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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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懷費副主教和英文班的同學們
金城天主堂的費峻德副主教逝世至今已十八個年頭,今天方撰此文有些晚了,但就像是金門的許多鄉親都有他們心中所認識的副主教,我也有我所認識的副主教以及孩提時代共同接受他老人家英語啟蒙的同學們。雖然晚了十八年,而且在副主教半世紀的奉獻歲月裡我不過是他滄海裡的一粟--眾多的受惠者之一而已,我還是想說說當年的我們。 2006年大約五月底,我帶著妻子與剛剛滿兩歲不久的女兒到輔仁大學看望費副主教。費副主教暫住在輔大神學院頤福園養病,我相信罹患攝護腺癌的他正承受著相當大的痛苦,但是他見到了我們臉上仍然掛著和藹的笑容,正如他一直以來樂天而知足的模樣。誰知不到兩週的時間,就聽到他撒手人寰的惡耗,讓人措手不及。 回想更早一次見面應該是2000年在金門,也就是我帶著準老婆頭一次回家拜見父母的那次,除了未來媳婦見公婆之外,我們一起到了金城天主堂--也拜見我的英文啟蒙恩師費副主教。他老人家在進門左邊的小辦公室裡等著我們,當時他的身體看來還很硬朗,爽朗健談的他最後鄭重地交給了我們一本論夫妻相處之道的小冊子,頁面發黃如古籍一般。 我與費副主教是什麼樣的師生關係呢?民國70年我讀金湖國小五年級下學期,當時費神父剛剛來到金門,主動地向教育單位表示願意成立一個英文班免費教導四到六年級的孩子英文,這個好消息於是除了透過學校之外,也透過他的一些教友傳遞了出來。而我的姊姊當時就讀金門高中,和一群同學經常去就教於費神父,得知這個消息後便向我的母親提出,建議就讀國小五年級的我可以去面試看看。 我在校的成績普通,原來心中忐忑,不認為自己可以與眾多資優生競爭,最後在姊姊的鼓勵下一同去找了費神父。那時他的辦公室在二樓,他就坐在臨窗的辦公桌旁。我記得那是個昏黃的下午,一個禿頂、鷹鼻、皮膚紅潤,眼袋腫腫的外國人用他陽光般的笑容和奇怪的語調,國語和閩南話夾雜,對我提出了他的第一個面試問題:「你怕蟑螂嗎?」 那次面試在我姊和他愉悅的交談氣氛,以及我的生澀之下結束。錄取了嗎?他交給我一張墨綠色的塑膠小卡,一面以黑色油性筆寫著數字20,代表我的座號,另一面寫著個英文名字Louis。當時的我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還認不全,他以英文唸著Twenty,問我能否記住?我說可以,就是團體嘛。他笑了。 英文課很快在一或兩週之後開始。每週六、日的下午三點到四點半各一堂,中間休息十分鐘。教材是一本A4大小,厚厚的全英文課本。 一開始教室裡來了三十多位小朋友。大家在赭紅色漆的長椅上坐定之後,費神父用英文對著完全不懂英文的我們下著簡單命令:「來摸這個黑板」、「去摸那張窗簾」……諸如此類的簡單英文,一個一個小朋友被叫起來去完成動作。我們一開始完全瞠目不知所以,遲疑地看著他,照著他的手勢和語氣去做,而他始終是笑嘻嘻地站在那裡指揮,最後大家慢慢聽懂了意思,動作也越來越快,在這個小小的鄉下離島,大家都在有生之年以趣味的方式第一次接觸了英語。 然而並不是每位小朋友都有著那份耐心,幾週過後,原來三十多個小學生減少到只有大約十二個會每個假日固定來上課,大部份是金城鎮的,也有幾個金湖鎮的,也有金寧鄉的。以後每次上課,教室裡總是這樣的安排:女生坐一邊,男生坐一邊。就我記憶所及,女生的一排是:Christina, Alice, Sophia, Marzie, Irene, Lily,男生的一排是:Alex, Joe, Louis, Mike, Martine, Tony。此後這樣的基本陣容維持了大約兩年,直到幾位學生升上國一,開始感到功課壓力變重之後英文班才結束。所以我們這十二個人應該也可以說是他在金門的第一代英文班小學生。 費神父在此期間由於天主教會的派令,由神父晉升為費副主教,我們開始喊他蒙西紐(Monsignor,羅馬天主教會下的聖職榮銜)。副主教對於人格的養成十分重視,記得有一回副主教為了讓我們這些孩子們體會有勞作才有所得的道理,要求我們在某個週日來到天主堂幫忙他打掃、整理雜物。有來幫忙的人在結束前都可以獲得台幣十元作為獎勵。工作結束後副主教依言每人給了十元,我還記得那是個陰雨天。後來不知道消息怎麼傳的,有些女生的家長回家告訴父母後,父母期期以為不可:副主教教孩子們英文都已經是義務性不收學費了,我們替副主教做點事情怎還能伸手拿酬勞?於是大家在下個上課日都把十元交回了給副主教,告訴他我們父母的想法,他也只能無奈地收回。 當時金門雖然已有基督教、天主教的神職人員在當地傳教,一般家庭仍舊是民間信仰居多,一聽到是「拜耶穌」的,都心生排斥。不過副主教教我們英文就真的只是教我們英文,除了偶爾引導我們思考造物主的存在,他從不強迫灌輸我們基督信仰。那些聖子降生、耶穌受難、復活的歷史教義都只存在天主堂裡牆上的畫框裡,兩年的英文學習日子裡,我對於這些所知仍極有限。 自從英文班結束後,一直到上大學,除了每年陪著從台北返鄉過年的姊姊去找他之外,笨拙的我沒再主動去找過他,也從來不曾思考過所謂造物主以及人生的道理。倒是引介我的姊姊受了副主教的薰陶,來到台灣讀書後便受了洗,後來連老公和小孩都和她一起信了天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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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來的含羞草
