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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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50之後﹐夜訪田子坊
當我跟隨自己的畫作,走進M50(莫干山路50號)時,我是滿懷理想的,不單是因為綺思、畫意、夢的黎明因素,而是更直接的一顆心激越跳動著,即使體力不繼,腳步越走越慢,我仍不願停歇,因為我的思緒一直是昂揚的,堅持創作的心態也沒變遷過,我為這私密的靈動竊喜著,它也驗證我已經越來越能快速融入一個陌生地,溫潤的吸收、成長出一點新鮮的東西,這對我十分重要,我也憑靠它變得無憂無懼,可以一直勇往前行。 這次旅行,純粹是為了藝術追求,重點擺在觀摩畫廊與藝術區塊的發展局勢,從上海的田子坊和M50,一路走到北京的宋莊和798藝術園區,充實、豐收的感覺盈滿胸懷,儘管疲憊,但是值得,因為它助我成長,清楚看見各種創作面相,讓我有能力修正自己的路線,這段時間,因為是奧運期,各地都展現了不同的格局,身在其中,觀想所得也更多元靈動了。 我很能體會、了解到上海討生活的人,是怎樣的一種逐夢和挑戰的心思在交替循環,支撐他們每一個辛苦的日子,這些從不同省份湧進上海的人,極少數是單純只為了討生活,更大部分是滿懷壯志理想、以及發財夢而來的,包括藝術界的名利雙收、功成名就的高格調追求,我一直不太能適應、接受上海人(此處泛指在上海工作及生活的人)的實際,總覺得他們身上缺乏溫馨與暖度,積極中存在著冷厲,我得隨時調整、適應突發狀況才不會被驚嚇到,在上海待了一段時間,很快感覺生活中的一切已進入形式規劃狀態,今日如此,明日亦然,這雖然讓人安心,但又覺得成功與失敗其實並不是太重要的事情,直到來到奧運期的北京,回頭去看上海,這時反而能用更寬宏的心態去看待各種現象,一切也就見怪不怪了。 因為自己有三十幅畫作在M50,我對這區塊有某種程度的熟悉,卻又因為畫與人都在其中,對它又有一種想拉遠距離的陌生感,所以我特別去觀摩田子坊。它比M50更早開發,周圍有許多商業店家,因此閒逛人潮較多,至於帶動商機之外,是否也帶動藝術發展,讓畫廊也興旺起來呢?這其中的利弊得失就難下定論、見仁見智了。 因為去得較晚,能逛的畫廊有限,倒是意外發現一家燈火通明的畫廊,規模頗大,裡面擺滿各式各樣的畫作,一看便知是諸多畫派、不同畫家充斥其間,一問之下,我和千羽都驚詫極了,畫廊說他們旗下的畫家有五百多位,來自全國各地,眼前陳列出來的只不過是其中一小部份而已。 看著滿山滿谷的畫作,一幅一幅直立並列堆放著,我們旁邊看畫的人,就像在翻書一樣,一幅一幅拉開一點縫隙,在有限的距離內欣賞,他們有時還會仔細去看畫的背面,像似在審視畫布的材質一樣,他們看畫的模樣像是在挑揀貨品,我和千羽則客氣的只抬頭欣賞那些懸掛在牆面上的畫作,不太習慣去翻動地上的一大堆畫作。但即使如此,畫實在太多了,不久就看累了。 雖然我是有夢有理想的,也可以在一處陌生地自行開發創作,但如果讓我長期窩居在這積極進行買賣的區塊,讓我的畫作混居在一大堆流派中,我會演變成怎樣的一種局面呢,我開始織錦想像……後來竟興生一種淒涼的感覺,趕緊離開這表面的興旺之地。 後來我們走到一處尚在裝潢中,新舊畫廊交織一起的藝術園區,前面累積的經驗告訴我們,這是結合畫室、工作室,也可簡單居住的多元複合體空間,我正在看招牌名錄上寫的兩個人的名字時,旁邊的畫室走出一位女士,介紹說這是他先生以及學生共有的畫室,她熱誠的招呼我們入內參觀,我忍不住問了一些「行話」,很想知道,M50和田子坊,目前在上海的藝術定位如何,它們在當地畫家眼中,又有什麼不一樣的解讀呢? 田子坊這一條藝術街上,不僅有畫廊、工作室、咖啡館、酒吧,還有綢緞庄、茶樓等古意店家,濃郁的展現歷史與現代交融的風情,那些仍存在的老牆表面斑駁,卻又被創新開發出新的浪漫,這被稱為上海創意產業發源地的田子坊,當然別具風味,但當畫廊屈居在商家的人潮背後,更早熄燈時,我依然還是感覺到一種落寞,就像我無力去翻動那燈火通明的大畫廊,地下陳列的一大堆畫作的心境一樣,這樣的觸動,在旅程中一再發生,也一再印證,上海的高速發展,快速節奏,讓有夢有理想的人興生刺激,開發出更好的潛能,但也同時帶來焦慮,讓許多人迷失,為了不使自己陷落痛苦之中,最後性格變得冷厲、精明,努力維持功利的禮貌,不輕易外洩真實的情感。 這番觀察,讓我自知,在創作這條路上,上海既適合我又不適合我,我既喜歡上海又害怕受到無情的傷害,所以我把三十幅的畫作留在M50,買了軟臥火車票,連夜和千羽──前進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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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開口笑」的日子
一個夏日的午後,陣陣海風迎面吹拂著,減輕了不少熾熱的暑氣。泊靠在碼頭的船隻隨著波浪微微起伏晃動,空氣瀰漫著鹹鹹的海水味。碼頭上,數條人龍迤邐展開得好長,等候著參觀拉法葉軍艦及潛艇。隨行的女兒猛按相機快門,對她來說,這可是新鮮的經驗。------這裡是高雄的光榮碼頭。 身旁的朋友告訴我,這光榮碼頭以前叫做 「十三號碼頭」。「十三號碼頭!」我不敢置信的轉頭反問友人:「這裡是以前的十三號碼頭?」 「是的,沒錯!」友人肯定的回答。 仔細的瀏覽碼頭四周,陷入遙遠的回憶。多遠?大概也有三十年吧!從碼頭內的鐵軌、碼頭斜斜的特殊地形、靠馬路旁的崗哨、………我慢慢看出些端倪,眼前出現的一個個景物,漸漸印證了昔日的記憶。沒錯!這是十三號碼頭,以前「跑」金門的碼頭! 我是不應該忘記這碼頭的,多少個悶熱的夜晚,多少個寒風徹骨的冬夜,佇立在碼頭外,焦慮的等候搭船!在兩岸對峙的那些歲月,這裡是台灣後方對家鄉前線,兵員、戰備物資的補給,以及鄉親來往台金的碼頭。那時,隔著馬路的對街只有幾家燈火幽微的水果店、小吃店。像巨人般的漢神百貨大廈,還來不及矗立岸邊,俯視著整個港灣。 通常,搭船都不知道開船的確切時間,這是機密。當得知某一天有船,需在某一時間報到,鄉親便紛紛自台灣各地準時抵達,在這碼頭外等候。俟各項補給物資運送上船安置妥當後,衛兵哨才開始檢驗旅客的身份證件及金馬地區出入許可證,然後一一放行,等候至深夜是常事。 