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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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中開跑的「金門馬」側記
這天(2025年1月19日),適逢週日,是一年一度的消防節,更是已經舉辦了九年,每年一開放報名即秒殺的「金門馬」隆重舉辦的大好日子。 天光才濛濛亮,一大清早,我就被里長伯震耳欲聾的廣播聲音給震撼到了,原來他正在催促已報名參加馬拉松啦啦隊的里民,趕快前往金湖國小黃海路大門前的據點集結,好為今天參賽的健兒們搖旗吶喊,加油打氣,鼓勵他們勇往直前。 晨間七點半左右,只見金門縣金湖鎮黃海路旁,為參與選手所設置的加油站,早已集結了為數可觀的啦啦隊員,他們在加油之餘暇,一個個拿起手機,為欣賞的健兒們留下優雅的身影,你看,他們那矯健的跑姿,那堅毅無比的神情,那一聲聲、一句句感人肺腑的:「我會努力的」、「你們辛苦了」、「你們這麼熱情,我怎麼能停」、「金門加油」、「天氣這麼冷,你們太有心了」,這一字字、一句句,都似那冬陽般的溫暖熱情,讓我們一個個雖喊啞了喉嚨、拍腫了雙手,都還願意堅持挺立在凜冽的寒風中,為健兒們的英勇表現而加油喝采,而且,無悔無怨! 以下所見,是我在賽事中捕捉到的漏網鏡頭,體現的是它之所以這麼迷人,之所以讓大家心無旁騖,必欲參加而後快,為它找個足以服人的理由。 就在我忙於為選手們加油時,有一位身材高瘦的男選手,竟在我面前停步下來,向我行舉手禮,並大聲的說:「老師好」,當我還在納悶時,他開口了:「老師,我是楊肅玉啊」,原來他是四十多年前,我在中正國小教過的資優班學生;其後的兩位國語文高手--楊昌賓老師和顏炳洳老弟,也依樣畫葫蘆地向我打招呼問好,我還驚魂未定、依依不捨時,竟亦步亦趨的陪他們跑了好幾十步,直到他們優雅的跑姿漸行漸遠,直到他們消失在眾多跑者中……。 再來,就是當天早上發生比較糗的事情,原來我在give me five時,被一位美魔女的右掌給重重的擊下去,我還來不及回神時,只聽到兩旁的山外鄉親都在交頭接耳的說:「剛才那位小姐是林寶華啊,她是我們山外陳銘助「人稱臭彈」的外甥女啊!」 好啊,好一個林寶華,妳給我記住,到現在我的右手掌還在隱隱作痛呢,我又沒有投保險,這下子,我看妳要怎麼個賠法? 喔,賽事發展到這步田地,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我們冒著「大寒」的刺骨寒風,勇敢的站出來,所在意的,不僅僅是那一瓶小小紀念酒的吸引力,也不只是那一條40多公里賽道的挑戰,我們更在意的是藉著為選手加油,讓彼此的心靈相通;原來一個大大的地球,在此時此刻的我看來,似乎已搖身一變而成一個小小的村莊,其中我們所釋放的熟稔與溫度、人情與互動,才是維繫彼此心靈感知相通,願意在此酷冷的嚴冬裡,一個個勇敢站出來的本心與初衷。 「金門馬」開跑,真正體現的是「一個世界,一個夢想」的可能,更是全民運動的具體實踐。 我感覺好像這一整個年,我們都只是為了等待這一天的來到一樣,真是太夯了、太嗨了、太瘋了、也太狂了吧! 多謝「金門馬」,每年在在此時刻,它如候鳥般的如期在浯島開展,為我們迎接2025年,為新的一年博得好彩頭,多謝「金門馬」,讓我們的距離,每一年在慢慢地彼此靠近。 親愛的「金門馬」,我愛死你了!金門,加油!來自世界各地的健兒們加油,在我心目中,你們都是全世界、〈全金門山〉最棒的英雄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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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石山房
