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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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一特與十八趴
民國百年的元月初,退休軍公教人員公保養老給付優惠存款(俗稱十八趴)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媒體用「退休軍公教百分之十八優惠存款復活了」為標題,再度掀起無端的爭議。主導這次改革的銓敘部官員說,這是針對扁政府時期「肥高官,瘦小吏」版本的導正,不是「復活」。事實上公務人員八十四年六月三十日以後的年資就已經沒有十八趴了。但是這個議題被炒熱,一發不可收拾,國民黨政府只有一路挨打的份,顯得左支右絀,窮於應付。若不是民進黨主席蔡英文遭揭露也領有豐厚的十八趴,這事兒說不定到現在還沒完沒了。 民進黨人士拿著社會公義當幌子,將十八趴與勞工階層和社會底層的人作比較,不但牛頭不對馬嘴,而且是惡意分化社會的行徑。十八趴產生的背景,一般說法是因為當年政府財政拮据,軍公教待遇微薄,給予優惠存款的方式讓他們有穩定的利息收益維持基本生活。這個說法只說對了一半,讓我憶起民國七十年代末,任職國防部總政戰部參謀,那時節,阿扁是國會殿堂的當紅炸子雞,正是意氣風發之際,質詢到這個問題,我受命撰寫擬答稿供長官參考,為理清來龍去脈,曾調閱許多老檔案,見過一份蔣中正總統批示的「大簽」影本,其陳述理由中有一項,大意是政府財政困難,假若提供退休者誘因,讓他們把退休金存入公有銀行,這些資金可供政府調度運用於國家建設,於今觀之,當時設計這個優惠制度,政府與退休人員兩蒙其利,同時對國家的經濟發展提供了不可抹滅的貢獻。如今的十八趴固然有其合理變革的探討空間,但是政客為了牟取政治利益的惡意操弄,污名化了這個族群,是不道德且令人不齒的。 民進黨人士的政治鬥爭技巧高明所在,乃擅於見縫插針且能主導議題;藍營的弱點則在於有理說不清。像這一陣子,民進黨籍立委蔡同榮挑起的為當過三年兵的「陸一特」討公道,爭取補償,很快延燒成為新聞焦點,明眼人一看便知又是為了年底立委選舉而磨刀霍霍,圖的到底還是政治利益。馬英九總統認為補償案不符法理,且此例一開將導致國家財政崩盤,要求國防部對外說清楚、講明白。遺憾的是,包括行政院、國防部對外說明,強調依法有據,但又說若補償,政府將付出二千億,會拖垮國家財政,這就陷入提出補償訴求者的圈套。說穿了,這件事既然依法有據,關鍵在於該不該補償,若不該補償、即使百元、千元都不能給;若該補償,則即使花費數以兆計,動搖國本都在所不惜,這就是政策辯護的本質,但是,具此等能耐者,今之政府官員能有幾人? 質言之,追求公平正義究竟要以什麼為基準?人世間的公平正義要怎麼去評量?總得有個客觀又合理的論述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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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與蕾的交叉﹐詠嘆調
上海崇明島「香草花園」的台商友人,真的組團來金門探勘投資環境了,只吃了幾顆小紅番茄當早餐的我,準備登機時接到確認的電話,我趕緊利用時間規畫行程,在機上喝過一小杯咖啡後,便一直空腹著忙碌,一直忙到晚餐時間與家鄉知友見了面,我才發現自己已經餓了一整天了,但餓只是一個形容詞,我其實沒有感覺到它的存在,一直到深夜忙完新學習的課程規劃,一個人沿著斜坡走向鳳翔新村的租屋,我才感覺到一種切身的壓迫,但那不是餓,而是一種慌,先前與知友一邊用餐一邊討論如何配套執行台商友人的案子,在深夜回家的路上,甜美的薑母鴨湯頭仍在胃壁間循環,已經不餓的我卻被一種火辣的「慌」灼傷了。 半夜起來趕稿,因為找不著電腦適用的一副專用眼鏡,我很快進入視神經模糊的暈眩狀態,只好放棄,躲入被窩裡避開「慌」再一次猛烈襲擊我。隔日,早到的學生以燦爛的笑臉迎接我,甜甜的問:「呦,老師睡過頭了,遲到了喔」。我說:「沒遲到,是記錯上課時間」,原本要把錯記的上課時間,以延後下課作彌補,卻發現經過一個寒假,學生的程度滑落一大截,我納悶的問:「有人學會游泳後還會在泳池吃水、溺水,學會騎車後還會在路上搖搖晃晃摔跤嗎?」學生一直笑,不把自己的退步當回事。努力爭取按時下課,也不在乎少上一刻鐘。 下了課,一個家長來找我談「如何在家教小孩創作?」這一談,我下午的課已逼近,只好吃半個牛角麵包配開水當午餐,接下來的課我使盡一切「以身作責」的用功實例,終於稍微感化、拉升了學生的一點實力,下課後,陽光仍十分燦爛,我很想去電問家鄉知友:「上海台商計畫來金投資的案子,我們要怎樣付出,才能拉升出理想的局面?」