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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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逝水的點點芬芳
為了懷想往昔而開啟舊地重遊 幽幽一室盛開的粉嫩百合 燭火圍繞著滿眼笑顏的你 紀念光陰流連過的發光影片 無聲字句之香氛在暗灰叢林間 竄逃著 肉身灰飛煙滅的泥土 載不動虛化為春魂的縷縷花瓣 徘徊著 為何你即將離去的背影 溶於一片金鱗水鄉世界之中 我疑惑這房間是否已經淹滿水 使得波動畫面全浸淫眼底之中 那種支離破碎的曲折聲音 彷彿從深不可測的心口 緩緩敲擊著叩響起來 聲納似傳自深海海底生物 遙遠並且切切地喊喚我 不要忘記改用鰓呼吸啊 心痛神痴 眼中落淚 已經存留在淚水的你 鰭似瓣片的恍惚步履提醒…… 面對落花還如此這般清明 告別年輕如昨的你 因為淚眼看見你 腦門成就了曾經記憶 而我追尋了永遠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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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烏番叔自小在家務農,早已練就一身農耕的好本事。而沙瑪她們家的田地則為較濕潤的泥土地,不僅有充分的水份亦相當地肥沃,只要勤奮耕種幾乎都有收成。不像老家土地貧瘠,必須靠天吃飯。即使發覺在這裡務農也是不錯的選項,但烏番叔和沙瑪都有固定的職業,甚至烏番叔的薪俸是沙瑪的數倍,不可能辭去待遇優渥的職務轉而從事農耕,只能利用公餘幫一母一些忙。但他們也奉勸一母不要過於辛勞,往後已有女兒女婿來奉養,女婿更會以對待自己母親的孝心來對待她,讓她老人家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安享晚年。 然而,烏番叔卻也不斷地反覆思考,既然回不了老家而在這裡成家,娶的又是所謂的番婆。但即使兩國有不同的文化,可是沙瑪卻是一個賢妻良母典型的女性,兩人共事多年,彼此間亦有相當程度的瞭解,生兒育女更是指日可待,因此他必須展現一個男主人的架勢。除了讓一家人衣食無虞,首要之務必須改善居住環境,讓一家人過得舒適一些。 於是他和沙瑪及一母商量的結果,決定在老房子前方自家的一塊空地,興建一棟二層樓房,舊屋將用來放置農具及農作物,所有的建築費用由他擔負。若以他歷年來存在銀行生息的美金而言,重建及購買全新傢具等費用,亦只不過佔了他全部存款的五分之一,並沒有把他全部的儲蓄花光光。(一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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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化老街新象
前陣子看報紙寫新化老街辦年貨大街的新聞,感覺熱鬧滾滾。又看到臉書朋友到這裡的一家百年米店拍照,復古風的感覺很吸引我,想說上次來新化老街也已是五、六年前了,也許該趁著這年節假期再來此走走。 我們的車子就停在武德殿旁邊,記得上次來這裡還在整修,外觀雖然已美輪美奐了,但無法入內參觀,這一次終於走進這裡,看到許多當年日本人練劍道的衣物,館內還特別保留了一區用透明的壓克力圈起來的地板,讓人們可以窺看地基的建築結構。仰頭一看就是清晰的木架構屋頂,旁邊的大方窗也以剛正簡潔的線條呈現,整體呈現勻稱規律之美,就是很舒服。 