著幽僻的深處,你對我講述著金門濃霧的故事,我的心裡盪漾著溫暖的感覺! 當困倦於生活的重負之後,如今連身伴的一份回憶的餘裕也被生活剝奪光了,單用沉默來打發日子,這一份塵俗的心情,距離著年輕當時心貼帆影的曠達的心胸,太遙遠了,我感到慚愧和一股說不出的狎倦!無論在緊張的工作裡,在歡樂的情緒下抑鬱的夢寐中,只渴盼著從彩雲裡飛下一隻故鄉玲瓏的蒼翡翠鳥,或抖下一串銀鈴似的樂奏,來慰藉著心靈! 又一年了:時間的激流它帶走了多少煙樣的夢痕!人事的流離與滄桑。人們之間空間的距離越拉越長了:音訊,被滯留在重重的關山後面,如今,只能折柳枝,蘸湖水,將無邊的繫念寫給那海樣的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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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春風
漢俳343 花露情 露漾漾 花姿綽約 春流淌 日俳575戀春風 翦影何燦燦 你且含苞我含羞 醉舞春風戀 花遇 晨運往小湖途中,晨曦清新撒下春光,露珠點點晶瑩,滿園春色微笑迎我,忍不住停下對焦攝取花影,畫面生氣盎然,安靜而有力。 花園主人見我拍照,隔窗揮手道早安。結束晨運返回,再經過花園,園主已剪下這朵含苞鬱金香,和二片花葉包束好給我,帶著溫暖德式人情味回家,插瓶擺置案頭,微香浮動,陪我書寫晨昏……。 我就如了願宋代王觀的名句「千萬和春住」,直到花瓣落盡……。(稿費贈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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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可是排副見秋月仍然坐在地上,毫無到房裡跟他親密的意願,心裡頭極為不爽,不禁想,難道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又變卦,想耍他,或是想拖延時間等人發現來幫她解圍?於是他把手槍對著她,怒聲地警告她說:「妳這個賤女人在耍我是不是?如果不快一點進房去,按照妳剛才說的話去做,不要怪老子對妳不客氣,絕對會讓妳吃不了兜著走!」 秋月驚魂未定地站起身,被扯破的衣服遮掩不住熟女高聳的雙峰,不得不用雙手遮住敏感的部位。排副見狀,不屑地說:「妳他媽的還是十八姑娘一朵花啊!妳那兩個老奶子,老子連看都不想看一眼,有什麼好遮掩的?趕快進房去,把衣服全給脫光,乖乖躺在床上,老子搞後馬上就走,沒有時間跟妳在這裡耗,萬一被人發現,妳一定比我更不要臉。聽到沒有!」排副說後,右手拿著手槍,左手從背後推了她一把,厲聲地說:「快給我進去!」 在外面守候的羊犅,見良機不可失,拿著扁擔快速地衝進去,猛力地朝他握槍的右肩膀打下去,又朝他的頭部打下。只聽排副「哎喲」一聲,整個人蹲了下去,手槍也隨著痠痛的手臂而掉落,頭部則鮮血直流。但羊犅並沒有就此罷休,又撲上前,緊緊地把他壓倒在地,讓他動彈不得,然後氣憤地打了他一巴掌,並辱罵他說:「幹恁娘較好咧,你這個不要臉的老北貢,你欺侮人是不是?你這個王八蛋、龜孫子,你可知道,強暴婦女是會被抓去槍斃的!等一下我就叫你們連長來,如果你們連長包庇你,我就叫村公所向防衛部檢舉,一旦被移送軍法,絕對會被判死刑,到時候上西天的絕對是你這個王八龜孫子!」 排副雖然知道強暴婦女的嚴重性,但對這個標緻的小阿嫂則既愛又恨,所以想到的只有姦淫和報復,不在乎被槍斃。但在羊犅的壓制和警告下,不得不暫時向他求饒。