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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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之鍊歷
「人生的樂、文學的樂都是虛幻的,但是金門對近代中國的歷史、文學的影響卻是真實的。如朱西甯的《八二三注》、洛夫先生寫的《石室之死亡》,這些都是因緣於金門的文學產物;藝術家對這塊土地的著墨仍舊偏少,盼金門這一代年輕的後起之秀能繼續將金門之美,幻化成各種藝術形式,展現在世人面前。」 ──楚戈(1932–2011)〈一九九五兩岸三地作家文學之旅〉 二○一一年三月二十六日下午,落雨的台北城,「歸帆:楚戈先生告別式」接近尾聲,公祭的人潮已散去,李錫奇、古月、尉天驄、鄭愁予、余梅芳、雷倩與我,每人摘了朵白色的小花,在瞻仰遺容時,輕輕灑落靈體四周,之後,再一起送別「火鳥」到火葬場。 楚戈抗癌三十年,自此「再生火鳥」、「火鳥再生」,文友們則以「歸帆」追思、相送。 送行的隊伍中,望著與湖南人楚戈相交半世紀的一張張文人臉譜,特別是金門人李錫奇。湖南與金門,漂流與藝術,他們是如何走過時間之傷、度過時代之重的? 楚戈的生命年表中,一九八三年十一月六日,在香港九龍車站的人叢中,他見到了分別了三十五年的湖南老母親「我緊緊的擁抱著她,實際是擁抱了我整個的故鄉,擁抱我失去的時日」。 牽成這幕母子會的,正是當年在香港中文大學客座的李錫奇。 一九四九,十九歲的楚戈告別了湖南故鄉,隨軍乘艦來台,是戰二營修理所的一等兵;一九五五年,十七歲的李錫奇自烽火金門島流亡台灣,就讀台北師範學校藝術科。 一九五八年,北師畢業的李錫奇,因「八二三砲戰」爆發,回不了金門,續留滯台灣,同年十一月與楊英風、秦松、陳庭詩、江漢東、施驊組「現代版畫會」並舉辦第一屆展覽,與來觀展的楚戈及商禽、辛鬱結緣。六年後,一九六四年十月二十一日,楚戈在《聯合報》發表生平第一篇藝評,〈存在的價值––簡介參加日本國際版畫展的青年畫家李錫奇和他的作品〉,他在文中點道「自我就是個人的上帝。痛苦豈也不是一種生存的證明麼?」「觀李錫奇的畫你可能會聞到牛糞和泥巴的味道。但你同樣可以觸及你久已遺忘的大陸性氣候」。 一九六六年,中共發動文化大革命之年,楚戈結束了十七載軍旅生涯,以陸軍上士軍階退伍,身無分文,以寫稿、畫漫畫及連環畫謀生;苦日子裡,一群詩人與畫家,楚戈、辛鬱、秦松、商禽、顧重光與李錫奇,共同串連發起「第一屆現代藝術季展」於中美文化中心,翌年第二屆再於耕莘文教院擴大展出,李錫奇也因而結識詩人古月,三個月內譜姻緣。 一九七九年十一月,李錫奇所主持的版畫家畫廊,為楚戈舉行在台灣的第一次個展,展出版畫和水墨,連張大千都被吸引來買了一張畫,人氣、買氣都佳,再催促了一九八一年的第二次個展。展前,卻傳出楚戈罹患鼻咽癌的消息,大年初一大早,版畫家畫廊門口貼了一張字條,「欲救你的朋友楚戈,快到八樓來一下」,是同棟樓內的防癌協會林今開知兩人交情深厚,要李錫奇勸說楚戈不要再拖了,應立即接受治療。先以中醫治療,再赴台大接受電療,六十多公斤的體重,一個半月內驟降到四十三公斤,面色焦黃,頭髮脫落,以「火鳥」自況的楚戈,仍談笑風生,稱自己正進行「火之鍊歷」。 臥病後的楚戈,「思家心切,童年一切,常縈迴眼前,唯願此生能見母親一面」。台灣猶未解嚴、開放大陸探親的一九八三年底,李錫奇於香港中文大學客座途中,透過各種管道,終於促成楚戈與湖南老母相會,母子在沙田第一城相處了二十二天。楚戈在九龍車站人潮中瞥見闊別了三十四年的親人、忘情以鄉音高喊,「姆媽!姆媽!」的聲音至今依然回盪李錫奇心底。 李錫奇與楚戈相識、相知、相惜半世紀的過程,每一段畫面剪影出來,都動人。其間,罹癌的生死交關、母子會的兩岸之淚,他都在楚戈的生命現場。 母親之島的呼喚,李錫奇又把楚戈拉到了金門。 「火鳥」楚戈筆下的「畫壇變調鳥」李錫奇,必然深刻著海島金門,「冒險精神,本是海島國民特有的個性,李錫奇沒有變成海盜,卻把這種精神完全轉移到藝術領域了」;「在戰爭的煙硝中,他們在軍方的協助下舉家撤退到了台灣,同時也把他內心那種不可遏止的激越;對命運的不幸;以及自小便種下了冒險的心理移植到了一個較大的島上來了。」 一九九五年,兩岸三地作家金門文學之旅,在金門高中的座談會上,楚戈殷切叮嚀,「盼金門這一代年輕的後起之秀能繼續將金門之美,幻化成各種藝術形式,展現在世人面前」; 二○○四年,金門文化局誕生,楚戈揮墨,「曾經戰地驚寰宇,今從藝文復舊觀」。 「火鳥」楚戈,因為「變調鳥」李錫奇,曾經深情留駐過金門。如今,火鳥遠颺,等著化作天堂鳥的再生與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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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長崎的金門人