家鄉的對口碼頭以新頭為主,這是一處白色沙灘的美麗海灣。由於船的進出還需考慮潮汐,旅客等候上船,一樣長夜漫漫。 船是軍方的登陸艦,一種船頭前方是一大塊厚重堅實的鋼板。當船艦搶灘,這鋼板可放下平貼沙灘上;卡車可輕易輾過鋼板,將人員物資迅速運送上岸。搭乘這船艦可不好受的,充員兵及來往台金的鄉親都戲稱為「開口笑」。 旅客被安置的船艙,光線昏暗、空氣灼熱、引擎聲震耳欲聾;再加上濃濃的機油味、暈船嘔吐的酸臭味、身體的汗臭味四處瀰漫著,氣氛令人窒息。由於艙內沒有任何可供躺臥的東西,搭船者人人得準備一塊塑膠布,鋪在艙內,大夥就這樣橫七豎八蜷曲著身子,躺在一張張塑膠布上。一趟台金行程說是十八小時,但通常都得花上三十個小時左右。遇上颱風更是苦不堪言,船顛簸得厲害,嘔吐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記得,有回碰上颱風,船身震盪起伏猛烈,只好就近開往澎湖停靠。 當時,鹽埕區的大新百貨是高雄首次有手扶電梯的百貨公司,是很多南部人(包括台南、屏東)到高雄玩,必須一遊的景點。他們遠從各地來到大新,主要是想親身體驗搭乘那有四層樓手扶梯的感覺。 其後,大統百貨取代大新成了高雄的新地標。這兩家百貨公司,都是往日滯留高雄候船必去的地方。當時,大統的附近,是一堆低矮的商店。朋友告訴我:目前充斥著日本流行風,甚受青少年喜歡的新堀江商圈的「大統262」,便是當年大統百貨火燒過後的現址。 難以置信的是這捷運紅線「中央公園」站,附近的高雄文學館,以及沿著公園邊的時間光廊、咖啡座、戶外演奏………,入夜後,霓虹燈光閃爍耀眼,表演者勁歌熱舞,讓這城市充滿律動活力。很難想像這集人文、流行、浪漫的商圈,及清爽宜人的大公園,竟是昔時所認識的大統百貨周邊。 候船常住宿的是五福路上的國軍英雄館,原是兩層樓房,現已改成大廈。那時,還有一個地方大夥頗為好奇,有時相約沿著愛河去逛。那是位於市政府(現改為歷史博物館)附近的一大排娼寮,房子低低矮矮的,是些簡陋的違章建築。 當夜幕低垂,娼寮中一片粉紅色氛圍,鶯鶯燕燕穿著開叉高及大腿的旗袍,或薄如蟬翼的衣裳,誘人的胴體隱約可見。三三兩兩站在自家店前,頻頻招呼客人:「人客,來坐啦!」遇著戴眼鏡者,呼叫著:「目鏡仔,來啦!」或是用挑逗的眼神手勢招呼客人。戴著帽子的阿兵哥、戴眼鏡者常一不留神,帽子眼鏡就被趁機拿走,只好被迫跟著進店「坐坐!」 一晚,沿著愛河散步,河中載著遊客的遊艇來回穿梭著。跨河的數座橋被裝飾得絢麗燦爛,河邊不時見到騎單車者。來到一處廣場,一位演唱者正隨著樂團賣力唱歌,台下聚滿了觀眾。 高雄正以不同面貌示人,愛河也不再是以往惡臭的水溝。而那搭「開口笑」的日子,早已隨著時光遠颺,在人們記憶裡迅速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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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最美七億相隨
一位是前總統,一個是前調查局局長,都曾經權傾一時,如今為了洗錢情資公文的去向遭檢察官傳喚到公堂對質,是多麼的不堪!兩人對於文件屬性是「情資報告」或是「公文」各執一詞,不論真相如何,這個洩露情資的案子,是國際防制洗錢組織「艾格蒙聯盟」成立以來最大醜聞。阿扁執政後期曾說卸任後還會有影響力,未料卻是他的政治醜聞震撼國內,也躍上國際媒體;一向力拚台灣能見度,因為海外洗錢這個十分不光彩的疑案讓台灣露臉,豈不諷刺? 結束與前調查局長葉盛茂對質的偵查庭,阿扁馬不停蹄南下,接受綠色電台專訪,綠營動員數百民眾相迎,在曾涉賄選官司的政治丑角簇擁下,面對「阿扁加油」聲,倍增溫暖,又恢復昔日滿臉笑容意氣風發的神態;握著一隻隻充滿濫情又鄉愿的手,頻頻點頭示意,沈醉在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激情氛圍裡;在場有老人家無視扁家海外帳戶的事實,居然無厘頭地說「阿扁仔又被外省人欺侮了」,所以全力相挺。這樣的場景太熟悉了,阿扁每遇挫折;無論小過或大錯,只要他稍微政治操作,馬上有綠營盲從者相挺,屢試不爽。阿扁所以會淪落到這步田地,這些人難脫責任;這次的場面不夠大,如果不是錢撒得不夠,要不就是很多人已看破他的「腳手」。 如果葉盛茂坦承兩次交付扁家洗錢情資給扁的時間為真,等於戳破了阿扁說今年初才知吳淑珍匯款海外的謊言。同時,從「2007年元月葉向扁呈報珍疑似洗錢情資起算,阿扁至少有一年半的時間可以妥為善後,並擬定萬一東窗事發的法律攻防或政治操作的策略與計畫。所以,當這次案發次日,他在記者會坦承海外帳戶,表示做了法律所不容許的事,以及陳致中夫婦這次自美返台時那麼從容以對,把責任都往阿珍身上推,這些都是極為完美的設計。事發至今,我們看到阿扁好整以暇,一副以逸待勞的模樣,司法要治他談何容易,這個案子纏訟個十年八年絕對少不了,能否還原真相不得而知,結果仍然是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 阿扁向一個染有濃厚台獨色彩的牧師告解,牧師開記者會幫他加持。阿扁向所屬北門扶輪社的會員喊話,再次強調「我的太太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替我保留部分選舉剩下的錢放在海外」,說吳淑珍告訴他「這些錢不是為了一己之私,也不是要留給子孫,這些錢是要讓我卸任總統後,為台灣的國際外交與公共事務,需要很多經費或基金才能做些事。」隔不了幾天,他在高雄對扁友會群眾表示,阿珍之所以將錢匯往海外,是擔心他捐款給同志選舉出手太闊綽,沒想到因此淪為罪人,要被人誅九族。阿扁的話讓人不知那句是真?人說「逢人說人話,逢鬼說鬼話」,他是逢人逢鬼都說鬼話;現在國務機要費的「南線專案」他又坦承是「移花接木」,連法官都敢騙。反正「謊話說一百遍會變成真理」,對扁迷來說不用一百遍,一遍就讓他們笑逐顏開,難怪他聽到「阿扁加油」聲,才感受到自己是卸任元首。 在高雄與台灣南社座談時表示,他用人格保證,不曾因任用人事而收賄,盼大家相信他。如果回顧綠色執政期間的貪腐與鬻官傳聞,他們骯髒的手是全方位地撈;軍界退將扶台興曾現身說法,有案可稽。另有吾友之警界親戚說的更駭人聽聞;話說台北市某一號稱「天下第一分局」分局長出缺,吾友親戚是內定接替人選之一,曾受「貪腐中心」高層一位姓氏與動物名相同者約其早餐,擺明說500萬可遂其願,該警官婉轉相告不為職務花錢,當然與此職務擦身而過。再細想,後來接任者如果是任其需索而膺此職,那任內不海削狂撈怎能連本帶利賺飽吃足? 洗錢案逐漸浮現的一些案情,將拆穿他們長年以來的瀰天大謊,那些愚蠢、盲目、濫情群眾的吶喊聲,是讓「有夢最美,希望相隨」轉比為「有錢最美,七億相隨」的支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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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傳說