「陳氏收藏閩台先賢書畫展」展於文化局,展出清代古書畫百幅,重要的幾幅很開門的:呂世宜四屏隸書、洪作舟四屏隸書、黃爾漚四屏行書、郭尚先扇面草書、黃摶扶行楷。這幾年陳國興到處搜尋搶購下來的藏品,每年都從台灣網上拍來幾件,二三十年的成果百來幅作展出,閩、台、金先賢書畫作品,有文獻級的收藏貢獻。甚至從日本的網拍搜到,呂世宜用印的印譜,小小一本薄薄幾頁,很高價,便轉介給我買下。每次他發現新大陸,都先賴我品鑑看過,順便幫他解讀草書、篆印,所以他買得很安心。 最近他又賴來一幅四屏墨竹,清道光廈門呂世宜的朋友,四十九石硯田富翁林研香的作品真跡。廈門林研香(必瑞)、林墨香(必煇)兄弟,搜得四十九塊漢隸刻石,收藏在林家兄弟的西林別墅,命名「四十九石山房」。後請呂世宜臨摹重刻在方、圓硯背,或刻在不規則的硯石上,拓印集成「四十九石山房研背初刻」帖書行世。二十年前許維民校長,從廈門的收藏家手中,影印這一本送給我研究,可惜當時廈門的影印泛白,非常模糊,我花很多時間,一字一字描清楚填上墨,再影印一本送還許校長。道光九年(1829)呂世宜書丹,林墨香手刻「四十九石山房研背初刻」,當時是有拓印行世,就從廈門流傳到金門。光緒間,洪作舟臨摹二則在圓型扇面上:陴五官碑、深淘灘淺包堰(王蔭堂收藏)。金門縣丞萬鵬兄弟萬霈扇面臨摹三則:蜀郡尊楗閣碑、居攝墳壇刻文、秦詛楚文(我收藏)。書丹:是西村用硃筆寫在硯石面,再刻。例如呂西村生前自書墓碑(隸書)、自作墓記-陪葬硯(板橋體六分半書,也是硃筆自寫在紫端硯背400字,再刻。此硯文革後廈門出土,我收藏)。 「四十九石山房研背初刻」有的是零零散散的幾字殘碑,有成篇的「祀三公山碑」、「青龍左君碑」、「延光殘碑」、「司隸校尉楊孟文誦」、「魯峻碑」,有幾塊是呂世宜刻在研背(硯背)的記事: 「林上舍研香,有研癖、有印癖、有畫癖,近耽余書又有痂癖。其弟墨香工刻石癖,與迺兄同日強余書鐫之,余以二君之癖之異也,樂為之書,東塗西抹凡四十九石,絕不計觀者、笑者、怒者、罵者,又將指余為何癖也邪嘻!世宜書並識」說明林氏兄弟癖好、專長,說出四十九石本事。 「西林巨石研,徑四尺有奇,厚寸,以其厚之半為之圍,薄捫之以為田,注之水,容十合。其色碧,其聲木,其價二千五百,眈之廓如,摩之栗如,藏之者輯如(林研香)-輯如書畫硯」研香用的硯,好大的四尺(120公分)巨硯 ,西村縮刻小硯,以便拓印成書頁大小出版。 有一硯背刻「女有大量,吾有大力,研乎!研乎!舍吾女奚適!」此硯西村帶到台灣林家。後板橋林家遷居東京,二戰美機炸成東京大火,燒毀一批林家文物,包括此硯。 「研瑑荷葉墨寫竹,荷不染兮竹不俗,願君結此清淨緣,日磨三升月千幅。研香畫竹硯」這是林研香畫墨竹的專用硯。又一印曰:「四五百竿竹,二三千卷書」 他是位文人畫家。 有一刻石「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需廎三百杯」壯飲有豪氣,會須一飲三百杯,將進酒,肯定不是金門高粱。「萬」字簡體,早在漢碑常出現,至少清代西村就寫過,不是中共發明的簡化字。 