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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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口香糖的老伯
中和市南勢角捷運站口,因車道狹小,使得行人行走的空間一再被壓縮,對於我們這些四肢健全的人來說,過馬路已經有一些困難了,常常要東躲西閃的避開急速行駛的車輛,更何況是那位肢體殘障賣口香糖的老伯。 老伯白髮蒼蒼,年約六十餘歲,身高大約九十公分,手上托著要賣的口香糖,腰間繫著一條尼龍繩子,尼龍繩子尾端綁著一個塑膠小板凳,站立在人潮洶湧,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或許是矮小的身軀,讓急駛中車輛忽略他的存在,沒有任何車輛放慢速度讓他通過,快步行進中的人群,個個神色匆忙,沒有人注意到他,他孤零零的站在那十字路口。 那天,是個週末,我決定回頭份老家,照往常返鄉路線,我同老王走到捷運站搭車,老伯的神情在人群空隙間吸引了我,無助、無奈,需要幫忙嗎?我猜著,趕緊要求老王陪我一道過馬路,老伯伯在我們的詢問下說:我想過馬路,但是沒法過,聽到這般無奈的陳述,我趕緊說:不用擔心,我們幫你過馬路,先請問你要去哪裡?老伯說他要去南勢角夜市,原來是與他現在站立方位同一方向,向老伯說明後,老伯高興的說:「原來我錯了,根本不用過馬路,這樣我可以自己走,先生、小姐你們真好心,一定可以長命百歲。說完旋即朝向他的目的地前行,一開始,我有一點難為情,因為都沒幫到什麼忙,卻讓人以這樣感謝的話語言謝,繼而想到能讓需要幫助的人領略到想幫助他的人心意,因感激而由衷的祝福別人,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收穫,真的很高興,舉手之勞的快樂滿足感油然而生。 原來幫助人可以這麼快樂,真的,希望走路匆忙的人們,有時候放慢腳步,也許路邊有一位需要幫助的人正等待您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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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流言的小吃店
這家小吃店是這村落共同的圖像記憶。沒有這家小吃店的建造,這村莊的人便會遺留一段生命空白。它有氣味、有情緒、有事件、有對話。它賣簡單的口欲,也出售一幀很溫馨的人世風景。它是這村落唯一的「劇場」。除了可以在這裡買一碗好吃的麵之外,什麼人都可以在這裡撒野放腔或玩戲取悅。尤其這家老闆更是一絕,他來自很遠的北方中國,住慣了這地方,生活已融入道地的鄉土味,只是他的口腔音質和個性基因仍然藏有母體特有的豪邁和一些小小的自傲。 不到十三坪大的黑洞小屋,裡面陰暗沈重。遠遠的後門吹送著冷風,看不見什麼可親的陳設,有些寒灰寂寥。後房有兩片長木棺材板合併的床,老闆就睡在那裡。床下置放十幾本發霉的書。整間小屋有斷層的明暗色系,外面比較明亮,供廚子擺設。一大鍋的黃牛湯肉,加上親自手工調製的佐料,大約有十幾種不同吐盡芬芳的味兒,這可能是一種心事的攤開。每道佐料都用大小不一的鐵罐裝起來、零零落落丟放在廚灶上,形同有趣的裝置圖樣。小店的前院有棵遮陽木麻黃,風一吹如髮飄零。門口兩側有幾張小椅子,每天黃昏,村子裡的閒人就會在這裡鬥嘴交鋒,您一句我一句,黑壓壓的人影看不清彼此尖酸氣惱表情,偶爾夾雜的笑混合了人世該有的詳和寧靜。有時候,老闆溜下手上的工作也來湊一腳。天南地北、大言闊論,嘴裡盡是辛辣味的怪理論,談的都是村子裡聽不懂的人生大道理。記得有一次放學途經這家小吃店,前言後句都沒聽到,只聽著他吐出我二十年後才知道的人名,什麼張恨水、胡蘭成、馬庫色及霍克海默等,一串串的人名就像拉麵纏住在記不得的那個時代。這村子的粗漢常常會在這裡用疑問和消遣的心態接受這個老闆和諧的洗腦。因此,每每深夜,這裡常會有激昂的爭論吼聲和帶著倦意的笑聲飛揚而息。 由於村落貧簡,村民能吃到牛肉麵是一種奢想,所以這家小吃店生意就清閒許多。只是老闆發了慈悲心,一碗可口的麵只要當時一元五角就可以品嚐得到,甚至多加一塊肉,給客人補補身子。然而能吃這老闆的麵還是不容易,原因是這家小吃店的牛肉麵是用視覺和味覺相互調配而成,加上獨特的秘方比例、慢工細活,每道煮法手續都是學理採集。牛肉放入碗內,麵用清煮、七分略熟,調味料在熱滾中安撫滲透的油脂,再加蔥花和香油,逐一添放完成可口美食;如此一碗麵整整要花掉一小時又二十分鐘才告結束。似乎每碗抄手,用心的湯麵都隱藏過重的故事。也因為口碑好,連外村有錢人也聞香下馬,想嚐嚐這家傳奇口味。其實在那枯窮的年頭談不上「口味」,有得粗飽就很滿足。但這家小吃店來自北大荒的手藝絕活,不在乎賺錢與否,看當天的心情和客人的態度做生意。有一回來了一個村漢,吼了幾聲嚷著:「老闆!快點,我快餓死了!」老闆不徐不疾的放下廚具,說道:「今天不做生意了,這裡不賣﹃快﹄的麵,請您滾回去!」原來這家老闆有一種怪脾氣,他的麵是伴著他的感覺慢慢「熬」出來的,所以一年裡賣不到幾碗麵,但他卻歡喜自若,無怨無悔。 日子久了。村子裡的人都喜歡他的粗獷直樸,尤其講得一口好聽的外省閩南話,在極度自我獨特的個性下,長者慈祥風範贏得全村的尊重。