但陽光十分迷人,我順著溫暖的感覺走上斜坡,散步回家,昨夜的「慌」已被陽光蒸發掉了,我終於漸漸找回內在的能量,遺失的眼鏡也找回來了,我又可以銜接扮演文字稿的「救火隊員」了。 然後我讀到千羽傳給我的生活筆記,在我返金前,我們曾特別去好友Kimbo(胡德夫)家聚餐,那日我燒了一鍋濃湯帶去,一群原住民好友從傍晚聚到凌晨,大夥兒喝了許多酒、品嘗了許多美食,Kimbo的伴侶「姆娃」緊握著我的手說:「我們是永遠的好姊妹,不管多久見一次面,感覺從來都不曾分開過。」Kimbo說:「三角堡種了一大片的花海,真好啊,那地雷都已經清除掉了啊,05年的『雷與蕾的交叉』裝置藝術展,我們一群人在三角堡上唱歌、朗誦詩作時,我還記得沙灘上有馬隊特別幫我們造勢,一群健馬奔馳而過……」,那情景我們都不會忘記,當時Kimbo一邊彈奏鋼琴一邊唱歌,還感性的當眾對大家說,他要把姆娃娶回家。 喝了許多酒的Kimbo,感性、浪漫、真誠的說:「什麼時候三角堡開滿了花,我把資源都拉過來給三角堡、反戰的詩與歌,我們再大規模的唱它一場,我把國際媒體都拉過來,資金你都不用愁,金門,是我的兄弟我的姊妹,我們都是一家人……令人難忘的三角堡啊,當它盛開五彩繽紛的花朵,世上再沒有一個地方,比它更值得我們來為它歌唱,地雷上盛開的花朵啊……」Kimbo和姆娃一樣握著我的手說。 千羽寄給我的生活筆記,追記的便是這一天,他寫說:「每次聽Kimbo說話,都會深刻的感受到一般人和藝術家之間有種根本上的差異。那是另一個層次的敏銳與滲透,當語言從Kimbo的心靈流出,串聯起的語句幾乎直接跳過了摸索、徬徨的階段,以最妙不可言的方式讓意義浮現出來。 『那兒的花是誰去採?是女孩去採。女孩去了哪裡?女孩去男孩面前獻花。男孩去哪?男孩上了戰場。戰場的終點是哪裡?是墳墓。花去了哪裡?墳墓上開滿了花。』 這就是Kimbo說話的方式。整整半小時,他滔滔不絕的談論戰爭與花朵,談論戰地的沉重,以及當過去的戰地在現代成為花田時,他是如何的想為那片花田寫一首歌。Kimbo說:『唱歌基本上是種詠嘆。如果你只照著歌譜唱,你的喉嚨就只能發出一種聲音。如果你是用整個心靈去唱,唱法就有很多種了。五音不全也能是很好的歌,只要你詠嘆。』 如果思考與感受的能力終究是可磨練的。也許再過幾十年,我也能用另一種方式去談論。即使不像他具有歌唱的天賦,也會是些別的、更好的東西。」 讀完千羽的筆記,我心裡想,不管三角堡何時盛開一片花海,我一定要再邀請Kimbo、姆娃夫婦再來唱一場,希望也能邀來許多優秀的詩人、藝術家一起參與,希望那時我的詩,也會是些別的、更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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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蕩漾的冬日午後
天氣漸漸暖和了,連日的陽光,驅走了屋裡積累一季的濕氣,冬來無事不出大門的我,也想出去晒晒午後的太陽,暖暖心、暖暖胃。 闊別已久的自行車專用道一如往常,仍然是附近居民戶外健身的地方,健走的、慢跑的、騎車的,在居高臨下的疏洪道上,俯視整個大漢溪。 也幸好有著大片乾涸的河床,在物競天擇的自然演變循環中,長滿了不知名的灌木叢樹與水生植物,淤沙成洲,河流湲湲迂迴其中,得以有個棲息之地的鳥類昆蟲,竟成一片別有意趣的風景,白鷺聚集、蝴蝶翩翩、鴨鳥舞翅,竟是水鳥天堂一般的適宜入畫,微風蕩漾、日麗風輕,好一片藍天碧野盡入眼簾的自然景緻。 只是,隔著大漢溪的疏洪道兩岸,盡是高樓大廈的水泥叢林,在城市夾縫中得以求生的眾生萬物,或也有著它的幸與不幸迥異的宿命,在自然界中演繹著,人類也是自然界中的一環,自是不能倖免於外。 想到人類,想到自己的一生,不也是從跌跌撞撞中長大,從失敗中求生存,從飢餓的恐懼中得以尋找自己溫飽的努力方向,在此消彼長的良性競爭中佔據一席之地呢? 在坐五望六之後的某一天,突然發現自己老之將至,這種感覺並不意外,只是吃驚於自己的遲鈍,在諸多表徵呈現之後才發現原來是自己老了。 像一部老舊的汽車,雖然還能行駛在前進的路上,但許多損傷的零件,讓你不時要進出保養廠以休養生息。像天邊美麗的夕陽,在霞光褪盡時走向淡淡的黃昏。 我其實早就在享受黃昏之前的絢麗美景與璀璨人生。在悠遊自在的半退休生活中,如果能夠保持身心的健康,延緩老化與病痛的侵襲,其實這是人生最恬適的一段時光了,只是要怎樣去把握住這一段美好時光,不要讓它輕易溜走,就值得細細思量與斟酌囉! 自行車道突然縮減,會車時,大家都減緩車速互相禮讓,和氣和諧的氣氛使人溫暖,相反的,互別苗頭互不相讓的氣氛讓人心情躁鬱,我就不明白為什麼要讓自己和別人難過呢?互利與互損這一盤帳究竟要如何去結算才好,這當然是見仁見智,因人而異了,但是,祥和的社會氣氛確實能夠帶領國家進步,讓百姓感覺幸福,讓人民的平均壽命延長,這麼多的好處,可就值得大家盤算盤算了。 