呂世宜在廈門摩刻「四十九石山房研背初刻」拓印本,清道光、光緒就已流傳到金門,180年後許校長帶回金門,是其中一拓本的影印本,原版沒買回金門是有點可惜,我描清後密藏,沒再版讓金門書學界分享。以前我在台北故宮圖書館,找到呂世宜書「西漢古鏡記」一篇隸書,交書法學會張奇才前理事長,出版成一本西村隸書字帖,供大家臨摩金門先賢的書法。「四十九石山房研背初刻」應該可以出版,以饗鄉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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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置換的作文命題
我曾受邀推薦,聯合報系舉辦的「聯合盃全國作文大賽」得獎作品集,翻開目錄,驚喜看見浯島學童獲得許多優勝名次,不禁回憶著小作文課情景。用毛筆字寫作文的時代,老師在黑板上寫下題目,旋即轉身離去,大夥盯看黑板上「謙虛的美德」、「我的志願」等題目,多苦惱著該如何下筆。 我極少被題目所困,很快整理好思緒,一筆一劃開始書寫,這時隔壁座同學會探過頭來,「哇,你已經寫了兩段……」又驚訝又羨慕。他平常頑皮,面對書寫時,喧鬧的模樣銷聲匿跡,皺眉撓頭,拿不出主意,作文簿上依然空白,這時候老師進教室,他知道無論是哪一種題目,都會困住同學,過來講解題目。 當時年幼,不曾細想何以撒野幾近無法無天,面對自己、他者甚且家國的陳述,竟似罹患失語症。「失」是因為很少訓練,絕少以文字陳述內在念想,「失語」所失去的,便是小我與大我的深刻連結。 去年年底,我再度接受「聯合盃」邀請,不寫推薦,而是擔任評審,面對六個組別、每一組四十份決審稿件,著實難以裁定喜歡哪一篇多一些。閱讀比賽稿件,見證全國學生紙上風雲,更能感到學生踴躍與發想,尤其在於題目與內容上,更見創意活力。評審前,主辦單位敘述比賽方式、撰寫時間,又讓我想起大學聯考時,指定的作文題目〈論虛心〉。聽說,當年至少有幾千名學子,看成〈論心虛〉,源頭已經錯誤,當然沒有好的分數,一個誤看的代價便是隔年再來。 當下的作文題目與我的求學階段完全不同,國小組一片紅色花海與一小片綠葉,國中組是大自然環境,老鷹、母雞媽媽與小孩、森林與獵人,高中組以河灘地事件為背景,強化健康生態與旅遊政策等,按照年紀,給予不同年齡層刺激與想像。 作文題目發展至今,也是教育方式的不斷進展,對於命題、尤其圖像式命題,不僅不再有「誤讀」的情況,有時候還希望學生「多多誤讀」。「誤」在傳統解釋上,就是做錯了、寫錯了,但是文學從來不是對或錯可以衡量的,反而走進歧路,有時候更能目睹美麗景致。熱門影集吸引成千上萬觀眾追隨,其中一個要訣就是不斷翻新觀眾想像,原來劇情可以如此發展、原來綠花與紅葉可以變成故事、成就一則寓言……。 而這些作品、這些文字冒險,必須在一個小時內,限時完成。 這是美妙的挑戰。因為沒有時間的限制,便不知道以有限對比無限。劃出一個框架的目的,便在於突圍它的限制。 學生長大,踏入寫作領域後,自己就是命題者,也是設限完成的人,從那一個「囚」字中,學著放出自己,也將是浩蕩的學問。 忘了在哪一個組別,主辦機關查閱首獎得主資料,讚嘆地說,「金門的參賽者真厲害呀,每一年度都獲得很好的名次……」作為同鄉與有榮焉。本屆頒獎訂在二月二十三日舉辦,評審具有保密職責,不便多問。回家後翻閱第十七屆作品,看到金門高中吳威葳以〈人工智慧之我見-以ChatGPT為例〉獲得高中職組初賽第一名,提出「抄襲」、「正確性」與「偏見」等幾個難題,並提出「智慧與思考」是大自然給予人類最美的禮物。 