走出武德殿,發覺附近一棟棟的日式木屋成排連綿,有的做為故事館,有的是特色餐廳,還有文創市集,也吊了不少彩繪燈籠,就是充滿濃濃的在地特色和年節風。 散步的腳往老街行去,雖然人潮因過年的因素顯得多矣,但我還是被這些好看的屋子立面所吸引,想起十幾年前初來訪時,真的和現在差好多啊。 那時我從歸仁那過來,依著地圖方位的指引好不容易尋到新化老街的正確位置。我用漫步的悠閒心情走入老街,撿拾這裏的精彩,讚嘆是心間不斷湧升的接續語句。 實在好愛淺藍灰的雅樸色澤,讓街屋有了低醞的統調,一種歲月歷史冉漫的時光感輕輕籠罩,在其它的老街中不常見到的色彩。好愛巴洛克式型板的裝飾壁面線條,華麗中帶著典雅的高貴質氣。好愛各式長窗的樣式,優雅裏藏夾著中西混搭的曖昧。好愛圓拱的弧形窗廊或樑柱,圓潤的線條把建築的方剛潤飾出不過度嚴肅的呆板。也好喜歡崁在屋子中央壁面上的姓氏或行號,絕對的端正感與旁邊的設計裝飾線板,成為家家戶戶不一樣的精彩圖騰,是目光停駐流連的不厭膩風景。 然後我站在街心想著,怎麼有這麼美這麼古典的街道啊。 以前的這裡一定是很繁華的,才能有這麼富麗堂皇的街屋,但我也在漫走裏看到了落寞淡淡顯影著。 這是假日午後啊這老街怎麼如此安靜,除了我外幾乎看不到遊客。一直走到街尾處才看到茶水攤子有幾位購買的客人,但也不算多,少許音聲的喧嘩著,打破了這裏過度靜謐的空氣味。 還好經過了幾年在政府和地方人士的奔走努力下,這裏漸漸披上了復甦的彩衣。當我站在街口,看到一家家形式統一的現代化招牌,一家家商店林立起來,而且有不少遊逛人潮;有的還是文史工作者帶民眾來參訪的年長隊伍,我就知道當年的疑惑和擔心是解除了。 再度前來是五六年前,久未聯絡的高中社團同學在臉書這橋樑的牽線下又意外的聯繫起來,聽聞國樂社有位以前拉南胡的社友在新化老街開了間中式餐廳,大家決定去捧場,順便把失聯歲月的時光填補一下。 來到這裡時接近正午了,暖炙明媚的日光把新化老街屋櫺的壁面裁印出明暗對比的好看剪影,在窗台、圓拱、招牌飾板、巴洛克裝飾柱體的紛立間,用光線的魔幻之筆,映灑出如音樂般的律動繽紛。當我走入街口,馬上被這兩排街屋的美麗壁面和光影在壁面上形成的好看映影深深吸引,這裏比我幾年前初次來時多了些許紛鬧的雜景,但也川流出一股鮮動的活力感覺這裏變得不一樣了,我和同學從街口遠遠就看到社友店家招牌,一路行走也一路欣賞這美麗的街屋壁面。 我們來到社友開設的重慶現炒吃午餐,歡談高中的往事。也是這樣的機緣,我才有幸走入老街這古老的房子裏,從以前走馬看花賞老街建築的遊客,變成深入宅扉的觀察者。 老屋門面不寬,一走進才知道它的深長,通往二樓的樓梯也非常窄陡,是往昔商家普遍的建築形式,雖然空間不大,但從樑柱壁面的力感可看出當年建造的堅實度,才能經過漫長時光的洗禮仍保有典麗風華。後來因想上洗手間,走到屋子的後頭,我才知道這屋子有多狹長,中間天井邊的廚房樣式是何模樣。親臨,對老街屋宇從只有羨慕和想像化成真實的了知,真的很不錯。 經過了這幾年,新化老街又蛻變成更繁華的模樣,彷彿日治時代做為附近鄉鎮貨物集散地的熱鬧盛景又回來了。不僅許多連鎖的商家林立,連一家開業已經145年碾米廠老店老闆娘說,真的看到老街的復甦,本來已停止多年的碾米大機器,他們也決定過陣子後要讓它重新啟動,不要只是店裡的古董,而是可以真正生產使用的機器,因為許多遊客來店裡對這高到二樓的機器很好奇,讓老碾米機重新運轉也有時代傳承的歷史意義啊。 在老店的沒落與新生中,我看到了整條老街欣欣向榮的生命力,老房子這麼美怎麼能讓它們在時代裡沒落了;老店這麼有人情味怎麼能讓他們就結束營業,人潮是一股生命力,讓這裡披上活力的新象,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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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妙的牽狀