六十多歲,身體健朗,每天清晨大早,他便挑著籃子到街坊小市找貨,快到中午才把菜色理出頭緒,該煮的煮好了,該調味的也調好了,整整齊齊擺設在客人面前。只是對自己千絲萬縷的亂無法清理。據說這老闆書讀得多,專研哲學;家世富康,三代都是清官讀書人。由於國共戰爭,一路從東北流竄到台灣,後又轉回這邊陲小島。最後安頓在這塊「淨土」,苟且偷生,人生際遇總是有些天意。在多次村子裡傳言,說他總在夜裡喜歡用沙啞哭腔哼唱他一生的美好和落寞。似乎他的憤世嫉俗都在晚上對著自己慢慢點燃,慢慢加大和縮小。白天幾乎在他的油汗大臉找不到一絲絲的怨,有的是爽朗的笑聲留給村子裡的人。「學問」無可致用,賣麵賣出自己的潛隱。他甘願在這起起落落驚心動魄的時代中,看見自己的渺小蒼白和堅持。 這家不起眼的小吃店,髒和亂和哀怨中,發現那個烽火年代許多的破洞。麵是好吃的,笑聲是甜美的,但這小小的店面匿藏某些我們不懂的人生課題。最欣慰的是有了這家小吃店,整村子顯得活絡有生氣,大夥兒可以使盡九轉回腸力道,說呀、唱呀、吼呀,沒有人會干涉您,這是人間另一種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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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洲文學志》原鄉與異鄉──南洋的金門籍作家
金門人的出鄉關、下南洋之路 金門,一座難以描繪定格的海隅。 地理位置是「中國大陸福建南部廈門島之東」,土地面積一五○平方公里,島居人數五萬人之譜。 這樣一塊孤懸海峽兩岸的邊陲小島,是明鄭與清廷的政治、軍事對抗中心;也是當代國、共冷戰的砲戰交鋒地帶,因著一九四九年的「古寧頭戰役」、一九五八年的「八二三砲戰」,知名國際,與柏林圍牆、板門店被視為世界三大冷戰遺區。 舊稱「浯洲」的金門在晉代即已湧現了因五胡亂華、避秦而來的中原難民;唐代闢地牧馬;宋朝以後,同安主簿朱熹來此講學,文教日昌,歷代出了四十三位進士,享「貴島」、「海濱鄒魯」、「海上仙洲」等美譽。明萬曆以後,因土地荒瘠、政治鬥爭、盜匪出沒等因素,掀起金門人的再潮移民潮,有「家貧、走食澎湖」者,有前進南中國海者。清道光(一八二一│一八五○年)的卅年間,鴉片戰爭造成五口通商,海禁大開,且毗鄰的廈門闢為商埠,金門人繼明鄭時期出走澎湖、台灣後,再有「落番」下南洋者。清道光︽金門志︾載「地不足耕,其無業者多散之外洋,歲以數百計,得歸者百無一二焉。」 出鄉關、下南洋,「去三兩年仔,就著倒來」,這句金門話,道盡辭鄉的心情寫照;洪乾祐在︽金門話考釋︾一書中,有番生動的注解: ││金門的情形和福建內地相似。從古以來,除讀書人留鄉寄望功名,許多年輕的男人在家種田,雖勉強養活家口,一生都在貧窮的邊緣,所以非到南洋去不可。賺錢所得,寄回安家,或在故鄉蓋起高樓大厝,光耀門楣。當要下南洋時,為減輕負擔,已婚的不敢攜帶家眷。古時相距數千里的水路旅程依賴帆船,後來纔有西洋人的機器船,太平洋上風大浪高,危險大航期長,父母妻拏送金門著名的古渡「同安渡頭」,面對茫茫的大海,常常是一家人要哭腫眼睛的。不知道今日一別,能否再相見?故行前拜神乞符求保祐是難免的。一去幾年幾十年,極少回來,父母時時盼望家書寄到,以慰老心。年輕的妻子從此空閨獨守,丈夫已有成就也不便搬眷,因古禮教作人媳婦就是要奉侍公婆、照顧田宅祖墓、養育子女長成的。所以送別時,旁觀的人眾多,風俗保守含蓄,妻子總是掩面哭泣,不好意思和丈夫話別。此情此景,何等悲淒。父母便向兒子講:「去三兩年仔,就著倒來!」 放洋後的金門人,經商有成者,或搬遷家眷前往團聚,或奉父母之命返鄉成親,或就近與華族、土著女子成家,也都不忘僑匯回故里建築洋樓、資助族人、興學。民初至一九九四九年,僑匯成了金門經濟主要命脈,「金僑」、「僑鄉」是金門最尊貴的名詞。 金門的洋樓遍佈、僑鄉學校林立,烙印了金僑濃厚的原鄉之情;南洋的金門會館、同鄉會、公所、公會、互助會,處處可見,金門人重視血緣村落宗族聚居、民俗信仰,也反映在各式鄉社型態中,道盡異鄉人的原鄉情。 南洋地帶原籍金門的作家 金門人移民南洋的年代,自明、清、民初,不曾中斷;一九四七年,國、共戰爭,金廈水域斷航,兩岸兩個政權形成,阻絕了金門人的南洋路。當今新加坡、馬來西亞、北婆羅洲、印尼、菲律賓諸域的金門族群,絕大多數是一九四九年以前的遷居者,新加坡係金門僑民主要會聚區,約十萬人之多,其次馬來西亞、北婆羅洲、印尼,都各有五萬人以上的金門族裔人口。 新加坡宗鄉會館聯合總會以一八一九至一九九○年為時間點,蒐集一一七五位對新加坡政治、經濟、思想、文化、教育、藝術、宗教等領域卓有貢獻的︽新華歷史人物列傳︾,福建省金門籍已故人士計二十四人入列,他們是:王丙丁、王維桓、馮振漢、許允之、楊本盛、楊喜娘、吳秉璋、陳國礎、陳泰、陳清吉、陳清華、鄭古悅、林則揚、林衡南、施祖賢、翁贊商、唐逢祥、洪絲絲、胡少炎、黃肖岩、黃慶昌、黃英偉、董光純、薛永黍。人物中,有企業家、政治人,亦不乏文化、文學、藝術創作者,著有︽本草歌訣︾的吳秉璋(一八九四年│一九六八年)、合著有︽橄欖︾的陳清華(一九一○年│一九八二年)、著有︽閩南方語考證︾、︽告海外金門人︾的林則揚(一八八八年│一九四八年)、著有︽異鄉奇遇︾的洪絲絲(一九○七年│一九八七年)。其中出生於金門、畢業於廈門集美中學的陳清華,一九三○年代即有作品散見中國各報刊;原名洪永安,在金門讀過五年私塾的洪絲絲,南來後,以十年時間投入長篇小說︽海外春秋│異鄉奇遇︾寫作,描述百年來百萬契約華工血淚史。 