眼看著太陽逐漸失去了光彩,從斑斕的紅紫色霞彩變藍變灰變暗,黃昏真正來臨時,倦鳥紛紛歸巢,也是回家晚餐的時候,大家都要往家的方向而去,只是各人方面不一,但歸家似箭的心情卻是相同的。 從馬路上飛馳呼嘯而過的汽機車,戛然而止於斑馬線前,正值下班交通的高峰期,唯有耐心的等候,大家才能各自平安的回到家。 氣溫雖然有些微下降,但氣象報告近日依然維持如此的天氣,怕冷的我不免竊喜,這微風蕩漾的冬日午後似乎可以持續好幾天吧?我期待,再出去活動活動這把老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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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龍與我
國中跟高中時代,學校禁黃、禁黑。「黃」指黃色書刊,「黑」說的是武俠小說,然而學校越禁,學生越是想法子購得書刊,同學一小撮,下課後圍圈,看著讓人臉孔發燙、心情盪漾的裸女圖片。學校雖禁黑,武俠片卻引領風潮,成為台灣六○、七○年代的重要娛樂,而武俠明星之最,自屬李小龍。 李小龍打日本人、打美國人、打英國人,看他的電影總血脈賁張,在東方勢力尚無蹤影,民族勇氣才抽新芽,李小龍幫我們溯流歷史,在國格盡失的殖民時代,用拳頭、用鮮血,抗衡列強。抗衡的時效雖短短個把小時,卻打得列強頭破血流。這裡頭,只一個「爽」字得以說明。 到今天,李小龍仍是最有影響力的明星,周星馳許多武打動作模仿李小龍,一身條紋運動裝更是李小龍的標識配備。去年,台灣電視台播放《李小龍傳奇》連續劇,我若得空,便不放過。自李小龍於香港的恩怨,赴美求學遍訪武館切磋,獲指導教授許可研究武學,李小龍終以「太極」為基礎,詮釋強、弱的界線。一次帶孩子看牙醫,進診所,電視正播放新聞,我獲得候診民眾同意,趕緊轉頻道,看李小龍跟美國柔術大師的對決。 《李小龍傳奇》重搏鬥,仍不停說明陰、陽變化如何化入拳術,並捨棄武林的門戶之見,徵引各種搏鬥之長,創造著重實戰技術的「截拳道」,並以功夫踹開西方偏見,成為抵抗強權的世界英雄。牙醫診所內幾名中年人,忙問連續劇在哪一台、哪一個時段播放。 小時候與玩伴學李小龍,臉微偏,雙手前後攤,如太極又似拳擊,雙腿前後跨,前後跳躍。然後「我打、我打」地怪吼怪叫。我相信在那一個時刻,不管金門或台灣,正有數不清的小小李小龍,比畫姿勢,在公園、在廟口、在操場,或打或踢,大家都作著同樣的武俠夢。上國中時,我還買了一副雙節棍,想學李小龍耍棍。雙節棍是木製,揮耍時,每打得我頭腫背傷。 李小龍喪禮製作成電影,於戲院播放,數十萬香港居民扶靈,尾隨李小龍遺照,彷彿走向沒有希望的未來。我跟堂姐、堂哥到藍天戲院看,出戲院,堂姊說李小龍的孩子李國豪,像不知父親死了,喪禮上還顧著玩。三十年後,李國豪踏上星途,於拍戲時,道具槍卻裝填實彈,擊斃李國豪。 我的武俠夢卻在李國豪死去時,再又復活,我在暗夜點蠟燭,持木劍,高舉過肩,左手為軸、右手施力,刀風出,蠟燭滅。再點兩支蠟燭,捲高袖管,左右手各捏劍訣,左點右刺,燭光除,黑煙飄,四下滿是焦味。 然後,我再在《李小龍傳奇》看到只幾歲大的李國豪。一個孩子,一個天真而擁有無限可能的孩子,誰也不知道三十年後,他的死亡也跟李小龍一樣,都是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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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政黨政治在金門生根
開春上班後,金門政壇發生大地震,金門縣議會共有四位議員因案被判刑確定,遺缺分別由周子傑、許華玉、陳滄江等人依法遞補,其中,由於陳滄江係民主進步黨創黨以來在金門縣所取得的第一席議員席次,使得原本只是地方性質的議員遞補案,一躍而上全國新聞版面。 我們不只一次指出,賄選是金門民主之瘤,候選人以賄選手段勝選,或者選民接受賄賂而出賣選票,都足以讓金門民主蒙塵。比較值得討論的是,民進黨在金門終於透過遞補取得縣議員席次,或者,民進黨何以遲遲無法在金門取得進展?或可從以下角度檢視本案的意義: 其一,加強查緝賄選,重建民主選舉價值: 普選是資本主義民主體制的重要表徵,「選賢與能」則是人人琅琅上口的民主選舉核心價值,然而,自從金門解嚴、還政於民以來,歷次大小選舉總是「賄聲賄影」,讓人遺憾地,路人皆知金門選風敗壞無比,歷來遭判刑定讞之賄選者卻遠遠不成比例,查賄不彰不僅有違各界對建立乾淨選風的期許,更使得有心人士不惜鋌而走險,這無疑是金門選風遲遲無法清明的關鍵。 準此,此次金門縣議會的議員大改組,或許是個契機,以賄選手段僥倖勝選者,終有可能經司法判決定讞而解除職務,相對地,落選者亦有機會透過司法救濟途徑取得服務選民的機會,這對賄選者無疑是一大警惕,對清白參選者亦有其積極意義,應能有效減少賄選,重建金門廉能政治。 