台灣西部泉州人居住的部落,在親人過世後,會替親人「做覡公」。做覡公的高潮是「牽狀」,當天晚上,鄰近住家扶老攜幼擠進現場觀看,務必到最後一支「狀」被牽起,亡魂與陽世子孫溝通交流,祂從牽狀者身上退駕,牽狀者也「魂兮歸來」,癱軟在一旁休息後,大家才肯散去。 一開始是覡公吹起「嗚--嗚--嗚嘟嗚嘟」的牛角聲,它具有召喚亡靈的無形力量。早到的觀眾已把「狀場」圍得水洩不通,最內層是小朋友,有蹲有站;最外層則是大人,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盯視狀場的一舉一動。 我自小好奇、好玄,加上八字又重,從不擔心被沖煞;因此只要聽聞哪家有牽狀,可說每場必到,印象深刻: 狀場在長條形棚子裡,燈火通明,令人有城開不夜的元宵花燈豪華感覺。棚外則由烏頭覡公搖鈴、敲鼓、念經作法;站在中央位置的道長,髯長及胸,看來仙風道骨。他右手揮著招魂幡幢,口誦經咒,左手猛打手印,彷彿指揮無形的鬼怪執行某些任務。 棚子中間有一排像爬竿的長竹竿,已被糊成圓桶狀。圓桶共有裡外兩層,裡層分成上中下三格,分別貼上不同的圖案,代表天、地、人三才;外層則書寫「接引西方」、「駕返道山」、「步步生蓮」等吉祥話。長竹竿一頭立在盛水的瓷碗上;一頭穿過頂端橫竹竿的鐵線圈中。這就是泉州人喪葬儀式中,有錢人家才辦得起的道教科儀。「狀」是為了薦拔親人亡魂而製作的道教法器,它代表後代子孫對往生親人的無盡思念,藉由短暫的交流知悉先人往生後的悲歡情況。 牽狀的都是往生者的親屬,越親者越容易「起狀」。他/她們不停的轉動狀桶,一面哭泣,一面念著:「雙腳踏雞籠,雙手扶蕉欉,OO趕緊起來換衫換褲,親像人。……雙腳踏雞籠……」。 牽狀者原地繞轉狀桶,最後則是自己意識脫離肉身,借給祖先靈魂使用。當祂們重回世間後,可以借用此一肉身口說、出氣、哭訴……可以捶胸頓足,可以哭得呼天搶地,可以喝斥不肖子孫……最重要的是和陽世的後代重溫親情,提出自己的訴求如:焚燒紙錢、紙厝、紙車、紙衣褲……使祂在陰間過著富裕的生活。 烏頭覡公持續念誦經咒,鈴鐺不停的「叮噹!叮噹!」響著,招魂幡幢左右上下揮動召喚求索,牛角雕成的「靈角」嗚嘟嗚嘟吹得更急促……牽狀的人已忘記哭訴,忘記念誦狀詞,他/她們愈轉愈快,甚至腳步踉蹌,整個狀桶搖搖欲墜。此時此刻,葬禮執事者開始趕人,清理出亡魂通往大廳的必經之路,以免撞倒陽世間的閒雜人等,導致肉體受傷。 當籠子裡的公雞騷動,發出聲音時,代表亡魂已經附身。玄奇的是狀桶的竹竿長度遠遠超過頂端的鐵絲圈,亡魂開始行動時,居然可以拽下整支竹竿,連帶狀桶一路憤怒的擊打地面。祂不必由人帶路牽引,牽狀者是緊閉雙眼的狀態,竟能快速的進入大廳在祖先牌位前停下,雙手仍持著竹竿,不停的撞擊地面,等待後代子孫趨近對話。 「緊!緊去!園裡有人咧偷挖番藷,緊去掠賊」祖先亡魂等不及子孫問話,居然先指派「捉賊」的任務。 子孫中的壯丁脫下孝服,四人騎著兩輛「新三東」牌摩托車,攜帶木棍、竹竿火速趕往甘藷田。 「阿堂!阿堂咧!我是你老父啦!」祂發出兇狠的話語,被召喚的是男主人,趕緊趨前跪下:「阿爸,我是阿堂啦!你做仙,日子過得好嗎?」 「怎麼會好?你攏嘸知啦!」亡魂憤怒的說:「我的厝已經被飼牛囝仔和大小牛踐踏得屋頂全破,大雨一來一定漏水;冬天一到,北風一吹,我冷得受不了!」 「好啦!阿爸,我明天一早就去巡視一下您的大厝,一定立刻修理啦!阿爸,請原諒,是我不孝啦!」 「不孝!不孝!一天到晚逛茶店仔啦!」亡魂抓起竹竿往男主人背上一敲,破口大罵:「我替你娶的美華不好嗎?