2011年2月下旬,我與金門大學兩位教師袁興言、陳書毅赴日本長崎拜訪泰益號的後人──陳東華董事長。 東華先生是金門新頭陳氏僑居日本的第四代,目前在長崎新地町經營日航酒店(Hotel JAL),經商有成;他又是長崎福建會館的主席,在當地的華人社會素孚眾望。我們的到來,是為了探尋早期僑居日本的閩南人足跡,而東華先生除了是位成功的企業家外,還是一位守護華人傳統、家族歷史的民間學者,在他的引導下,我們嘗試了解長崎的華人社會。 東華先生的曾祖父陳發興(1840-1908),1864年東渡長崎,加入由7位福建商人共同出資的貿易商號泰昌號(創建於1861年),1878年接替陳明達、黃信候、蕭仰齋等人出任號主,並任福建會館會長,1897年曾主持福建會館天后宮的修建,貢獻甚多。泰昌號的貿易網絡橫跨當時清國的上海、煙台、天津、營口、英屬香港、東南亞各地、俄羅斯海參崴等,貿易產品包括有海產、茶葉、藥品(輸出)及棉花、砂糖、豆類(輸入)等。極盛時期,還以特許船隻往來於長崎與上海之間。 1901年陳發興成立家族的商號──泰益號。1903年,高齡的陳發興將泰益號交給長子陳世望(1869-1940),歸老金門、頤養天年。在泰昌號的貿易基礎下,世望與他原籍日本的弟弟陳世科(1875-1952)進一步開創了泰益號的輝煌時代,不論是長崎本店或神戶支店,生意更加擴大。甚至辦起了神戶泰益商報,將貿易商品的價格登載於上。世望先生繼承了父親熱心公益之職志,於1912-1940年間擔任福建會館代表、長崎華商商務總會會長、長崎「華僑時中小學校」董事長、福濟寺檀家總代表(檀家是日本佛教維繫寺院與信徒關係的制度,自江戶時代流傳迄今,每戶人家必須向一間寺院登記戶籍,並載入出生、死亡、婚姻、職業、旅行、地址等資料,檀家制度保證每一間寺院都有屬於自己的檀徒──俗家弟子,並得到檀徒固定的供養)等職位。可以這麼說,在二次大戰前,金門新頭陳家是長崎華人社會擁有舉足輕重之地位。 除了事業有成的家族之外,其實更多僑居海外的移民是沒沒無聞的。他們失敗的人生使其愧於與故鄉親人聯繫,小小的墓碑是他們客死異鄉最後的註腳。在東華先生的引介下,我們冒著低溫二、三度的春雨來到長崎福濟寺,找尋17-19世紀金門人的足跡。當年,中國、日本海禁俱在,這一批又一批的閩南青年冒著背棄祖宗廬墓、覓利海外的指責,在來往於寧波與長崎的船隻上工作。他們的身後事,一部分是安葬於唐人寺院之一的福濟寺。 福濟寺是1628年應長崎閩南人之邀、由出身漳州的僧人覺悔禪師攜弟子了然、覺意所創建,初為一座供奉媽祖的小庵,1649年,福濟寺請來福建紫雲山開元寺住持薀謙戒王完重新開山,使其發展成長崎最大伽藍,並命名為分紫山福濟寺。福濟寺受到當時地位崇高的唐大通事潁川藤左衛門(華文名陳道隆,父親陳一為漳州龍溪人,明末醫官,避禍至九州南部薩摩,在藩主島津家任侍醫)的施捨,方能迅速茁壯。 受到長崎原爆的影響,福濟寺後山上的墓園部分受到波及。戰後,寺方將僅存唐人墓碑收集起來,排列於山上一處名為「照俱會」的公共墓園內。我們在那裡339座墓碑中找到44座昔日金門船員的墓碑,包括汶水、蔡厝、田墩、盤山、後浦等地出身者。其餘墓碑則多為同安、晉江、海澄、馬巷、廈門等地的人,還有一小部分是鎮江府、廣東、江蘇人。在那些斑駁、風化的墓碑中,隱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值得我們進一步考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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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志已酬便無志
年少時候讀過梁啟超先生<志末酬>的詩:「志末酬!志末酬!問君之志幾時酬?志亦無盡量,酬亦無盡時。世界進步靡有止期,吾之希望亦靡有止期;眾生苦惱不斷如亂絲,吾之悲憫亦不斷如亂絲。登高山復有高山,出瀛海復有瀛海。任龍騰虎躍以度此百年兮,所成就其能幾許?……吁嗟乎!男兒志兮天下事,但有進兮不有止,言志已酬便無志!」當年讀此詩,只感到我有好多志還末酬,應該努力逐項去達成。如今退休似已無志─無所求了,但感「眾生苦惱不斷如亂絲,吾之悲憫亦不斷如亂絲」,學佛行佛度己度人,為眾生似亦是無盡時的志。所以重讀此詩,更有另一番感受,獲益匪淺。 2011年1月,感謝退教會推薦我,榮獲「中華民國第一屆全國終身學習楷模獎」,在台北國家圖書館表揚,表揚大會的聚焦人物是位百齡的趙慕鶴老先生,他身體硬朗,健步如飛,自己搭公車,轉捷運到會場,不需人照顧陪伴。他96歲考研究所,100歲才榮獲碩士學位。他的精神令大家敬佩與讚嘆!我退休時,曾有師長鼓勵我,再讀銘傳大學或福建省師範大學研究所博士班,我都說老了,髮蒼蒼,視茫茫,又要越洋長途奔波,我那能堪啊? 1月17日,李沃士縣長、李再杭教育局長,召見李榮章兄和我,表彰我們終身學習的成就,頒發獎金鼓勵。座談中李縣長談起金門大學,應該可以設置博士班,嘉惠更多在地人進修。我突發宏願:如果金門大學設置博士班,有我喜愛的系所,不管年齡多大,我要效法趙老先生,一定去念,再做個最老的學生。讀銘傳大學應用中國文學研究所時,我最老;現讀北京師範大學書法專業研究所,我也是最老,希望有機會再創第三個最老的記錄。 言志已酬便無志,我不斷創新學習管道,實踐終身學習行動,追求不斷成長發展。早泳、上健身房,就是一種鍛鍊終身學習的行動,當李縣長知道我冬天早晨那麼冷,仍然去早泳,表示驚訝!因此就在退休教師聯誼餐會致詞時,公開表揚我,實踐了教育部終身「三三三運動」學習的行動,他鼓勵大家要終身運動。退休時,除了堅持運動習慣,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也是我退休重要工作方向。讀萬卷書,旨在增長知識學問;行萬里路,可以增長體驗,兩者相輔相成,更可圓滿快樂成長。 