新華歷史人物中的文學創作者,用行動、用文字,記錄別於在原鄉金門的另一種土地與文學經驗,牽動、鼓舞、延續了南洋金門籍創作者。 當代南洋的金門籍作家,有出生於金門者,有第二代移民者;即使出生於金門,多係童年時期與父母移民南洋,嚴格來說,缺乏具體的金門生活經驗,卻因在南洋,受之於父母的影響、鄉社活動經驗,或透過來往族親的傳述,返鄉祭祖探親的印象,他們的筆下不乏「原鄉」畫面與「異鄉」情境,形成別具風格的作品。 依出生年代排列,南洋的金門籍作家與作品,計有: 薛殘白(一九一一─二○○二):原名薛前璧,生於金門珠山社,一九二七年定居星洲,一九三三年逃難至蘇門達臘散失所有文稿,郁達夫在南洋時兩人過往甚密。曾在吉隆坡任︽馬華日報︾副刊編輯、主編新加坡︽星期六週刊︾,薛氏缺乏個人著作出版,但不失他在南洋文藝界與鄉社的影響力,新加坡金門會館的︽會館大廈落成暨成立─一一六週年紀念特刊︾、︽亞洲金門同鄉通訊錄︾出版大工程,他都擔主編重任。度過十七載的金門土地,薛氏止於一九三五年回去過一趟(當年金門的油印刊物︽顯影月刊︾曾有報導),回來後,因在︽星期六週刊︾為文強烈抨擊國民黨政府與金門政策,而被列為「黑名單」,此後不曾再踏回金門。薛氏八十歲時有︿重逢曾聖提﹀詩一首,詩句中的「親愛的孩子呀!╱為什麼這樣遲到?╱為師的墓志銘,╱正待你的動筆。」透顯出原鄉老人的異鄉流離、等待之情。 李金昌(一九二五─):生於金門古寧頭,亦名李曼陀,一九四五年日軍強徵五百金門馬夫,一路流竄至廣東汕頭,李氏亦是其中一員,自此別鄉,輾轉落腳印尼泗水,老來將這段經驗書寫出︽金門憶昔:日軍強徵馬夫︾,一九九九年由印尼祖國文藝協會出版,二○○一年底返鄉發起、建造「日軍強徵金門馬夫紀念碑」及「馬夫淚碑」。現為印華作家協會副主席的李氏,雖係傳統讀書人的文字表達,仍然有力地向世人展現他與原鄉一段悲劇年代。 關新藝(一九二七─卒年不詳):本名王裕煌,生於金門后浦城,一九三七年,日軍占據金門,九歲的他同祖母、母親及妹妹,自后浦同安渡頭航向廈門,再搭安順號來新加坡投靠父親,一段小小渡旅,一生的轉折點。在新加坡,關氏從事過演藝工作、方言廣播節目主持人,也嘗試劇本、遊記、小說創作,作品有︽廈門滑稽︾、︽關叔話舊︾、︽中國行︾等二十種。關氏五十九歲時出版︽中國行︾一書,記載他到廈門望金門,想起這裡就是他離開金門取道赴南洋的門戶,他寫下「我曾踏過這兒的泥土,正好半個世紀,我又重踏上這塊土地。」淡淡的原鄉記憶,長長的歷史重量,在關氏的筆下散開。 黃東平(一九三五─):祖籍金門,出生於印尼加里曼丹哥打峇魯市,十歲時隨父母回到原鄉,在金門中學讀到初一時,因日據再逃至香港,之後折返印尼。特殊的「原鄉」與「異鄉」經歷,滋長了黃東平的創作能量,自一九六五年起,他陸續寫出百餘萬字的「僑歌三部曲」小說:︽七洲洋外︾、︽赤道線上︾、︽烈日底下︾,一九八四年起再完成︽短稿一集︾、︽短稿二集︾,內容有華僑社會生活背景、有閩南家鄉瑣記,其中︽赤道線上︾於一九八六年在中國重印,暢銷各省。黃氏的土地與文學質感俱豐厚,晉入東南亞的華文文學主流,亦為南洋金門籍作家代表人物。 王里(一九三五─):本名許智榮,祖籍金門,出生於新加坡,畢業於南洋大學物理系,以獨幕劇與多幕劇創作為主,作品有︽生日︾、︽虎子︾、︽把國旗掛起來︾、︽歸來︾、︽懸崖︾、︽過去的年代︾、︽雨過天晴︾等,作品中有著濃厚的家、國意識,一九九三年為紀念抗日英雄林謀盛,編出︽林謀盛烈士︾多幕劇,由創藝劇團演出。 謝進保(一九三八─):生於新加坡,曾主編︽文學︾和︽蜜蜂︾月刊,擁有︽撕票︾和︽後庭花︾兩部長篇小說。謝進保欠缺金門原鄉印象,致作品中較難捕捉到「原鄉」與「異鄉」的文字元素。 馬田(一九四○─)本名陳來華,祖籍金門下坑,生於新加坡,十九歲時開始寫新詩、寓言、散文,曾獲「星馬文藝創作比賽」詩歌組及散文組優秀獎,出版︽多情的小伙子︾及︽南飛的箭︾詩集。馬田也是一位業餘的文物收藏家,做為新加坡的第二代金門人,仍有著鄉情的觸動,收藏品中頗多金門先民來星洲的老照片、店家招牌文物等,像一塊書有「匯價公平、回文快捷」專收漳泉金廈信的信通分局招牌,也成為他的鄉情典藏。一九八○年,馬田遊廈門鼓浪嶼,一時詩心與鄉心浮現,寫下︿遙望金門﹀,有著「不要讓─相思漂白了鬢╱淚─浸痛了鄉親的眼」的鄉情詩句流淌。 方然(一九四三─):本名林國平,祖籍金門后壟,出生於新加坡,祖父與父親都自金門來,詩人妻子芊華也是金門人,這些因素,深化了方然的「原鄉」情。擔任過磚窯廠工人、碼頭工人等基層工作的經歷,豐富了他的文學素材,湖南作家周瑟瑟形容他有著「深深的歷史使命感和民眾意識」。創辦、主編︽赤道風︾文學季刊的方然,詩與小說創作俱擅長,著有詩集︽岩下草︾、︽方然詩文集︾、︽那箬葉包裹著的︾,小說︽黑馬︾、︽大都會小插曲︾,以及散文︽天不再藍︾等,方然的詩文中,頗有「原鄉與異鄉」的心情對比,例︿悼牛車水﹀出現了「南渡之帆╱載一船船╱離鄉辭里的飢腸╱渺茫中╱存斬棘墾荒之微望╱橫街陋巷╱像一張張╱沾滿塵煙的蛛網╱交織著╱無盡歲月之滄桑」。 東瑞(一九四五─):本名黃東濤,祖籍金門,生於印尼,現居香港。童年時期在印尼度過,少年時期在廈門求學,青年時期移居香港,做過送貨員、裝配工、印花工、打蠟工等粗活行業,之後從事文化出版事業,文藝理論家劉再復形容他「生命中淘湧著的是一個活人的熱血之淚」。東瑞的創作多元、產量亦多,文學質感強的著作有︽瑪依荷莎畔的少女︾、︽天堂與夢︾、︽少女的一吻︾、︽出洋前後︾、︽旅情︾等。在︽旅情︾書中的一篇︿表妹自海峽那邊來﹀,東瑞刻繪出模糊的原鄉身影,卻是深刻的原鄉衝擊,他寫道:「突然接到一封信。