「小阿哥,實在不好意思,喝了一點酒,竟做出這種糊塗事,你就原諒我一次吧,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極端氣憤的羊犅又打了他一巴掌,而這一巴掌卻激起排副更深的恨意,但處在弱勢的情境下,只好再向他求饒:「小阿哥,原諒我喝了一點酒,你就行行好,讓我起來,不要再把我壓在地上,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你用力壓啊!而且我的頭流了很多血、很痛,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死!」(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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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洗溫泉
上個禮拜俺們家庭會議曾經提過一嘴,說老爸星期天要回南方去,安排在下周三或周四一起到洗浴店去洗個澡,見識一下洗浴的門道。 一晃眼幾天過去沒再提起,今天是周二,吃過晚飯「好看的」她媽突然提出來洗浴什麼時候去?我們兩人也是如夢初醒想起有這麼一回事,我從來進過洗浴店也沒有概念,就說算了吧,以後另作安排。不承想,「好看的」姑娘反應敏捷,立馬回應擇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去吧,來一個說走就走。 三人一合計,此話不無道理,立刻穿戴整齊叫上專車,六點出發,車行半小時到達金三角「百溪泉」溫泉洗浴館。我是老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娘兒倆害怕我會整暈了,因為浴池分男湯池與女湯池,她們無法跟我一起泡湯,提心吊膽,匆匆簡單解說一點點。 我也不緊張,雖然是第一次開洋葷也不能太不像話,一跨進男湯池,看見穿衣服的工作人員,我對他說是南方的客人第一次進澡堂,請指導一下應該如何開始? 工作人員點頭微笑說知道了,請貴賓用手環打開自己的衣櫃,脫光一切衣服擺進專櫃,上鎖後穿上拖鞋到最右邊的淋浴室沖澡,沖完澡進入小池子泡溫泉澡,泡夠時間後再換大池子繼續泡,或者直接換大水缸泡溫泉,泡完了可以進入桑拿室蒸桑拿,或直接到搓澡廳搓澡、敲背,完了再到三樓點餐吃飯,或者蒸桑拿。 我聽明白了,那都不是事,是事也沒事,我除光衣物,身邊十幾號客人沒有一個不是赤身裸體的,大家見怪不怪。沖完澡我沉入小池子,水溫標明四十二度,起初嫌他有點熱,三分鐘後完全適應無誤,溫泉應該是硫磺水,皮膚上起了一層滑滑的油脂。 泡上半小時我是最後一個起身,換到大池子,從頭起一直沒有人泡大池子,水溫四十九度太熱了,我不敢沉下去,再換到大水缸泡,水溫明顯比小池子低一些,大概三十五度左右。桑拿室只有一個人坐在長條凳子上,別無他人,我便轉到搓澡廳,大廳擺放兩排十幾張單人躺床,一床一個技師,只剩兩三張空床,我一走近就有技師問我要搓澡嗎?我說是的,他說搓澡費用五十五元另算,不在門票之內,我說好的。 我仰臥床上,他用搓澡巾只搓兩三下就說你身上的灰不少,這話在台灣會說你身上的灰很多。 搓完上身再搓下身兩腿,正面搓完改成俯臥搓背部,上半身搓完換下半身雙腿。 將近半小時搓完,他問我要不要敲背?我說要,他說敲背另收五十元,我說好的。敲背也分上半身和下半身兩腿,這時候穿衣服的工作人員走來問我是不是薛先生?我回說是的,他說兩名女伴在一樓大堂等你做完後會合,我說知道了,謝謝你。 敲背的節拍流暢,節奏也很輕快,半小時後完事,技師問我力道可好嗎?我說你的節奏真好,Good!他聽懂英文也很開心的說謝謝。 我到置物櫃要穿衣服去大堂,工作人員拿出一套淺灰色短衣短褲給我換裝;他說在館內不用穿戴整齊,打赤腳穿短衫褲就行。 我走到大堂,看見娘兒倆穿的都是一式的粉紅色短衫褲,家人會合後到二樓,那裡有免費電影院觀賞(休息室),分成四排每排八個臥鋪;鋪上有一張小毯子,用來午睡或小睡。我們稍坐一下便前進三樓,有好幾間桑拿室,分五十度、六十度、七十度。