觀點讓我折服,同時讓我想起,高中時我在做甚麼事呀。也許當時的我也有關注的事,但彼一時此一時,匆匆之間,我們的關注大事,也被時空悄悄置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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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金門
「金門」,一個多麼貴氣美好的名字,是想像中的安祥之地、富裕之邦,殊不知在無可抗拒的命運底下,數百年來有著難以向外人道盡的悲歡離合、無可奈何的戰爭、以及貧瘠的土壤,在這裡生根,卻難以成長,優秀的子弟只能移植到異國他鄉,待有朝一日開花結果,再回饋賜予生命的母島為其一生的職志,猶如雛鳥反哺,在海外一代一代傳唱著故鄉番薯的情懷與故事。 2016年3月27日在台北市國軍英雄館,召開台灣金門同鄉會總成立大會,來自全省,從基隆到屏東二十四個縣市的金門同鄉會理事長及代表共同宣示:台灣金門同鄉會總會成立,將團結鄉親所有旅居海外,包括大陸、南洋各國的金門同鄉會,凝聚鄉親的心,以誠摯的心共同為旅外鄉親服務,同時關心金門母縣的建設與發展,提升家園生活環境。 歷經二十八年,期間曾有南北區金門同鄉會聯合會、金馬同鄉會、金門同鄉會理事長聯誼會及中華金門同鄉會等過渡階段,但始終未能整合成為全省總會;2014年,筆者接任台北市金門同鄉會理事長,在鄉賢李增得先生、王水衷先生、孫國欽先生等人的催促下,先成立「台灣金門同鄉會總會籌備會」並任召集人,負責溝通協調全省各地友會,邀請加入成立總會,南北奔波了一年,在以「故鄉」為訴求、一切為「金門」的前提下,各同鄉會、協會、宗親會皆表讚同,技術方面委請經驗豐富的張國森先生,起草訂立總會章程,時任聯誼會輪值主席的黃耀民理事長更是功不可沒,在聯誼會上力排眾議,積極協助籌備會,解決許多困難;最後南部六縣市的個別意見,則由時任立法委員的楊鎮浯先生、和極受敬重的楊維居理事長進行溝通協調;2015年9月6日晚間約九點,我接到楊維居理事長的電話,說明「南部六個同鄉會經過開會一致決議:全力支持成立總會」當下興奮感動不已,最後一塊拼圖終於完成,海外金門同鄉會進入新的領域,開創一個新的世代面貌,將為鄉親做更廣泛深入的服務。 目前除苗栗和雲林尚未成立金門同鄉會,台灣各縣市友會會員總數約兩萬人,若每位會員有三位家眷,合計同鄉會的鄉親將達十萬人,遠遠超過實際居住在金門的人口數。總會成立後,著眼於鄉親鄉情的凝聚,總會與各友會定期舉辦大會與年節聯誼活動、參與金門公共事務、關心家鄉地方建設,鼓勵青年加入同鄉會,薪火相傳,維繫金門文化的傳承。 總會甫成立,旋即於六月帶團前往廈門參加「關鄉青少年下一代」的海峽兩岸論壇,七月舉辦「海峽兩岸金門及青少年夏令營─東台灣采風行」活動;八月份金門工業會在台北新光三越百貨公司舉辦「金門高粱酒及農產品金門展」,總會結合金門文藝作家及金門書法家:陳素民女士、陳昆乾先生、許啟義先生等大師在百貨公司揮毫,行銷金門鄉產及文化,北區各同鄉會皆派志工到場支援,在人潮洶湧的賣場,金門形象光輝奪目迎來無數的掌聲。十月份桃園浯江金門同鄉會理事長李寧源先生發起桃園金門日活動,憑藉其個人的人脈關係邀請鄭市長到場開球,在職棒球賽前特別介紹金門風土文化特色,經由電視轉播放送全國,讓民眾更了解更親近金門。