信封貼著香港郵票,發信地址卻是金門。::儘管三十多年我不大提起家鄉,遇到同事或朋友問籍貫,我總會含含糊糊地說福建,再問下去,就說廈門─反正都是﹃門﹄。在可怕的歲月裡,籍貫有時也會闖禍的。」 莊念予(一九四五─):本名黃尚文,出生於新加坡,祖籍金門。一九六○年代,就讀中學時的黃念予,已開始接近文藝創作,常有詩作在︽南方晚報︾晚園副刊發表。一九八三年,黃氏將過去累計的百餘首新詩,結集︽微塵集︾出版。 黃淑昭(一九四六─):筆名莊歆,祖籍金門,出生於新加坡,美國新墨西哥州立大學及愛荷華大學藝術雙碩士,身跨藝術與文學創作,一九七○年代初期,即有文藝作品在港、台發表,結集出版的著作有︽山水溫暖︾、︽老樹昏鴉︾、︽吹皺春水︾、︽早茶時候︾、︽也是懷舊︾等。莊淑昭以散文、小品見長,作品中透露出「原鄉」金門的線索不多。 邱少華(一九四六─):生於金門城,一九五五年金門九三砲戰爆發後,在父親帶領下赴新加坡定居。畢業於南洋大學生物系的邱氏,早年涉及木材、火鋸、咖啡製造業等企業,之後鍾情於文學與書法藝術,亦鑽研佛理與老子學,著作頗豐,有書法作品︽行書元曲︾、書論︽年犢耕字︾、︽行雲流水集︾、︽邱少華談書法︾、︽道德經新講︾、散文︽墨海寄餘生︾、︽寂寞之道︾等,一九九九年,他在︿仙洲夢士﹀文中,寫下「在那個憂患重重的砲火年代,九歲的我,隨著家人,從金門城啟椗,南渡新加坡。如今旅居新加坡四十多年了,思鄉之情絲毫未減。兒時的記趣,桑梓的親情,常常在夢裡出現。過了知命之年,更有一股濃烈的鄉愁,很想攜硯歸里,釣水耕山。」 寒川(一九五○─):本名呂紀葆,又名呂基炮,出生於金門榜林村。一九五五年,五歲的寒川隨家人遠渡新加坡,畢業於南洋大學中文系,曾與友人創立「島嶼文化社」、主編︽源︾雜誌,現任職新加坡人民協會。寒川是南洋的金門籍作家作品中,「原鄉」情愫表達最濃烈的一位,二○○○年出版的詩集︽金門系列︾,「原鄉」與「異鄉」氛圍全面凝結。一九八○年,寒川寫下題為︿童年‧金門﹀的短詩:「北望,在南中國海頂端/隔著長長三十年的記憶/去國之後,就不再是短暫的投宿/成長、生根,甚至於/結豐厚的果實/從未懂得金門的月光/過往,是如何地照耀在/自家的庭院上,屋後許是山/屋前許是一脈河水緩緩流過/他都記不起了/幾年後,當他故居重遊/一街衖的熱鬧/究竟非他夢寐嚮往的地方/他的童年/埋入了歷史::」之後,他開始有計畫地書寫,包括︽回鄉系列︾在內的金門風、土、人、情。活躍於新加坡文壇與金門鄉社的寒川,以詩見長,主要詩集有︽火中的詩︾、︽紅睡蓮︾、︽山崗的腳步︾、︽島嶼五人詩集︾、︽在矮樹下︾、︽樹的氣候︾及︽金門系列︾等。五歲離鄉,迄今未曾踏過金門的寒川,卻能在詩裡「回鄉」,營造出醇厚的原鄉詩韻。一九九六年,寒川偕馬田方然、芊華等詩人與來自金門家鄉的文友在新加坡進行鄉情與文學的對話、交流,隨後於二○○二年中秋節首度返鄉,參加金門詩酒文化節歷史盛會,並發表︽文學回原鄉︾一書,希望能結合「原鄉」金門與「異鄉」南洋的金門籍作家,整理、出版一套︽浯洲文學︾,向世人述說、展現一座島嶼獨特的土地氣候與文學聲音。 黃梅影(一九五一─):祖籍金門,出生於新加坡,以忒筆、亦昀等筆名發表作品,畢業於南洋大學,曾留學加拿大。在創作領域,黃梅影寫過評論、散文、小說,一九八一年在︽南洋商報︾舉辦的金獅獎文藝創作比賽中,以︿生命的關卡﹀、︿書城夢魘﹀分獲散文及小說獎,也曾以書評文字評論過台灣出身的作家蓉子、柏楊、丹扉、白先勇、三毛、陳若曦等人的作品,建立起她與台灣等海外的文化連繫。「原鄉」金門的色調,則較少在她的筆下游移。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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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愛長留你我心中
在花蓮家庭扶助中心展愛社,擔任義工的時間將近約有九、十個年頭,直至二年多前,認識了教會並受洗之後,才逐漸淡出展愛的行列。打開記憶之窗,巡迴那曾經擁流竄在縈懷深處最美好、難忘的片段馨香;交織在不同的時空、場景和已流逝、參差著悲苦哀愁的歲月中:::。 在我童年時曾有過甜蜜的夢,換言之,應該說是度過了一個快樂無憂的童年生活。也曾親身體驗過,不少今日兒童極不易去嘗試、接觸到一些,田野鄉村間的嘻戲樂趣。在母親極度呵護和父親的龐愛下,我和哥哥,更像是在一所,遍滿綻放與關懷花朵的溫室中,成長、茁壯。高一那年,經老哥的鼓舞與慫恿下。加入了展愛,一個充滿歡樂,洋溢著青春氣息和熱情活力的團隊。在那逐漸模糊,卻又不可磨滅的記憶裡,初入社團的我,也和我許多人一樣,是個羞澀靦腆,骨子裡卻愛耍寶的大男孩。 第一次參加的兒童暑期夏令營,身為家中老么的我,也更加深刻的體會到,作為一位輔導員,如同帶領弟妹般;與他們一同生活、學習、遊戲,並盡可能的給予他們適切管理、教導等,難能寶貴的經驗。在展愛各式大小不同的活動中,更展開了我多彩多姿的義工生涯;也因此結識了不少的知心好友,更包括了,自忖為生命中,最要好的兄弟們。就這樣,懵懂年少的我們,在展愛的天空,共同編織了無數的輕狂彩衣,更寫下一頁頁動人的驕癡日記。 偶而,總會遇到有心人語帶讚美的說:「哇!不錯喔!你們年紀輕輕的就跑來當義工,很有愛心喔!」 回溯過往,充斥著歡笑和打鬧聲,晴空烈日下,意氣風發,為了愛心園遊會的籌備與善後;大夥撩起衣袖,揮汗搬排桌椅、到花蓮縣市境內各國小,所舉辦的週日營、溫欣之旅等活動,活動組的大哥姊們,在一張張稚嫩的小臉前,十八班武藝盡展的賣力演出。