暑熱漸消,秋風起兮,漸漸冷卻的氣溫,讓我感覺到節氣的變化是那麼的微妙,彷彿前幾日還置身盛暑的炙熱裡,忍受著艷陽高照的酷熱,而入秋之後的幾場大雨,卻使得白露之後的中秋前夕,充滿了秋的氣息。 一年之中,最喜愛的就是秋天了,而秋天的月亮,更是特別的圓潤明亮,月亮,在我小時候的眼中,有著太多神秘的傳說;那時,當我興奮的指著月亮:「哇!好大的月亮喲!」母親就會趕忙拉下我的手,斥道:「月亮是用拜的,不是用指的!」還拉著我向著月亮拜拜:「小孩子不懂事,月娘媽您要原諒她,不要割傷她的耳朵!」雖然只是傳說,但我記得小時候的耳朵,還真的被割傷過,以後,看見好美的月亮,嘴裡讚嘆著,再也不敢用手指著了,即便五十年後的現在,也會跟自己的小孩交代,不可以用手指著月亮。為什麼?那是因為……… 也許,那只是一種神話與傳說,也許,那是對自然萬物存著的一種尊敬與尊重吧!畢竟,嫦娥奔月的神話故事在中國已流傳了幾千年,雖然阿姆斯壯登陸月球曾粉碎了存在著某種生物的幻想,卻粉碎不了中國人拜月的習俗,也許,沒有生物的月球,真的住著凡人眼中無法看到的神吶! 不管怎樣,中秋節總是除了過年以外中國人最重視的節日,中秋月圓,代表了團圓,人們藉著這個難得的假日,一起聚會,一起出遊,象徵著月圓人團圓,而團圓和圓滿,都是中國人最喜歡的名詞,好比中國書畫,最喜歡題的「花好月圓」、「月圓人壽」、「月滿西樓」等等,而自己畫過的畫裡,不知不覺常常出現著黃昏的月亮、凌晨的月亮,透過前景的花鳥,傳達出另一種圓滿神秘的意境,難怪古人也好今人也好,那麼喜歡以圓圓的皓月當背景,其中隱含團圓美滿的氣氛,可見追求美好事物的心情,古今皆同啊! 撇開這些不談,其實月圓月缺只是一種自然現象,潮汐的變化週而復始,初一十五,月缺之後月圓,就好像起起伏伏的人生,高潮之後的低潮要耐心等待,而逆中求勝、否極泰來則是告訴我們,有起有伏有圓有缺的人生是正常的現象,世事循環,週而復始,即便追求圓滿是人們的習性,但何不試著去改變自己的想法,畢竟月圓是美的,月缺又何嘗不美,一彎弦月,映著碧空,燦燦如眉,越加耐人尋味。 月亮,在我的觀月樓中算是常客,當初取這樣的齋號,實在是樓中的視野滿好,觀雲、觀風、觀日月,還可以看到遠山層疊,會取名觀月,實在是喜愛月亮,它在我心中的地位,像母親一樣,遍灑溫柔的慈暉,替黑夜帶來一絲光明。 在自然宇宙的運行中,月屬陰,日屬陽,日月的交替,代表的是白天與黑夜的運轉和交接,我喜歡觀月,應該是源於小時候對月亮的那份情感吧? 小時候的一整個夏天,我和姊姊幾乎都是睡在天井或是屋頂上,真的是以地為蓆以天為被,近在咫尺的天空,好大好圓的月亮,就好像母親的臉,溫柔的看著你,聽你訴說,直到沉沉入夢,我不知道小時候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心事,我只知道,只要把心中的委屈和不愉快傾吐出來,那晚就會有個甜甜的好夢,第二天,又將是個快樂美好的一天了。 或許就是這一種緣份,讓我對月亮充滿了幻想和期待,而真的就有一次從羅東半夜歸來的路上,一輪圓滿的月,好圓好大的懸在車子前方的天空,自從離開金門以後,第一次看見這樣大又亮的圓月,一路跟在我們的車頭前方,讓我驚艷莫名,感動有加!也許,賞月也需要緣份,也許,有人會把它當作是奇遇或傳說吧!說不定。 至少,有一首新寫的習作,一定要把它留下當紀念,因為,恰巧和月亮有關。 今天清晨,走在霧裡, 天空還隱隱透著曙光, 看不出霧裡的天空, 是不是有殘留的星辰, 還是未眠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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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葉逐風
秋天的葉子,有著多變的色澤,艷燦欲滴,在逼近飄零的季候裡,拚盡一生的殘餘氣力,執意向世界宣示最後的璀璨。在初秋微涼的風聲裡,葉子成為山林裡不經意的一抹嘆息。氣候仍炙熱,夏之驕陽猶艷,但依著時序節令漸進,我在山林裡感受到季節變換的訊息。 在上山的木棧道盡頭,找到一把竹編掃帚,是常在山林活動的環保志工所藏匿的。週日清晨的山林裡,水氣濕濁,應當是昨日傍晚的一陣驟雨,把整座林子淋個溼透,是夏秋之際少有的涼快之晨。遊客出奇的稀少,我於是循著木棧階梯,一階一階的掃除步道上的落葉。沒有登山旅人,揮灑起掃帚別有勁道,不必擔心干擾到路人的行進,盡性伸展肢體之時,順勢大口呼吸、大口吐納,在都市邊緣的這座小型山林裡,享受清新不絕的美好空氣。 試著用相機近距特寫這些瑰麗的落葉,顏色也好、落葉子的輪廓也好,都有著讓人驚艷的丰姿。即便是生命最後的一抹浮華,逐風飄零的葉子用淒美結束她的一生。嘗試過把撿拾的紅艷棲葉封存在玻璃罐內,過了一段時日,葉子完整保留,可惜那些嬌豔欲滴的肌理色澤褪散殆盡,只剩乾褐。至於乾枯退了色澤的葉子幾乎就沒有什麼特別值得眷念與珍藏的理由了。所以後來我改用數位相機收藏葉子的光彩,雖然,自始至終無法完整的傳達出真實的光影與色相;那是科技的一些盲點,在光學與真實的光影之間,總還是有些無法解釋的元素--有形和無形的。 城市極東邊區的這座小山林,不可思議的擁有極為豐碩的原生植物林相,面積、高度與位置都合宜,正好適合不想耗費太多體力與時間的都會慢遊者,成為附近人們假日踏青的熱門地點。經過整建的山林,開放之初,人聲雜沓,不少登山或保育團體爭著前來踏青。這樣的盛況,一度讓我心生怯意,誰想在山林步道裡攀爬還得忍受摩肩擦踵的擠塞?