那塊方圓約一米左右的小小花圃,就在工廠門口靠近小巷馬路的一側,一株雀榕,富貴樹,另一株不知名樹,底下就隨意生長了孤挺花,其他野花草,但最近出現了一株刻意被移植過來的含羞草,和姑婆芋。 為何種姑婆芋?不是有毒嗎? 「呃,是嗎?」他,是工廠的老闆,抽了一口菸,還深情似地欠身看看那株弱不禁風的姑婆芋,它只剩一片小葉子了,還病懨懨的模樣,我是猜它活不多久了,「我特地從山上摘回來種的……」。 自從他開始站在工廠門口抽菸後,就能一口氣連抽上五根菸,且每天抽菸時就會走到門口仔細地探望他親自細心種的含羞草,和姑婆芋,直到把菸抽完。 我粗估一下,他一天至少要抽超過一包菸,二十支,所以他會邊抽菸邊走到花圃去探望的那含羞草,和姑婆芋二十次以上,深情地。 然則,如我預測的,姑婆芋死了。 距離他之前親手細心種下的一株小竹子,剛好一個月。 但小竹子後來也死了,姑婆芋也死了。 如今,只剩那一支小小含羞草,僅存,老闆如獲重寶,天天一邊抽著菸,一邊欠身探望它,每天超過二十次的仔細探望,好像它會長翅膀飛走一樣。 我想起他跟我說過的一件事,他在多年前買了一輛一萬五千元的新單車,立刻從台北騎到桃園,再到新竹,最後回到台北,就這麼一次,只騎過一次,新單車就束之高閣,等搬到新家豪宅後,如今那高價單車只能當廢鐵賣了。 「這十幾年來,老闆在花圃中親自種過不下幾十種花花草草了,就是沒一種活下來……」一位老員工說到。 老闆他真的愛上種花種草的,但會跟他當年買高昂的單車一樣,很快又會失去興趣了嗎? 我不知道,只見到他每天至少二十次以上去探望他親手種下的含羞草。 含羞草也很爭氣,比竹子和姑婆芋活得更久更好些,至今還未見枯敗跡象。 因此,這小小尋常的含羞草就特別受到老闆的重視,比工廠裡任何一位員工更受到重視,幾乎照三餐與三餐外的受到探望,重視。 「老闆經常在花圃裡看什麼?」一個老闆最喜愛的女越南外勞員工好奇地問我。 「老闆親手種的含羞草啊。」我怎聽她的語氣裡有點醋味啊。 「含羞草?不就是那種連城裡路邊都很常見到的含羞草嘛,有什麼好種的好看的?每天看那麼多次,又不會每看一次就長得更高一點……」她來台工作多年了,中文已講得不錯了。 有什麼好種的好看的?我也覺得如此啊,但老闆就喜歡啊,何況是自己親自從山上的地方挖來,在自己工廠門口花圃親自種的,現在,每天至少探望它二十次以上,視為寶貝,也是應該的吧。 至少是自己喜歡的,至少是自己親手細心種的,雖然僅僅是一株小小的含羞草,高度只有五公分左右,但就是不能像那輛高價的單車一樣當廢鐵賣掉啊。 植物不分貴賤,雖然在一般觀念中,含羞草被視為卑微的植物,但這株含羞草至少還是活下來了,工廠裡任何人絕對都不能視它為廢鐵而放棄它。 至少,老闆心裡也這麼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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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肥之路
「減肥就是1%靠朋友提醒,99%靠自己覺醒。」這句話曾一度流行,但對我來說,卻是「逆風」胖了一陣子。儘管從醫學角度來看,我的體重屬於標準範圍,但即使身體質量指數(BMI)未超過24的「肥胖標準」,對我來說,身為矮個子、梨形身材的我,明眼人一看也能給出「該少吃一點」的忠告。 社會上,普遍女性們對自己的身材都較男性更苛刻些,即使不胖,也總是替不滿意的自己提供理由,笑嚷著「是昨晚的水喝多了,臉腫些!」「最近吃太好,肚子微突出了些。」除此之外,又羨慕擁有勻稱、優美曲線的女明星,也羨慕體態柔軟,形似弱柳扶風的林黛玉的美感。我的妹妹從小就是圓滾滾的,相較之下,我還比較瘦呢!當她邁入青春期開始注重外貌時,曾經嘗試過各種減肥方法,使用減肥茶、益生菌果凍條、瀉藥……,然而,這些方式往往只對消化系統有所幫助,並未真正解決脂肪的問題。這讓我意識到,真正的減肥,並不是依賴於快速見效的偏方,而是建立在科學且持續的生活方式上。 事實上,我在年近30歲之後,說自己「好胖啊!」等等的話,就不是無病呻吟了。因為隨著年齡漸長,代謝明顯變慢了,雖然與年輕時吃一樣多,體重計的指針卻是一路向東邊發展,令人灰心,甚至,我還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才會導致體態浮腫。 今年,我下定決心要減肥,並且開始頻頻與人提起。運動對我這個沒有習慣的人來說,是個艱難的開始。最初,每次跑步不到五分鐘,我就喘得不行,心跳劇烈。我一度懷疑自己是否能堅持下去,剛好,暑假有和家人登山的計畫,為了不因自己的體力拖累家人,我開始每天逼自己跑步10分鐘。奇妙的是,當運動的目標不再是單純的「為了減肥」,而是「為了與家人完成登頂」,我突然間找到了持續的動力。這次的登山之旅,不僅讓我完成了目標,還讓我體驗到運動帶來的心肺功能改善,進一步堅定了我每天運動的決心。 隨著運動習慣的養成,我開始觀察自己日常的飲食,我發現自己攝取了過多的卡路里。以前中午隨便吃個排骨便當,一餐就達到900多大卡,這讓我無論怎麼運動,體重都不見減少。為了改變這一點,我開始精簡午餐的份量,減少醣類的攝入,改吃沙拉和優格等輕食。最初,我感到非常不習慣,總是餓得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胃口逐漸適應了小份量的食物,且小腹也漸漸平坦了,褲子變得寬鬆,這種改變令人自信大增。 減肥的過程是一場自律與自覺的修煉,而這條路上,最重要的不是盡快達到理想的身形,而是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健康方式。運動和飲食的調整讓我開始懂得,減肥不僅是外貌的變化,更是生活方式的重塑。我或許還沒有達到心中的理想體態,但我確信,這段改變的旅程讓我成為了一個更健康的自己,當然,減肥依舊不容易,因此好的習慣得好好地維持,減肥,終究不是為了迎合他人的眼光,而是為了擁抱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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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蹟的生命力