我們在五十度坐下來蒸桑拿還能適應,到六十度熱浪襲人都不敢坐下來;我們在熱石子浴躺一會,溫度大約五十度上下。起來看一看餐廳桌椅擺設不少,我們不吃宵夜的;就下樓看姑娘買單叫車,八點半上車就撤了,一家三口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溫泉館後會有期了! 回到家我問媳婦的節目有沒有不一樣?她說「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是第一次淋浴完了要戴上浴帽,再穿上一次性內褲才能進入小池子泡澡,其他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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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 諸神的午睡
W走進主控室時,M正坐在控制台前,瞪著偌大螢幕上的各種圖表。 諸多數字與圖形隨著各自監控的項目跳動變化,色塊與線條閃爍放光,映在M的身上與臉上。 M察覺W的出現,轉過身來。 「你那邊怎麼樣了?」 「意識還沒恢復,但身體狀況總算是穩定下來了。」W輕嘆一口氣,在小型會議桌旁坐下來。「想想我們經歷的衝擊,只有隊長一人受傷,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隊長目前的狀況應該承受得住人工冬眠。順帶一提,人工冬眠器的運作看起來正常。不過在我們決定該怎麼辦之前,我想還是先不要讓他進入人工冬眠的好,畢竟如果隊長醒來了,我們航艦的指揮權還是在他身上……。」 W忽然察覺自己似乎叨叨絮絮了太多,停頓了一下,看著臉色不太好的M,問道:「你這邊狀況如何?」 「很糟。」M把椅子滑行到會議桌旁。「航艦的整體損壞程度幾乎達70%,反重力推進系統和超距通訊設備完全壞掉,其它功能也大半不能正常運作,包括最重要的核融合反應爐也是。」 雖然本來就知道情況不樂觀,但現在確定了事情有多糟,W反而覺得可以坦然接受現實。既然反應爐無法運作,就表示航艦上的能量極其有限;W自然開始考慮該怎麼活下去的辦法。 「那,暫時在這裡紮營生活的可能性呢?」 「這顆行星的重力雖然和地球差不多,但從元素組成來看,環境完全不適於人居。也就是說,我們雖然勉強算是迫降成功,卻沒辦法從環境裡直接採集資源。」M的語氣透露著不悅。 當初隊長決定迫降時,他們根本沒有時間預先調查行星環境。W當然清楚記得M對迫降是持保留態度的。 「所以如果做物質轉換,把這裡的物質轉換成我們可以吃喝的東西……?」 「那會迅速耗掉過多能量--況且現在還沒辦法確認這顆行星到底有多少有機物質可供轉換。調查也需要額外的能量。」 「有可能修復反重力推進系統嗎?」 「耗能太多,估計還沒修好我們就先完蛋了。」 「所以航艦本身的維生系統還可以維持多久?」W問--這是他們終究必須面對的問題。 「如果什麼維修都不做,只維持三個人最低限度生活所需,加上迷你農場的維持,大約三十地球天。」M很快回答;顯然他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也做了運算:「如果我們三人都進入人工冬眠,說不定可以勉強維持六個地球年。可是如果不設法同時進行通訊的話也沒有意義,只是把我們像罐頭一樣保存起來而已。問題是,超距通訊功能壞掉的狀況下,用一般無線電通訊,訊息抵達最近的有人基地就要六個地球年。會不會有人及時收到訊息、趕來救援,完全是個賭注。當然,我已經發送無線電訊息出去了,反正相對來說耗能較小。」 M轉過上半身看著後側的螢幕,嘆口氣說:「打個比方,現在的航艦就像癱瘓的人一樣,腦筋雖然清楚,身體卻完全無法行動,也無法和別人溝通。」 「那麼我們就是被囚禁在腦中的幽魂。」W接著M的話說。 