我以古稀之年,讀中文研究所,為了多讀些經書。銘傳大學師長林妙影專訪我,曾以<四十載杏壇歲月重作學子─金城國中校長楊清國>〈原載2001.03.12《銘傳校友》第64期〉,表彰我終身學習,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2010年8月又以七十高齡,挑戰自己,遠赴北京師範大學藝術學院,就讀書法專業碩士研究所。金門日報記者翁碧蓮報導:「楊清國至北京,進修書法,退而不休,為活到老,學到老,作了最佳的示範」。 我進佛門學佛,追隨星雲大師赴美國西來寺、日本本栖寺、大陸江蘇大覺寺參訪、聽經聞法。 陪同佛光山永勤法師等各法師,和金門縣佛教會理事長性海大和尚,朝拜中國佛教四大名山:普陀山、五臺山、九華山、峨嵋山,海南島108米世界之最的三面觀音聖像,以及赴大陸朝拜彌勒大佛、樂山大佛、靈山大佛、藥師大佛等古佛古寺。與法師出遊,和一般旅行團不同,行程中要作早、晚課,常聽法師開示,學習更多,也可以看到各寺院的鎮寺古寶物,像3日8日在棲霞寺參觀了釋迦牟尼佛頭頂骨舍利,住持隆相法師說,平時不對外開放參觀,要開放時必須會同公安、武警、宗教、文護、寺院五部門實施,多不易呀! 寫作與書法,也是我終身學習的技藝。退休時,參加浯江夜話專欄筆陣,幾年間我出版了《樂在分享》一、二集,現將繼續出版第三集。我也不斷練習書法,除在金門書法學會展出,2006年還參加首屆「金廈老人書畫聯展」、2008年在中國閩臺緣博物館,參加「翰墨緣─泉州、香港、佛羅里達州、台北、金門書法聯展」、同年參加「首屆海峽兩岸著名書法家,百米書法長卷,長城揮毫筆會及高峰論壇」。2010年參加北京師大書法專業研究師生聯展,暨台北市北京師大臺灣校友會師生聯展。2010年、2011年在台中市、台北市參加中華書法家年展。建國百年2011年在佛光山金蓮淨苑、烈嶼文化館,舉辦「楊清國、洪永善書畫聯展」,我以書法分享學佛心得,以書法弘揚佛法,一舉兩得。 總之,學佛、運動、讀書、寫作、書法是我終身學習無盡量的志,亦可謂是我無盡時能酬的志,我還有志末酬!志末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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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本‧在說什麼顏色的話
我來到海邊曬太陽,眼前的海因為有一片遼闊的蚵田佔住視線,顏色是單一的灰暗色,我挑著水流較淺的沙礫堆走,在鞋子下陷到快沾濕襪子時,趕快再跳到另一堆石礫上。我走了很長一段路,陽光曬得全身十分暖和。因為整個冬天我都在和過敏性咽喉炎對抗,只要天氣一變,我就會猛咳不已,連帶鼻塞、耳鳴,接著氣喘跟著來,我走一小段路就要停下來喘氣,爬樓梯更是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這過敏症讓我生活遭遇許多麻煩,夜裡身體總是會變出一具鼓風爐呼嚕嚕作響,在咳聲震動中眼睛會一直冒金星,而我會一直氣悶那些擾人的金星,更加難以成眠。所以有陽光、風不大的日子我都會盡量找時間出門曬太陽,希望可以藉此鍛鍊體能,也漸漸適應金門的冷空氣。 來到海邊曬太陽之前,我在靠近海邊的民宿草地上漫步,這兒的馬場養了九匹馬、圍欄裡常看到三隻雞、有時會鑽出第四隻雞來,另一個圍欄有二黑一白的三隻羊,還有四隻黑狗四處溜達。當我想繞過馬廄去看另一個圍欄裡養的一群雞鴨,幾隻黑狗便捍衛領地的對著我猛吠,所以我就停在馬場旁看馬兒練跑,欣賞牠們矯健的身姿,正值青春碩健期的馬兒,渾身上下充滿力與美,那健美與帥氣常讓我看得癡迷,捨不得離開。一群鴿子也毫不怕生的在馬匹中間低飛、跳躍著找尋穀物吃,這時的海洋、天空、白雲顏色是清朗的,讓人全身舒暢。 生活的顏色是繽紛多彩的,只要懂得凝望、收集它們,生活就會變得十分豐饒,就像繪本的顏色。繪本一直是我生活上很重要的寄託,也是我極力想開發的一個創作領域。當我與一匹馬像戀人一般深情對望時,繪本的顏色變成如歌的旋律,輕輕流洩而出。聽歌的時候,馬兒讓我撫摩牠的臉,我的手從牠的雙眼之間慢慢滑到牠的鼻翼,牠很安靜的任我撫摩。一首抒情歌擴音器連播了三遍,接著換成一曲熱帶海洋的勁歌,原來和我深情凝望的馬兒開始小跑起來,我就獨自到海邊曬太陽了。 海水是會穿透時空讓回憶加溫的。我想起去年在上海時,我很努力的在畫兩本金門題材的繪本。那時很豪氣的選擇自己擅長的蠟筆畫為媒材,那可以營造極佳畫面效果的蠟筆非常昂貴,一盒就要花掉我將近一個月的稿費,所以我在疊色時總是小心翼翼,因為那品牌在上海買不到,我得省儉著不浪費,利用有限的顏料畫完我的作品。可惜後來那兩本繪本無福上市,它們跌進一個破碎的夢境。 那原因是繁體版的網站常被大陸封鎖,我常被困在「與外界失聯」的困境中,我一直想參加的金門繪本招標案便因此貽誤一天而喪失資格,猶記得當時我落寞的站在高樓上俯視著窗外一片陰霾的天空,內心被一陣巨大的空茫感狠狠侵襲的滋味。 今年回來家鄉,繪本的創作主題仍圍繞著一片熟悉的土地,但我把那兩本舊作擱下,重新啟動新的兩本創作。但在面臨一個我極不熟悉的招標程序時,我忍不住因為遭遇困境而流淚了,那困境是面對僵硬的招標程序難以負荷的挫折感,因為此案從三月底的公告日到四月初的截止投標日,緊迫的時間竟含有四天是難以作業的周末假日及接續的國定假日,因為根本沒足夠的時間去領標、快遞到台北、再配合時間完成相關作業,這種有欠考量「極不友善」的對待外地廠商的作業章程,讓我憂心哭泣了一天。