水擱賢慧,你竟然嘸顧,去開茶店查某!夭壽死囝你咧!」儘管男主人已縮成一團,他仍照打不誤。被喚做「美華」的女主人趕緊過來緩頰:「沒啦!沒啦!阿堂足規矩,沒在外頭飼查某啦!」 「妳喔!尪婿共人公家用攏無知啦!傢伙被人搶走嘛無知啦!」亡魂趨近美華,面對面訓斥,幾乎碰在一起啦。 「還有!還有!我窮得要死,趕緊燒十億庫錢給我,阿堂!你有聽見沒?」 「有啦!知也啦!明天一早就和阿母的一起燒給你們……」 「不可以!一起燒,我的錢又會被她控制得死死的!」亡魂顯然還殘存著陽世的記憶,一再叮嚀:「今晚就燒!今晚我就要,有聽見沒?……」亡魂的聲音愈來愈弱,終至寂然無聲,最後一個顫抖,被附身的陽世子孫往後一倒,已經有人在後面扶持他坐在太師椅上。 「我怎麼坐在這裡?」牽狀的人眼睛一睜開,幾乎說的都是這一句話。 「你起狀啦!我阿爸借你的身軀交代事情啦!真多謝你喔!」男主人阿堂向牽狀的後代子孫說明原委。 「說!有沒有去逛花街柳巷!」美華一欺近阿堂,右手擰住阿堂的耳朵,惡狠狠的問話。 「水某,沒啦!沒啦!我嘸敢啦!」 「沒?沒!」美華生氣了,在圍成一圈的「觀眾」面前脫下孝服,捲起袖子拽住丈夫的手罵道:「你老父做仙,他替我暗訪,你有什麼坑坑洞洞的小事,他都一清二楚啦!你給我記住!若在外面偷吃,我會把你剁掉丟給狗仔吃,牠們還以為吃香腸哩!」 夫妻吵架這一幕,惹來圍觀的群眾哄堂大笑!這「牽狀」可真玄奇,居然老父洩了阿堂的底,還引得夫妻吵架。阿堂花錢和先人溝通,想不到竟惹來麻煩,這件事在鄰里巷弄間引為笑談,甚至傳遍整個褒忠鄉。 據說,當晚四個年輕人趕到番藷田,果然抓到偷挖甘藷的竊賊,還移送法辦哩!至於整個喪葬儀式結束後,阿堂到公墓去巡視,果然他老爸的墓土,右半邊已被牧童及耕牛踩平,甚至可以看見裡頭的棺木,他趕緊鳩工修葺。 「牽狀」就是這麼玄奇,難怪附近居民喜愛圍觀,這也算是「白色嘉年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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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 情
大自然的清新懷抱,永遠都是對我敞開著的;所以,就讓我自己的心,也不要被我長久地封閉了吧! 從山林延伸到海洋,由高原開展至矮山,大自然永遠都是以原有的樸實面貌面對著我。 偶爾,我會暫時離開久居的屋子,帶著一份單純心境的愜意去漫遊。我把心情托付給美好的事物,也跟它們進行心靈的對話。 於是,即使那時有任何形式的束縛,也都能夠得到必要的適時解放;我的神志重新獲得那完全的清明。 潔淨的山泉水,清涼了我的四肢,也滌淨了我的思慮。 在那欲雨的濃雲裡,在那有如飽滿墨韻的雲層色澤中,有一份淋漓快意也是屬於我自己的,將會隨著傾瀉而下的雨水一起被釋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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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 號
