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修己安人
蘇軾與佛印是僧俗兩界的知己好友,有次兩人談佛,蘇軾問佛印:「你看我像什麼?」佛印答:「我看你像尊佛。」蘇軾聽後反譏笑佛印:「我看你像一坨屎。」蘇軾得意返家,跟蘇小妹說起這事,蘇小妹說:「哥哥你輸了,佛印心中有佛,看什麼都像佛。」這件禪宗公案,給我的啟示:凡事不能逞口舌之快,也不可看表面論是非。 我原本是個文化工作者,中年轉型至養護業,承朋友支持當了高階主管,因為剛入行,所以特別謙虛學習。後來朋友轉向房地產業發展,教養院易人經營,我便離職了。多年後我已勞退,但自覺體力尚可,便回教養院謀份大夜班的基層工作,以便多存點老本。教養院經十幾年發展已頗具規模,我一向喜讀書寫作,在初老後,仍樂此不疲,尤其因手機方便,網路講座甚多,更喜歡蔣勳的美學藝術、中國式管理大師曾仕強教授的易經風水學、老莊哲學等,受益良多。我很相信因果宿命論,生命中遇到的人,有的就是投緣,有的卻看不順眼,除了以前世今生因緣果報來解釋外,真的講不清楚。 人常會對自己不欣賞的人,用放大鏡看其缺點,對於喜歡的人往往不計其小過。教養院收容的身心障礙者類別很多,真的很不好照顧,彷彿就是在考驗我們的修養,所以我就以《修己安人》自我期勉,將院生當自己家人對待。我不敢自誇多有愛心,但做為一個慈祥的老人,大致上能與院生融洽相處,並得他們的喜愛,亦足以安慰了。 我曾觀察一個成功者,大都有下列幾個特質:留有餘地、保持謙虛、重視細節、有始有終、看淡得失,其處世風格非常有氣度,待人接物更是彬彬有禮。他們都秉著氣忌盛、心忌貪、才忌露、欲忌滿,如此修持克己復禮的功夫,便成為大家都喜愛的人了!
-
晚歸
黃金海赤腳沙灘 橫跨祖先接踵腳烙 海牛在此喘息驚恐 踏浪如同踏田 總是兜滿魚貝讓夕陽 帶路斜陡竹籃 回到土角厝遮風之屋 赤腳細沙終成黃金海岸 赤熱風帆撐起 海鄉溫飽 老伴仍在後面 讓手拐撐起八十尊嚴 六十年的相約扶持 妳在前方我在後頭 讓浪潮掩過歲月白髮 我們雙手結繭 兒女進入社會洪流 讓我們白髮共枕 傾聽東北季風呼嚎 如同西拉雅族嚎海(註) 祀壺哭貝尋祖靈 註:佳里麻豆北門等西拉雅平埔族,是個祀壺族群每年舉辦嚎海夜祭,祈求出海平安漁船豐收並祭祀亡靈之儀式。
-
思念
清晨微光,他騎著二十多年相伴的老爺車,慢慢繞著村莊和田地,緩緩呼吸泥土的芬芳,在巡禮中細數摯愛的田地,在翻土耕耘中開始踏實的一天。 十點許,太陽發威,老爺車由遠至近入到院裡,摘拔的青菜遞給她。他洗把臉,淨去髮鬚上的沙塵;沖個澡,刷去腳趾上的沙礫。 煮了開水,泡了茶,打開民視職棒,深深啜了茶,放鬆的靠在椅背上。眼盯著螢幕,耳聽著報導,心裡掛著颱風在西南打轉是否帶來豪雨的消息,念著遠方子女房貸與工作的壓力與辛苦,想著孫子們的健康和可愛的模樣,站起身來,撥了電話紛紛問候。 累了,打著盹,鼾聲起,偶爾醒來,拿著遙控器漫不經心轉台,除了她,只有電視裡聲音光影的陪伴,日常一日。 午餐過後,太陽毒辣,他躺在五間餐桌旁的搖椅上,她坐在五間門口小椅子上,肩靠著門,風由門口吹向她和他。清風徐徐,他鼾聲喘息,她臉望著庭院,想起以前和幾天前兒女和孫子們回來的歡樂情景,在幕幕回憶的熱鬧聲中,她漸漸打著盹點起頭來。 除了風聲、電視聲、偶爾的電話鈴聲,偌大的屋裡,寬敞的庭院,他陪著她重複的對話劃破唏噓的孤寂,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秋天來了,南部三合院裡,兩老相伴,秋風也來相伴,秋風帶來了寧靜,帶來了溫暖的思念。