我對知友說:「面對招標案困境,我哭得很淒慘,因為感覺身處金門、障礙重重……不會有人理解,一個努力衝刺的創作者,他的每一步自我挑戰都是孤獨而艱苦的,就像一隻奮飛的鳥兒得挑戰狂風暴雨一樣……但一些制式化的窠臼磨損總是像無情的箭一再射出,讓人疼痛不堪,但有志向前飛的人仍得哭泣著配合,在不堪磨損中繼續往前飛……」。 當出版社非常努力的爭取時間,想要在兩天內擠出一個完整的配套案來進入招標流程時,我在傷心、感動又感慨中,一邊焦急的配合作業,一邊眼淚簌簌落下。我很難對人解釋那種擔心夢想又要破碎的傷感,那感覺就像一個孩子以單純的意志面對大人的世界時受到委屈,除了哭泣,很難再找到更貼近自己心意的作法。 一本好的繪本,是要對生命萬物懷抱相當熱情與關懷的,當我在孩童的文章與圖畫中看見他們的依戀和需求、焦慮和困惑,我總是選擇以繪本去撫慰及引導他們,那就像變色龍一樣溫柔多變的繪本的顏色,是最純真心靈最適當的一種撫慰。 當我面對招標案的壓力,傷心的哭泣,回憶也串連著一些不堪被磨損的委屈與無力感時,我心裡仍存在一種顏色、聲音以及盼望,那聲音也許微薄,那等待也許會如去年一般因無可抗拒的原因而破碎,但只要可以喃喃自語的對自己說話,我的繪本顏色就不用擔心會被遮住。哭泣與眼淚也不用覺得難堪而要刻意去壓抑或遮掩它。我所激賞的優秀繪本創作者,他們一直都有自己的風格特色,他們也都在對自己說話,那些話需要心中有孩子的人才聽得見。幸運的我聽見了。但願你也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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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注熱情﹐好好過日子
最近看了一本名著「這一生都是你的機會」,裡面有很多很好的觀念,丹麥哲學家齊克果曾經說過:「人們的沮喪通常是因為無法做自己,而一個人最深層的失落則是選擇成為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當我們選擇坦然接受自己,也決定表現原有的面貌時,人生就會過得真實而充實;當我們能傾聽內心真正的聲音時,我們才能找到生命中真正的熱情和生存的動機。 這學年來擔任兼任輔導教師的工作,在和學生個案的談話中,常發現許多孩子往往對學習和生活缺乏熱情,對人的態度冷漠、防衛、懷疑,對未來充滿迷惘,不知自己的人生列車要駛向何方?這些似乎都是青少年容易碰到的困境。因此當我和受輔學生談話時,往往喜歡問學生「你最喜歡做什麼?」、「最不喜歡做什麼?」,通常一個孩子有了自己喜做的事,話匣子就容易打開,誰不會對自己喜歡的事物,如數家珍、娓娓道來,從喜歡的事物擴散開來,再鼓舞學生愛屋及烏,將喜歡的情趣擴充到學習和生活中的各個層面,也就是告訴學生-人生的目標就是要好好過日子,傾注所有的熱情,盡情享受生命。 當一個人把熱情和天分結合起來,不但能發揮所長,做起事更能得心應手。常常我們會發現那些在某些領域成功的人,往往是對那些事物和工作充滿熱情,在興致盎然的情況下,樂此不疲,甚至到廢寢忘食,日以繼夜的地步,如此積極投入、全神貫注,自然能發揮出無窮盡的潛力和能力。 「天地一沙鷗」的作者理查.巴哈曾經這樣寫過:「越是喜歡做的工作,我就不會稱它做工作。」,因此工作應該重新定義,它是「我喜歡」做的事;而不是「我應該做的事」;但如果不幸的你「應該做」的不是你「喜歡做」的事,那麼你只有學習去喜歡你做的事情,否則你只有另闢蹊徑或轉換跑道了。前一陣子天下雜誌與雅虎奇摩話題合作,舉辦新世代未來領袖網路票選,結果陶晶瑩、曾雅妮與周杰倫分別奪下二萬名網友心目中的前三名。這三人之中陶晶瑩是名主持人、曾雅妮是世界排名第一的高爾夫球名將,周杰倫是國際級的天王歌手,他們現在都各自有一片天,但細讀他們的奮鬥史,絕不是一開始就一帆風順,一步登天,在邁往成功的歷程都曾有過低潮,遇到挫折,孤單落寞的時刻。但他們都以滿腔的熱情和豐富的創意,以及堅強的意志和毅力堅持下去,最後才能開創出卓越非凡的成就。 人生無法彩排、生命無法重來,就深層的意義來看,工作就是一個人真正志向和熱情的展現,同時也表現出他的天分、態度和獨特的個性,個人的人生劇本就是這樣創作出來的。 「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讓我們懷抱熱情,把握當下,傾一生之力去發掘人生目標,然後擬定計畫,好好過日子,努力去達成那些值得我們投入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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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節﹗金門呆瓜﹖