還好一切如過往煙雲,揭去了好奇感之後,樹林恢復了原來的沈靜與清幽,剩下原本就屬於區域附近的居民,清晨或昏黃隨興散步踩踏,暫時脫離都會喧囂雜沓。 重讀蔣勳舊釀新陳的《感覺10書》,作家花了大幅篇章描寫關於氣味的記憶與感覺,那些包含了童年、母親、故鄉、海洋複雜交錯的氣味時空裡,娓娓細述了人對於氣味的感覺有時更甚於視覺、聽覺的深刻記憶。「……氣味是什麼?是空氣裡最細微最小的存在嗎?我張開眼睛,看不見氣味;我伸出手去抓,也抓不到氣味。但是,氣味確實存在,散布在空氣的微粒中,無所不在。我們常常被不同的氣味包圍著…………嗅覺彷彿是最不具體的感覺,氣味是最不具體的存在。但是,卻是最機警的感官,也是最纖細的存在……。」 用文字巨細靡遺、精準細膩的描述無形無影的「氣味」,確實不是尋常的題裁。我想著關於山林裡一片落葉的璀燦嬌豔與枯竭腐爛的過程,最終成為木棧步道上一堆礙人的泥濘。唯獨在山林裡,嗅聞的盡是雨後的清澈與花草樹泥的氣息,反而忘記了關於腐爛的氣味,是我的忽略或者嗅覺本能性的選擇?蔣勳這樣寫著「……所有的生命,不論如何存在過,最後都變成一種氣味吧,停在空氣中,久久不會散去。氣味消失,大概就真的消失了吧!所以,我這麼沉溺在一些氣味裡,是因為懼怕消失嗎?……」 花了大半個上午,在樹林裡掃除了登山的主要木棧階道,渾身溼透,手掌上也起了水泡。不過還真是暢快淋漓,能在綠意幽靜的山林裡宣洩氣力,並且換來一段賞心潔淨的路道,是休閒散步之外額外的一項愉快體驗。才明白ㄧ座城市邊緣的小山林裡,長久以來維持著潔淨自然風貌,不時綻放她悅人的清新氣味,無非善盡身為「生態公園」的天責。至於過往的遊人旅客,能否在每一程短暫的行遊之後,記取山林裡的綠意景致、花葉氣味之美好印象,無論視覺、嗅覺的感官體受都自在人心。 林間花葉草木,新嫩茂密、枯萎凋零,在每一個變換的季節裡遞嬗更迭。相較於一片飄零落葉的一生,我們偶爾造訪,充其量不過是短暫過客,再微渺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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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與風水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逐無涯,殆已。- 莊子 吉朋(Edward Gibbon)在《羅馬帝國衰亡史》(The History of the Decline and Fall of the Roman Empire)中,分析羅馬帝國滅亡的原因,其中有一點竟然是知識的腐化低落。他指出,羅馬帝國晚期的哲學早已淪為古物研究的道具;甚而淪為占星術的迷信行為。看來與今日坊間一些江湖術士濫用易經大談風水五術,頗有異曲同工之嘆! 當然,一個社會迷信與否,必然有諸多因素,但與知識絕對脫離不了關係。以今日台灣大學生來說,這些算是「知識人」的學子,細觀之下,絕大部分的閱讀品味仍停留在國中程度,甚至還耽溺於膚淺的讀物。在此氛圍下,江湖術士自然橫行;因為沒有知識的防疫網! 當年在特殊因緣下,加上好友的鼓勵:「你國學深厚,能看古籍,又受過嚴謹的中、西學術訓練,若進入五術領域,絕對可以發揮激濁揚清功能,不也功德一件!」而莊子的一番話,更激起我欲知真相唯入虎穴的探究心,竟一腳踏進占卜、風水中。多年來,一邊以「迷信」解析人間事,一邊又詞嚴地指責江湖術士的「迷信」,想來豈不可笑!但誠如我對學生所說的,諸葛亮怎能與江湖術士相比?其中之分野在於不夸飾、去名利、忌財色、不裝神弄鬼;而以慎密的推理,輔導的角色,慈悲的胸襟,隨緣開導,不正是儒學與迷信的分別? 此次北京奧運,在眾人起哄下,心血來潮占卜中華台北棒球隊成績、及中華台北跆拳隊能否得金牌!事後印證,準確率令人震驚又驚喜;但就如在對古巴隊那場棒球賽一樣,我在解卦紙上寫道:「纏鬥、未時分曉,古巴險勝。」封好後不宣而束之書櫃,硬是等到比賽結束後,再由友人拿下拆封核對。在眾人驚訝采聲中,我決不「乘勝」夸飾,更不會如方士般引鬼弄神,反而一再重申:「是有定數;但改運唯有靠讀書與心存善念!」這就是迷信與否的分野! 對五術之首:「風水」也是如此!我一直認為環境的生態、視野、動線、採光、整潔、有序才是風水的有機體。因此,一位真正的風水師,必須要知天文、識地理,與今日的生態環境學豈僅是不謀而合而已。諸如山明水秀才能孕育人才,窮山惡水絕不可能產生人才。如台西一帶,風大地瘠,當地人不可能會細語深思,一定要粗聲才能壓過風聲;急思才能快速結束露天風吹之苦,而一個不能細語深思的環境,正是求知問學的殺手,在風水學上更是無法「藏風聚氣」的惡地,惡地自然地瘠人貧,更加遽了貧學的惡性循環,因此只能出些黑道,頂多是遊俠而已,可見風水是一門學問;尤其是天文地理學。 以天文學來說,界定三垣二十八星宿名稱的李淳風,即是一位風水師,而他更是撰寫《晉書》的知識份子。天文學家是否崇信風水,不得而知,但今日風水中,有誰能脫離天文學?所以坊間稱一流的風水家是「觀星望斗。」早在《史記》即有記載「璇機玉衡,以齊七政;立春伊始,斗杓東指。」隨著北斗七星的旋轉,分曉四節。其中斗杓是指斗五至斗七(玉衡、開陽、瑤光);而斗一至斗四(天樞、天璇、天機、天權)就是俗稱的「斗魁」。延長斗一和斗二連線的五倍,就可以找到北極星(勾陳)。這七顆星除天權是三等星外,其餘都是二等星;這當然是天文學的知識。 就我的心得,「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天文學與風水關係最直接者,莫如「天星四垣」;「紫微垣」者,常然成為首都,如台北與北京,乃至此次京奧場館的布局等。而強調方正如斗的建築,尤其以天上「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中勾陳」等四象來對應人間房屋,更是具體之表徵。而古人常以北斗七星論國運,不由想起史學家黃仁宇在《赫遜河畔談中國歷史》書中的論點:「中國在公元之前統一,而且自贏秦之後,以統一為正軌,實有天候和地理的力量支撐著。」我們當然知道黃先生不是風水師,但這史觀不正是風水學的儒者論點?這當然有別於辭辯「魁星」顏色,乃至不談用功,但言祭拜魁星祈求考運的迷信方術! 