-
富山村即景
從杉原海岸往富山村一座山的前端攀緣而上,正是白浪拍岸的一個早晨。 山間綠意盎然,有大卷尾、烏頭翁啁啾;陽光間歇地出現,在岩壁上茂密的葉緣,在一串串尖端帶著微微絳紅的月桃花叢中,白色的花序彷彿鈴鐘叮噹、叮噹地響,引我凝眸顧盼。 穿越小徑時,我看到遠方弧狀的海灣南緣,蔚藍的天空上,絨毛狀的積雲移動著……都蘭山,用那美麗的眼睛注視我,──唱著不朽的詩歌。我覺得這裡的大自然是野趣的,三五隻蝴蝶是我的旅伴,木澤蘭是深冬的春意。走近小溪畔,蔓生的賽芻豆開著暗紫的蝶型花冠,怯怯地萌芽,一群狼尾草颯颯舞動。 此刻,忽而想起明代文學家陳繼儒在《小窗幽記》裡的一句「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捲雲舒。」心中感到寧靜,也多了一份清喜,不知身在何處。 而我最鍾情的,還是這片老樟樹林,像守護的一排排勇士般穩重樸拙,每時,每日,都伸出它們粗壯的胳臂,挽住陽光的金鬍子。不知從哪裡來的風吹過……啊,我想像著,這裡的夜晚,瀉出的月光灑落在姑婆芋、馬纓丹等野生植物上,週遭盡是海濤等大自然音效。 我喜歡在這裡重溫舊夢,哪怕是看一隻人面蜘蛛(如圖)從尾部吐絲、結網,或是看椰林似矗立在雲端的巨人;聽微風吹過竹林發出嗦嗦的聲音,佇望著山村鮮有人知的原貌,就像靠在溫暖的大地身邊。 我也喜歡收集咸豐草與原生種鳳鬚菜密談的小故事,野鳥和昆蟲也喳喳應和,很是精彩。之所以好聽,大概就是因為能喚起心中的感情,讓人一再想起那心湖蕩漾的聲音吧。 啊,富山村,在歲末飛燕去來之間,讓我更加惦想。我願陶醉於眼裡看到的藍天蒼穹,我願是那朵浪花,親吻著天邊的一朵雲彩。在它純淨的淺笑裡,有我夢想的幸福。
-
悼允寧叔父
我的親叔叔允寧,也就是我父親的弟弟,不幸在今年三月廿一日夜間病危,運回家中後,於十一時壽終正寢,宣告逝世。 叔叔允寧生肖屬龍,比我父親允成屬狗小好幾歲,比姑媽瓊華屬馬大兩歲,印象中因我父親在我六個月大時就落番下南洋去了,所以叔叔和姑媽兄妹倆感情比較融洽深厚,叔叔自小也曾上過私塾念<上大人>、<冊讀>之類的書,一般簡單的書信,他尚能看與寫,早年原本叔叔與大嫂(我母親)、二嬸婆、三嬸婆等以務農為生,靠先祖父(世協公)在沙美老街開餐館,遇有婚喪喜宴,先祖父則是兼營總鋪師專為人辦桌的名師,叔叔自小在先祖父薰陶下,耳濡目染自然學會切菜烹飪等技巧。 民國26年抗日戰爭爆發,先祖父帶著長子允成遠赴南洋(新加坡)討生活,這一去就未再回來過,最初先祖父掙錢就僑匯回來供給家用,但是因當年尚有曾祖父長輩在,一大家子就由三叔公當家主事,姑媽因此無法進私塾讀書而抱憾終生,她很氣恨三叔公的專權,重男輕女的觀念剝削了她求學的權力。後來先祖父在新加坡努力地賺錢,他很顧家,稍有積蓄,可是因抗戰交通斷絕,先祖父因無法匯款回家接濟家人生計,每日苦悶難捱,一位長輩親戚就安慰勸說是因局勢關係,你若是如此煩惱,早晚會悶出病來,果不期然,原本身體微胖的先祖父真的心臟病發作不治身亡,客死他鄉(新加坡)。不滿廿歲的父親料理先祖父後事之後,回到了家鄉,與弟弟允寧一面務農,一面遇有婚喪喜宴就幫人辦桌賺錢,後因國共內戰躲避徵兵,父親在36年元月(我才六個月大)拋妻別女的遠渡南洋去了,這一去同樣步上了先祖父的後塵,一去就是沒再回來過,讓老祖母日夜盼望遊子返鄉的夢破碎了,可憐我母親由廿二歲開始守活寡,到父親六十歲心肌梗塞逝世於印尼。