二月底、三月初,氣溫回暖數日,便盲目地急著脫掉厚衣,換上輕便夾克;卻在某日黃昏離校時,一陣冷風襲來,全身寒顫、噴嚏連嗆,心想糟了,應該被「寒到」?因為,此時還只是農曆正月底,忘了驚蟄尚未到,我卻好勇耍帥地逞強,因此矇上時下最夯的流感。昏昏沉沉全身無力,未曾有過地嚴重到高燒臥床多日,真怕就此翹辮子。 由於多年來一直在校任教,相處的盡是年輕小伙子,自己的心態也被感染到,總認為還是「二十郎當」的少年家;生起病來才驚覺,原來已是「吊兒郎當」近遲暮。這是不知環境已變,年歲已增,腦袋瓜不清,中了「自我感覺良好」的毒素,得到自食苦果的呆瓜教訓。 苦惱呀!臥病中,時睡時醒,偶見新聞播報,嚇!驚心動魄,嚇死細胞無數,感嘆老天作弄人,官僚欺瞞人,百姓充呆人,店家不是人。 ●感嘆一!台中市夜店玩火釀災,9死12傷:2011年3月6日(週日)凌晨1點多,台中市中興街阿拉(Ala)夜店,因男舞者以耍火助興,不慎引燃天花板泡棉,大火一發不可收拾。在30坪的密閉小空間竟擠了近200名客人,以致烈焰慌亂中,造成9死12傷慘劇,何其悲哀!在輿論撻伐及社會大聲譴責中,主管單位竟辯稱其5年21次安檢都過關,真是令人傻眼。 高樓或集合住宅的防火安全,絕不可等閒視之。猶記得1974年美國福斯和華納兩公司聯手拍攝的災難電影〈火燒摩天樓〉(The Towering Inferno)的假想及逼真場景,這是對世人提出沉痛的警告,但願悲劇永不重現。縱觀台灣歷年來,多次公共場所及大樓住戶的火災慘案,尤以1995年,也是在台中市衛爾康餐廳大火,燒死64條生命,至今還是令人怵目驚心。但是多年來政府對消防安全相關法令,似乎尚未完備,這就是官僚欺瞞人,百姓充呆人,店家不是人的悲慘惡果。 金門也有些小夜店,看到別人的疏忽,我們該記前車之鑑,必須多加謹慎,不可輕忽。 ●感嘆二!日本東北大地震海嘯核災,死傷逾萬:2011年3月11日(週五)下午2點46分23秒,日本東北發生9.0超級大地震,接著引來十幾公尺高的海嘯,再加上核電廠的損毀等一連串的「複合式災禍」,舉世震驚。 日本是個令人敬畏的民族,「大和魂」、「武士道」、「菊與刀」、「櫻花戀」、「愛社精神」、「日本第一」等等常見的讚譽,曾引起各國不同程度的仿效,多少也讓日本人有自傲的本錢。但這次災變事後的處理手法,卻完全暴露出日本政府官僚的顢頇無能及人民守規矩的愚忠,造成全日本的二度傷害。從電視畫面見到日本人災後的悲痛無奈,官員及東京電力公司的隱瞞事實,都令全球各國深怕這些核災還要再暴出多大的危險?這就是老天作弄人,官僚欺瞞人,百姓充呆人,店家不是人的悲慘惡果。 台灣政府也要由此他山之石來深切反省,到底電力及能源政策的安全指數,我們有多少能耐保護人民的生命?金門雖處偏遠小島,可是從行政院原子能委員會的官網上得知,金門所受的「全國環境輻射監測」(http://203.69.102.242/gammadetect.php),一直是全國除了阿里山外的第二高,真是令人擔憂。 病中還不能好好地養病,這就是「呆瓜」嗎?到底金門還有多少「呆瓜」?可能就是因為有太多自視聰明的官僚,我們才會常常感覺不安。「呆瓜」不可怕,怕的是一堆「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官僚,他們有多少心思為民著想? 經此一嚇,全身出汗,病再不癒也難。起身吧,呆瓜不能翹辮子,還有好多話沒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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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出英雄絕代有佳人
人自父母生下後,其長相大致已定型,但隨著歲月累積,受到生活壓力影響,情緒再三波折後,面貌也產生很大變化,「相由心生」道出其中哲理。所以林肯說:「人要為自己四十歲以後的臉負責」。進入軍校時,正是少年十五二十時,同學們由各地到鳳山受訓,少數人雖然長得很抱歉,向上的心始終不輸於他人。 初次離家,電視台正風行布袋戲,哈麥二齒與秘雕等耳熟能詳的角色,因為造型特殊而成為大家相互揶揄的代名詞。有位畢學長五官突出,恰似秘雕,在調皮同學捉弄下,就成為他的外號,毫無脾氣的他也不以為忤,始終與大家打成一片,並常自我解嘲:「生下來就樣子,實在不能怪我」。 同班的彭學長,博文好學,國中時靠自修熟練英語、西班牙語,年年學期總成績都是全期之冠,由於外型粗獷、個性緊張,同學們即給他一個外號「機動」。當時,我國即與美國、薩爾瓦多等國進行軍校生交流,彭學長以優異成績參與甄選,卻因外貌「不揚」,甄試官怕影響「國譽」,而末錄取。這件事對彭學長影響很大,後來,他由正期班轉到專修班,自行規劃一條更康莊的大道。 軍校期間,閱兵儀式是項神聖盛會,各期都會遴選人高馬大、英俊挺拔的同學擔任儀隊與旗兵職務,每當實習幹部選拔時,身材與外貌更是決定因素之一。外貌雖然不是學校成績與軍旅生涯的關鍵因素,但卻常是項重要的條件。雖然古諺「人不可貌相,海水豈可用斗量」,部隊對於一些重要職務任用與陞遷,同時也都兼顧外表與人品,特別是前往國外交流,採購、駐外等職務,「外貌問題」總是非同小可,影響至深。 軍校期間,少年不識愁滋味,同學們週末假日常與鄰近女校學生舉辦郊遊、烤肉、爬山等休閒活動,幾次聯誼活動下來,漸出現一對對「好朋友」,外貌幾乎成為男女同學交往的重要因素。汪學長個性大方,綽號「鍾馗」,經常妙語如珠,聯誼會上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總是難得博取芳心,學年結束,看到名草有主的學長,他感嘆並帶著開玩笑口吻恭喜:「有情人終成眷屬」。 下部隊後,交往目標幾乎都當作結婚對象,男女交往依然重視對方外表,長得是美是醜,都會影響到彼此進一步交往的意願。