同年九月份莫蘭蒂颱風肆虐金門,除了斷水斷電數日,也造成路樹大量折損傾倒,總會立即組團返鄉探視,並於回台後思考如何協助家鄉災後復建,於是發起「種樹種福田,把根留家鄉」的號召,配合林務所的行道樹復植計劃,一人一樹把綠色美景送回金門,遊子的心也跟著這棵樹回到了家鄉。從中蘭到沙美環島北路兩旁,光臘樹上掛著來自台灣各地鄉親的名牌,望之無比親切,雖然種一棵樹要花三千元,可能是三天的工資,但鄉親想的只是金門並且樂於奉獻,也許有那麼一天,陪著兒孫回鄉時,指著那棵樹告訴他們,這棵樹就是當年阿公回來種的,為什麼要種?因為我是金門人。 (稿費捐贈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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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雅翠絲‧波特與擬人化彼得兔
金城國中出版的繪本《我的坑道,你的地道》是一本集多人心力完成的讀物,具有線上華語、越語、英語三種語言的電子書,是一本多元文化繪本。其中四位金城國中美術班同學詹紫涵、陳良、楊佳恩、王譽霏參與繪圖,對於這幾位學子來說是難得的經驗,頗值得讚賞。去年曾遊覽英格蘭湖區,是一處由湖泊組成的度假勝地,曾獲評為世界的自然遺產。波光水影,風景秀麗。昔日,彼得兔的作者碧雅翠絲‧波特(Beatrix Potter)的農莊坐落於此,她創作的彼得兔繪本曾經風靡世界各地。在此,說說碧雅翠絲的著作及其繪本,希望對喜歡繪畫的年輕朋友有啟發作用。 湖區群山環繞,有丘陵、湖泊,原本是搭船遊湖的好所在。那日恰遇天氣陰沉風浪又大,只好捨棄。改為跨越數條街道,來到一處小山坡的彼得兔展覽館參觀。這展覽館稱為「碧雅翠絲‧波特的世界」,是由數間平房所組成,透過燈光及繪畫將所有展示品迴旋環繞在整個室內。一進入展區便可見一隻仿造戴著藍色帽子的大白鵝懸吊飛翔在空中,底下是一串串豎立的花海。接著一個個角落出現書中的情節畫面,或以立體或以圖畫呈現,如:兔子坐在岩石上吃胡蘿蔔、一隻穿著西服的狼正在閱讀報紙、豬媽媽穿著圍裙裝照顧一窩小豬……。這些作者曾描繪於書中的動物場景,一一顯現在室內空間。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面,讓觀賞者驚歎不已。其中,有一個房間介紹碧雅翠絲的生平及其座落在湖區的農莊放大圖。另外,挪出一個角落成為一處小花園,種著花花草草。出口處擺放著販售展示架,擺放畫作裡動物的填充物,還有各式各樣的文創商品,著色本、印有動物繪圖的小孩睡衣被子及用具、圖畫紙、拼圖等等。 碧雅翠絲1866年出生於倫敦一個殷實的家庭,父親是位律師,喜歡攝影,逛美術館及好結交文友,母親也喜歡繪畫。在此環境薰陶感染下,碧雅翠絲也喜歡上藝術愛好畫畫。由於身體羸弱又少有玩伴,養成她豢養小寵物的嗜好,兔子、雞、鵝、鴨等,這些小動物都成了她細膩筆觸下描繪寫生的對象。每一年,父親會帶領著家人到北部的蘇格蘭、湖區等地遊覽,也讓她喜歡上湖區,最後選擇定居於此。 彼得兔的名字,是來自碧雅翠絲童年所飼養的一隻兔子,她在故事中以擬人化的手法來呈現,讓彼得兔穿上藍色夾克和棕色鞋子。從1902年,開始寫彼得兔的第一個故事:《彼得兔的故事》(The Tale of Peter Rabbit),共撰寫及繪畫了彼得兔的故事書二十餘冊,包括:松鼠納特金、格洛斯特的裁縫、小兔班傑明、溫吞小豬的故事等等。