我可憐的母親五十七歲那年又開始守死寡,真是人世間大悲劇。 叔叔允寧在長兄允成遠渡南洋去了之後,放棄耕作,在沙美老街租了一間店,靠著烹飪技術製作饅頭包子及販賣麵食,維持一家的生計,記得這家店的招牌名為「美芳」,叔叔性愛乾淨,他除了能烹出外燴辦桌的各種佳餚,他做出的饅頭、包子,其鬆軟的皮及美味餡料十分可口,加上店裡內外環境的整潔,招睞許多食客的光顧,一時之間,生意頗佳,尤其老饕們特別喜歡吃他做的饅頭包子,日子久了,「允寧肉包」或「肉包允寧」的封號比其店名「美芳」更遠近馳名,無人不曉。此時他也結交了四位拜把好兄弟,因此無形之中,我又多出了四位義叔叔,那就是:王金慶、姜國民、何奇川、張水恭。「美芳」店也就成了他們三不五時集會小酌的地方。 後來他經媒人介紹,和官澳村楊越進先生的長女楊寶華結髮為夫妻,之後從45年堂妹麗珠出生,接著堂弟建德、建興、建章、堂妹麗紅(今已改名褕境)、麗鳳等子女共六名的出生與成長期間,除了母親和嬸嬸耕作農作物,高粱換米,養豬儲錢,自種蔬菜供家人自食之外,年節祭拜也都靠叔叔經營「美芳」店生意補貼一大家口生計。 因為自小我父親就落番遠離家鄉,所以叔叔對我特別疼愛,嚴然父親一般,他每日很早即步行到沙美開店做生意,要太陽落山已傍晚才走路回家,數十年如一日從沒改變。通常晚餐我們都先吃,因大廳駐滿官兵,他只好單獨在我們的大房裡吃,只是每晚都要小酌高粱酒兩杯才吃飯,這習慣沿習了許多年,其實他也並非要喝酒不可,據我所知他氣管有過敏現象,常會乾咳不停,也不知是那位郎中告訴他要喝點酒來止咳有效,才釀成他有愛喝酒的習慣。 叔叔生性不愛說話,表弟妹們小時候隨著姑媽回娘家,他也不會表現出他內心的高興情緒來,看見外甥們見面叫他一聲「舅啊」,他其實是很高興的,僅僅回應了一聲「你們來了。」再沒有其餘的話了,所以外甥們給他起了一個雅號稱「省話一哥」,這個雅號只是表弟妹們在背地裡暗自認同的稱呼,面對面時仍以「舅啊」稱叫。另外由於叔叔的不愛說話,讓當年住在家裡的國軍官兵們以為他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吧,而為他起了另一個綽號為「啞吧」。 叔叔對我這位親姪女是疼愛有加,自小將我視為女兒,令我最難忘的幾件事永遠記在心頭,其一,是每逢每年除夕的晚上,從他尚未結婚生子女前,我最熱切盼望期待的一件事,那就是等待叔叔送給的壓歲錢紅包,他會尋找全新的一元紙鈔票100張給我,一直到堂弟妹們出生了也從未間斷過。其二,他常會用做包子的餡料專們製作幾個皮薄餡多的小包子每晚帶回家來孝敬老祖母及唯一分給我吃,到後來我上金門初中、高中住進學校宿舍以後,那時候堂弟妹們也相繼出生,就沒能再吃到叔叔那種特製令人口齒留香的小包子好滋味了,雖事已相隔一甲子的歲月,迄今仍無法忘懷叔叔對我的恩惠。其三,他做人處事與世無爭,生活恬淡,怡然自得,他教我們做人一定要誠信,對長輩要孝順有禮貌,要遵守男女受授不親的分際,為此訓誡,我們由衷遵守,他更鼓勵我們:「人窮志不窮,要吃得苦中苦,方能成為人上人的道理,凡事要自立自強,不能想依靠他人。」因為一向不善言詞的他,對我們所說出的話更覺得可貴,所以我把這些話當成座右銘,永遠奉行不敢違背的準則。 