其二,民進黨應該思考如何提升在金門的支持度? 在此之前,民進黨雖曾因為取得中央政權,而於2000年至2008年指派翁明志、陳滄江等民進黨籍金門人出任福建省政府職務,惟該黨多次參與金門各項大小選舉皆無所獲,從此一脈絡觀察,陳滄江遞補縣議員一事對該黨而言確有其意義。 然而,值得深究的是,陳滄江成功遞補議員是否足以代表民進黨在金門的支持度提昇?淺見以為,本案與其說是民進黨在金門的經營奏效,莫如說是陳滄江個人的努力終獲回報,再簡單不過的思考,此次如果陳滄江不以民進黨籍身分參選,得票數是增加或是減少?僅此一端,當知陳得以遞補議員,要係其個人因素使然,民進黨在金門的品牌形象居功甚少。至於民進黨之所以無法在金馬離島取得突破的原因,不僅值得深入探討,更有待宣稱將揪團來金門慶祝的民進黨中央深思。 筆者這樣說,並非認同金門目前藍軍壓倒性獨大的政治生態,相反地,吾人不僅反對此一扭曲的政治生態,更樂見在民進黨能在金門取得更大的突破,最後,以筆者跟陳滄江議員在臉書上的對話作為本文的結束,「特來恭喜---不過也要開始監督你---就讓金門人看看縣議員應該怎麼做吧!」「打拚了17年,黑髮拚到白頭……我不會讓民進黨的招牌蒙羞。」 期待政黨政治早日在金門生根茁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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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寫金門歷史﹖
大年夜,我大哥在開車載我們前往餐廳途中,遞給我《固若金湯、雄鎮海門:金門史蹟源流補略》一書。這是今年農曆年,我收到最珍貴的驚喜。 這冊書,圖文並茂,穿戴裝扮得有模有樣,一看就知道,背後是經歷一番苦心與折騰的結晶。此書,別於他書,不在美編,不在內容,而在編著者的用心與對故鄉金門一份愛心的呈現。編著者將對金門的愛心,轉化成這一冊嘔心瀝血的「鉅著」。 說是「鉅著」,絲毫不為過。因為,這書主要出自我們金門人顏生龍老師的一片赤誠;因為,這書是私人出資編印出版的。其中,所要付出的心力與代價,確是相當鉅大與難估計的。因而,捧此書在掌上,細細賞讀,邊流露思鄉的脈脈深情,也邊灑下感動與敬佩的晶瑩淚珠。從書本泛出:一幅圖片一縷鄉情、一段文字一襲鄉思。 此書,不僅是一九八七年出版《金門史蹟源流》的重刊,是編著者建國百年紀念的憑藉,更為金門學術提供重要史料。顏老師直言,重刊不為牟利。所以,我們只能在書尾的出版頁上,找到編著者的尊姓大名。此舉,相當罕見。猜背後原因,大概是編著者謙遜之做法。不錯,謙遜是我們金門人的一種傳統美德。但是幾近「隱姓埋名」的做法,可能是謙遜,卻也可能被質疑,有逃避文責之嫌(當然上書編著者應無卸責之意)。 基於名氣或名聲同時是權利與義務,應將編著者姓名大大方方、正正順順地印在封面上。表示書本有專人撰寫與攝影,有專人肩責。何況,這冊專書,是用心編寫的,是所有金門人的共同記憶與驕傲,應坦誠直接與所有讀者見面。 編寫金門史蹟或任何金門議題之歷史,確是吃力不討好,且任重道遠。從上述《金門史蹟源流》重刊編著者之傾向「隱姓埋名」的做法,或可看出。寫金門歷史,確是力不從心之事。究竟誰來寫金門歷史呢?如顏老師之有心,又深具史學修養者,確是不二人選。但是,一己之力,畢竟敵不過千百年的金門歷史。浩繁的史料與文物,讓人望之興嘆,甚至卻步。 總覺得,編寫金門歷史的莊重大業,應該由公部門如金門縣政府,甚至,福建省或中央政府,主動積極出面來召集與推動。從規劃到執行,從經費到人事編制,從資料的蒐集與整理到解讀與評估,從撰寫到印刷出版,都要制度化系統化。等體制一建立,接著,再邀請如顏老師之有心、有專長之士,分工合作。如是,才可望將推進金門歷史編撰事業的齒輪,滾動起來。 如是,如顏老師單槍匹馬,憑個人滿腔熱血,為金門歷史打拚的意志,就得以無限且有效地延伸。金門歷史,將一點一滴被積累、記載,流傳千秋萬世,發揮最大的功效。如是,我們這一代,才算真正為金門歷史做了一件令人欣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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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廈異勢臆說