繁華的都市裡,隱藏著一條古樸的巷道,兩側是日式建築,斑駁的紅磚牆上,懸掛著翠綠的武竹,高大的樹聳立其間,讓人有如進入時光隧道。 已列為古蹟即將大力整建的宿舍,在陽光的映照之下,即便顯得蒼老,卻有著不被打倒的堅強。庭院堆放著看似摧殘許久的瓦片,實則都是能帶給古蹟新生命不可或缺的元素,就像一旁不甚起眼的雜草般,來年卻能展現旺盛的生機。 巷道中,有一棵蓊鬱的臺灣油杉,猶似盡職的守護者,守護著巷道,守護著過往的記憶;還有一棵蒼勁的樟樹,宛如一位智者,看遍滄桑,沉思人生哲理。 巷道在日復一日歲月的洗滌下,仍不失過往的風華,隨著陽光的輕撫漫步其中,可以發掘到許多時光的秘密,更能感受到旺盛的生命力。 散步在綠意盎然的巷道,遇見充滿歷史生氣的古蹟,我的生命因此也更厚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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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獅爺的四季守護
秋天亦是金門旅遊的黃金時節。遊客們踏上這片土地,好奇地探訪戰地遺蹟、歷史建築和閩南風情,品味在地美食,體驗豐富的民俗活動。他們漫步在田野鄉間,欣賞著自然風光與人文景象,感受天賜豐饒的愉悅。甚或在金門各聚落尋訪,發掘前人「落番」而不忘本的事跡;在古老城牆下沉思,追憶歷史的滄桑;在戰地遺跡中徘徊,找尋和平的希望。金門的秋天,以獨特的方式迎接每一位遊客,讓他們在這片土地上找到內心的豐盈與寧靜。 每逢中秋節,金門特有的節慶活動「博狀元餅」熱鬧登場。這項源自鄭成功大將洪旭創立的遊戲,讓士兵在擲骰子體驗中秋佳節歡慶的同時,也能撫慰思鄉之情。當天,參加者齊聚一處,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當骰子在碗中翻滾時,緊張而興奮的氣氛瀰漫空中,每一位參賽者的臉上無不現出既期待又怕失望的神情。每一顆骰子的點數都牽動著參賽者的心情,且攸關勝負,最終的勝者將獲得象徵幸運的狀元餅,並受到眾人的祝福。這樣的傳統活動,不僅增添了節日的歡樂,也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展現了金門人情味濃厚的一面。 金門的秋天,如一幅色彩絢麗的畫卷,展現了豐收與感恩的日常景象。這裡的居民以辛勤的雙手織就充滿希望的故事。每一滴汗水,蘊含著對生命的珍視;每一聲笑語,滿載對豐收的期盼。金門的秋日,不僅是自然的恩賜,更是文化的延續與精神的寄託。這段收穫與感恩的旅程,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秋日印記,也為每一位遊人留下難忘的美好回憶。身處這片土地,我深切感受到與自然共生的和諧,以及人們對生命的熱愛與珍惜。金門的秋天,讓我重新理解了豐收的意義,並從中汲取了滿滿的力量與希望。 冬之靜謐 冬日的金門,寒風凜冽,萬籟俱寂。風聲颯颯穿過林梢,宛如歷史的低語呢喃,訴說著那曾經的離鄉漂泊、戰火硝煙,如今已化為幸福島嶼的動人故事。我站在這片土地,感受歲月倏忽如水逝,寒風如一縷記憶的絲線,穿越時空,織就金門獨特的歷史畫卷。 隨著北風的呼嘯,落葉狂飛,時序已然進入了天寒地寂的冬季。候鳥如冬天的信使,自遠方飛來,集結湖畔,尋覓庇護之地。這些候鳥不遠千里而來,打破了金門冬日的沉寂,為大地注入蓬勃朝氣。我看見赤頸鴨自在地穿梭在湖邊草叢間覓食、嬉戲,成群鸕鶿自由翱翔海面,它們顯已把金門當成了第二個家。夕陽西下,候鳥歸巢歇息,湖畔恢復寧靜,湖水映著落日餘輝,彷彿連時間也放慢了腳步,與自然同調共舞。 雖自然界進入冬寂,然居民生活卻愈發熱鬧起來,各種節慶活動為金門寒冬注入了活力,尤其是農曆十二月的除夕夜。這一夜,街頭燈火輝煌,鞭炮聲震耳欲聾,節慶氣氛四溢。家家戶戶貼春聯、懸燈掛彩,廚房裡炊裊裊,準備豐盛的年夜飯,熱切地迎接遠赴他鄉的親人返家團圓。 母親帶著媳婦們在廚房忙著做年夜飯,鍋鏟翻炒爆香,汽鍋嘰嘰鳴叫,菜刀鏗鏘作響,只見年邁的母親額角沁出細汗,但臉上滿是笑意。父親細心調整門前燈籠,紅光搖曳,映照在他那佈滿皺紋的臉龐,我發現這位大家心目中的鐵漢,也現出了柔情。孫輩小孩在古厝庭院中嬉鬧奔跑,為寧靜的冬夜帶來歡聲笑語。圍爐時刻,家人團聚一堂,享用年夜飯,餐飯之間細數一年來的甘苦辛酸,彼此勉勵,相互祝福,期許以更大的信心和勇氣,一同迎接新一年的挑戰。家庭成員之間心心相繫,親情交融,無所不談,每一個笑容、每一句話語,都充滿對未來的美好期待。 冬日宗親之夜,聚落一角篝火熊熊燃燒,溫暖四方。鄰里間相互串門拜訪,互贈小禮,道賀新年,其樂融融。親朋好友圍桌而坐,桌上擺滿了各式飲品及美食佳肴,唯獨那瓶晶瑩剔透的高粱酒,格外吸睛,成為聚會亮點。宴席上,酒香撲鼻,笑聲繞樑,男士熱情舉杯,杯觥交錯,彼此目光在交流中透出不醉不歸的豪邁;淑女們含笑淺飲,眼中閃爍著微醺的幸福光芒。大夥細數往事,聊著共同回憶。隨著酒過三巡,話題深入,情感愈加濃烈。我靜靜地觀察,深感宗親的情義相融,以及對家鄉的深情眷戀。 高粱酒是金門的靈魂飲品,入口醇厚,餘韻無窮。每一口酒,都是對這片土地歷史與人情的品味。隨著酒意漸濃,笑聲更加響亮,溫暖著每一顆心。