站在廣闊的曠野我窺探妳的世界 到底心裡還有誰愛上了就拚命給 戶外冰冷的老街泡杯曼特寧咖啡 溫熱想妳的感覺 甜言蜜語滿心扉 妳隱藏的古典美 是為了感動的誰 晴朗蔚藍的大海 像淚光閃爍的愛 不忍心就要離開 鹹鹹的味道存在 我還放不開胸懷將思念拿來暴曬 照片留給我來拍 聞你的味道還在 背向海平面無奈 等待玫瑰花盛開 何時妳能再回來 我默默殷切期待 對過去現在未來 想用鉛筆來記載 腦袋瓜一片空白 描繪這場的戀愛 大雨不停落下來 風颳的速度很快 不曉得怎麼安排 把愛情保留下來 你無聲無息離開 讓我一直生活在 一種不安的狀態 半醒半醉心悲哀 孤單的站在陽台 眺望著紗網窗外 心裡有些許感慨 妳人已離開不在 我衷心的在等待 雨季不要快點來 妳現在住的地帶 天氣是否也變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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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第十章 忍受多年性壓抑的烏番叔終於得到抒解,沙瑪的處女身亦已獻給一個不同種族和文化的唐山人。即使唐山是烏番叔的故鄉,但與沙瑪一夜纏綿過後,故鄉似乎離他更遠了,何日能走上歸鄉的路途,誰也不得而知。而生長在貧困農村的沙瑪,在女多於男的社會,想尋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對象談何容易。或許已婚的烏番叔就是她心目中最好的人選,因為他們已相處十年,不僅有著同事的情誼,亦有著長官與部屬的關係,如今更成為一對異國夫妻,這莫非就是中國人所說的緣分。 尤其是烏番叔只大她兩歲,非但身強力壯,又是收入豐厚的漁船公司經理。當他回不了唐山老家時,一旦在這裡娶妻生子,此地不就是他的家麼?時日一久又何嘗不能把他鄉當故鄉?因此,不僅沙瑪無怨無悔地把寶貴的少女貞操給予他。她一母能覓得如此的乘龍快婿,喜悅的神情更溢於言表。當梅開二度的烏番叔,低調地住進她們家和沙瑪共枕眠時,並沒有舉行任何的儀式,也沒有在這個小農村引起騷動,彷彿是一件極其自然的事。或許,只要當事人高興就好,其他人又有什麼權利來干涉呢。 (一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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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間漫遊
夏日清晨五點多鐘,拉開窗簾望向窗外,但見天已微亮。萬里長空彷彿才清洗過一般,有如一疋蔚藍的綢緞,潔淨得連一片雲都捨不得停留! 我告訴太太今天是週末,早上不用侍候小男孫上安親班,就讓他和女 兒、女婿睡晚一點;我可以騎機車載她在晨間漫遊,太太欣然同意,於是,我們很快便整裝出發。 我們沿著防汛道路前進,這條柏油路面,路旁除了停放來此耕作的農民機車外,行人車輛寥寥無幾;倒是田野的四季風光,成了農場觀光的主軸。太太生長在傳統農家,在耳濡目染之下,對於農事懂得比我多;尤其對於農作物播種的季節及收成時節更是瞭若指掌。 相形之下,常常讓我這個門外漢,覺得汗顏! 此刻,太陽尚未升起,遠眺東方天壁上,塗抹著幾條紫紅色朝霞;回頭望見西方天空上幾顆寒星若隱若現,一彎斜月還高掛在半空中,充滿詩情畫意,如果不是黎明前出遊,我想眼前美景,勢必失之交臂! 當我們繼續前進時,看見早起的農夫已到菜園從事園區工作了。但見偌大的芋頭園,綠葉欣欣向榮,溝畦分明井然有序。火龍果棚架上的葉片像仙人掌般,蔚為奇觀。絲瓜園綠意盎然,金黃花朵點綴其間,讓人眼睛為之一亮!讓人見證「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絕非虛言! 當我經過一處荷花池畔時,看到池畔有許多人在賞荷。有些人拿著手機,也有些人拿著照相機,更有人架起長鏡頭攝影機全神貫注在拍照。我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了,不由得也停下來觀賞。