「你在這種時候倒還是很有詩意。」M苦笑著說:「我就是愛你這點。」 兩人安靜了一陣。然後先開口的是W: 「我有個想法。如果借用你的癱瘓比喻,那麼航艦的繁殖能力還是在的吧?」M揚起一邊眉毛。 「我們可以啟動達爾文演算法,讓航艦找機會自己修復自己。」 M大嘆一口氣。「你以為我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嗎?可是那真的太耗能了。萬一沒有演化出修復的方法,也沒有找到有效應用外界能量的方法的話,就算我們都進入人工冬眠節省能量,可能十八個地球月,不,十二個地球月就會把航艦上的能量都耗盡。這賭注太大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會議桌上的觸控式螢幕叫出剛才的計算。 W認真讀著M的計算過程。 「你假設的參數都是最悲觀的數值。」 「那叫保守,不叫悲觀。事關我們自己的性命。」M反駁。 「有一部老電影叫《侏羅記公園》,裡面有一句名言。」W說:「『生命終究會找到出路』。」 「那種兩百年前的老故事,不適用於我們現在的狀況。」 「可是達爾文演算法也同樣是二十世紀的產物。」W溫和地說:「演化本身就是一場又一場的賭博。地球經歷幾次大滅絕,之後生命都還是再次繁盛起來。既然用我們的能力來修復反重力系統已經確定行不通,那麼讓航艦演化出我們意想不到的方法,不是反而有希望嗎?」 「你要知道,這不只是在電腦上的運算而已,而是實質上真的會改變航艦的機械設備和物資;航艦原有的功能也可能會喪失的,不,是確定會喪失。」 「演化不就是這麼回事嗎?不容許舊有的事物改變的話,新的事物也無法誕生。」 「可是,原本運作得好好的功能,卻要讓它喪失,你真的能接受嗎?就算有機會產生新功能,如果我們沒辦法主導演化的方向,你又怎麼知道哪些新功能會符合我們的需求?或許根本演化不出有用的功能?或許一切只是在浪費能量與時間?」 W聽出了M的心聲。那是對於未知與失去主控權的恐懼。那是人的本能。W想了一下,自問是否真的完全沒有相同的恐懼,答案卻不是那麼肯定。 最後W說:「相信我,我是在想要和你一起活下去的前提下,才認真考慮這麼做的。你其實也心知肚明吧,比起痴痴等待有人正巧經過附近把我們救走,演化的希望還是比較大。既然事情無論如何都有賭博的成分,我還是願意賭演化這一邊。」 M垂下肩膀。W知道那是他投降的表示。 「那麼,為了盡可能讓演化過程有充分的能量可以運用,我們必須全部進入人工冬眠。」M總算擺脫不情願的情緒,開始運用他那善於運算的理性之腦:「你必須跟我一起決定演化的初始參數。還有,如果隊長在我們設定完成之前醒來,你必須同意我們得跟他商量,而達爾文演算法的主意有可能會翻案。」 「我答應。」W說。 於是他們開始討論參數設定的細節。他們的基本構想是讓不同的艦艇功能「交配」並「繁殖」,配合某種程度的突變,讓各種功能自由競爭與淘汰,在這樣的過程中讓艦艇功能自由演化。唯一的底線是不能犧牲人工冬眠器的維生功能,必須保證一直運作到能量耗盡為止。 一切底定後,因為隊長並未甦醒,所以兩人開始著手進行人工冬眠。 「晚安。」W說。 「晚安。我愛你。」 「我也是。祝好夢。」 「我們一定要再次相見。」M神情認真地說。 W微笑。 於是艦上的三人陷入沉沉的冬眠。 等到他們被其他航艦發現時,時間已經過了一百二十個地球年。 事實上就在人工冬眠開始後不久,艦艇原來的通訊功能整個停擺,與人類世界真正斷絕聯繫。許多本來還可運作的機械也幾乎喪失功能。螢幕凍結,燈光熄滅,航艦內進入完全的黑暗。少數還在運作的功能不再受其他程式的監控與制衡,有的逐漸偏離原本的設定值,有的擴張自己的影響力,開始控制更多機械與資源;也有些功能開始彼此組合,產生了與過去不同的新功能;然後新功能可能消失,而本來被納入某個功能的機械與物質,便又挪為其他功能所用。 整個航艦像是一枚昆蟲的蛹,在看似毫無動靜的外表下,裡面的組織自我分解、流動、融合、重組,它的潛力不斷變動,有時某些部分似乎茁壯起來,有時其他部分變得活躍。