寡言的阿嬤打開話匣,談起了年輕時農忙的艱辛歲月,眼角泛著淚光,聲音微微顫抖,但更多的是自豪與堅毅;阿公則在酒席間口沫橫飛,慷慨激昂地講述著當年參與戰事的英勇事蹟,讓人彷彿來到那個承受炮火的艱苦年代,身歷其境,感同身受。故事在酒香的催化中益顯動人,阿公隨興揮筆,賦詩一首: 金門冬夜風蕭蕭, 高粱入喉暖心腸。 回首當年英勇事, 醉談往昔笑語長。 金門之冬,雖寒冷,卻如詩意盎然的畫卷,伴隨高粱酒香悠遠綿長,溫暖人心。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張笑臉,都如篝火般明亮,為寒冬注入無盡暖意。村中的長者輕握著孩子的手,耳畔回響著純真的笑聲,彷彿時光倒流,重返無憂歲月。在共享天倫之樂中,他們用深厚的智慧,透過言傳身教,悠然傳遞著「生活不怕苦、工作不怕難」的金門精神,將希望與勇氣挹注、深植於新一代的心田。冬日的金門,不僅為靜謐的大自然蓄積能量,也為宗親間的人情凝聚與情感交流創造機會。我深信,這份溫暖與精神,將在金門這幸福的島嶼上,歲歲年年地傳承發揚,並隨著歷史的脈動不斷演化,生生不息。 尾聲 四季更替,譜寫了金門的獨特篇章。每一季的來臨,都帶來不同的風情與故事。春天的生機盎然,夏日的熱情洋溢,秋天的豐收喜悅,冬日的寧靜溫馨,無不展現這片土地的美麗多姿與豐富多元。 作為風獅爺,我靜靜守望,見證四季變遷,守護金門的每一刻溫暖與生命躍動。在這片土地上,每個季節都有獨特的韻味與色彩,宛如同一幅幅流轉的畫卷,在時光的長河中徐徐展開。金門的四季,不僅是風景的變換更迭,更是生命的奇蹟與情感的寄託。 願這片土地上的美麗故事永世流傳,而我,將繼續守護這份寧靜與繁華,直到永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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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清晨的一束光
冬日早晨透著一股清冷,大地是透著光的,在陽光露臉以後,那涼冷的空氣才悄悄地消失,不緩也不急就那麼不讓人察覺似地。 早晨陽光露著臉,大地卻是罩著一層水氣,逆著光前行,平日經常走的小路,看起來有微微透著白茫茫的薄霧,路邊的樹葉上也有著晶瑩的水珠子,這一夜的水氣似乎很足,一直到穿越了路,逆著光看見陽光穿透了樹的枝枒,一束束的光在這清冷的早晨,就著那耀眼的光芒,散了一地的光束,見著這美好風景,在心裡留下一個美麗的印記。 光與影的交錯之後,薄霧裡折射出來的光束,更增添一份美麗。順著光的方向前行,便不覺光束的灑落,一回頭美景便盡收眼底。光與影的交錯,如同生命裡的各種軌跡,與各種因果互相交融,產生各種機會與緣份。 每一個日復一日的相同日子,都在許多微小的地方感動,默默地紀錄下每一天的每一個自己,一個一個小小的進步,給自己一個大大的微笑與擁抱,如同這麼小小的一個自然光景卻能留下一個大大的震撼。 看事情的角度不同,所能對應出來的事實顯現就略有不同,站在不同的身分立場,看不同的事情,如何去面對、思考、剖析,研擬並套用各種應對模組,經常這些都是在一瞬間裡完成,靠的是經驗的累積去作快速的判別。 很多時候,經常是被臆測或武斷認定的,也不會想知道真實是什麼。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思維,去作不同的推斷,也許憑藉的是一點點的蛛絲馬跡,與各種生命過程的軌跡互相印證。 近來孩子喜歡聽偵探故事,所以在某些生活經驗裡會套用上故事的情節,說上一套說法,或是就會去尋找各種線索,當上一天偵探,見著一些故事裡有的場景就開始說上一段,見到不同的風景或得到了新的知識就快樂的分享。喜歡孩子的細膩與觀察入微,雖然有的時候太過於沉醉自我的言論,似乎判斷就要失準,彷彿逆著光抓不到剛好的角度似的,偏了。總會笑一笑,再替孩子把故事場景拉回來重新翻篇。 除了逆光,冬日裡的金門逆著風前行,更是常有的事,逆著風的時候似乎特別辛苦,逆著光的時候更是經常難以看清。就像人生,在逆風或逆光的時候,不要忙著看辛苦的事,給自己一點鼓勵,走過那一段路便能擺脫困境。 沒事的,再多的難處也會過去,活在當下享受人生的酸甜苦辣,有一天會撥開雲霧,看見清朗的天空,笑一個,用開心的自己來面對明天的挑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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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平面
他抬頭看著冷氣出風口,數隻螞蟻在邊框上爬行,似乎在尋找出路,卻沒有一隻探出頭來,螞蟻的感官世界好像是平面的,而我們自認活在三維空間之中。然而,這畫面讓他不禁聯想起HBO劇集《真探》中的場景,主角Rust將啤酒罐在掌中壓扁,罐子瞬間從圓柱體變成扁平的圓盤,帶著空洞的眼神,Rust說:「我們經歷的時間是筆直向前的,但從四維角度來看,時間是不存在的……我們的時空就像平面,而我們被永恆凝視時,也僅僅是個圓。」 這段話像一道雷,貫穿了他。倘若時間真的不存在,那麼我們所認為的線性人生會是什麼模樣?這個念頭與螞蟻爬行的畫面重疊,讓他想像:比我們更高一維度的生命,會不會也在俯視著我們,像我們看螞蟻一樣?若換作在中古世紀,這等同「地球是圓的」的震撼。當年,這想法打開了地理疆界,但也因貪婪和無知,摧毀了「新」大陸上的古老文明。好奇心無罪,但當物質成了生命的填充物時,我們究竟在追求什麼? 追求全知全能是人類的天性,渴望以上帝視角俯瞰人生,而非局限於眼前的第一視角。他盯著繞圈的螞蟻,思索著:假設人類也能跳脫三維的束縛,進入四維的世界,是否能一瞬看清整個人生的虛妄?