叔叔在有生之年,每天安分過日子,從我懂事以來,他平常就養成看報紙的習慣,尤其是金門日報的地方新聞他一定要了解,叔叔他也喜歡看章回小說,我小學畢業那年,正逢四十七年「823」砲戰而輟學,他為了讓我消遣打發躲防空洞時間,曾拿出他看過的章回小說,如:《三國演義》、《水滸傳》、《隋唐演義》、《西遊記》、《包公審奇案》……等書借給我看,那時候看那些書可說似懂又像似不懂,叔叔他可能不止看過一遍,他會來探問書的內容情節,我有不懂處,他還會說分明相關細節讓我了解,這也許造就我往後喜愛看書寫作的動力,那一段躲砲擊看章回小說的日子,也許是我與叔叔相處最多最頻繁的時光了。 叔叔還有一項專長,就是空閒時,他會吹笛子,也會參與斗門的南管樂社去練唱南管樂曲,甚至曾隨團到金城上台去演唱數次,這點實讓我感到意外的驚喜,一向不愛說話的「省話一哥」、不苟言笑的叔叔,竟敢上台單獨去演唱南管曲目,真是令人大感意外啊! 後來我任教職後,五十八年嫁人離開了娘家,叔叔也自己蓋建新房子搬離老家(斗門51號)到現址去住,彼此見面的機會相對的少了,後來幾年中,最疼愛我的老祖母、我母親相繼過世,我除了年節回娘家斗門給叔父母、二、三叔公們拜年賀節外,與叔叔見面的機會更少了。 最近幾年來叔叔身體健康狀況因年長各部份器官退化現象顯現,情況不是很佳,先後也曾做過眼睛白內障換人工水晶體的開刀手術,也曾因皮膚紅腫過敏住院治療,在醫生的建議下,終把您愛喝酒及抽菸的長年習慣徹底的戒掉,那是件多麼不容易的難事啊!叔叔您的勇氣和毅力,令我們晚輩太敬佩了。 敬愛的叔叔,您的逝世雖讓我們悲傷與不捨,但是您平平順順的走完九十三個年頭的人生旅程,也算是高壽了,子女們對您是那麼的盡孝道,該可告慰於您,生前對我的恩惠,施給我父親般的慈愛,對我嚴父般的教誨,對我種種的照顧,所有的點點滴滴,我會永遠記憶在心頭。 時光飛馳的無情之快,一轉瞬間,您的壽終已過了四十九天的祭典日了,請安息吧!並請您在天之靈,保佑家人平安健康。
-
路過湖南高地的校址
很小年代。湖南高地是戰場 這裡有許多的煙硝身軀回音 讀書的時候。每天走路或騎單車都會路過 坡度不算高。但它卻叫做湖南高地 也沒有住紮湖南人。卻有個村落叫湖南村 在坡地下內側蓋了一所國中學校 那時候我們已經是三年級的學生了 幾間教室羅列參差在蓊茂樹叢裡 好像軍營。晦暗的光一直伏在我們的胸膛 這座學校隱密且有許多後現代的傳奇 教室後面隆起長長平整的坡壟 兩旁密密麻麻的木麻黃常年呼嘯引頌 我們在這裡散步。追逐或朗讀 更遠的有大片草綠色的軍用靶場 偶爾窗外可以聽到子彈出鞘的演習炮聲 彷彿我們一直在戰爭與和平中長大 晚上住校。夜讀聲和鳥嗚是寂靜中的交響節奏曲 像聆聽來自曠野的膜拜許願 黃昏。燈火。風和青春年少都是人生初晴的風景 野草荒墟校舍。瘦瘦的如北地鬼魅 而我們在另一個時光等侯長大 此刻。一聲聲鐘響敲醒畢業的笑聲 我們帶著啁啾的感傷來到沉默的七月 草地。防風林。守夜的朗讀搖蕩聲 在湖南高聳腹地發現了翻滾的因緣 十四歲們。你我靜寂的遼闊和斑爛回望 正在這裡悄悄啟航。奔水流雲各走乾坤
-
新的學習目標
對於即將邁入三十二歲的自己有一些期許,有一些「新技能」想學習,像是瑜珈、韻律、氣功、手語、讚美操……等等。 首先,先來談談瑜珈。瑜珈能改善血液循環,促進內分泌平衡,調節全身系統,減壓養心,釋放身心,達到修心養心的目的。 再來,我也想學習韻律。韻律有趣味性,連貫的動作節奏很快,整齊而有韻律感,對樂感、靈巧度很有助益。 另外,還有氣功。氣功可以消除疲勞,恢復體力,使練功之人保持精力旺盛。 再來,我還想練習手語。手語是健身益智的體操。 最後,是讚美操。讚美操能讓細胞活絡,筋骨踴躍跳動。 我希望能夠好好利用空閒時間把以上這些「新技能」學習起來,加油!