這時候,旭日初昇,陽光斜斜映照在荷塘裡。但見田田荷葉上,昨夜滴落的露珠還停留其上,晶瑩剔透;猛不防一陣清風拂過,如綠雲般的荷葉嫣然搖動,露珠兒滾來滾去,發射出如寶石般耀眼的光芒,真是美極了;而桃紅灼灼的荷花,彷彿凌波仙子,亭亭玉立於荷葉間,此時此刻,不禁讓我想起「碧葉喜翻風,紅英宜照日。」的詩境,嘴角禁不住漾起一抹微笑。看到荷花總會讓我聯想起古代詠蓮名句:「蓮,花之君子者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在擊節讚賞之餘,也不由得對於荷花飄逸出塵,超然脫俗的聖潔情操,油然而生崇敬之心! 我一邊騎一邊游目騁懷,越來越接近山坳了,「舉頭已見千山綠」。不經意瞥見道路兩旁的一棵棵大樹綠蔭如蓋,好奇地定睛一看,才發現出來是蓮霧,已經結實纍纍,可想而知,今年果農勢必笑逐顏開。 當我們從山中折返時,天色已大白。我們趁著暑熱就要漸漸散發出來前打道回府。回程途中,清涼的西風一路相伴,輕輕地吹拂著我的衣衫,頓感神清氣爽! 如果不是身歷其境,實在很難體會短暫的晨間漫遊,也能帶給我們怡然自得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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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言詩】 親水清蓮
清清水波映嬌嫵,蟬鳴蜂舞夏意出。 一枝睡蓮凝幽處,千朵嫣紅青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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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櫻花樹下的祝福
春天的夜晚,老家三合院,萬籟寂靜,天空裡,只有月明和稀疏的星子閃爍於天空。 歲月就有如老家三合門前涓涓的溪水,從來沒有停止過,就這樣匆匆的流逝過去。 我們這個家族裡的兄弟姊妹長大後都搬出了老家,大家都到了外地另謀生活。老家三合院的古厝裡就好像春天屋簷樑下的燕子一般,每當春天來時,燕子們便會來築巢,當雛燕長大之後,就會飛出了巢穴,那老巢穴裡,就只剩下老孤的雙燕。 阿嬤和阿母常說:「三合院我家是祖傳的遺產,就算三合院的屋瓦已不再密實,有時還會崩落著厚厚的沙土,但那必竟是她們:『生於斯,長於斯,必亡於斯。』的地方,所以在她們那個年代的人們,都十分保守,從來沒人想要搬離過開古厝,到外地去生活。」他們對這個老宅子的情感,就有如她們面對自己的愛情和婚姻一樣:「歷久彌堅,此情永不渝!」 而我家大姊,初入社會時,她有著新時代的女性觀念,她常說:「現代人的愛情就好像灰姑娘和王子的午夜約會一樣,當灰姑娘坐上南瓜馬車,總是令人充滿著期和待羨慕的眼光,一但結婚之後,那絢爛的愛情,就會回歸於平淡,而美麗的過去就有像是曇花一現,而那些深藏在愛情裡的一切虛無,都將被『現實』,打回了原型,不再有任何美麗的幢景。」所以說,我家大姊一直主張要當個不婚族的女性。 但阿嬤和阿母那能接受大姊的思想,於是就常拿著大姊的照片,到處在村子的鄰居家裡,拜託大家幫大姊作媒,每每阿嬤和阿母,看到了有中意的人選,就會打電話通知大姊回家來相親。大姊起先不敢違背兩位長輩的意思,只好把「相親」,當做是回家渡假時送給阿嬤和阿母開心的「伴手禮」,只要她們開心快樂就好。 經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沒想到阿嬤和阿母,她們對自己的相親計劃,原本是「個個有把握」,到了最後卻變成了「個個沒希望!」