也許在那裡,不會再用「早知道……」開頭的後悔語句。沒有遺憾的世界,是否會更加純粹?沒有懊悔的情緒,是否能更接近幸福?抑或,那樣的世界裡,我們只會失去成長的契機與放手的勇氣?他想到過去那些日子,為了追求所謂的「更好」,卻讓後悔與鬱悶如影隨形。或許,人生的解答並不在無止境的前進,而是在學會停下的瞬間,感謝自己的努力,學會原諒自己的不足,這就足夠了。 人類總試圖突破感官邊界,窺探更高維度的真理,或許真正需要追求的並非全知全能,而是對當下的自我善待與接納,像螞蟻在邊框上徘徊無法理解外界一樣,我們或許永遠無法超越自身局限。然而,正因如此,我們能從有限的視角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意義,在無止境的好奇心與欲望間,停下腳步體會存在的片刻。也許真正的智慧,不在於看穿整個劇本,而是在於學會擁抱未完成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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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甪直水鄉
四面環水的甪直位於蘇州的東南方,從蘇州搭乘地鐵到甪直,大約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不過相比於周莊或者是烏鎮,我倒是較為偏愛甪直古鎮那多了幾分歲月靜好的寧靜感。 甪直在明朝時期曾經被稱為是「六直」,這裡周圍都被江河所圍繞,而六直與甪直在方言中發音十分類似,時間一久這六直也就逐漸演變成為現今的「甪直」了。 另外對於「甪直」這個地名也有其他的說法,因為甪直的港口位於東側,可以通往三條各自呈現橫向與縱向的水道,這水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用」字,而吳淞江則是恰好流過甪直,就像是在用這個字上頭再加上一撇,因此也就有了「甪直」這個名稱。 在甪直古鎮的廣場上,立有一座名為「甪端」的獨角神獸,傳說這種獨角神獸的速度奇快無比,甪直當地一直將「甪端」視為是吉祥的象徵。 水鄉古鎮的民居臨著河道而建造,只要開門再走下數道石階,就可以抵達臨水的河道;這裡的民居大部份是明清時代遺留下的來的建築,因此別具有江南古風,還有那蜿蜒曲折的水道與造型各異的古老石橋,這些都呈現了甪直古鎮那獨特的水鄉風情。 甪直古鎮內至今還保存有四十餘座的古橋,這些古橋分別建造於宋、元、明、清各個朝代,其密度之高甚至超過了義大利的水都威尼斯;因此甪直古鎮有著「橋都」、「中國古代橋樑博物館」的別稱。 在古鎮的青石板路上,我用相機記錄下這座兩千餘年古鎮的點滴風貌,一旁正在為古鎮素描的人們,則是想方設法要把眼前的美景畫在那白紙之上;無論是用相機或是畫筆做記錄,再度回憶起甪直古鎮的水鄉風情,想必心情還是會感到舒暢喜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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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獅爺的四季守護
身為金門的風獅爺,我靜靜矗立於這片土地上,見證四季的更迭,守護著島嶼的安寧與繁榮。春之生機,夏之熱情,秋之豐收,冬之靜謐,每一季節都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作為守護者,讓我邀請您一同探索金門四季的美麗風情與動人故事,感受這片土地獨特的魅力與溫暖情感。 春之序曲 春天降臨,金門大地在靜寂中甦醒。樹梢上的花蕾如繁星般點亮,草地上的野花一簇簇地盛開,生命的氣息瀰漫整個島嶼。清晨,微風輕拂,帶來泥土花草的芬芳,撫慰人心。這復甦的力量,猶如大地的低吟,喚醒沉睡的靈魂,讓人沉浸於生命成長的奇蹟之中。 漫步於金門大學校園,櫻花如夢如幻,粉色花海令人陶醉。我靜靜守望,看著人們踱步穿梭在櫻花樹下,聆聽微風吹過樹梢的低語。櫻花隨風飄落,花瓣如天女散花般紛飛,映襯湛藍的天空,彷彿置身於仙境。在這片花海中,人們與自然融為一體,共享春天的溫柔與美好。 晨霧籠罩的榕園中,戴勝鳥夫妻成為金門春天的一道亮麗風景。古榕樹旁,野花如星辰般點綴,草叢間蟲鳴鳥語此起彼伏。戴勝鳥夫妻在樹林間甜蜜覓食,細長的喙輕探草下,彼此協作,尋覓美味的蟲子。每當找到食物,他們總是彼此分享,這些小小動作表達了無盡的愛意。在這綠意盎然的榕園之中,生命悄然起舞,細語訴說著和諧與幸福的春日故事。 隨著春天腳步的到來,氣溫回升,潮間帶的生物也開始探出洞穴覓食,生機勃勃。鱟群從深水區歸來,聚集於淺灘,雄鱟緊緊攀附在雌鱟背上,宛如一對相依相偎的愛侶。滿月之夜,雌鱟在沙中挖洞產卵,完成傳宗接代、基因繁衍的使命。鱟與春花、潮聲共奏,生命的脈動永不止息,展現春日奇蹟,美不勝收。在春日的呼喚中,我們深刻體悟到生命延續在大地流轉的魔力,賜予我們無盡的愛意與生機。 農曆四月十二日,迎城隍慶典如期而至,整個島嶼沉浸在歡慶的熱鬧中。街道兩旁高掛紅燈籠,燈光輝映著人們臉上的笑容,彩旗迎風飄揚,鑼鼓聲此起彼落。迎城隍的隊伍浩浩蕩蕩,各式陣頭、花車表演精彩紛呈。城隍爺神轎在信眾簇擁下緩緩前行,沿途設有香案,穿著傳統服飾的人們手持香火,虔誠恭迎城隍爺繞境巡安,祈求消災與賜福。夜幕降臨,煙花在空中綻放,燦爛光芒照亮夜空,歡呼聲和笑聲在夜裡迴盪,為金門的春日增添無限熱情與活力。在這片歡騰中,人們感受到生命的豐盈與喜悅,感恩之情油然而生。這不僅是一場節慶,更是對傳統的守護,對生命的禮讚。 