-
小玩皮進步多
去年夏天,小孫就讀位於深坑區文化街的國小,由於學校教導有方,爰此時孫不再淘氣了。 上學期開學首日,就被老師罰站,因為在校內多看一處風景,晚進教室;次月,向交通導護老師告狀,孫以「大義滅親」地直言:「老師應隨時在路口督導,否則阿公會搶黃燈」,當時阿公們面紅無語。 這學期疫情肆虐,孫全日戴口罩,回到家洗手、漱口;過去回家途中,喜歡牽阿公的手,近月卻嚷鬧要保持一公尺的間距,幼童不懂「社交距離」,可是明白人與人之間太接近,易被細菌感染;上月,孫閱讀《生物奇觀》,發現內容有趣,立即讓全班同學共賞;上周考試,老師煩忙,故多給了四分,孫發現錯算,迅速持試卷請求老師更正,阿公獲悉原委之後,很安慰地向孫說:「誠實比分數重要」,阿公仍按原承諾送小禮物,鼓勵小孫不貪心。 守時、交通安全、防疫、友愛同學、戒貪洵屬國小基礎教育的內涵,不論老少,全民須遵行。總之,父母為子女典型體、子女為父母反映鏡;長輩言行與學童成長息息相關。
-
「小衛士」告白書
客歲平安夜(Silent Night),承國民黨黃復興黨部永和區黨部主任陳鳳麟老弟捎來我隊學長何榮昆存放之一百零五年十月出版之《精忠衛隊九十回顧》一書以供研閱,是聖誕節之禮物乎?應係緣於余曾於七海指揮所服務,與當時鄰近之第三據點鳳麟衛士有過短期之接觸,去年底在「823紀念公園」晨運時巧遇,略述別後種種,得悉丁隊有意續編類似前揭書「記史‧留史」之構想,渠等有邀余參與編纂之動機,似屬作業之前置,立意良善、洵具意義,理當呼應;惟古訓「文章千古事」,復有許慎的《說文解字》對「史」之詮釋云「史者,記史者也,從右持中,中,正也」;以及先賢班固讚太史公之《史記》謂「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諸般之昭昭啟 ,不勝枚舉,在在提醒吾人編史須慎重,蓋影響深遠也,不容忽視,洵非僅具一番熱情可以倉促成事一蹴可幾者,是余乃琢磨深慮中,尚未定奪。 憶及前揭書編纂發軔之始,鴻飛學長亦有邀共參之舉,彼時除有前述由之基本考量,復慮及軍中所殘留之「官大學問大」陋習主宰編輯群,恐難以擺脫「家父長制」(patriarchal)根深柢固權力之擴張左右其間,即與治史之正道背道而馳,非負責之態度、亦非余所樂見;今揆該書之編輯群與乎所付梓之內容,適得以印證余當年之所慮非憑空臆測無所倚也,慶幸未忝列其中徒生憾事。 即以書名為例,即存爭議: 一、就所謂「九十周年」所採納之時間點而言:總統府警衛隊成立(包括改名)迄該書付梓日定調為九十周年,其來源不外乎依據某些所謂的頭面人物(渠等也是從相關書籍擷取似是而非之資料以牽強附會)的說法是:民國十五年陸軍軍官學校「警衛連」擴編為陸軍軍官學校「特務營」,由王世和出任營長,擔任蔣介石校長之侍、內衛警衛、隨扈等任務,說是什麼「精忠衛隊」初創之始。識者莫不存疑:豈有法令體制上特別給予一個軍校校長有如此的侍、內衛警衛、隨扈等特權編制之合理性(恐怕要破世界各國軍校首長隨從編制之記錄了),既硬拗為有「初創之始」之馬屁文化附會之,那麼民國十一年蔣氏攜族人蔣家恆祥、瑞昌、甫元及王世和等(也同樣被硬稱為是蔣氏的「侍衛人員」)登上永豐艦隨侍孫中山,竟也被稱為是「精忠衛隊」之先驅,也就不足為奇了。