「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傳統儒者大都是是理性主義者;更是實證主義者:「吾見溝澰,不疑江河之大;睹丘陵,則知有泰山之高也。」因此,對一件不能證實為「妄」的事情,存疑而不否定,本就是儒家的包容精神;況且自古以來,儒家並不反對占卜。到了漢代,接受陰陽家思想,觀念上早已接受風水。而周公有洛邑之營,夫子有宅兆之訓,更是明代以來風水著作中最常引用的。盱衡今日各種江湖術士迷信橫行,與社會大眾欠缺知識判斷,尤其是知識份子的卻步,任由這些方士夸飾妄言更有直接關聯。是以際此時空下,能否以普世價值的人文主義來論研,或可作為迷信與否的分野,這也是自許為儒家弟子的我,多年來投入五術研究的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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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呀﹐白花力氣﹗
月慢慢地圓了,天慢慢地涼了,秋慢慢地深了,心慢慢地亮了。送走陰曆七月,鬱悶微滅;別了八二三,愁緒稍散。秋的腳步已近中月,娥娘顧影自憐,兔仙搗臼忒忙,吳兄望桂興嘆,東坡將吟今夕是何年? 五十年的秋夜,怎能說短?人生不滿百,何年再等待?一樁事,一輩子,誰能再逢雙半百?東坡先生把酒問青天,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敢問先生「不應有恨,何事偏向別時圓?您欲乘風歸去,惟恐高處不勝寒。」吾輩小子「不知天上宮闕,瓊樓玉宇」是何樣?但見浯島荒草蔓蔓、鐵屋滿滿,轉陋閣,低漏戶,照無眠。窮思「明月幾時有?」極盼青天那時來?奢求「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今年是「823砲戰50週年紀念」,去年公部門和旅行社就在大聲嚷嚷要如何如何地熱烈大事慶祝一番,以爭取營造觀光榮景,藉此增加市場收入,預估會有多少多少退伍軍人返回營區懷舊及多少多少觀光客到此一遊。想得都很美,但是到了上個月「823」的實際情呢?就連鄉親都感覺不出「823砲戰50週年紀念」的氣氛。難得苦等了50年的唯一商機,就此白白地糟蹋掉,本來是個很有強度的賣點,眼睜睜地就被浪費了。苦呀!怎麼搞成這樣?沒腦袋?沒眼光?還是懶?笨?總不能只等吃飯吧? 雖然從八月初就陸續推出不少慶祝活動節目,可是幾乎靜態居多,看似忙得很,但效果不彰,事倍功半,白花力氣,可惜呀,暴殄天物,可惜!這在台北必定滿貫。 金門以外的台灣地區不算,就以本島的項目,粗計有如下活動:自衛隊員功勳紀念銀章贈送,30位績優自衛隊員表揚。《戰爭無情、和平無價---823金門戰役50週年紀念專輯》,老照片展覽,金門823砲戰50週年系列報導,金門戰役紀念郵票展。紀念音樂會,愛與和平---金湖鎮823戰役50週年紀念暨仲夏夜之夢晚會。823盃全國慢速壘球錦標賽,防區戰力展示活動。823砲戰砲兵陣地解析專題演講,馬英九總統主持823戰役50週年紀念大會及餐會並發表「從殺戮戰場到和平廣場」談話。6位國內外陣亡記者入祀太武公墓忠烈祠,葉昌桐將軍率退役官兵代表向砲戰陣亡將士上香獻花,郝柏村將軍到烈嶼公墓向砲戰陣亡將士上香獻花。美軍823退伍軍人協會飛抵金門參加50週年紀念大會,823台海戰役總會長前中和市長呂芳煙帶領老兵返金參加紀念大會,國防部邀請當年參戰660位老兵搭海軍運輸艦重回金門追悼戰役中陣亡的袍澤,新竹市823戰役戰友協會理事長梁春榮率120位參戰老兵及眷屬抵金悼念戰友,頭戴「毋忘在金」黑帽新一代「金門老兵」返回營區懷舊,……。林林種種,雲煙即散,漣漪不起;就是少見觀光客。 別了,過去了,「823砲戰50週年紀念」就此落幕。日前專程到文化局一睹「戰爭無情、和平無價---823金門戰役50週年紀念老照片展」,只可惜照片版面太小氣,毫無震撼力;而只有照片沒有文字說明,如何能傳遞感情?如何能吸引年青一代的目光?他們根本不知影中是何許重要人事物?浪費了一次最佳的情境教育。年青一代的子弟或外來的朋友,他們不像我們身歷其境,睹物思情。雖然《紀念專輯》甚具史觀價值,但並非人人可得。如此有意義的展覽,怎能這般輕率了事,活動策展是專業知識,好好學吧!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明年(2009年)10月25日還有「古寧頭大捷60週年紀念」,正等待著好好發揮這一甲子的感觸。往者已矣,來者可追,千萬不要再呼嚨過去,拜託!請多用點心,不然要到那裡再找個50年?60年?也不要再有戰事來紀念了。天佑浯島!和平永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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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重整
開學伊始,有些父母師長被小朋友的暑期作業嚇到了,因為八月以來一直上演「扁珍家族的貪污醜聞」,同時也污染了部分小朋友的心靈:「也要上台大法律系賺大錢」、「只要做到總統,就可以無法無天,因為總統最大」。在陳水扁八年執政當中,總統是詐騙集團老大,無怪乎社會詐騙新聞不斷,人與人無法相互信任,「誠信」成為社會奢侈品,「仁義放兩邊,利益擺中間」、「只為目的,不擇手段」,歪曲價值、迷失人性,道德教育盪到最低點,怎叫父母師長不擔心? 社會上有人開始呼籲「道德重整」,如長榮集團張榮發出版「道德」(或許出於長期支持陳水扁之後的悔悟與贖罪),大學也開始要加考「公民與社會」,雖強調是作為大學通識或文學與社會科學之準備,更應該是教育部對近八年來對偏激路線教育的修正,針對公民應具的公平、正義、道德等重新加以定義與教育。 「道德」絕不是教條、權威,它應該是「既要我好,也願你好」,它是「仁」的表現,二人之間,如何是基於善意、不以人情來勉強,不作為工具利用來犧牲,就是以「視人如己」,能夠以不傷害、侮辱自己;也能不傷害、侮辱別人為前提。因此能夠表現在日常生活上的「應然承當(勇)與可不可的判斷(智)」,如看到四川地震現象而吃不下飯(同情不忍),可不可以寄點小錢來賑災(愛心)?看到酒醉駕車而傷及無辜,可不可以提醒自己,千萬不要為了逞一時之快而酒醉駕車?