金門之春,猶如一幅靈動的生命詩篇,四處氤氳著自然生機與人間溫情。這片土地的每一寸,蘊藏著深厚的情感與美好;每一片綠葉、每一朵花、每一個生靈,皆在春日的擁抱中綻放著旺盛的生命力。我深愛這裡的草木、飛鳥,甚至那隨風低語的微妙聲響。金門的春天,讓我們在繁花綠葉與各處景致中,領悟自然的恩澤,感受生命即將迸發的無窮力量。 夏之狂歡 金門的夏日,陽光炙熱,海風清涼,是享受海灘與水上活動的最佳時節。站在海濱,我感受海風輕柔地撫過肌膚,帶來陣陣涼意。沙灘上的人們悠閒漫步,彷彿也忘卻了烈日的酷熱。驕陽高掛,海面波光粼粼,海浪輕拍礁岩,發出如樂章般的旋律。隨著潮水起落,成群海鳥時而低飛覓食,時而迎風遨翔,為夏日海灘增添了生動的景致。 在這炎熱的季節裡,夏候鳥與昆蟲的生息活動頻繁。有「夏日精靈」之稱的栗喉蜂虎靈巧地在空中捕食,雌鳥則忙於挖洞築巢,為繁衍後代做好準備。在中山林茂密的樹林中,我看見蠟蟬龍眼雞將口器插入樹幹,吸食韌皮部汁液後,振翅鼓腹發出獨特的鳴叫聲,為夏日大自然增添特有的音律。 每年一度的「金門海灘花蛤季」活動,在壯麗的海景襯映下舉行,成為夏日最引人注目的盛事。活動當天,家家戶戶攜家帶眷,手持鏟子、水桶等工具,在潮水退去時蜂擁至沙灘,準備一展身手。當活動號角響起,人群自動在沙灘上等距散開,蹲伏專心地挖掘花蛤。花蛤形似三角扁圓,色彩多變,外殼堅硬平滑,飾有鋸齒狀花紋或放射狀線條,小巧玲瓏。隨著挖掘心得的積累,人們臉上洋溢著興奮和期待,沙灘上一片歡聲笑語,處處響起挖到寶的尖叫聲與歡呼聲,熱鬧非凡。參與的民眾滿懷欣喜,帶著戰利品回家,立即下廚,花蛤湯和炒花蛤成了全家最應景的夏日美食,鮮美無比。 此外,花蛤季還有各式多樣有趣的競賽與節目,例如吃西瓜大賽、吃冰比賽、沙灘排球、沙灘躲避球、品嚐花蛤料理等。豐富的親子活動,包括大型氣墊城堡迷宮和親子貝類DIY,吸引全家大小一同參加,眾人玩得不亦樂乎、流連忘返。夜晚,熱情洋溢的花蛤小天使比賽、歌唱比賽,以及精彩的歌手和樂團演出,將整個活動推向高潮。這些多元活動不僅適合各年齡層參與,也促進了親子之間的互動,為金門的夏日增添無盡的歡樂和美好回憶。 金門的夏天,如一幅充滿生氣與熱情的畫卷。烈陽似火,激發無窮活力;海風如詩,帶來沁人心脾的涼意。炙熱與清涼交融,為夏日增添豐富的層次與變幻。我深愛這裡的陽光與海風,沉醉於每張燦爛的笑臉,融入海浪低吟的柔和旋律,哼唱不止。金門的夏天,不僅是一段愉悅自在的戶外時光,更是一種專注當下、淨化心靈的生活智慧。 秋之禮讚 夏去秋臨,金門的天空高藍如洗,秋風輕拂過高粱田,飽滿的穗子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散發清雅幽香。站在這片土地上,我深深感受著秋爽豐收的喜悅,見證著人們在農田與海域中辛勤勞作,歡欣收割成果的景象。 農田旁,早來的候鳥和留鳥在尋食、整理羽翼。每當有風吹草動,眾鳥迅即飛舞天際,彩羽交織閃爍,宛如手持彩筆的畫家,為大地增添秋收的氣息與亮麗色彩。田間忙碌的身影隨處可見,婦女手持鐮刀,熟練地割下金黃的高粱;男人挑起沉重的穗子,步履堅實地往返田間與糧倉。農民勤耕勞動有成,感恩豐收,欣慰滿足地相視而笑。我看到他們嘴角揚起,臉上閃著光的汗水,彷彿也沁透了收穫的甘甜。孩子們在田埂上奔跑嬉戲,歡笑聲在空氣中飄蕩,恰似為這豐收的季節歡唱。 場景轉向大小金門的水域間,肥美的黃魚正在海溝中聚集、游動,發出如松濤般的低吟,與金黃的秋日交相唱和。清晨,天剛矇亮,漁船已然出動,隨著海浪起伏駛向海溝。漁船在鎖定海域穿梭巡航,漁夫們漁歌高唱,但神經緊繃,眼睛緊盯海面,由左到右、由近到遠地搜索魚群。一旦發現目標,歌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嘿咻嘿咻的號子聲,這激昂的聲音伴隨著有節奏的動作,響徹雲霄。魚網撒下,激起層層浪花。漁夫們雙手緊握網繩,用力一拉,滿網的黃魚隨著水花騰空而起,濕漉漉地摔落船板上,那撲通撲通的聲響,如一曲激昂的交響樂,聲浪擴散海面,震撼心弦。漁夫們的臉上洋溢著辛苦收成後的歡愉,笑聲和著海風,飄向遠方。 金門的秋天,不僅是農漁業豐收的季節,也是文化豐收的時刻。居民們舉行迎神賽會等豐收祭典,感謝大地的恩賜和先祖的庇佑。同時,藉由觀賞戲劇表演、傀儡掌中戲等各種傳統藝術演出的機會,大家暫時放下手邊工作,歡聚一堂,彼此分享著秋收的喜悅,氣氛熱烈非凡。我身處其境,看著這些傳統藝文活動的延續與創新,深深體會到文化無窮的生命力和凝聚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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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與你心光約會
鈴兒鈴兒響叮噹…… 如詩畫的歌隨風輕輕飄送 搖曳你的心窗你的夢 溫暖一季深邃的冬 而今兒個 有我編織的夜空有我紡紗的明月 及璀璨的星子一句句平安禱告 給善良的你啊! 然可要記得打開雲的幄帷 讓快樂的風笛吹奏你的路 讓幸福花瓣灑滿人間大地 即便陰了 也有我祈福的流蘇 給善良的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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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下十隻螃蟹的夜晚