許多人去過廈門之後,常會感慨金門與廈門這兩座一衣帶水、近在咫尺的兄弟之島,為何今日的差異是如此的懸殊?當然這指的是經濟的發展與人口的多寡等外在的物質條件。 這個答案,當然人人會有不同的看法,個個也可以有不一樣的意見。不過從歷史的角度來看,金廈彼此之間的發展,卻是在不同歷史階段中,有不一樣的競合態勢。遠的不說,其它的條件也不考慮,光從人口數字上來說,金廈歷史的發展,即可一葉知秋。 據《鷺江志》記載,廈門第一次有人口統計數字,乃是出現於清乾隆三十四年(西元1775年),時廈門有一萬六千一百餘戶,以一家五口通算,當時廈門島的人口數,約莫有八萬餘口;當時金門的人口,包括烈嶼與大、小嶝,據《馬巷廳志》載,乾隆四十年(西元1683年),人口數約為七萬三千六百一十一人,雙方的差距相當的有限。然而到了道光十二年(西元1832年),廈門人口數已達一十四萬四千八百九十三人(《廈門志》),而同年金門人口數,包括烈嶼與大、小嶝,反成負成長,僅有五萬九千四百九十人(《金門志》),雙方人口已有近十萬的差距。從此以後,雙方差距,愈發明顯,而成今日之勢。 金廈之所以在近二百年間,由彼此相當的人口數字,發展至今,雙方差距十餘倍。我想歸根究底的原因,在於廈門開港迎向世界,而金門封閉裹足不進。廈門開港始於康熙二十二年(西元1683年);臺灣既入版圖,靖海侯施琅請設海關。二十三年(西元1684年)設立,派戶部司官一員榷徵閩海關稅務,一年一更。雍正七年(西元1729年),議歸巡撫管理;泉州府屬海關稅務,巡撫委府道徵收。乾隆三年(西元1738年),改歸鎮閩將軍轄辦;其隸泉州者,在南門外及同安縣之廈門港。凡商船越省及往外洋貿易者,出入官司徵稅。《清史稿》亦說興泉永道設置為了海政,可見開港對廈門的發展有極大的影響。而於鴉片戰爭後,五口通商廈門復為開放口岸,各國洋行領事在此設置,各地人才也湧入於此,自此廈門面向海洋,開始脫胎換骨,海洋個性的加持使她有了吸納百川的廣度,也有嚐新創意的勇氣,因此廈門從福建、從中國,走向了世界的舞臺,成為一方巨邑,快步前進。 反觀近二百的金門,則是處在歷史空前的低潮,明代碩學大儒輩出的時代早已遠去,清代將星雲集的場面也不復再見,金門僅剩下一個滿面瘡痍的軀殼;莊稼不熟,且又海氛不靖,欲為農,五穀難登,無法豢家;欲投海逐魚,又匪寇遍佈,恐為波臣;在無經濟力的支撐下,想要讀書登第,實如緣木求魚,難如登天,故而這一個時代的金門是一個無士、無農、無工、無商的時代,想要養家活口,只有出外謀食,遠走他鄉。 歷史的一小步,從今看來,卻是絕別二島發展的一大步。雖謂:「兄弟登山,各自努力。」然「他山之石,也能攻錯」。不同的發展,雖然不一定代表成就的高低,然而從歷史的角度來看,面海之域若困守陸地,勢無發展之機;面向海洋,走向世界,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項。看廈門,想金門,這道理或許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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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書列入高中必選之評議
據報載:教育部擬將「中華文化基本教材」從選修改列必選,有課綱委員辭職抗議,家長團體也擔心增加學生負擔。教育部表示,目前85%的高中都有開論孟選修,改為必選後並不會增加高中生總上課時數。教育部更強調,「這是價值觀問題。今天不做,明天就後悔,30年後就完全消失」。 由於考試領導教學,學生和家長最在意的是,大學學測和指考是否考中華文化基本教材?據大考中心發言人洪冬桂表示,學測和指考都是依據課綱在命題,必修或選修都會考到,只是比率問題,如果選修都不考,學生就不會去修課。洪冬桂表示,其實,中華文化基本教材不論是選修或必選,都是命題的範圍之一。 教育部中教司長張明文表示,中國文化基本教材列必選,不會增加學生負擔,高中總上課時數35小時沒有增加。教育部接下來會舉辦公聽會,最快101年8月起,高一學生開始必選。教育部已成立「中華文化基本教材專案小組」負責研訂中華文化基本教材課程綱要內容,將以「論語、孟子、大學、中庸為體,台灣當代為用」。張明文表示,這是教育部主動積極規畫的重要政策,讓高中學生體認中華文化並培養倫理道德觀念。 許多有推動讀經教育的學校,學生偏差行為及霸凌問題很少,中華文化基本教材是下一代必須具備的知識,也是生命的核心價值,對學校教學現場最大的挑戰是,如何實踐與落實。 雖然李家同教授表示:「現在的時代與過去不同,強調啟發性的教育,鼓勵學生發問提出質疑,過去的中華文化卻要求學生接受老師所有觀念,這兩者明顯牴觸,如果學生對於論語、孟子的內容提出挑戰,那老師該如何因應?是否有足夠的國學造詣面對這些挑戰?這些都必須要思考。」儒家之所以能夠能夠被稱為中華文化的主流,就有有一套「因格損益」的自我修正能耐,當然可以隨時代的不同做出因應之道;至於老師是否有能力面對挑戰,相信一般在學校弱勢族群的國文老師一定兢兢業業,可以勝任。 李家同又認為:「中華文化基本教材可以學,但一定不能考,有興趣的學生,上大學後自然會找資料或繼續鑽研,不必要強迫每個學生都要學會這些老祖宗的大道理。」