所以,她們二老,漸漸地在家裡當起了「趴趴熊」,再也不找大姊回家來相親了。 沒想到大姊在屢屢失敗之後,她竟然考上了托福,所以她決定要出國唸研究所,那阿嬤和阿母,當然是十分的反對,而我們家二叔公,時常規勸二老,要她們不要再為大姊的婚姻大事操煩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但她們卻是一直堅持著自己的觀念是正確的,所以我家二叔公常幽默地和我們兄弟姊妹們談起:「這次妳們阿嬤和阿母反對妳們大姊出國唸書,就差沒上街頭,拿著大型看板去遊行抗議啦!還好也沒有媒體記者來村子裡跟拍,要不然哪!妳們阿嬤和阿母一定會和記者說:『吾家有女初長成,忤逆長輩,只想出國留學,反對出閣,請問大家看誰有理蛤?』假設村子裡,要是發出這種新聞,不知道電視的新聞台,會不會收視率很高喔?呵呵呵!……」 這次大姊堅持的態度,確實是惹毛了阿嬤和阿母,氣得她們每天在村子口和鄰居家的婆婆媽媽們,訴苦、抗議、抱怨,到處數落大姊的不是。 後來,我終於明白,阿嬤和阿母都成了大姊的「最大反對黨」,她們不準大姊再回來老家古厝裡來,就連每年的清明節,也不準大姊回家掃墓祭祖,渾然把大姊視為「陌生人」。 最後大姊還是依照自己的計劃,孤獨的提著行李,搭著飛機,飛向異國求學。 也許是緣份吧!沒想到大姊在國外唸書時,她竟然認識了一位情投意合的老外同學,經過交往之後,他們彼此決定婚嫁。阿嬤和阿母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當然是相當的反對,但是她們又怕大姊一直小姑獨處,以後變成了老姑婆,所以只好勉強的答應了這門婚事。 就她們結婚的隔年春天,大姊返國省親,她帶著新嫁娘的嬌羞和洋女婿一起回到了老家古厝,阿嬤和阿母堅持要遵循古禮,要再替他們辦一次婚禮和宴請賓客,大姊穿著阿母老早就訂製好的大紅旗袍,而大姊夫則在大家建議之下穿上了沾滿喜氣的唐裝,就在我家村子裡的眾人見證之下,大姊和大姊夫一起跪地拜別了阿嬤和阿母。阿母那天居然高興的啕嚎大哭,一直說:「一直以來妳都是我的心頭肉呀!把妳養到這麼大,受那麼高的教育,妳哪狠心嫁去那麼遠的地方呀!我會捨不得呀!……」這時,阿嬤和媒婆,則在一旁勸著阿母說:「這是喜事呀!不要再哭了,免得誤了良辰吉時和進餐廳款待賓客的時間哪!……」 最後大姊夫牽著大姊的手走出了古厝,在上新娘禮車之前,還在我家三合院的櫻花樹下和大夥兒拍了許多張大合照,我終於看見了阿嬤和阿母還有大姊彼此之間終於達成了「共識」。因為在婚禮完畢之後,我將相片全部沖洗出來,準備分送給親友的時候,這才發現,平日阿嬤和阿母拍照時,都只會露出一張拘謹、嚴肅的面孔,如今阿嬤和阿母開心到竟然忘記自己口中有假牙?從那些照片裡可以看到她們那天不但笑瞇了眼,還全都露出了滿口金光閃閃的牙齒。 那年春天,在老家櫻花樹下的祝福,我想,應該是我們家族裡最幸福、最和諧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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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 聊