又或是接街頭愛心義賣,硬著頭皮,鼓起三寸如簧之舌,大街小巷,穿梭在來往人群車陣中,辛勤的叫賣等等:::。用心思議,在這些汲汲皇皇的活動中,卻不知,收穫最大的,竟是我們義工伙伴們本身,那種為善最樂和深厚情感的交流中,散播愛與歡樂的種子,真實濃烈的回饋。 今年七月十一日的夏夜,也許是姻緣際會或上帝的刻意安排下,有幸再次參加,與玉里展愛社合辦的「飛吧!科學小飛俠夏令營」最後一夜的晚會活動,並被邀為,擔任此次晚會的主持人。傍晚,臨行前不久,仍然驟雨狂飆,轟然的雷聲貫耳不絕;大自然好似如臨大敵般,將蓄勢已久的能量,猛烈爆發。抵達會場時,他們正準備用餐,原本既定的營火晚會也因下雨原故,改在室內舉行,看著值星官在場內發號施令。趁著美味佳餚上桌完畢的空檔之餘,活動組的寶哥寶弟們與小朋友間,良好的默契呼應,使我寬心不少,也增添了幾許期待。臨時被通知,和一位同樣算是半路插花的伙伴共同主持,晚會開始,在熱情有勁的開場舞後,緊接著就由另一位伙伴和我輪流上陣,串場主持。多位大哥姊犧牲形象,奮力演出,身為主持人的我們,也不甘落於人後,帶來熱鬧的團康和表演,在百餘位小朋友和全體義工伙伴們,毫不吝嗇的哄堂掌聲中,也顯的氣勢盛大。就在如此場內熱滾滾,場外溼濘濘的氣氛下,我確實,能感受到那一雙雙天真無邪的眼眸、純真可愛的笑靨中,存在的那股興奮與悸動。 晚會接近尾聲,最後一個節目,是由另一半伙伴,主導的感性惜別分享時間。大哥姊殷殷切切的告白,及一旁伴隨著吉他、低聲唱和的歌聲;讓這些難得緣份的大朋友、小朋友們,幾乎都已紅了眼眶,甚或流下感動不捨的眼淚。結束前的大合唱,或許是歌詞不夠熟記,再加上哽咽的關係,看似整齊卻也顯的零落,但在全體工作人員,與小朋友握手珍重的倩影中,終能畫下了美麗的句點。 工作人員檢討會時,小朋友們已紛紛就寢,徒留這些疲憊不堪卻又值回票價的大哥姊們。當然,有的也早已體力不支或掛上病號,未能出席。霎時,我彷彿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五味雜陳,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歸途中,和開夜車載我回家,他則還需趕回營地,繼續明天最後一天行程的伙伴,聊了許多。在彼此略帶感性的分享中,我相信我們已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現今社會,的確需要像這樣,一個曾經充滿,也極待加強,愛與關懷的團隊力量,能生生不息,不斷延續。我也衷心期盼,你我都能在發揮一己之力,在生活周遭用心營造「愛」的溫暖與影響力,讓這個日益沉淪的世界,充滿人間至善盡美,來遏制種種駭人的病態及亂象。願愛長留你我心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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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SPA、暢情Bali
再來又往「望夫崖」攬勝,自古以來,這裡就是印度聖人最高瞑想之場所,在此可以遙望印度洋的雄偉氣勢及海天一色的天仙美景。觀賞壯闊的美景後,已是傍晚時分。我們要搭乘「愛之船」去繞繞,我們在貝努加碼頭搭船出海,觀賞落日的夕陽,是一趟輕鬆浪漫的夕陽之旅。上船時,船上的服務員很有禮貌的為我們別上鮮花,和你照相,照好了照片,隨即端來果汁讓我們享用。遊艇上也備有豐盛的自助晚餐犒賞我們這一群遠道而來的貴賓。還有精采的逗趣節目表演,開飯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半,大家端著盤子排成一隊,有位大哥笑著說,像極了八二三那時候。餐後的舞蹈、歌唱表演一直延續到八點半才結束。下了船才到碼頭,服務員就把剛剛上船時拍的照片拿來了,一張是二萬五千頓盧比,台幣一百塊,大家也開心的買回家作紀念。 第四天的行程是泛舟和烏布文化村,一路上導遊鍾先生也為我們介紹當地的民俗風情。巴里島的宗教信仰很濃厚,一天要拜拜三次。屋子的左邊有一個小小的四方口,就是他們的家廟,早上起來就拜一次,只有鮮花一小盤和一枝短香,中午如此,晚上也一樣。除了家廟外,大樹也拜,大石頭也要拜,每一寸地都有守護神,守護著行走於路上的每一個人。巴里島的男人很好命,一個人可以娶四個老婆,或許如此,得浪費許多精力,每天都不想做事,懶洋洋的就在自家的門口乘涼休息,遠遠望去,就如其名│發呆亭一樣。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巴里島最美最險峻的「阿樣河」,我們從山腳下徒步上山,到規劃好的泛舟區,欣賞著川流不息的河水以及兩岸的風光美景。穿上船家為我們準備的泛舟裝備後,在湍急的河流上來一趟驚心動魄的泛舟之旅。沿途的景色如此美麗,層層疊疊的梯田以及山巒之上的潔霞白雲,的確讓人賞心悅目,讚不絕口。 領導郝小姐說,如果腳有受傷的,最好不要去。我們這一團只有七個男生勇於挑戰,聽說非常的驚險,我們沿著石階上山,走了一百多階的階梯,感覺相當費力,這山峰有一千多公尺高。 午餐後,前往結合藝術文化氣息及結合美麗自然的原野鄉景,藝術文化之發源地「烏布文化藝術村」,有傳統的織布機、手工藝口、傳統服裝、手提包及繡畫等等,有許多外國人在此遊覽購物,所以都是以美金訂價的,東西水準比較高級,價錢也相對高檔,全團人參觀之後,都沒有人捨得購買,就離開了。 