這不只是「違規問題」而是「道德層次」。 由仁的同理心與內規,表現於外的「義」行,自然是「依仁由義」的正義,正義不被污染,不只建立於外的法治,更應有孟子「大丈夫」的那種養浩然正義: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以孟子言「能居仁、立禮、行義,有獨立不撓之人格者,始得為大丈夫。而縱橫之家乃妾婦之道耳。」來看陳水扁真是符合「妾婦之道」(本句無涉男女平權問題),面對失德敗行還能恬不知恥面對其支持者?其支持者以「情義」相挺,問題是「情義」是以「情」為主來導引所謂的「義」;而不是基於「理」而來的「義」。因此陳水扁支持者只流於幫派式的「小義」,其實是私心作祟,違仁害義的幫凶而已。 社會不能實踐道德,就會逐漸冷漠、無情,了無生氣,這種充滿相互猜忌、惶恐不安的氣氛,人人防衛自己、利用他人。社會何來溫情、人何來快樂?我們期待政府立法維護社會公義、捍衛人性尊嚴之餘,基於孟子性善論,也要自問自己:我這樣做,應不應該、可不可以、快不快樂?如果是肯定的,趕快去做。如果有一絲勉強、一點犧牲、一些不快樂,就要勇敢拒絕,不必為了所謂面子、不好意思等一些違背仁義因素而勉強自己,讓自己幹出不快樂的事。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老話一句,卻是道德的起點,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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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尋常的辛苦
文學創作是一件身心煎熬的事,自古皆然。我國文學史上有所謂的苦吟詩派,後人評苦吟派的孟郊和賈島說:「郊寒島瘦。」既指其詩風,也指其現實生活的窘境,孟郊〈送淡公〉詩云:「詩人苦為詩,不如脫空飛……倚詩為活計,從古多無肥。」他敘及自己作詩的苦況,在〈夜感自遣〉中說:「夜學曉不休,苦吟鬼神愁,如何不自閒,心與身為仇。」 賈島也不遑多讓,〈戲贈友人〉一首云:「書贈同懷人,詞中多苦辛。」〈秋暮〉云:「默默空朝夕,苦吟誰喜聞。」最有名的可能要數〈題詩後〉一首:「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知音如不賞,臥歸故山秋。」苦心寫出來的作品,卻不見得有人欣賞,作品而沒有讀者,這是作家最大的夢魘。王建〈寄賈島〉一詩說他作詩辛苦之狀云:「盡日吟詩坐忍飢,萬人中覓似君稀。」劉禹錫《劉公嘉話》曾記載了一段賈島因苦吟而騎驢衝撞京兆尹韓愈的故事,當時賈島於驢背得句:「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欲將敲字改為推字,引手作推敲之勢,疑不能定,不自覺衝撞了韓愈的隊伍,賈島告以原委,韓愈自己也是詩人,大概知道詩人作詩專心致志的苦況,並不怪罪,兩人反而並轡而歸,韓愈且代為決定作推字為佳,想來是因為僧人若一敲門,則驚起眾鳥,還能宿於池邊否,不無疑問,也破壞了詩境所要表達的寧靜氣氛。但劉禹錫記這個故事傳說的成份很大,因為根據兩人年齡,韓愈為京兆尹時賈島已四十五歲,如兩人當時才初遇,韓愈勸其還俗舉進士,都嫌太晚。《新唐書.韓愈傳》附賈島傳說兩人初遇時,韓愈為河南令,當時賈島三十二歲,應比較可信。 文學史上苦吟詩人不算少,唐人方干說:「吟成五字句,用破一生心。」又說:「才吟五字句,又白數莖髭。」裴說寫自己作詩之苦:「莫怪苦吟遲,詩成鬢亦絲,鬢絲猶可染,詩病卻難醫。」五代時的詩人王元、李韶、劉昭禹等都以苦吟聞名。中唐李賀天縱詩才,但作詩備極辛苦,他母親說他要「嘔出心乃止。」李商隱也說他苦吟,後來果然只活了二十七歲。宋代的陳師道一寫起詩來,就臥於床榻,以被覆面,容不得有任何聲音,家人只好把啼哭的小兒抱到鄰家,連貓狗也趕出家門。他說自己:「此生精力盡於詩,末歲心存力己疲。」《卻掃篇》一書記載說:「陳無己之詩揭之壁間,坐臥吟哦,有竄易至一月十日乃定。」可見他創作時的苦況。 文學家為創作付出健康的代價,古今皆然。當今文壇上,也少不了苦吟派,李昂寫小說時,數月足不出戶,電話斷線,朱天文亦然。嚴歌苓因創作小說而為失眠和神經衰弱所苦,曹又方因長年伏案,患了坐骨神經痛。她們外國的同行也不能倖免,里爾克、卡夫卡、普魯斯特等都是三十幾歲起就抱病寫作,濟慈、韓波、愛倫坡、席維亞.普拉斯(Sylvia Plath)都早夭,電影《瓶中美人》就是普拉斯的傳記,她一生敏感纖弱,為心理疾病所苦,難怪作家陳玉慧要大嘆「寫作有害健康」了,曹雪芹創作《紅樓夢》不也自言「十年辛苦不尋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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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往事不滅
金門也辦文藝營隊,文藝營、讀書會,或今年暑假剛剛結束的作文班等,活動不少。我曾應文化局跟寫作協會之邀,在文藝營及讀書會,跟鄉親交換文學心得。少小離鄉,再跟鄉親熟稔,已是二十多年後的事情了,這段期間,我得獎、出書,應邀回鄉,往講台一站,似乎理所當然,其實,我也經歷投獎、投稿失敗的責難,也參加過文藝營隊。 喜歡文學的人,大抵參加過文藝營或寫作班,學習寫作技巧、結交同好,或者,看幾眼仰慕的作家也就心滿意足了。我也曾徘徊文學的青澀之路,走走、停停、看看,常擔心,這支筆會握不好、握不牢,沒料到從徘徊到躑躅而行,也歷二十餘載了。 鹽分地帶文藝營是我最早一次參加的營隊之一。駐營作家有黃勁連、杜文靖、羊子喬等,詩人陳謙當時是出版社的編輯,前去兜售書籍。營隊多以閩南語進行,有人覺得親切無比、有人則眉頭深鎖,到了下課恢復國語交談才豁然紓解。那一次的夜談被我深深記著,杜文靖自帶咖啡器具,添上已研磨好的咖啡粉,霎時滿室生香,我要了一個紙杯的量,小口喝著。杜文靖忙來忙去,到學員都有了咖啡,才幫自己倒了一杯。等到自己日後也有帶營經驗,才知道杜文靖的「盛裝」而出,已決定要把學員帶進一個永不熄滅的夜裡,果然,他們也沒有熄滅,也依然被我記憶著。 羊子喬喝咖啡,卻喝了更多酒,整個晚上,都亢奮地追溯他的寫作年表,臉蛋通紅,話題更火,就那麼熱熱烈烈,幾至天明。 