朋友就是有事幫忙、沒事閒聊 我們家的人都讀理工,個性說好聽是理性,說難聽就是冷漠。像我交朋友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沒什麼特別的事不喜歡去麻煩別人,怕增加別人的困擾。 但像我這樣的人平時還好,萬一碰到有事想請人幫忙時就麻煩了,因為電話一打過去人家就知道你有事相求,讓人感到你很現實,雖然我心裡不是這樣想的,但給人家的感覺就是如此。 有句話講的很有道理:「什麼是朋友?就是有事幫忙,沒事閒聊。」我媽也常告誡我平常就要跟同事打好關係,熱情主動一些,才不會找人幫忙時沒人理你。 現在科技進步,賴的使用也越來越普遍,增進了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對於我這種平時較害羞的人其實是有利的,有時羞於用言語表達的,就可以用文字、貼圖多與朋友互動。 我常常會傳些有趣或有意義的影片、文章或音樂給朋友,增進彼此的感情,屆持再找人幫忙時就不會那麼唐突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這人個性比較直率,找朋友幫忙時都很直接,電話一打過去就問:「可請你幫忙一件事嗎?」 後來我發覺朋友打電話找我幫忙時,都不像我這麼直接,他們會先跟我哈啦半天,關心一下我的近況,等到氣氛熱絡些再導回正事,此時我也不好意思拒絕,想想似乎朋友的方法比較聰明。 做有益的事,交對的朋友 人生有很多選擇,如果你想成功,就要把時間花在有益的事上面。 比如說我很喜歡看報紙,也很喜歡看網路小說,前者有益,後者無益,如何選擇自不殆言。 跟有智慧的人做朋友也是成功的一個重要因素。有智慧的人讓你越來越好;沒智慧的人不但害了自己有時還拖你下水。所以如果你想成功,就少花時間在那些沒有益的事情及朋友身上。 爸爸,好無聊啊! 我是個單親爸爸,現在跟小女兒芊芊同住,她讀小二,老是跟我喊:「爸爸,好無聊啊!」我常罵她,妳才幾分鐘就喊無聊,爸爸小時候那才是真正的無聊,無聊到爆好嗎? 我們小時候不要說手機電腦,連收音機、玩具都沒有,電視也只有華視一台。我讀國中及高中時哥哥姐姐都去台灣讀書了,父母又不淮我出去玩,不准我看電視,那才是真正的無聊。 無聊其實是一門很好的功課,只有當你很無聊時,才知道原來有事情做是幸福的,為何很多人抱怨現在的孩子不好管教,答案之一就是不夠無聊,當一個孩子很無聊很無聊時,你叫他幫你他不但不會反抗還會很高興,可是當孩子成天玩手機看電腦時,你叫他做點事他就怨聲載道。 大陸有一個綜藝節目叫<變形計>,裡面在講一些青少年從壞孩子變好的過程,有些很感人,我覺得不管是老師、學生或父母都可看一下,會從中得到不少啟發。 節目每一期都會選擇兩組家庭的小孩進行互換,雙方在30天之中互換角色,體驗彼此的生活。 當一些城市叛逆的小孩被送到農村後感受到無聊的痛苦時,他們才知道以前自己是多麼幸福,多麼不知感恩,多麼傷父母的心。讓孩子在極度無聊、自食其力下改變自己,重新檢視自己荒唐的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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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即使兩人稱不上郎才女貌,兩國民情風俗及文化亦不盡相同,可是長年的相處,彼此間已有相當好的默契,共同來經營這個家已不成問題。可是當烏番叔啟開人生的第二春,沙瑪把少女寶貴的貞操給予他時,以他們兩人的生理狀況而言,生兒育女指日可待。往後烏番叔是把他鄉當故鄉就此落地生根,還是依舊做著歸鄉夢? 倘若有一天他踏上故土,可曾記得要分番餅與宴請親朋好友及修葺古厝的諾言?或許,隨著全球經濟的起飛、各方面的進步,分番餅對孩子們來說早已不稀罕,準備接受他歡宴的親朋好友亦已髮白齒落,百年古厝勢必已倒塌成廢墟。如此,是否對得起祖龕裡的列祖列宗,還有自己的良心。 (一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