早期金門駐軍多,不論是山外新市商店,或是鄉村之間小店,若是有位美女駐點,生意必然興隆,而成名「西施」型女孩子,常會吸引阿兵哥前來光顧,成為許多父母生意上的貴人,美麗外表成為這些「搖錢樹」共同特徵,顯見不論男生女生,有個出色的外表,已是踏出成功一大步。 侯學長初調金門擔任連長,身材雖然較矮,俊俏五官,優雅談吐,深獲民眾信任與肯定,有朝一日,結識附近張家返鄉過年就讀中央大學的二女兒,經過一番努力,終於獲得張伯伯賞識,而張媽媽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兩老都同意將女兒許配給侯學長,在她大學畢業當年即辦婚宴,阿兵哥開玩笑的說「今天是我們連長迎娶押寨夫人的好日子」,古時傾國傾城之語,雖然誇大其詞,不過,郎才女貌,本就是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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攘臂乾坤「新金門」
眾所周知,金門「幽靈人口」冠全國的原因,當然是福利冠全國的誘惑;但「常住人口」竟是殿末全國;且大部分是老弱孺幼,其原因當然是宜居環境嚴重落後:因為宜居的環境才能吸引高素質、高消費能力者常住;但也只有這兩種人口,才能創造高經濟、高品味的城市。易言之,表面風光的金門,其實卻正陷入「天火焚城錄」的悲劇而不自覺,尚陶醉於「福利冠全國」的迷幻藥中,思之豈僅令人驚懼!振衰救亡之道,惟有斷然鼎革目前猶如燒鈔玩火的福利政策,及落實「金門特別行政區」案,集中資源營造宜居環境以圖存! 受天之祜,金門財政冠全國,加上尚未開發的環境,軍方釋出的土地,又無藍、綠惡鬥的困擾。益以本人首倡的「金廈大橋」業已雛形,「金烈水道」增華水岸城市風光潛力在即,更便於幅員不大的金門一體規劃。尤者,同樣是愚首倡的「金門特別行政區」案若能成行,輔以中央挹注,則各種優勢豈是其他縣市所能望項?若能珍惜這難得資源,集中挹注於宜居環境的營造:一個基礎建設完整,市容美麗、機能便利、潔淨安全的宜居空間;能創造經濟效能的生活空間。乃至用於獎助老舊社區植草坪、種喬木;反之則課以荒地稅,則一個具有普世價值的宜居環境何愁不成? 但多年來卻在膚淺民粹操作下,將此天祜財源揮霍於工讀生即可擔任的「散財童子」工作;嘻擲於「折現酒」的濫發;蹧蹋於「假古蹟」的建築;浪擲於「無病呻吟」的文丑話本等。徒然吸引一批批只耗不產的幽靈人口;徒增本已貪婪的人性。甚至本可廣增各項資源的「金門特區案」,竟也淪為牙慧政客攫奪「首倡」者之工具,卻任其閒置於口號中,凡此豈是一句逆天可嘆!受天之祜,不珍當譴!每一想起,則內心之痛,豈是浯江春水所能滌,更多的是良機不再的浩嘆! 「偉大的建築使人感動;悠揚的樂聲令人心動;旖旎的風光催人行動!」宜居環境的營造,首在遠見與專業!但以金門目前公部門、學人、民代、住民的素質,坦言之,豈僅是沒有這種見識而已!有的僅是口耳之聞的「飯局清談」;依偎互捧的「主席酒話」!因此,應有自知之明:只負責「整合」的平台。至於再造金門的百年大計,應延攬國內外一些在自由市場競爭下,聲譽卓著,且富有實務經驗的團隊、CEO,如在天津等地造鎮成功,且頗受好評的遠雄集團等,組成一個不受議會監督的「委員會」。以二十萬常駐人口為目標,就金門之願景,從土地重劃、基礎建設、城市美學等在國際化、美學化等視野下,開國際標(必須是得過國際獎之集團、個人,以免橘逾淮為枳),讓不同集團彼此競相提出最好的開發方案,重新擘建一個便捷、舒活、旖旎的水岸城市;一個能品味生活美學的「新金門」! 蕭何為營造未央宮,無視於天下初定的窘境持續經營:因為「良機不再」;重造巴黎的奧斯曼( Haussmann),不惜抗命借貸以築夢:只因「天祜有時!」終能完成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建築與美麗的花都。而今金門擁有前所未有的優勢,忍令其淪於沉之手?兒郎們!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畏!功濟於時,不正今日?且讓我們攘臂乾坤,再造「新金門 」,這才是功在千秋的百代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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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青年節
今天是民國100年的青年節,但是這個節日在臺灣卻是處境尷尬,除了總統在忠烈祠主持的公祭革命先烈及陣亡將士行禮如儀,中央政府表揚「十大傑出青年」,地方政府則因執政的黨顏色有別,辦的活動也大異其趣。 青年節是為了紀念民國前一年(西元1911年)3月29日,同盟會黃興率黨人在廣州起義,與清兵激戰失敗,死難者皆為青年菁英,其中72人合葬於廣州黃花崗,是役震驚宇內,掀起推翻滿清政府的高潮,武昌起義,全國響應,辛亥革命成功,民國肇建。國民政府為表彰烈士們捨己救國的偉大精神,於民國33年3月6日,明定每年3月29日為青年節,英烈精神得以照耀千古,垂範後世。現在5、60歲左右的人,中學階段的作文,經常出現「青年的時代使命」、「青年節應有的體認」、「青年節的省思」之類的題目。那時節,我們要「反攻大陸」,中共則要「解放臺灣」,兩岸關係對立緊繃,所以在國民黨黨國一體的教育下,時代考驗青年、青年創造時代,為了國家民族的未來,必須繼志承烈、踵武前賢之類的話躍然紙上。