事情似乎看不出規律,但對艦艇上的三人來說,只要演化能夠持續下去,就仍保有希望。 沒有人知道艦艇詳細的演變過程是什麼樣子。但如果生物學家能夠就近觀察,應該會驚嘆於演化帶來的可能性與多樣性。從急功近利的人類眼光來說,大部分新的可能性並沒有什麼意義,在歷史的流變中只是曇花一現的過渡角色。但如果後來發展出什麼重要的事物,誰又能說中間的遞嬗過程完全沒有意義呢?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新的通訊方式演化出來,別的航艦因而攔截到他們的訊息,開始尋找他們的位置。這種通訊形式的原理與本來的超距通訊完全不同,訊息內容也不屬於任何人類已知的語言和程式語言,只是明顯帶有人類遺傳基因的部分編碼。 被發現時,三人所在的行星已經有了水,還佈滿了能夠利用行星岩石產生能量的菌類;航艦濾進充分的氧氣,也能夠從周遭環境裡轉換出人體可使用的養分,因此維生系統的運作得到了實質上的提昇。原先的反重力推進系統也已經徹底改變運作模式,讓整個星體脫離原本的星系,成為在宇宙中飛行的游離小行星,一邊守護著沉睡的三人,一邊默默地演化並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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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下在遠方戰火裡
勢將黯然離去的,那些凜冽的風雪 春雷震震,喚醒藏在每一顆花房裡的祈禱 錯失任何一個,花草失去的,不止是永恆 得從每一條壕溝的泥濘裡,開始春雨 得從每一條杳無人煙的巷弄裡,開始春雨 得從每一座戰火肆虐的村落窗口,開始春雨 點燃了,一朵朵粉白嫩紅想望的一路盛開 點燃了,白鷺鷥與游魚,夢想的自由自在 無情凜冽的風雪,勢將黯然離去 待來年,鈴聲叮噹裡 雪橇載來,繽紛歌唱的紛紛白雪 而雪融之際,春草再綠,溪流兩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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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大水蟻
今日出門,天無豔陽,然而天空宛若穿了一襲不透風的霧紗,一絲風也沒有,稠呼乎的水氣黏著在皮膚上,好不舒服。春天的季節最是陰晴不定了,時而放晴,時而雷聲隆隆、陰雨綿綿。我可以接受春天後母面,但是,我最害怕她翻臉後「誕生」的大水蟻。 在我的價值觀,大水蟻之於螞蟻,如同蟑螂之於金龜子,又如老鼠之於黃金鼠,長相差不多,但是不同物種就是足以讓人從喜愛變成厭惡。尤其多了翅膀的大水蟻,就像螞蟻允許開戰鬥機一樣到處亂竄。追尋光,是大水蟻一出生時就決定的信仰,於是在他們交配的季節,待悶熱、潮濕之日破土群飛、飛向亮光。 他們喜愛圍繞在路燈下祝禱,讓路人寸步難行,又愛偷偷跟隨光尾巴跟進別人家裏。 今日晚歸,我已在街燈下看到他們的蹤影,沒想到,走進自己家的花園,看到放在屋外的魚缸和花園的造景燈,竟然吸引成千上萬隻的眾徒來朝拜,我沒膽前去關燈,只能灰溜溜、躡手躡腳的快速開門進屋去。可想而知,隔日一早的院子地板,遍地翅膀,滿目瘡痍、怵目驚心。 前幾日的新聞,有人拍攝自強號的車廂有群飛的大水蟻,令人不敢恭維,我至今尚未找到喜愛這類昆蟲的愛好者,不過,春天孕育萬物,任何生命都有存在的必要,即便我們的相見多麼令人焦躁!我將要求自己做好天氣觀測,在下一次的天氣異常時,關閉所有屋外的光源,希望做好萬全準備後,這些不速之客將不再上門叨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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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秋月西沉