同時,彼得兔故事系列,至今全部銷售已突破上億萬本,被翻譯為30餘種語言。 1943年,碧雅翠絲77歲,在這一年她離開人間。並將陸續購自湖區的15處農莊,全數捐給信託公司管理,使得湖區至今仍然保留著昔日的天然美景,供人遊覽。她的著作後來陸續被製成動畫、影視,她的生平也被拍成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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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江》 思想起
人生有三憶:記憶、回憶與失憶。人到了某一種年齡,不自覺地就會回想過往的種種。有人說這就是老化的現象。古寧頭戰後嬰兒潮出生的人,都已經是七十開外的人了,能說不老嗎? 我們這一代的人經歷了無情砲火、戰地政務、兩岸血腥對抗,從艱困的環境中長大,見證了金門的歷史、社會的發展與時代的變遷。驀然回首,只見這些都已成為過眼煙雲,只有留存的記憶,伴隨著我們這一代人一同老去,有一天將消失得無影無跡。 我們這一代,生活是苦澀的,回憶是甜美的。早期缺少娛樂,尤其是偏僻的鄉下小孩子,在一個封閉的村社,能接觸的娛樂只有社戲。但是我記憶最深刻的是看電影,第一部看的電影是《桃花江》。在南山村的西角。 午夜夢迴,我仍然見到羅維高高的額頭,青春白皙的臉龐,在月下昂頭漫步對著窗戶唱情歌的神情: 天上的明月光呀, 照在那窗兒外, 為甚麼,窗不開? 我在窗外獨徘徊, 我對著窗兒問呀, 莫不是人已睡, 要不是為了她已睡, 為什麼,窗不開? 這部電影是由羅維與鍾情主演的,歌聲麗影很吸引人,因此印象深刻。我記得是在八二三砲戰之前看的,因為感覺還沒進小學。經過查證,果不其然。這一部電影是民國44年由新華電影公司出品,在港台與南洋掀起一片狂潮,風靡成千上萬的觀眾,所以也到金門來放映。那麼我少小的記憶沒有錯,至今仍令我懷思不已。 1958年八二三炮戰之後舉家遷居金城,白天當小販,繞著金城四境兜售包子、油條與「蒜蓉機」(索阿股),夏天多賣一個冰棒。晚上無處可去,那時中興街還未拓寬,就去現今通往朱子祠轉角的店舖聽人家說書。 有時就跑去金門中學的白宮看電影。守門的人碰到這些小鬼頭,不讓我們進去,我們捱窗也看不到,一時在那兒磨磨蹭蹭。有時到了最後電影快結束了,讓我們進去看個片尾。我記得看過《青城十八劍》與《火燒紅蓮寺》,溫慰了我們的童心。 後來搬回古寧頭老家,每天上山下海,晚上全家人對著掛在牆上的一只煤油燈發楞,熒熒燈火迎風閃爍,既單調又無聊。那時駐軍時興以軍用大卡車招攬村民晚上到金西戲院看電影。先後看了《江山美人》與《劉志遠戰雞精》。 林黛那輕盈的身段,甜美的笑靨一直縈迴腦際,可惜紅顏薄命,讓人扼腕不已。母親看完了《劉志遠戰雞精》,有一天一邊燒著老虎灶,一邊不經意的說:「要是有一個兒子,長得像劉志遠的兒子那麼俊就好了。」讓我頗為惆悵,至今無法忘懷。 彼時鄉下常有勞軍的電影,每次晚上有電影,傍晚吃飯之前就會先聽到,到底是怎麼傳播的,由誰口語傳播的?怎麼這麼迅速?怪不得古人說防口如防川,真是比村丁打鑼還快捷。這時看電影在南山東角的紅大埕,四砲砲陣地附近。這些都是15歲小學之前的往事了。 俗話說老人怕過年,小孩愛過年,那時不懂人生,不曉世事,現在終於體會到了。年齡越小越喜歡過年,除了不需要上山工作,好不容易還有佳餚美饌可以吃。父親常說:「年兜不會餓到媳婦。」