拜教育潛移默化之功,當年金門青年從軍報國從不後人,固然有著現實因素,然其愛國情操是不容質疑的,比起現在一些說「愛臺灣」的那個「愛」要來得真實、真情且堅定。 不同世代間因成長環境有別,對事情的看法就會有著差異,所以會有「代溝」的問題。為了瞭解現在青年人對青年節的看法,我在親戚家問到他大學一年級的孩子讀林覺民「與妻訣別書」的心得,他說「那是啥米碗糕啊,沒讀過!」,至於「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他更是「莫宰羊」,青年節的由來,他是略知一二,細究之下,不是他程度差,是現在中學教材中沒有林覺民的這封家書,青年節的由來也是一筆帶過。所謂「要亡其國者,先亡其史」,讓我想起13年前偶閱外甥「認識臺灣-歷史篇」的課本,驚覺總有一天必將與兒孫輩們來一場「中國人、臺灣人」甚至統獨論辯,所以,現在自外於中國的「臺灣人」意識高漲,排除中共對臺政策的因素,臺灣這20年來的主政者都有輕重不同的責任,至於對或錯,有待歷史論定。 因為「五四運動」,5月4日曾經是中華民國的青年節,現在則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青年節。3月29日青年節在臺灣說來順口,也有親切感。但是前不久,立委趙麗雲認為當年329是農曆,陽曆是4月27日,因此提議修訂427為青年節。另有學運世代人士認為,發生於民國79年3月16日的「野百合運動」是該世代青年關心國是、啟動臺灣民主發展,主張將3月16日訂為青年節。凡此,各有主張,徒留爭議。 青年是家庭以至國家社會的希望,但求人性正面而積極的價值觀得以傳承,讓年輕人在他們的世代展現抱負和活力,綻放熱力與光輝,為自己和國家開創光明的前景,允為紀念青年節的意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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坪頂古圳
過年後的台北細雨霏霏讓人感覺有些冷冽蕭瑟,氣象預報說周末將可放晴。好友金星自桃園來電相約周末到陽明山坪頂古圳,我心中自是歡喜,除了可見到久未見面的老朋友,也正盼望出外曬曬太陽。 金星這十多年來著迷賞鳥,近五六年又鍾情蝴蝶、蜻蜓的拍攝,利用閒時足跡遍及台灣各地。據他說,目前台灣可見到的蝴蝶約有三百六十種上下,除了一些高山較稀有的蝶種外,他已拍到三百一十餘種;再者,台灣現有蜻蜓一百四十餘種,他拍到一百三十種左右,可謂成績斐然。 來到陽明山腳下金星興奮對我說:「你看!山頭有幾隻大冠鷲!」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隔著擋風玻璃抬頭往外望,有幾隻黑色飛鳥在空中盤旋。那是夠遠的,不仔細看還不容易發現,讓我佩服他視覺及觀察的敏銳。他接著說:「小時候你應該見過老鷹捉小雞吧?」我答說:「沒有!」他不敢置信的說:「沒有?我們小時候經常見到耶!你怎麼會沒有?」對我這位同鄉沒見過老鷹捉小雞抱著極度懷疑的態度。「當鷹隼在天空盤旋,母雞咯咯地叫,然後急忙張開翅膀讓小雞躲入,那落單的小雞常常轉瞬間便被老鷹叼走。」又說:「小時候,我們會隨時留意屋外雞群的動靜,隨時準備驅趕來襲的老鷹。」我聽了也感覺訝異,不知家鄉還有這樣的畫面。我想可能是金星住村莊,我住小鎮,人口較多的緣故。或許由於自小的經驗及訓練,讓他一眼便望見那遠處的大冠鷲。 陽明山翠綠盎然,偶見有些人家屋旁種植著一兩株櫻花、桃花,正應著那句「萬綠叢中一點紅」,將山頭點綴得嫵媚動人。山上的平等里昔日稱為坪頂,這裡共有圳溝三條,這三條水道依山勢而流動著,彼此成平行狀。最上面的水道稱坪頂古圳,建於道光十五年(西元1835年),至今已一百七十餘年了。中間這條則於西元1849年開闢,稱作坪頂新圳。最下面的水道叫登峰圳,開鑿於西元1909年。這些水道寬約數十公分至一公尺上下,水質清澈,水流源源不斷。山上有如此充沛水圳,讓人驚訝。我們順著水道聊天走路,處處是茂密樹木、竹林;時而可見那內雙溪水流忽隱忽現,有時隱沒於濃密樹林中。 一路上,由於金星對昆蟲的靈敏,能輕易發現牠們藏身處。這時節蝴蝶、蜻蜓還不是很多,但透過他的介紹,讓我認識到黯弄蝶、緣點白粉蝶、紫日灰蝶、……,後來金星發現一隻細胸珈蟌以手勢招呼我看,當我輕移腳步走近,那全身絢麗的色彩讓人驚艷。途中不時聽到一種叫聲,以為是某種鳥的鳴叫,金星說:「那不是鳥叫聲,是斯文豪氏赤蛙。」 「篳路藍縷,以啟山林」,坪頂古圳正是先民活生生的一頁歷史。先民開鑿溝圳,除了解決日常生活的用水,同時也達到灌溉農作物的功能。據說平等里現今仍是台北市蔬菜、花卉的重要來源;而這完全是先民智慧與勇氣打下的基礎。 早春的嫩綠山巒迴旋著清新的空氣,綠蔭處處的步道鳥鳴不絕於耳,置身其間,舒爽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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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節太陽