但是,基於普遍的不考就不學的現實面,真的「今天不做,明天就後悔」至於中叫司長所擔心的「30年後就完全消失」那倒也不必過渡悲觀,一如「三民主義或國父思想」不也早就不考不讀了嗎?但不妨礙在日常生活中的民主自由觀念與作為(學校不教,每天各媒體的政論性節目卻熱此不疲)。 我與大多數國文老師均認為教幾篇文言或教幾篇白話的那種比例爭議根本不是問題所在,試想一個學生如果一學期讀了十三篇文章,其中「六文七白」和「七文六白」會差很多嗎?重點是我們該讓學生有更多的時間,讀更多的作品。 這一小時我認為來之不易,卻之不祥,應該好好善用方是。 至於有人認為應多給於學生各種文學的空間,不應獨尊四書,將四書列入必選且多上一小時就是「獨尊儒術」?今日高中生所學無所不包,從每年大考國文出題範圍中幾乎無上限,其出題廣度與難度日益增高,也難怪造就了升學國文補習班的財路。難道這就是當前教育當局的重點嗎?當然不是,它應是生活教育,不要把四書當作知識教材,應把它當作生活教材,因此推廣四書,絕不是教育部中教司單一工作,他應是集合家庭教育、各級學校教育、社會教育等不同面向全面施展。 至於有人認為這是馬政府的親中政策,未免過份聯想,那些所謂專家學者除了顏色之外就是權力鬥爭,根本不值一提;就如同老毛的文化大革命根本撼動不了孔子與儒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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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與夢
一九八九年我在美國念書,偶然間於公共電視台(PBS)看到神話學者喬瑟夫‧坎伯(Joseph Campbell, 1904-87)接受著名主持人比爾‧莫伊爾(Bill Moyers)一系列的訪談錄影,坎伯從研究神話中展現的生命智慧,在節目播出後引起極大的回響。他雖不是學院派的重量級學者,但其著作及演講對美國甚至西方社會、文化的影響卻遠遠超過許多知名教授,坎伯的著作並不多,最重要的是四巨冊的《神的面具》(The Masks of God)和《千面英雄》(The Hero with a Thousand Faces)。上世紀九十年代,坎伯的著作也被譯成中文,漸為華人世界所熟悉,他的訪談錄《英雄的旅程》及許多著作在台灣也有中譯本。 坎伯深受東方神話及宗教的影響,曾經研讀梵文,對印度神話和宗教、中國的禪宗、日本文化都有所探究,也就是在比較世界各民族的神話及傳說中,坎伯發現人類的老祖宗儘管文化不同,但對生命的態度是極其相近的,初民的神話其實就是生命經驗的總結和夢想的能力,神話是人類集體的夢,夢則是人類個體的神話,神話因此具有神秘的、宇宙論的、社會的、教育的功能。神話和夢都有類似的意義結構,兩者皆以它超現實的語言指涉我們內心另一層次的存在,也即是潛意識。神話就是關於我們心靈深處之奧秘的寓言,神明則是我們內在能量的象徵擬人化。坎伯因此認為,人應該朝內心直覺的喜悅或歌聲傳來的方向前進,因為那就是我們夢想所在,夢想指引了每個人生命的方向,如同神話曾經指引人類前進的道路。 坎伯也批評現代社會人類逐漸失去認識神話與做夢的能力,在資本主義掛帥之下,金錢的追逐成了大多數人的夢想和社會集體的神話。坎伯的批評引起許多人的認同,電影導演史蒂芬‧史匹柏格和喬治‧盧卡斯可能是最著名的兩人,盧卡斯曾說他寫作《星際大戰》、《帝國大反擊》、《絕地大反攻》三部曲劇本花了好幾年的時間,但一直無法完成,直到坎伯的著作給了他靈感,果不其然,我們在這些電影中,真正看到了生命最原始的神話與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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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應發展主題觀光
觀光立縣雖是金門當前的基本政策,不過近年來筆者綜合觀察,卻發現金門的觀光行銷似乎還停留在傳統的觀光模式,金門欠缺大山大水,觀光資源本就先天不足,加上大陸有意忽略古寧頭戰役,金門在大陸的知名度並不高,若走傳統模式,不僅進展有限,也將面臨客源枯竭的問題,金門如欲發展觀光,或許可考慮引進主題式的觀光旅遊模式,才能吸引源源不絕的旅客上門,至於何種主題適合?就有賴於創意的發揮了。 台灣最成功的主題觀光設計,大概莫過於墾丁的「春天吶喊」及貢寮的「海洋音樂祭」活動,活動期間經常可以吸引60~70萬人參加,而且年年固定舉辦,蘊藏商機無窮,儼然成為當地的金雞母,去年活動之前,光是女士能不能穿「C」字褲參加,就攻佔了大量的媒體版面,主辦單位根本不必擔心無人宣傳。其他像「國慶煙火」及「台灣燈會」也都有吸引數十萬觀光客的實力,只不過這兩項活動採輪值或爭取主辦權方式,非固定在某地點辦理,商機次之。 