或許,排副激動的說話聲音量過大,正好被從外面回來的羊犅聽到。在意識裡,他已知道事態的嚴重性,絕對是那個王八蛋排副來找麻煩。內心不禁想,如果在秋月有難時不能助她一臂之力,任由那個不要臉的北貢兵糟蹋,那實在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對不起生死不明的老友石久。於是他快速地拿來扁擔,小心翼翼地來到小舖門外,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仔細觀察裡面的動靜。只見秋月滿臉驚恐、臉色蒼白,不僅衣衫不整,而且還露出白皙的肌膚,排副卻拿著手槍在她面前比畫,以此來威脅她,這不就是即將被強暴的前奏嗎。儘管他氣憤難消,有極速衝進去揍他一頓的衝動,但理智告訴他不能莽撞,必須冷靜以待、見機行事。 然而,長久的性壓抑加上酒精的助燃,排副怎麼能等,萬一事機敗露被長官發現他帶著槍械強暴民婦,絕對會被移送軍法究辦甚而槍斃。因此,他必須儘快行事,一旦達到目的,就得趕緊回營區。想必這個被他玩過的小阿嫂,將來就會毫無條件地嫁給他,因為他發現,這座島嶼的女人大部分都很善良,這個小阿嫂何嘗不也如此呢。既然兩人已發生親密的行為,不就像夫妻一樣嗎?說不定只要一次就能讓她懷孕,而且懷的是他的種子,到時,她不嫁給他也不行啊!排副想著想著,內心也一陣陣暗爽。 (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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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讀楊宗翰《隱於詩》
近日收到臺北教育大學教授楊宗翰(1976-)寄贈今年剛出版的詩集《隱於詩》,令人稱許。從其細膩的藝術筆墨看,詩人內裡至純的詩情,具有動態美,且視野開闊,已臻於詩創作最成熟的時期,恰如一顆璀璨的明星,在人們面前發光了。 同其他名詩人一樣,楊宗翰也以一種內在的孤獨與感人的力量開始寫詩的。他按著自己的藝術追求去書寫,且有一種奮發向上的精神,如同一隻翱翔在風中的鷹,擁有不羈的靈魂,獨唱著自己的歌,飛倦了,就伏在山的脊背上,而那片自然風景就是傳達詩人心情的符號。詩句的形象感強,因而讀來很有滋味。 譬如,詩人的這首〈斷章〉是有其深刻的心靈感觸的,也穿插了詩人對光陰裡的故事的感嘆、對過往的回憶釋放出心中的感情的洪水,內裡也包含著人生價值的直接感悟,也就增添了詩的深度。詩人寫道: 人類勤奮於創造 時間,在夢境中畫圓 氣泡,旋生旋滅 時間習慣於窺刺 人類,從隙縫間流潰 星空,繡滿針孔底臉 人生 0與1的激辯 詩句敲人心弦,其中的時間、夢境、氣泡、星空……這些意象之間並不是孤立的,它被詩人組成了一幅獨具孤獨意味與切望自己精益求精的意境,有了這層深意,也就驅使此詩的藝術性大增。 雖然《隱於詩》是楊宗翰借助於詩不斷地完成「自我超越」的一部傑作,也是其心靈之聲的交響。最引人入勝的,是看得見一位肯於思考的學者詩人的深刻反思與頓悟,亦如他在此書後記裡慷慨陳詞:「人生至此已過中場,由不得自己再浪擲耗費。回到寫作隊伍,容我隱藏於詩。」。這段話,正如智利詩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聶魯達所說:「當華美的葉片落盡,生命的脈絡才歷歷可見。」 我們再看另一個例子,楊宗翰的這首(夜遊)則表現了此詩並不是裝飾品,而是折射出詩人的心靈之光: 夜晚習慣戴墨鏡 抹黑與天的距離 是心情雕塑出風景 看芒草放牧 滿山星群 這是首短小雋永的詩,質感強烈的畫面中,有給予人帶來希望的景象,更有詩人廣闊的馳騁天地。