臺灣假期將有一個變更,四月四日兒童節放假,得以接連清明節,使居民享有難得的連續假期。孩子以前多次問我,兒童節為何只紀念不放假,能放假,該多好?而今,孩子終於如願。 古人說四十不惑,卻覺得很多疑惑過了四十歲才開始,比如說,我總會在兒童節,聯想就讀垵湖國小時,因成績優異而獲頒的獎品。獎品以報紙包裹,捲成圓桶狀,內容是一本筆記本、包著鉛筆幾支,老師以書法在紅紙上寫好名次,再貼在報紙上。紅色底加上黑色毛筆字,成就喜慶的象徵。大姐到台灣後,還特地寄錢回來,讓父母表幀獎狀,一次打掃,我翻出老舊獎狀,課業成績優異、模範生、抽考等獎狀,一一陳列,我跟孩子逐一述說,似還記得緊張上台領獎的模樣。 領獎雖光榮,但以往物資缺乏,小時候真正的兒童節禮物,該是包在透明塑膠袋裡的糖果。那像活生生從腋窩底下長出一對翅膀來,看見天空,就朝藍色飛;看見雲朵,就往白裡鑽。那是一把鑰匙,帶來快樂與自由。 我還想起上、下學集合時,主任每次說話,總以「兒童是國家未來的棟樑、是未來的主人翁」等鼓勵學生,而今省看自己,不知道自己扛負了什麼,再看看孩子,只希望他未來能過得平安健康,別當什麼國家的主人翁。我驚訝自己的改變。當年的國小走廊上,掛滿民族英雄列傳跟畫像,馬援、史可法、文天祥等為國殉難事蹟耳熟能詳,在某個心血來潮的午後,我剝開棒球帽內襯,拿原子筆,在不易著色的織布上,宛如雕刻,一字一字寫下「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當座右銘。 當時,我是十歲或十二歲,卻滿腦子殺敵建功?這是軍國主義的金門,這也是思維被徹底翻洗的金門。而今孩子卻想方設法,希望我允許他玩Wii或PS2的「三國誌」,讓他與虛構人物,以液晶面板為戰場,大幅廝殺? 我跟他說,電腦遊戲不好玩,以前在金門老家,我們都騎馬打仗,魁梧者當馬、瘦弱者當騎士,在昔果山低漥的廣場,跟村裡的玩伴廝殺。我揹起他,把他的屁股托得高高的,讓他的手跟劍,可以伸展得更遠。 我們繞著客廳跑,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遊戲的敵人。 忽想起○六年到貴州旅遊,路經景觀遼闊的山谷,橫橋如龍,跨越兩頭,我們興奮下車,賞景、拍照。一名乞討少年特別引我注意,我小聲跟孩子說,你看他只穿一隻鞋,有鞋穿的左腳,還露出幾支趾頭來……我慶幸我的孩子不在乞討的行列,卻也心疼這些孩子。 眨眼間,多年又過,我仍看見少年走在大橋,神態憔悴;轉眼間,三十多年也已過去了,我也還看見小時候的我,喜不自勝地把糖果舉到額前。那時候太陽閃亮,我將糖果舉高,往上一罩,太陽就成為一朵漂亮的水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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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進黨何以無法在金門擴大版圖﹖
民進黨第一位提名當選的金門縣議員陳滄江,三月一日帶著黨旗和「小板凳」宣誓就職,誓言要在縣議會發出不同的聲音,民進黨方面特由秘書長蘇嘉全與台北市黨部主任委員莊瑞雄等人來金觀禮,展現了對金門的重視。 蘇嘉全指出,金門是民進黨的艱困選區,民進黨正在討論,「能不能在金門有在地優秀的人才,代表民進黨來參選,讓民進黨真正除了在地方能夠為人民講話,甚至到國會來為金門地區爭取更多的福利,希望在三、四月份左右,能夠來提出相關的立委人選建議案,讓中央進行徵召。」「甚至將金門人選列入不分區立委名單,也是考量方向。」 我們以為,蘇嘉全前揭談話確實可以做為民進黨未來在金門的經營方向,然而,在此之前,應該先問的是,何以民進黨遲遲無法在金門擴大政治版圖? 或云,台、金兩地的總體政治情勢、各項主客觀環境原本就存有巨大落差,諸如,金門有長期軍管與戒嚴的經驗,在長年的黨國體制下,多數金門人的政黨傾向偏藍,統獨意識形態方面則反對台灣獨立,以此而論,金門與台灣本島多元的政黨認同與統獨意識形態確實大異其趣。 以台金兩地的政治光譜論證政黨在金門的支持度固有所本,卻不該成為政黨無力提升支持度的藉口,事實上,長期以來,民進黨內不乏有既然如此不如放棄(經營)金馬離島的論調,毫無疑問,這樣的意見不僅完全無法提升民進黨在金馬離島的支持度,也連帶嚴重影響政黨政治在金門生根的進程。 務實地看,民進黨可能提升在金門的支持度嗎?應該如何經營這個「艱困選區」?這顯然不是黨務高層人士講幾句重視金門的場面話可以奏效的。 就以「金門大橋」興建案為例,本案是多少海內外金門鄉親長年來的期盼,然而去年2月當行政院會通過該案時,民進黨內諸要角,如賴清德、翁金珠、蔡同榮、黃偉哲等人竟然公開表示:「馬政府卻只為了小金門五千人,耗資五十七億元興建金門大橋,預留金廈大橋空間,完全不符合經濟效益,興建金門大橋是捨本逐末」、「金門大橋、金廈大橋是馬英九終極統一的必需品,卻是台灣人民的奢侈品,台灣、中國之間有大三通直航,建橋經濟效益不高,更可能造成中國軍隊可以輕易進入金門。」「金門大橋興建,更讓過去構築金門防禦工事的辛苦白流,讓中國軍隊長驅直入,還有什麼戰略、防禦可言?」 諸如此類的談話,其實反映了談話者的台金主、客觀論,說到底就是大台灣主義的意識形態,如果明知道金門是民進黨的「艱困選區」,卻又每每要說出傷害金門人情感的話,究竟要如何提升民進黨在金門的支持度?所謂的政黨認同度,難道不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中堆積成型?以此觀之,民進黨想要擴大在金門的政治版圖,或許就從以同理心看待金門人的感受做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