印象裡近年來金門出現過的主題式觀光似乎只有「浯島城隍祭」及「泳渡金廈」兩項,前者的觀光對象,仍是以金門島內居民為主,而後者則參加人數太少,所能締造的觀光產值均極有限,金門欲擴大觀光產值,必須挖空心思,設計出各種不同型態的主題觀光模式,才能吸引觀光客年年上門。 而其成敗關鍵,除了創意還是創意,這也是金門人最欠缺的,金門人習慣直線思考,不太懂得捕捉創意背後的趣味性,若模仿則流於下乘,「春吶」及「海洋音樂祭」若在金門舉辦,我想大概會四不像,因為兩地的城市情調不同,雖然金門也有沙灘,我看過「海角七號」及「夏天協奏曲」兩部電影,後者似乎一股腦想把金門的好推銷給觀眾,不免著相,太直接了,反而不容易讓觀眾接受,這正是金門式的創意寫照;而海角七號並沒有要行銷什麼,觀眾反而有餘裕可以融入墾丁的隨性與悠閒,這或許是海角七號可以走紅的原因,所謂「有生於無」,正是此理。創意不是一加一等於二,更無法截彎取直,一句「我愛妳」說到底了,又何來十八相送的感人肺腑?畢竟天上只有「文曲星」,沒有「文直星」,明白這個道理後,具有金門特色的主題觀光旅程,才可能一一被提出。 其實金門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好的創意,像高粱酒、貢糖、砲彈菜刀就是先民創意的傑作,我特別欣賞砲彈菜刀這個創意,那種「鑄劍為犁」的意象,豐富了商品的內涵,只不過這些都是具體的商品,而主題觀光本質上是一種活動設計,行銷的乃抽象商品,過程中除了主辦單位要勇於嘗試外,還要有整體社會氛圍的配合,這部份筆者建議縣府主管部門最好委託專人構思,千萬別丟給那些坐辦公桌的公務員,一個「春吶」等級的主題觀光旅遊被發掘,所締造利益將不亞於金酒,金門人要捨得花大錢,才能找到好的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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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尋‧美麗的力量
回返家鄉金門前夕,特別撥空去看花博,因為和千羽連袂搭檔走過上海世博會五十座展館,那種體力深度耗損的戰鬥滋味一輩子也難忘,相較之下,參觀台北的花博輕鬆極了,一天就紀錄完成了我們想要達到的目標,還可以輕鬆的用餐、喝咖啡,唯一讓我們費周章的是夢想館與未來館。 夢想館因為排隊人潮過多,時間有限的我們只好和新聞傳媒部門聯繫,才得以通關入內作紀錄,體會尖端科技與藝術結合的創新之美。當我們戴著內嵌RFID標籤的智慧手環,展開奇異的夢想旅程時,我們用真心與植物進行對話,藉魔法召喚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花朵,我也化身成一隻昆蟲,穿梭在花瓣迷宮間,當我還原成人形,熱情的探訪橘色的大花蕊時,許多調皮可愛不斷眨眼的花粉寶寶便圍繞著我旋轉,那一刻,我感覺自己也飛起來了,飛進360度的環型劇場中,進入另一場心靈及感官共振的強力魔法中,而愛,無私的大愛,是唯一讓夢想成真的鎖鑰。 可能因為跌入魔鏡的速度太快,千羽在相機只剩最後三張存量可拍時,一不小心誤按了一個鍵,辛苦拍的數百張照片瞬間化作輕煙飄走了。他驚嚇的墜落夢想谷底,喊一聲「糟糕」,久久才喏喏問道「怎麼辦?」。 「重拍」我說。那滋味我曾經歷過,只是誤按的是電腦鍵,一部長長的小說便從我眼前蒸發掉了,而且無法重寫。 「重拍」過程中,我掌鏡最多的是「未來館」,因為這階段我努力在進行繪本創作,畫中的植物、昆蟲、小動物、純真的精靈都一直在與我對話,我每一張照片因此拍得又快又好,我很快的把遺失的照片都捕捉回來了,補拍過程中還一邊與千羽分享,如何借力使力在大自然中精準的擷取藝術之美,化作自己的創作能量。我深深發現,我在拍的花朵與各種植物都是我的良師,它們的創意造形、花朵獨特的色澤、一棵樹站立的姿態、一片葉子奇異的紋路,還有順適地形土壤、擁抱自然生長的力量,真是魅力無窮啊。 我連拍了一系列令人驚艷的花朵,告訴千羽說:「這些顏色都是我調不出來的,也是昂貴的『特別色』顏料找不著的,只能自己去挑戰,如何混色調出新的顏彩,而這些獨特的樹影花姿,只要懂得觀察、臨摹,你就會勝過最厲害的設計師……」。順利補拍完「夢想館」的植物、花卉照片,我滿足的走出展館時,發現花精靈都微笑著向我揮手道別,就像「夢想館」的花粉寶寶一樣,他們也在渴望著與人們進一步交流,散播更多的愛與關懷。 責任與夢想的連結,讓我整個農曆年都忙碌異常,除了和澎湖的友人聚會討論「島嶼」連結計畫、陪欲往金門投資「碉堡、香草花園」的台北友人去大溪、虎頭山觀摩熱門餐廳,上海的台商朋友也抵台了,準備和我們團隊在金門相聚,會商他們深感興趣的下一個BOT專案,當我終於把兩本繪本的文稿和30幅草圖都完成,也在夾縫中爭取時間完成了10張彩圖,火速與出版社連結時,我坦承說:「因為時間不夠用,面對彩色版的草圖我難掩一種傷心,因為自己擅長的『薄彩』竟然只能上兩層底色,保留另外的五層底色在正式畫圖稿時再發揮……因為創作真的很花時間,因為藝術不可能速成,它必須長時間醞釀及淬煉……我突然因傷感而萌生一種退意,也許以後我應該選擇『回歸創作』,避開花費太多時間在複雜而難以掌握的事務上……」,之所以有這感慨,乃因我心中有惆悵與失落的部分,在必須不斷的出發與歸返,在島與島之間,我一直努力而堅持的付出與奉獻,有時卻仍是「前景窒礙難行」。 