另一首(後現代),內裡有無限的弦外之音: 歷史的巨輪沿著 鐵褐色軌道不停滾動,滾動 像一句堅定的話語 嶄新的電車 滿載口吃的人 顯然,詩裡的目的就是在於意象的轉化與強化空間的跳躍。它不但體現出詩人所要表達的核心思想,又造出一個詩意的藝術境界,讓詩中情象流動的跳躍性隨著詩人感情的線索而鋪展開來。雖然這種聯繫性把這首詩的情感隱藏得很深,卻可以使人更加一遍遍地咀嚼回味。 全書語言新穎,楊宗翰的詩不崇尚過度雕琢,但抒情隱逸其中,且是用獨特的描繪去創造詩美。記得諾貝爾文學獎詩人托馬斯.斯特恩斯.艾略特有句名言:「一切真正的詩歌,首先是排去以神達意,而後才被理解。這是衡量詩歌的標準。」而細讀楊宗翰的詩,彷彿可感受到他那純真與不屈的靈魂,猶如一棵高大、長滿了綠葉的青松,直直地挺立於山中。毫無疑問,此詩集也為臺灣詩壇提供了良好的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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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蛇上身之經驗
「帶狀疱疹」俗稱「皮蛇」,這病症名稱上有個「蛇」字,挺嚇人的,感覺像是有一條蛇爬到人身上,讓人聞之心驚膽顫。姊姊的一位朋友曾經背部長皮蛇,她不知情未予理會,就醫時病況已嚴重,致治療時間拉長,已兩三年了,到現在她還不時因神經抽痛而睡不好或在睡夢中因痛而醒過來。 據說,任何年齡層的人都可能得到帶狀疱疹,但是此症好發於年紀大及免疫力較差的人。這半年多來,為了照顧體弱父親,我頻繁的在自家、娘家兩地往返,可能是體力消耗大、免疫力下降,近日,我也遭皮蛇上身,初始我還傻傻地搞不清楚狀況。 那晚我躺在床上時,感覺右側背部肌肉怪怪不太自然,以為是拉傷了,就試著做伸展運動緩和肌肉緊張。兩天後,仍然覺得右背肌肉怪怪的,倣效兒子若運動傷害便貼藥布的行為。 隔天,右胸接近胳肢窩處竟出現5、6個好像是被蟲咬到的紅點小水泡,癢癢的,我趕緊拿了皮膚藥來擦,心裏想,是被什麼蟲咬到?可是除了癢,有時右胸、胳肢窩也會一陣抽痛、麻木,腦裏閃過,會是皮蛇症狀嗎?我上網搜尋皮蛇相關圖片,比對下又覺得不十分像。內心則祈願皮蛇千萬別爬到我身上啊。 慎重起見,隔天下午,我去掛了皮膚科、請醫師診斷。看診後,醫師確認我的症狀是皮蛇,不是蟲子咬。我有點驚訝,但也放下忐忑不安亂猜測的心情。後來,醫生問我症狀是那天發生云云等問題,給了三天的口服藥及一瓶止癢藥水,叮囑我千萬不要抓破水泡。我遵照醫生指示,乖乖服藥。吃完三天藥後,症狀有稍微緩解,心裏猶豫著要複診嗎? 那天我又回到在外縣市的娘家,思索後決定就近在娘家附近的一家綜合診所再次就醫,並直接向醫師說明我在三天前曾在某皮膚科看診的狀況。這家診所的醫師很細心,一一回答我的問題,並向我說明抗病毒的藥一個療程要吃滿七天,所以,她會給我四天的抗病毒藥。 聽完醫生的說明,證明再次就醫是正確的做法。否則,我可能因之前的皮膚科醫師沒說明清楚,輕忽病情沒回診,而沒吃完整個療程的藥。 事後,我跟S同事聊起我長皮蛇這件事,她也分享其失智老母也曾有過此症,老人家因痛癢難耐抓破水泡、液體沾粘在衣服上,當同事要幫母親洗澡時,老人家抗拒脫衣,一番拉扯,同事才發現母親得了皮蛇,趕緊去掛急診。後來,整整治療了六個月才完全痊癒。 我的皮蛇症狀算輕微,一周後,水泡結痂、慢慢褪去痂皮。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這件事,讓我明瞭:平日加強健康管理、增加免疫力,有其必要性;萬一身上長了小紅點水泡,要當機立斷、立即就醫。免去延宕就醫、延誤病情,讓身體遭受苦不堪言的折磨的風險。這是皮蛇上身讓我學到的一些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