這樣的熱烈夜晚,還有幾次,是跟文友林婷、墨高慧,在北市辛亥路國際青年會館。當時,由林燿德主導的中國青年寫作協會吸收不少會員,舉辦多次研討會,林燿德跟作協都聲勢頂旺,我參加該會舉辦的營隊認識兩位文友,繼而熟稔。那一次飲酒夜談,就在作協四、五坪大的辦公室。我酒喝越多、嗓門越大,她們述說的文壇八卦、或出版動向,或詼諧或嚴肅,卻都變成樂子,使我笑得閉不了嘴。我大喜之下,輕輕拍了林婷肩膀,卻見她嘩啦一聲,跌落椅子。我稍後不勝酒力,終於躺平,依稀之間,見著兩個女人,哭哭啼啼,互相傾吐感情困擾。 隔天問兩人,感情世界還好吧?她們訝異說:「你明明睡熟了呀!」 我的確不支倒地了,內在卻還留有故鄉一點魂魄,哪能說倒就倒?或者,爛醉後,還執著地想要醒來,是想再一次加入年輕時,獨有的純真與瘋狂。年紀太小,純真不足以瘋狂;瘋狂雖容易,但失了純真,樂趣也會大減。我意外地在文友夜談的場域裡,重新拾得與童年相仿的快樂,不同的是,童年的樂事多在白天發生,成年後的「童年」滋味,卻在夜深時,沉潛而歸。 若問我,參加營隊真的學好寫作技巧了嗎?或許有吧,但如果沒學會人生,技巧卻也沒有附會的地方。我現在還擔任營隊講師,但多停留半日不到,來去匆匆,只有寒假的營隊得以長駐三、五天,與學員由生而熟。而今,林燿德已過世多年,羊子喬滿頭白髮,一次還在公司樓下見到,他問我,哪裡有可以邊抽煙、邊吃飯的餐館?杜文靖中風經年了,文友林婷、墨高慧已失聯多年,文藝營隊,居然也寫著人世滄桑。 有一次到淡江大學評審,一位畢業生迎面而來,忽然站定要求跟我拍照,我訝然不解。畢業生說,她兩年前曾參加救國團跟幼獅文藝舉辦的寒假文藝營,我恍然大悟,定定看著她,依然眼生。這時,相機卻已就位,她站在我旁邊,我則站在她記憶的遠方。 我也想起在金門的營隊期間,見到那位跟我在副刊上筆談多章的文友林慈惠;一位面貌娟秀的朋友在郵局上班,卻專程到營隊看我;綽號「三叔公」的長輩也曾在文藝營現身,秀菁學妹據說已經完婚,李錫隆局長在文藝營隊的致詞,以及溫仕忠、楊清國、王先正、陳為學、洪春柳、許能麗、李瓊芳、陳延宗、李毓秀、陳榮昌、顏炳洳、阿塔、水頭村蔡老師等前輩、同好。 值此秋時,往事不滅,順道中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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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禪修增戒定慧
佛光山金蓮淨苑上月中元節,舉辦「九十七年度盂蘭盆孝親報恩法會」,依輝住持慈悲,特別安排一個晚上,利用聘請蒞金的佛光山襌堂,慧岳法師主法為信眾舉辦一個禪修班。慧岳法師告訴信眾如何進行禪修!以增進戒、定、慧三學。《人間福報》稱:「戒如清水,能洗滌我們的心地;定如瓔珞,能莊嚴我們的身心;慧如明燈,能照亮我們的前程-。」戒、定、慧三學,也是經、律、論三藏。經藏詮釋定學,律藏詮釋戒學,論藏詮釋慧學。修戒、定、慧三學,就是實踐佛陀人間佛教的開示。星雲大師說:「人間佛教,既然淵源於人間佛陀的開示,對於戒、定、慧三學,自然也成為人間佛教行者根本的勤修目標。」因為人生最大的敵人,就是貪、瞋、痴三毒。禪修戒、定、慧三學,就能息滅貪、瞋、痴三毒,達到行佛成佛修行的目標。 《華嚴經》云:「戒為無上菩提本,長養一切諸善根。」回想民國九十一年(2002年)八月城中校長退休,九月參加國際佛光會,十一月選舉,由於會員護持我馬上就當選金門協會會長,因先前從無學佛經驗,為了不貽笑大方,所以要趕快精進,以不辜負大家對我的期勉。翌年抓住機會赴臺北三峽佛光山金光明寺,皈依師父星公,並誓受五戒,我認為既要學佛,就應深入精進趕緊皈依受戒,才算進入了佛門。受戒是信仰的實踐,戒是一切修行的根本,是修身治心的法規。 佛教徒受戒,就像國民守法,學生守校規,只是守法律、守規矩,是一種他律的制裁;而受戒是自發的持守,是一種「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菩薩自律的表現。所以星雲大師說:「戒是要去實踐奉行的,平時日常生活裡,若能時時『做好事、說好話、存好心』就是淨化三業,就是在實踐『七佛通戒』的『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了。」由此可見佛教的戒律,不僅只是消極的禁止做一切惡事,更要積極的行一切善事。發揮菩薩戒服務奉獻的精神,以期自利利他。 談起參加禪修班,我曾分別在高雄佛光山寺院與宜蘭佛光大學參加過「會長、校長七日禪修研習營」。每次都讓我法喜充滿,收益良多,真是禪悅!禪悅!禪修時非常感謝眾緣的成就,能夠讓我參禪改心和懺悔,力求參得生命的本質。雖說禪定不是只靠打坐靜思而得,但是透過坐禪來修戒、定、慧,是我們一般初機者,修持禪定的入道之門。星雲大師強調:「禪不是離開生活,也不是閉關到深山裡自我了斷,而是在言行動靜中修道,在生活上自然表現出平常心,不起分別妄念,能從瑣碎的事事物物中,以整個身心去參透宇宙的無限奧妙,則隨時隨地生活裡都有禪」。他說,佛教徒參禪修行,就是在做「心理建設」、「精神武裝」,心理精神強化,就能打敗心外的「貪、瞋、癡」的誘惑力。因為禪是一種藝術的生活,一句難堪的話,一個尷尬的場面,一些不悅的前塵往事,在禪的瀟脫、幽默、勘破、逍遙之中,一切都煙消雲散。禪更是一種圓融的生命,它帶給我們開悟、明理,把無明煩惱平息,讓我們感到人生何其美麗。 我也曾多次參加「八關齋戒」,學作出家人一日一夜修行持戒的生活,體會受益頗多。「八關齋戒」指七戒一齋,一齋戒指過午不食;七戒,是不殺生、不偷盜、不淫、不妄語、不吸毒酗酒、不歌舞觀聽、不坐臥嚴麗床座。佛陀曾經說過,佛滅度後,佛弟子應該「以戒為師」,持戒才能得解脫,持戒就像黑暗中得到光明;就像貧窮之人得到寶藏;就像病人恢復健康。持戒如保護眼珠,不能讓細小之灰塵進入;如保護浮囊,不可有針細的破漏毀壞。佛經說:「勿輕小罪,以為無殃;水滴雖微,漸盈大器。剎那造罪,殃墮無間,一失人身,萬劫不復」。所以我們應經常反省懺悔:「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瞋痴;從身語意之所生,今對業障求懺悔」,反省懺悔然後再發心持戒修行。 