在軍中付出命生中最珍貴的二十八年,二次戍守家鄉,剛出軍校就到小金門,部隊回到本島,二年後回到大金門金西師,那時已從少尉晉升到上尉,擔任師部政二科福利官。政二科在市區中,師部在高地和其他科在一起,因為政二科所有的業務在市區最方便,福利社在郵局旁,政二科的圖書館也在福利社邊,電影院由政戰隊管理也在市區內。民國六十四年市區的繁榮超乎想料,夜市小吃很多,還有很多小攤販在路旁排攤,最令人興奮是竹簍堆滿粉紅色的螃蟹,看了口水直流,一隻售價十元在當時算很貴,心中想買但沒有地方可吃,只能在夢中想到螃蟹。因為外婆的娘家在古寧頭北山,每次回娘家都要把我一起帶去,而我最喜歡的事就是跟著阿姨或表姊去海上採蚵。她們很厲害,在蚵片中找螃蟹,在沙灘中就能把螃蟹藏身的地方找出來,那是童年的回憶,很難忘記! 有次莒光日去營區視導,看到哨兵守著海邊,我詢問他:「這邊有漁民出入嗎?」他說:「經常有,所以要管制。」我再問:「有看到螃蟹嗎?」他說經常有。我興奮極了,寫下我的電話說:「我是師部政二科,如有螃蟹上岸,請他等一下,電話通知我,很快就來!」果然電話來了,哨兵說:「螃蟹來了,漁民在等您!」車子很快就到了,螃蟹在漁網中,我說:「把大的都撿出來,我都要!」幾十隻不知道,我向漁民說:「多少錢?您說!」他說:「隨便了!」我直接說:「我看電影院前攤販的人說一隻十元,我也不知道幾隻,就算五十隻,我給您伍佰元,怎樣?」他說好,交易成功給了伍佰元,驅車回營區。 如何煮了牠們?辦公室是地上的水泥屋,旁邊有個小浴室,油桶裁成二半作澆開水洗澡用,把螃蟹倒入洗一洗,用水養著晚上再煮。科內幾位同仁,晚餐早早結束,趕快回到小浴室,啟火煮螃蟹。大家看到香氣,螃蟹皮變紅就熟了,兩個大臉盆裝得滿滿放在辦公桌上,高粱酒每人一杯,正要享用美麗快樂的一餐,發現科長沒來,他知道我們有螃蟹大餐,為了不掃興不好來參加。我說相處多年何時有螃蟹大餐,我建議送二隻到科長的防空洞享受一下,同仁說:「就是你了,你趕快送去,我們等你回來一起乾杯!」用盆裝二隻送科長防空洞,科長說:「我知道你們有大餐,想讓你們盡興故意不參加,想不到你們沒有忘了我!」我說:「同仁派我代表送來,請科長試試。」回到辦公室,大家舉杯喝高粱酒吃螃蟹。吃螃蟹需有點功夫,我幾十年的技術比同仁強,一隻二隻三隻……在我的辦公室桌面上竟有十隻螃蟹的外殼!那時才二十多歲,什麼高血壓、心臟病、膽固醇過高……從來沒想過,酒也喝了,螃蟹也吃了,竟然吃了十隻! 幾十年過去了,心戰官八十八歲過去了,科長拄著拐杖和我去送行,科長說:「政二科只有我們二個人嗎?」我無言以對,我不知道那些人在那兒?在疫情期間科長也不幸逝世,科長年老時耳朵聽不到,電話通不了,我製作年節賀卡,過年過節寄一張卡片給他,他用明信片寫字,字也寫得越來也小,人走了,也不告訴任何人,科長好好走! 想起吃十隻螃蟹的夜晚,我特別到金門,住的防空洞也被淹水在水池,辦公室還在空屋不被拆除,但四樓的透天厝就在政二科的後面,人生過往就是如此,大家好好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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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蕉不是樹
那天,從娘家帶回了好幾大串的香蕉,等電梯的時候,鄰居的小孩,指著我懷裡抱著的香蕉,開心的說:「香蕉耶!」 我連忙說:「小朋友,你喜歡吃香蕉嗎?阿姨送你一串,好嗎?」 「不用啦,你自己留著吃。」孩子的媽媽客氣的說。 你看,我有這麼多,怎麼吃得完?媽媽執意要塞這麼多給我帶回來,不帶,她又不開心,只好照單全收,但是,我還正愁著該怎麼處理這些香蕉呢!不嫌棄的話,請帶一串吧!」 小朋友嘴巴很甜,聽到後馬上說:「謝謝阿姨!」 我讓他自己挑選要哪一串。他挑選了最大的那一串,但馬上被他的媽媽制止,要他拿最小的那一串就好。 他嘟著嘴說:「阿姨說讓我自己選的,我就是喜歡最大的那一串,我想明天帶去學校和小朋友分享。」 「太好了,阿姨支持你,那最大的一串是你的了。」 他雀躍的抱著一串比頭都還要大的香蕉,臉上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笑容,真是可愛。我的心裡也感到無比的快樂,一串香蕉能傳遞快樂,多麼無價啊! 小時候,靠近水圳的田邊,緊鄰菜園的一隅栽種了幾棵香蕉樹。其實正確來說,香蕉不是樹,而是大型的草本植物,長在地上的部位都是葉子,直挺挺的枝幹是假莖,也是香蕉的「葉鞘」,真正的莖則在地下。 樹大招風,香蕉則是葉大招風,加上假莖缺少木質部,所以每遭風災,就容易折斷。颱風前夕,父親總是得為香蕉搭上支架,才能讓它們挺過風雨的摧殘,倖免於攔腰斬。 香蕉長橢圓形的葉子,厚實柔韌又防水,葉面翠綠,葉背有一層白粉,在原民部落常用來包裹食物或當作野外狩獵時的天然器皿。我曾在部落裡吃過原民特色火鍋,就是用香蕉葉編成容器,裡面盛裝高湯及食材,再將燒得火紅的石頭置入其中,瞬間沸騰成燒滾滾的火鍋,是極富特色的一道餐食,新鮮有趣,原汁原味,讓人食指大動。 香蕉的營養價值高,眾所皆知,甚至應該封給它「一天一香蕉,醫生遠離我」的殊榮。香蕉的美味無法擋,在東南亞旅遊時,品嚐到富有特色的香蕉煎餅,外酥內軟的口感,讓人齒頰留香。但在我的心海裡,最有人情味的香蕉煎餅,是在斯里蘭卡享用到的。 有一年的暑假,與好友共赴斯里蘭卡參訪,走訪了曾遭南亞大海嘯襲擊的地區,其中一個受創最嚴重的村落,是此次導遊的故鄉,因此,他特地帶我們去參訪村子裡的信仰中心--廟宇。這座古老的廟宇,乾淨清幽,一進門是舖上白沙的淨地,沙地上只有幾片剛飄落的樹葉,被掃帚打掃過所留下的波浪紋理,依然還清楚可見。 入境隨俗,進院前我們將鞋子擺放寺院外面,赤著腳踩在沙地上,微微的溫熱從沙地傳到足底,是舒服的陽光氣息,風清爽的吹著,寺院裡瀰漫雞蛋花的香氣。 住持親自前來迎接,我們走在菩提樹下,聽他介紹著此廟的歷史,心境是如此清朗明淨。突然,一群天真無邪的小和尚從前方而過,快速的往寺廟後院小徑走去,這群穿著袈裟的小和尚,年紀大約只有七八歲,他們急著往後院去,不知要忙些什麼事? 