還好蔣氏其後未有軍校校長也榮登九五之尊,否則其當年在校之衛兵、憲兵等單位人員,豈不也成為我隊「初創之始」與「先驅」?轟轟烈烈的大鬧雙胞奇案乎? 二、不管我隊名稱怎麼改,任務是直接護衛總統應毋庸議,既然該書把護衛嚴、李、扁、蔡諸元首─通通納入體系,何以獨漏開天闢地、首創民國的孫大總統?矛盾的是書上目錄及首章緒論扉頁,卻有孫氏伉儷與其衛隊的合照,如果所恃之理由是俺們金馬籍衛士是從護衛蔣氏父子期間起算,時間點也不應該是往前推到九十年前啊?那時俺們首批進邸衛士恐怕都還未在娘胎成形呢!據上論結,即使該書內容資料正確,充其量僅能說是我隊漏掉開國孫大總統期間之「衛隊斷代史」(何況內容千瘡百孔,謬誤仍多不勝舉)是以何不從善如流─採納「小衛士」俺在本報2015年9月1日刊登於副刊之〈與俺同庚一甲子,精忠衛隊歷滄桑〉拙作所引述之史載以「民國四十四年十一月一日,撤台諸護衛武力改編成立『總統府警衛隊』之日」起算為周年慶,俾符實際並杜爭議? 揆諸該書編纂小組之「編輯說明」末段說到「編纂歷史事蹟須具備充分的歷史資料與專業知識,誠非擔任警衛工作出身者所能承擔」,誠然!而「如今本編纂小組憑藉一股愚勇,不畏困難,在眾多隊友協助下終於完成本書,……儘管在各項條件不足下已盡全力,但文中舛誤之處在所難免,尚祈方家不吝指正,作為日後改進之參考……」云云,誠哉斯言!比對近日適陳主任傳來我隊聯誼會擬於今年賡續出版以說故事方式編史一案,雖徵稿之內容架構有初步採納余與陳交流時所貢獻之淺見,惟書名擬定為《金馬籍小衛士對特勤的貢獻》,雖曰「暫定」,然觀乎昔之編輯群率皆以中校級以上軍官組成之,莫不與渠等「大軍官主義」作祟心態攸關?殊不知沒有昔日底層那些作牛作馬的衛士群堅忍支撐,如何能成就高層「大軍官」們的豐功偉業晉官加爵?如今以「小」來渺視看輕衛士群(與俺們稱「小日本」字眼何異),先天上已然擺出「大軍官」虛矯之身段傲然君臨其上,終難擺脫前述之「家父長制」窠臼,不免又淪為 「官大學問大」軍中爛文化充斥、試圖掌控其間,徒令一生奉獻寶貴青春歲月之老衛士們望之心寒、退避三舍!又如何能起到號召退伍經年之老衛士們願意抒發心胸來侈談所謂之「貢獻」?真是不談也罷。 都說「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顯見當年未參與首揭書之編纂顧慮是對的,此時不正說明了當官們的心目中,俺們所處地位的卑微,似乎一俟身處其中參與其事,就好像倒帶般又回到昔日所謂軍隊專制的階級化倫理中,勢必如同泥土一般,人家高興怎麼捏、就把你怎麼捏!處處以軍官們之旨意為依歸!職是之故,前揭書「編輯說明」末段所標榜之「尚祈方家不吝指正」恐已淪為虛應故事一番,身為占多數的「小衛士」的俺們豈能沒有自知之明而自取其辱?爰首開先例以 「小衛士」在本文及標題上自稱之,士可殺而不可辱!這是我們的謙稱,絕不容許他人如此「小」看我們,任何正當工作都是神聖的,何況是曾經以護衛最高領袖為榮的金馬子弟們。由此,俺也才恍然大悟:歷次號召退伍老衛士們聚會,動員報到率之低,不是沒有緣由的,與歷年隊上離職者眾、留營者寡,如出一輒。主其事者能不深切檢討乎?