「飲食男女──好遠又好近」開拍在即,熱忱支持第一品牌白酒「金門高粱」的徐董,計畫在三月下旬正式向媒體發布「飲食男女──好遠又好近」即將在杭州開鏡,並趁勢作強勢配套行銷,因劇中有多場「置入式行銷金酒」的重要戲(包括一場精彩對白『全世界喝過最好的酒──金門高粱』)所以徐董計畫製作大幅精美醒目海報看板,同時將明星與金酒連結在一起,以強力造勢宣傳,徐董說,他希望能擺出「金酒宴」(連同金門地方特產一起推出盛宴,打造一如李安執導的「飲食男女」在國際坎城影展擺出「美食盛宴」,博得滿堂采,成為最風光的一部影片);為了博得最佳的新聞宣傳效果,徐董說電影於杭州開鏡時,他熱切希望金門高粱及地方特產也擺上「開鏡盛宴」以搏媒體版面……這些話我都聽入心,也同意惠怡的一些良性建議,但繁瑣的過程卻一再出現變數,急得我與特產業者心煩意亂,只能努力自求出路。也許我後面真應該好好再琢磨細想,如何找出「兩全」的辦法,走好自己的路。那一條路,希望也是通向康莊大道,因為我的心,一直都在追尋──美麗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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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山靈山
過年幾天,與家人小酌,想起小時候在寧山(也就是現在金門酒廠二、三廠之所在地)與父親種田的情形。記得那時,我們在附近有兩塊地約七八千栽(民間算法),聽說是祖父時代向榜林村民租用的,由於土質已經過幾十年之改良,農作物收成是非常豐碩的,每年收穫量佔家裡全部收成之四分之一左右!雖然離家(昔果山)較遠,為了生計,父親仍然堅持耕作下去。那時還很小(大約七、八歲)的我,每當收成時,我都要幫忙父親看顧收成之農產品,尤其是花生,因怕偷竊!父親用牛車,一車一車的載回昔果山,我則要一直留在寧山,直到載完為止,經常到晚上八點多才回家。而這一帶是荒郊野外,附近又有許多墓地,對我這麼小的孩子是非常可怕的情景,還好那時這裡住了很多阿兵哥,常把他們當作陪伴我的對象。 到了國小四、五年級,又常在放學後及假日幫忙父親到附近的豬舍挖取糞尿,因那時阿兵哥養豬是不挖糞坑的,讓豬的糞尿直接流到低窪地與紅土混在一起,我們則用鋤頭挖到糞桶或畚箕挑到田裡當作肥料,那又臭又重的土糞,雖然讓我厭惡,但也引起我對農作物生長需要肥料的好奇及與金門紅土產生濃厚的感情,也是我日後研究金門紅土及地質的動機。 國中時,常從住家騎著腳踏車上學,沿途經過暗車路(也就是現在酒廠前的戰備道)、東洲溝再到金城國中,每次碰到下雨時,就如同戰鬥似的情景,每當腳踏車騎一段路,輪子就被紅土黏住,就得停下來將紅土清除掉才能再騎,要走完這段路至少要停下來清除兩三次的紅土,好不容易到了東洲溝,那又是一段不同的路程,也就是經雨水沖積的沙土層,腳踏車是無法騎的,因此到這裡就要將腳踏車扛起,走過東洲溝,才能再騎到學校,常為了趕早自習,神速地騎到學校,上學路程真的如同戰鬥之旅,讓我印象深刻,沒想到今天成為大部分人要到機場必經之道,也是金門最具特色且美麗的戰備道。 高中時,父親看到我可幫更多的忙,又在靈山附近墾荒,擴耕幾塊地,包括目前酒廠正門左側圍牆內一塊長條地,記得有一次在犛田時,到田頭要後退轉彎時,當時赤腳的我,就被以前所謂反空降的三腳叉插傷,我的腳踝部份幾乎見骨,我嚇出滿身大汗,趕緊抱著一隻腳,單腳跳走到昔果山高砲營的衛生排敷藥,只見醫生用藥布往傷口擦洗,痛得我眼淚直掉,但卻不敢哀叫。因父親在我高三時就過世,後來我也考上大學及金門高中特師科,為了家計選讀特師科,以便提早賺錢幫母親照顧弟妹。之後就慢慢棄耕,也沒想到現在成為金門經濟命脈之所在。 記得當時有個寧山庫,是存放軍糧及戰備糧之所在地。附近有一所寧山國小,在八二三砲戰時期還在運作,記得到學齡時,跟著村裡學長去註冊,老師說我太小,砲彈來了跑不動,要我再長大一點才來念,所以後來變成超齡學童。 現在每當我回老家或到機場時,路經這條路,就充滿著兒時的回憶,後經多年之研究,並向專家學者請教得知;這一帶是古代九龍江河道之沉積層,由於經過不同地層之過濾,所匯集之地下水是特別豐富且純淨甘甜的,政府能選擇此地為金門酒廠之新廠建地,可說是明智且正確的抉擇,未來若能好好規劃,開源節流,注重保育,相信寧山就是金門未來的靈山,護佑我們金門蓬勃發展,風調雨順,國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