我們參觀著院裡供奉的神祇,導遊解說著斯里蘭卡當地禮佛的儀式。在這裡禮佛不燒香,人們獻上準備好的雞蛋花或睡蓮,然後撫摸花瓣,合十祈福,儀式隆重而虔誠。儘管拜佛的方式因地而不同,但不變的是,拜佛都是希望藉由行禮如儀的動作,祈求安定身心,消災祈福。 行經寺院的右側,有幾間以鐵皮搭蓋的矮房,裡面擺放著簡單的桌椅,有二十來個孩子正在讀書,一個身材高大,穿著傳統沙麗服飾的女老師,正在教導孩子們算數學。孩子看見窗外有陌生的客人來訪,好奇地轉頭偷偷打量,一下子又靦腆地低下頭來,老師朝門外向我們點頭致意後,又忙著講課。 導遊告訴我們,這座寺廟是村里最古老的廟宇,住持是年輕有為的學識青年,頗受村人的敬重。那場震驚世界的「南亞大海嘯」,使這村子遭逢重大的襲擊,許多孩童一夕之間失去親人,失去居住的處所,住持為了幫助這些無依無靠的孩子,所以騰出寺院的空間並搭建教室,收容這些失去依怙的孩子,讓他們得到照顧,並且聘請老師教學,幫助他們受教育。 同行的友人聽聞之後,內心十分感動,表示願意捐助善款,盡一點棉薄之力協助孩子就學,我們隨即也跟著響應。住持與導遊也沒想到能因緣際會結下異國之緣,進而慷慨解囊相助。他頻頻道謝,邀請我們禮佛之後,到寺院裡稍作休憩,用簡單的茶水點心,聊表他與孩子們的感謝。 禮佛時,看見那群小和尚們從遠方回來了,他們赤著腳,兩兩合力扛著綠色的長串香蕉,黝黑的臉龐,掛著羞澀的笑容,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好可愛的一群天使。 一行人進到寺院會客室時,長板凳已排列整齊,木桌上也擺著茶點。小和尚為我們放妥了杯盤,以靦腆的笑容招呼著我們用點心。 哇!是道地的錫蘭紅茶,湯色鮮紅,滋味爽口,清香撲鼻,茶韻濃厚。 雖然有些微的澀味,卻是豐厚天然的茶味。 翠綠的香蕉葉上,擺著一片片薄薄的麵粉餅,導遊說這是當地最家常的甜點,用麵粉加上香蕉煎成的,裡頭的香蕉是方才小和尚才到寺院後方割下來的,非常新鮮,要我們趁熱享用,涼了就失去風味。 原來如此,那群小和尚忙進忙出,是為了將新鮮現採的香蕉做成點心,招待這群遠道而來的客人,如此這般的摯誠,怎不讓人感動呢?麵粉的香氣,香蕉的甜味,沒有其他醬料調味,是這麼質樸單純,呈現香蕉煎餅最真實的滋味,讓我們品嚐到食物的原味,也感受到人情中最動人的真心。那一次,在斯里蘭卡所吃到的香蕉煎餅,是最香甜可口且無法複製的滋味,深深刻畫在我的腦海裡。 除了香蕉煎餅之外,旅行中還有一款香蕉製成的飲料,讓我印象深刻。 那一年,旅行於橫跨歐亞兩洲的國度,除了品嚐土耳其當地極有特色的占卜咖啡,也品嚐了他們的國酒--茴香酒,茴香的料理我喜歡,至於茴香酒,我缺乏土耳其人的慧根,享受不到喝茴香酒時那份閒情逸致。 但是在席林傑喝到了口味獨特的香蕉酒,令人十分驚艷。這款水果酒以葡萄酒作為基底,加上香蕉去調製,香氣濃郁,酒體飽滿,清爽又明亮,蕉香甜氣與葡萄酒交融之後,風味獨特,別有一番滋味。 朋友見我對香蕉酒那麼感興趣,回到台灣之後,透過導遊朋友帶來了一瓶香蕉酒,聽說這酒是依循烏干達的古法所釀造,雖不是名貴的酒款,卻是千里鵝毛,情意深重,遠渡重洋攜回的特色酒。而我,何其有幸,能與此酒結緣。 在烏干達,香蕉不僅僅是一種食物,更是一種文化符號,香蕉飯成了國宴菜肴,香蕉酒更是他們招待客人的必備品。他們將熟成未去皮的香蕉堆起來,再用腳使勁踩,香蕉就開始腐爛發酵,初步過濾後放進葫蘆,加入高粱粉發酵,只要幾天,混濁又酸甜的香蕉酒就釀成了。 朋友口沫橫飛解說著「純腳工」的釀酒方式,本來興致勃勃很想嚐鮮,但聽完之後,實在缺乏勇氣,不敢嘗試,就把這獨特的香蕉酒當成最美麗的紀念,珍藏在玻璃櫥窗裡。 烏干達人以「腳工」釀酒,而台灣原住民以「口工」製作小米酒。兩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根據史料《諸羅縣誌》記載,小米酒的製作過程為「搗米成粉,番女嚼米置地,越宿以為麴,調粉以釀,沃以水,色白,曰姑待酒。」 意思就是先將小米搗成粉,並由女性咀嚼後靜置隔夜發酵,接著再加入小米粉釀酒。無獨有偶,中國古代亦有記載「於美人口中含而造之,一夕成酒。」看來,最初的製酒方式,八九不離十啊! 在蒸餾酒尚未普及的時候,日本沖繩群島也會以女性所製的口嚼酒作為祭祀酒。島上的女性以鹽巴將牙齒清潔,再仔細咀嚼已蒸熟的米飯,然後吐入容器放置一夜發酵成酒。這種口釀也曾是日本清酒的製造方法呢! 隨著發酵及製麴技術的發達,這盛行於東南亞及南太平洋一帶的傳統造酒技術,已經漸漸式微,轉而成為特殊慶典上的藝術表演了。 然而最近有許多釀酒師,願意花心力將家鄉特有的風味酒加以研發,用科學的方法,紀錄下阿嬤們古老的發酵手路,把口傳經驗量化,算出發酵的食材比例,輔以更精細的造酒技術,將傳統風味再現風華。 偶然間,知悉台灣也有釀酒師,將香蕉釀製成啤酒風味飲,還在釀酒大賽中獲得殊榮,真令人感到欣慰。香蕉不再只是香甜可口老少咸宜的水果而已,它已被萃釀出令人微醺的靈魂,成為閃亮亮的酒國鑽石!至於,香蕉啤酒的滋味如何呢?第一口喝下去覺得有點奇特,口感滑順細緻,清爽且餘韻帶有香蕉味,香甜中帶著夢幻的酒感。 香蕉酒開啟了我對香蕉的另一份獨特情感。醉人的酒,不在於年份或價格,而是釀酒人的執著與衷情,以及品酒之人的真性情。當然,酒逢知己,更能品味出那份溫潤的酒香及甘甜。 或許,在某個午後,我會嘗試復刻記憶裡那難忘的滋味--斯里蘭卡的香蕉煎餅。再將橙黃的串串香蕉,以溫柔的雙手釀酒,封存它的香氣,封存它曾經沐浴在日光、雨水和土壤裡的氣息,發酵激盪出獨特的酒香。 香蕉不是樹,與我有著深厚的緣份,豐富了心靈與視野,在生命裡,它是感情與記憶的延伸。香蕉不是樹,卻是我心中的長青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