-
手 帕
小時候讀書,晨間活動最重要項目就是檢查手帕、衛生紙、手指甲和口罩。這些重要配備要記得帶,安檢過後,便神隱書包裡,不曾有過互動,更不便打擾,怕驚動之後,還需費神整理和補貨,有點擔待不起。晨檢時刻要是摸不到這些要件,那種意亂情迷和恐慌,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因此,即便是下課盡情跑跳,渾身是汗,也捨不得拿出來用,只會拉起袖子或衣角擦擦,反正靜坐一節課,汗早就不知去向了。 小時候,期待自己能夠乖巧安靜,凡事不急不徐,展現溫文儒雅的模樣,更希望隨時隨地攜帶手帕,需要時能把手帕發揮到淋漓盡致,就像魔術師一樣,一帕在手變化無窮。然,大辣辣的我,從來沒有秀氣過,那塊方形小手帕,還釐不清如何折疊、清洗、保持能看的版面,才能像個氣質美女。悠忽之間,迷迷糊糊的童年,已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數十年來,手帕的記憶,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 早期仕女們,身材苗條,動作優雅,婀娜多姿的旗袍,娉娉婷婷,手持絲絹和香扇,蓮步輕移,搖曳生姿,是小說、戲劇、樂曲最喜歡描述的題材,更能傳達愛情文藝片裡唯美的境界,讓人心動久久,難以忘懷。 傳統生活中,手帕是最實際的必需品,用途廣泛,可以搧風、遮陽、擦汗、擤鼻涕、整理儀容……當年,喜宴時,阿嬤最喜歡拿出手帕,包個胡椒包夾肉帶回來給阿孫吃。但是,手帕用完之後,記得清洗,否則,幾天過後,它像條壞了的梅乾菜,黃黃黏黏,又髒又臭,想丟掉,捨不得!不想丟,趕快刷刷洗洗,晾乾之後,又是一條可用的小手帕。 如今,社會急速變遷,優質的生活趨向高品味,細緻柔美的衛生紙,因應而生,簡單又方便,抽取式、滾筒式,廚房用、廁所用、客廳用、餐桌用……花色美,吸水強,應有盡有,讓您眼花撩亂,備感幸福。 芳香的濕紙巾、柔絲巾,抑菌、除臭,乾濕兩用,外帶的、內用的,體貼入微,任君選擇。飯前飯後,一巾在手,隨擦隨丟,清潔溜溜。大家對衛生紙的依賴,已到亦步亦趨,相偎相依的地步。家裡沒堆幾包衛生紙備用,心中不會踏實,萬一謠傳被搶購一空,那就更恐怖了。因此,夯過頭的衛生紙、柔絲巾,明明白白取代了手帕。 疫情期間,病毒無所不在,防疫中心苦口婆心三令五申,保持距離,勤洗手,不要用手揉眼睛、鼻子、嘴巴,以免被細菌沾染,句句口訣已琅琅上口。不能用手碰觸眼睛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隨時備有衛生紙和手帕。靈機一動,趕緊翻箱倒櫃,尋找閒置多年的麻布,優質的布料,柔軟、透氣、乾爽,粗俗好用,不怕它散了、破了,怎麼縫就怎麼用,不用美觀大方,只要真材實用。 防疫新生活,閒靜的日子更閒靜,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備好針線、量尺、剪刀,手藝精巧的阿椿伯拿起剪刀,喀擦喀擦剪不停,縫縫剪剪,剪剪縫逢,心中架起多條生產線,儼然像個加工出口區的熱絡,縫了一條又一條的小手帕。沉醉在一針一線的快樂中,多功能的手帕出現了,放置在桌面或抽屜裡,到處堆疊,打哈欠流眼淚,咳嗽,打噴嚏,流口水……隨手可得,隨伺在側,源源不斷。 面對小小手帕,感恩之心油然升起。它,萬般柔情,不離不棄,天天的眼耳口鼻整理得鼻清氣爽,乾淨俐落。用過的手帕,每天清洗,經過大大太陽曝曬,永遠都是最新、最香、最乾淨。 小小方形小手帕,在新冠肺炎期間,有它嚴謹的正能量,只要用對時間,找對方向,天生我材必有用,小兵也能立大功,用最簡單的方式,過最簡樸的生活,還可配合環保新觀念,重複使用,垃圾減量。 防疫不鬆懈,鎖定乾淨整潔,細菌無處藏身,降低感染風險,讓全球疫情早日銷聲匿跡,還給大家恬靜、安心的生活。 (稿費贈金門縣身障家長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