六祖惠能大師在《六祖壇經、坐禪品》稱:「外離相即禪,內不亂即定,外禪內定,是為禪定」。所以對外,面對五欲六塵,世間生死諸相能不動心,就是禪;對內,心裡面了無貪愛染著,就是定。誠如《金剛經》云:「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我們每個人都需要禪定的力量,來安頓浮盪不定的身心,才不會被世間的稱、譏、毀、譽所影響。所以定的修持,對我們人生有重要的意義。 皈依文云:「自皈依法,當願眾生,深入經藏,智慧如海」。2001年八月,我回佛光山,參加「經典與人生」教師佛學夏令營講習會,就是希望親近善知識,聆聽各位法師對各類經典的教授,讓我深入經藏,開發智慧。佛陀成道時曾經宣示過:「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也就是說我們每個人的自性,都本自具足「般若智慧」,只是被煩惱無明所覆蓋。因此,我每天都聽淨空法師講經,多聽法音清流卡帶,聽經聞法,開發般若智慧,以般若的慧眼洞徹世間實相,讓我們生活能夠超越一切好壞、得失、有無,不被世間的金錢所買動,不受感情的誘惑而妄動,不因權勢的威迫而盲動,能夠活出自己的尊嚴,過著不被外境所動的般若人生。「人間佛教的慧學」,星雲大師指示四點我們努力的方向:「一、慧的根本------般若緣起,人間慧本;二、慧的開發-----知識巧思,人間慧解;三、慧的應用------生活行儀,人間慧用;四、慧的圓滿------同體共生,人間慧圓。」 戒、定、慧三學像把火炬,以佛法來普照世間,為人間建立一片清淨安樂的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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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美國人的祖公業
美國沒有悠久的歷史,但感覺上,美國只要能搭上歷史的一點邊,就會善加利用,創造出許多話題,比如美國人很會把懷古幽思的情懷套上觀光產業,然後大賺喜歡收集儲存歷史記憶的人的錢,這是我暑假遊美國的粗淺印象。
就拿亞利桑那州·哈瓦蘇湖市(Lake Havasu City)的「倫敦橋」來說,這座橋原址在英國倫敦泰晤士河上,建於1825年,因為滿足不了日益增大的交通需求,在1962年停止使用,原本要拆掉,建個更大的橋,不知是哪個精明的商人突發奇想,與其把它拆了還不如把它賣掉,於是這橋就落到一位美國闊佬手裡,據說當年英國才出價1400萬英鎊,但那位美國佬卻大方給人家2860萬,硬是加一倍給錢,還額外加60萬,說是那位闊佬為紀念自己的壽辰願意多付出的(買橋那一年正是他的60大壽),就是有這種人,這座橋才有話題可說。
更讓人好奇的問?這裏是先有水再有橋?還是先有橋再有水?慣性的想法是水阻斷行人路,才需要造橋。但據說這裡是先把石橋重新組合起來,再引進科羅拉多河的水,積水成湖成市(不知真假?),如果真是這樣,那真叫人不得不佩服美國人的大費周章與用心,他們利用一個古橋造出一座新市鎮,既尊重古蹟,又利用古蹟創造更大的經濟利益,這是一石二鳥,兩全齊美之策。
如今這座橋橫臥在湛藍的「哈瓦蘇湖」上,河水從遠方的沙漠流過來穿過橋洞再流到遠方的沙漠去,平靜無波,藍得亮麗,水畔是一連串高級別墅區(我和同伴邀請皮膚曬得發亮的「阿兜仔」合影,他們說家住拉斯維加斯,在這裡置有別墅,每年來此度假),大批人潮在此游泳戲水,扭臀跳舞、聽音樂曬陽光,笑聲朗朗,在這沙漠環繞的群山之中,美國人硬是闢出一洞天,讓人不得不佩服他們的慧眼與創意。
另外一處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卡利哥(CALICO)鬼鎮。
鬼鎮(Ghost town),是一個因為經濟衰落,環境變遷,而被居民放棄居住的城鎮,如同「廢棄村落」(Abandoned village)。
卡利哥(CALICO)鬼鎮,興建於1861年,是美國西部拓荒時期一個產銀礦、硼砂的小鎮,當1881年,銀價一盎司1.31美元時,卡利哥每年有逾1千2百萬至2千萬美元的產值,硼砂亦有9百萬美元的產值,在它全盛時期,小鎮人口有1200人,有500個銀礦坑;到了1890年,銀價跌至1盎司63分,開始有人打包離開;到了1907年,卡利哥正式被鎮民廢棄,只剩兩人居住;到1951年,Knott's Berry Farm創始人沃爾德·諾特(Walter),不忍見卡利哥就此荒廢,鉅資買下它,並對照老照片,逐步重建原有風貌;到1966年,再把它捐給聖博納迪諾郡政府管理。
目前鎮上有1/3的木造房子是銀礦全盛時期留下的,其他為仿照那個時代的建築,在刺日黃沙中,依稀可見當年的一些器物,充滿粗獷豪情,走過街道,可見學校、劇院、酒吧、菜館、博物館等遺址,奏巧是週末,廣場上有西部牛仔的街頭表演(兩位牛仔父子表演教學建構數學,拳打腳踢,槍擊伏地,觀光客呼喊叫好,十分逗趣),在這荒山野地的卡利哥,正浮現著19世紀的時空,吸引著來來往往的觀光人潮,這樣算是利用「祖公業」創造財富的另一種途徑吧!
一條古橋異地移植,一座鬼鎮賦予新生,無非就是要把過去的時空融入現實中,無非就是要讓歷史濃縮到人們抓得到,證明自己對空間的變化有掌握操控的能力,美國人真行。單從這兩件案例,美國人能將一些歷史灰塵重新洗刷,發揮它們感性的價值,這讓棄古如敝屣的我們有些汗顏,也許這就是價值觀的差異,還是世界觀的不足。
想起我們的一些「傳統古厝」在向政府申請修復補助時,都一直要求全部換新,都盡力要塗銷歷史的痕跡,這讓我在參與審查案件時,總是有許多遺憾和感慨。
殊不知「廢墟是古代派往現代的使節,經過歷史君王的挑剔和篩選。廢墟是祖輩發動過的壯舉,會聚著當時當地的力量和精粹,…廢墟中應有歷史最強勁的韌帶,廢墟能提供破讀的可能,廢墟散發著讓人留連盤桓的磁力。是的,廢墟是一個磁場,一極古代,一極現代,心靈的羅盤在這裡感應強烈。」(余秋雨《文化苦旅》,p364),我們若把余秋雨的「廢墟」換作「古厝」,是不是我們也試一試讓遠方的客人來到金門,讓他們走已經磨得圓潤無角的古厝石埕,讓他們觸摸一下斑剝生苔的明清紅牆石壁,這樣歷史的感覺,會不會更留在遠方客人的心頭,會不會讓人覺得金門是一個重視歷史文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