隨後前往廣大的「烏布皇宮」,可惜當日皇宮路不能進去,因為有大廟會,所以有交通管制。交通警察把我0們的車子指揮到旁側的一條小路,大約只有三公尺寬。再進行一點點,又分為三條小路,連三公尺寬都不到,只有二公尺半。遊覽車進不去,司機先生很生氣,伸出頭來大叫「巴里、巴里」,可是我們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後來才了解因為那是單行道,後面太多的小車,車子都堵塞住了,只有請後面的小車先後退,開了好久好久才到達。真是太驚險了!大家都對於司機盡心使力突破瓶頸的精神,給予熱烈的拍拍手。 接著我們去「烏布美術館」,此館精心結合每一個畫家的內心真心感覺及思楚,讓遠離塵囂的我們可以在此處小歇片刻,置身於此情此景,可暫時拋開世俗煩惱,輕鬆自在。館裡的畫作真是太美麗了,還有珍珠編製而成的手提包,也是相當貴氣華麗。當日的晚餐是髒鴨子風味餐,地點就設在沙灘旁,有新鮮的紅蟳、紅燒魚、蝦、魷魚和貝類等等,也有空心菜和白米飯,還喝了四瓶高粱酒。大家可以吃美食,又可以觀賞夕陽美景,真是歡喜萬分。吃完晚餐就回飯店休息,剛好飯店內也在表演唱歌、跳舞,我們順便看看表演再回房去睡覺。這一天是留在巴里島的最後一晚,隔天吃完午餐就要回台灣了。 第五天早上,特別安排的行程是享受一套真正的身、心、靈都放鬆的Spa,巴里島的傳統精油按摩及貴妃花瓣浴,從頭部至腳底放鬆全身的肌肉脈絡。一套療程下來,可以舒活筋骨、養顏美容、幫助血液循環且消除身心的疲勞。我們也給了小姐一萬頓盧比的小費。做完了Spa,又到百貨公司和大賣場買東西,大家都想趕快把盧比花完,因為現在不買,等一下回台灣也沒有用了。買完東西,提著戰利品去吃最後的午餐。午餐後,我們即將告別這一個渡假聖地,並驅車前往國際機場等登機了。又要飛行五個小時了,晚餐就在飛機上度過了。飛機到了台灣桃園國際機場已是晚上八點二十五分了,領了行李再到國軍英雄館都十點多了。休息一個晚上,星期天吃完早餐就要回家了。 星期天一大早,我們到台北松山機場,搭乘八點二十分的飛機回金門,回到甜蜜的家。這一次的遊玩,因為巴里島的天氣太熱,回家來經過一磅,才知道已經瘦下了兩公斤,想想免費的減重真是讓人開心,同時也謝謝縣政府的補助、工會的規劃安排以及一週來生活與共的同遊夥伴們共結善緣,阿彌陀佛!大家平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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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高粱酒頌
掬一把銀白的寶月泉, 灑滿金黃的高粱穗, 以時間做調味, 釀一壺 解鄉愁的 忘情水。 砲火是靈魂, 歲月來加溫, 每一口 都是遊子的鄉愁, 戰士的怒吼。 冷風颼颼的夜晚, 砲聲隆隆的年代, 有它相隨, 我是西太平洋上 最叱吒的英雄。 我和它相和, 詠出萬世千秋, 喚醒故國山河, 以刀劍 擊奏屬於我們的 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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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
俗語說得好:「萬丈高樓平地起。」又說:「登高必自卑,行遠必自邇。」這兩個俗語的旨趣,都在提醒我們:「大凡世間事,幾乎都是一種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簡單到複雜、從平凡到偉大的努力過程。 記得世界小姐選美的常勝軍,某一位委內瑞拉小姐在當選後,曾經說過的一句名言,她說:「我從小就喜歡簡單與平凡的東西。」這一句看似平淡無奇的話語,卻隱含著許多耐人尋味的哲理,不是嗎?世界上的許多大驚奇,不都是由許多簡單與平凡的事物所構成的嗎? 蔣故總統經國先生還在世時,時常勉勵國人,要我們立志做一個「平淡、平凡、平實」的凡人,他發人深省的箴言,在今天這個紛紛擾擾的社會中,如果你肯用心去咀嚼,還真令人覺得其中充滿真理、含有深味。我時常在想:如果我們每一個人,在日常生活當中,都能隨時以此「三平」自勉、自省,我想,我們已經深得做人與做事的個中三昧了。 在我個人粗淺、有限的認知當中,平凡應該就是安份守己、按部就班、有為有守的同義詞;我自己也喜歡過平凡的生活,因為「此中有真味,欲辯已忘言」,那是一種恬淡自適的寧靜、隨遇而安的胸襟,它不是汲汲營營於討生活的現代人,所能充分體會或快樂安享的生活境界。 從今天起,就讓我們以平凡為師吧?各位莘莘學子,「一切從平凡做起」,實在寓有深刻的含意,它隱隱約約地在勉勵大家:「讀書求學,千萬不要好高騖遠,要安守本分、甘於寂寬、不求聞達,才能深造有得。」因為,只有許多平凡的累積,才能成就一次次的不平凡。 儘管現在,我們默默無聞、日以繼夜的努力著、苦讀著,過程是如此的艱辛、處境是如此的孤獨,但是,一旦輪到我們大顯身手的時候,就必能化平凡為成功的踏腳石,一步一腳印的邁向成功的殿堂,為自己亮麗耀眼的未來,開拓出一條康莊大道,來證明自己的不平凡! 年輕朋友們,努力吧!成功,正在不遠處等著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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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人舞
以縱情的魅力融入對方血液 若即若離的動作接近一種神秘 進退之間靈魂緊緊相依 渾然一體的默契 搭著蝴蝶左右兩扇薄翼同飛 追尋共同的景點 像焰火一樣升空 跳脫一朵雲的束縛 繼續飛昇,舔進彼此口中 再用眼眸輕輕摘下藍天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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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不滅,此城不傾││讀「金門」有感
看到這句話,我彷彿能見著作者在形容時的惆悵,忽然覺得很能夠理解,因為這本書,無非是那些個有關屬於所有金門的五年級生,童年的嬌癡、童年的愚騃、童年的異想,但作者吳鈞堯先生,生於民國五十六年,但於民國六十八年就遷居台灣,所以,作者在金門生活的時間,其實只有短短十三年,但作者仍能夠清晰的舖陳,甚至連童年的氣味都不曾忘記,但事實上,童年常常是嗄然停止的,倉促的沒有防備的就結束了,我想,我們其實都不喜歡這樣的形勢,卻無力更改。 尤其是人長大了,會愈來愈需要一個地方,作為屏障,收藏軀殼,抵抗城市。 這本書同時也奇異的讓我開始回想起我的童年,其實金門島上,目前佔了相當部份的都是外地來的人,但儘管如此,卻還是稀釋不了金門島原有的氣味,使得我這個外地人,在客居異鄉的一年三個月裡,對金門人有了更深層的想法。我理解,這本書之所以為什麼會引起的那些熱烈的,感觸極深的迴響,甚至於,對我也是,儘管我也曾數次在這島嶼上突然感到困惑,忽然識到在異鄉的深沉孤寂,所以,一個異鄉人該如何去表達閱讀這本書的動機與感觸? 老實說,我有資格嗎? 常常有人問我:「妳是:::金門人嗎?」我總是微笑的搖搖頭,其實一時也摸不著頭緒,不曉得自己究竟是哪裡可疑,但那人通常會繼續以一種奇異的目光注視著我,彷彿我是他認識的某某某。 我知道,毋論怎麼看,我都還是像個城市來的人。 今年二十六歲,其實我來自於台北,來自於那個連國姓爺也心繫的台灣。 書中所著的那些,孩童的嬉戲、笑鬧、叫嚷聲,多年之後,我彷彿還聽到,老實說,我是「中原」長大的孩子,也就是來自於金門囝仔普遍憧憬的那個地方,但此時,我卻深深地羡慕起他們擁有的冒險與隨緣的雙重快樂。在蛇與碉堡、野墳與樹林間,孩子們總往山裡往田裡去玩,所以,因為曾經隻身走在外光大氣之外,他們才會對物候的變化頓生切膚之感。 我出生的那一年,還是個處變不驚、莊敬自強、愛用國貨的時代,金馬離島仍然固守防線,實施戰地政務,建構工事、保密防諜,而作者生長的那個年代,長達二十年砲彈的慣性騷擾,不宜生存、不宜生活,卻宜於聽聞反攻號角,舉槍向同樣面容的敵人殺戮。 在那樣一個風雨飄搖、民生困頓的年代,那是個沒有辦法的選擇。 然則台灣經濟起飛,社會祥和,民生樂利,整個台灣社會的富裕,使我的整個童年水漲船高過的很快樂,儘管父母親都十分忙碌,但家裡給我買了很多童話故事書來讀,像是東方少年、新學友,我甚至擁有成套的童話故事錄音帶和自己的玩具,有屬於自己的一張書桌、屬於自己的小床舖、還有屬於自己的房間。大約十年後,整個台灣都為楚留香瘋狂,一間接著一間的麥當勞,晴光市場的外國貨。 那時候的台灣大概就是這樣了,甚至更好。 隔著歲月的煙塵,我與作者一笑相逢,經過閱讀一個利用自己雙手撰寫的有關於一個離島的小孩離家到台北的遊子故事,而我目前正確確實實的在這裡經歷了人生歲月,只不過我所熟識的,則是民國九十年的金門。 不過,很多事,有所變,有所不變的吧!藍天戲院還在的啊,我特別去找過了,那天沒有下雨,但強勁的風捲翻我的衣襬,一走進戲院就覺得門板、地板都在泛潮氣,這股反潮的臭味,混在排水溝裡。戲院裡的門都已經上了鎖,只有一道虛掩的門可以開啟,但想必很久沒有開空調了,於是門裡有一股舊地毯的怪味,空氣裡也總是覺得有股霉味,彷彿是垃圾沒有倒乾淨,而有多少人童年的就是在這裡度過的?如果他們看到現在的藍天戲院,會不會感到難過?目前的髒亂頹圮彷彿是見證了她最美好的歲月已經過去,而良人搬遷不及乾脆離境? 對我而言,去到藍天戲院、山林裡的碉堡的那些探險的感覺就好像是小時候打開了一盒新的喜餅禮盒,雖然媽媽規定我一天最多只能吃兩塊,但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每種不同的餅乾都吃一塊,儘管每座碉堡都十分相似,但每次仍興致勃勃的想要每個進去看看。所以,即使整座戲院髒亂不堪,只有提款機的燈仍亮著,我仍踮腳去看,機器運作正常,但也許也只有附近的阿兵哥會過來領錢,領完就走,頭也不回的,我相信,沒有多少人會對一座破落的戲院有興趣,也許光是她的臭味就令人十足的抗拒,但,他們在逃什麼? 現在家家戶戶都有的電視機裡有新的劇碼上演,但在寄異異鄉的單身女子心裡,那屬於藍天戲院曾經有過的故事卻牽動了我整夜的思緒。看電影這回事,在金門儼然是一厥不振的行業,就像我上回到金城育樂中心看電影,除了我,沒有別的客人,那時我想,怎麼?現在的人都不時興看電影了嗎?而,電影會為我一個人放映嗎? 你知道,若是能夠揀一個沒事的下午,和親愛的朋友一起看場電影,那是種重飲可爾必思的甜蜜,但是過去毋論再美好,我們都回不去了。 我想,也許藍天戲院本身就是一「部足以讓很多人感到鼻酸的電影。 然後,步出戲院,我的布鞋踩踏在葉子上,每走一步都是破碎的聲音,掬起一把秋意,我踏入秋季,遇到那個總是喜歡在秋天寫作文的阿之。 其實,在八歲大的阿之後,因為無法急時後送而死去的例子仍不曾停止,基於交通的仍然不便、氣候詭譎多變的因素,仍有許多人在這座島嶼上,出出入入,在生命的渡口輪迴,蒙受死亡的陰影威脅,後來,阿堯說對俊明說:「你知道嗎?阿之從小就喜歡你了。」這只是一小句話,但他說的很艱難,冰雪聰明的阿堯對世事有洞澈的觀察,而來不及說出口的話,總是那樣令人遺憾,但在數十年之後,阿堯再說並且寫出來,付印裝訂,將那段每一天有阿之、阿福、俊明和芭樂的日子刻劃在心版上,用青春虔誠的裝訂起來,讓逝去的愛情終於變得美麗,不再有遺憾。 她生命中的其它人,用自己剩餘的生命作為一種見證,把她作為美麗新娘的夢想與回憶都儲存起來,變為永恆。 所以,其實阿之之沒死,童心恆在。 小學一年級的第一天,我後面就坐了一個男生,他是學校一位老師的兒子,也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他常常拉我的辮子讓我回過頭跟他說話,後來有一天,我們排路隊,但那天他在放學路上告訴我,他喜歡班上二十一號到二十八號其中的一個女生,然後問我:「妳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我說有,「我可以問他是誰嗎?」他那種小心翼翼的樣子,令我發笑,但我說,是一號到八號的其中一個,不過不是一號也不是二號。 但你知道個男生是幾號?他是三號。 其實很多事情,即使當初說了出來,人生也並不會變的不一樣了,只是我仍恆久而且滿心歡喜的記得這回事,往事泛濫,笑意總是從心底泛淹起來,偷渡回去時光的海洋,我們總能一次又一次重新感受幼時的那一段美好和傷痛,直到返回現在,偶爾能從其中找回幼年的自己,儘管每一次總是會得到一些東西又失去一些東西。 作者以紙筆即興的記錄了一個五年級生對於這座島嶼、這個城市的印象:翟山坑道、樹林碉堡、休憩的老人、廢棄的農具:::其實,這些地方也留駐了觀光客的眼光,在觀光客以自身為軸,以背景為補的構圖按下快門的同時,竟然也將這樣的畫面擷取入鏡,他們眼中的金門竟然這般有趣。 而我,則從影像的深處看見了金門遊子們輕忽的鄉愁。 但你還記得那些用微笑結束的承諾?還記得留在金門的老朋友?還記得藍天戲院的耐心等待?我想,如果你對於這一些都懷有深深的眷戀,有空就回來看看吧!畢竟,很多東西,是禁不起等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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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
話說現在的孩子都疼到心坎裡,只要走在街上,四處可聽見有人喊著:「偉偉,小心!」「恬恬,聽話喔!」只要聽到這樣的叮嚀或對話,肯定有一雙以上關愛的眼睛在孩子的身上。 在我家,因為人口負成長,所以,這些小寶貝們,也都是用疊名來稱呼,所以,當小外甥女荳荳參加打擊樂的才藝班時,在聽到老師點名﹃蘇詠晴﹄,竟然一臉茫然,不知道自己﹃荳荳﹄這個名字只是小名,不過,上了幼稚園,終於在老師喊她名字時,知道該回答老師。而我這個媽媽呢?在孩子確定是小女生後,就挖空心思要幫她找個好唸好記又有意義的小名,還好,順利的幫她取了﹃甜蜜蜜﹄的小名,家人都很喜歡這個名字,甚至於建議就用這個小名當學名,不過,諸多考量後,還是另外找了合適的學名。 據老媽回憶當年幫孩子取名字時,和老爸煞費苦心,所以,幫我們取的名字,都不會在老師喊名字時,同時有很多人應答。等到孫字輩陸續報到時,我們這些為人父母的,也誠惶誠恐的,怕孩子取的名字流於俗氣無意義,因此,取個名字,家裡的字(辭)典都快翻爛了。當蜜蜜報了戶口之後,天才老媽這時候突然發現新大陸似的告訴我,「你幫孩子取小名﹃蜜蜜﹄,我真擔心會再跑出一個﹃麻麻﹄出來。」我笑著向另一半轉述,說老媽聯想力真是超豐富,怎麼可以想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蜜蜜轉眼五個多月了,咿咿呀呀學說話,成天嘴吧說個不停,也不知道她要表達什麼。那個星期六的早上,睡在她身邊的我,聽見她在嬰兒床上翻身,爬起來要拿奶瓶餵她喝開水,母女倆眼光接觸時,她突然很撒嬌的用軟軟的童音喊著:「媽媽──」,睡在同一個房間的妹妹驚醒過來看著我們母女倆,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問我:「大姊,蜜蜜喊你媽媽了,真的嗎?」透過八卦網站(電話聊天)的訊息傳遞,這個消息馬上傳開來,有長輩甚至於打趣說這小女娃大概周歲就會唸三字經(這樣形容真的有點誇張)。 打了電話和另一半分享這個訊息,他開心得有點語無倫次,然後,要我一遍又一遍的學蜜蜜叫媽媽的聲音,在我快要受不了的時候,他終於說出要說的話:「老婆,請告訴媽,﹃蜜蜜﹄﹃麻麻﹄就是﹃蜜蜜﹄的﹃媽媽﹄啦!」嗯!有道理,只是,打從三個月前喊了我一次「媽媽」後,現在,她愛上爸爸這個好發音的稱呼,成天爸爸爸的喊個不停,只要聽到電話鈴聲響,都要衝到外婆的面前搶電話喊「爸爸」,我這個蜜蜜的媽媽,好像喝下很多的醋,啊!好酸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