過年之時穿新衣新鞋戴新帽,還領有壓歲錢,可到金城看電影。 那時過年金城最為熱鬧了,它有金城與金聲兩家戲院,大街小巷張貼著春聯喜氣洋溢,到處可見一片人潮,軍民喧闐,好不熱鬧。如不看電影,就到金門中學運動場,看軍隊新春遊藝活動,舞龍舞獅的表演。大金門五個師精銳盡出,大家為了爭取司令官頒獎的榮譽,無不挖空心思使出渾身解數,為戰地金門的肅殺氣氛,注入了歡欣鼓舞的喜氣與活力。 然而時移勢異,金門的歷史已經翻篇了,這些都已成為過往的陳跡,只有早年經過戰地洗禮的人,在年華老去之際,不忘咀嚼過年繁盛的春景,有一點白髮宮女,閒話說玄宗的意趣。這樣的年味,已成為廣陵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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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花園的一位真友
這位真友,是我一九七五年離開故鄉金門,開始結交的,那年我剛上大學,下定決心,一天用一頁中文和一頁英文,和它做朋友。它只聽我傾訴和表述,五十年來,總是默默接收我的思想和感覺,一刻未離棄過。我出國旅遊,它跟著我;我服兵役,它跟著我;我生病,它伴著我;我再忙再累,它還是依偎著我。 就這樣,我們攜手走過了一程又一程的人生,許多的高低起伏、陰晴圓缺、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我們建立了一層無法想像天高的情誼,一層無法取代或為外人道地厚的關係。它常在事前,和我一起籌畫與計算;在事中,陪我奮戰與流血流汗;在事後,一起享受成功的歡笑,或一起揮灑挫敗的淚水。 它在我陷入人生低潮漩渦時,適時伸出手來,將我從人生最黑暗的深淵,拉拔起來,重登勇氣與光明希望的山峰。 它每天磨練著我的文字、思想、想像、靈性、理想、情感……,讓我能用一篇篇的文章,和世界溝通與傳播心聲。 它指引著我的人生,在迷路時,走回正途,在徬徨無助時,給我堅定的意志和毅力,找回生命的價值和意義。 它陪伴我多少的清晨和夜晚,走過多少的繁華和寂寥,撫慰了我許多的不滿與不平,像一劑定心丸,又像一位慈祥的母親。 它的心窗永遠是敞開的,隨時隨地準備接受我的訊息,不論是喜憂,不論是利弊得失,都如陽光般公平地普照著萬事萬物。 它是我良知的指揮部,良能的發電機,讓我倫理得到歸宿,道德找到了溫暖又安定的家。 它和我一起夢想,一起實踐,一起成長,一起成熟。我「身」病,陪伴我、渡過痛苦;我「心」病,安慰我、給我新生的力氣和勇氣。 它為我生產出無窮的愛,無限的靈感,無盡的熱情,去服務人類,去貢獻一己微薄的心力給人類歷史文明。 啊!它是我心靈的探照燈,讓我思想,讓我感覺,讓我看見人生的真理,讓我探索人生的問題和解答。 我在心靈花園裡遇見的這位真友,它是一篇篇的日記,如盛開的花一朵朵,近半世紀已累積近百冊。不知它何性別,也許是「他」,也許是「她」。我深深覺得,應該升格為「祂」呢。 我只知道,過去近五十年的歲月,如果沒有它的滋潤與鼓勵,我的人生將是一片荒蕪,一團混亂。我深信,只要我堅持,他會陪我呼吸與脈動,讓我人生繼續精彩下去。 每天,在我,最美好最亮麗的時光,就是沉下心來,右手握著一支筆,左手把持著日記冊子,還要有一杯咖啡一旁飄香,開始與我這位生命的真友交心。回想過去一天,有何深刻的思想和感受,一一向它傾訴。 人的一生能有幾位知己?我能結交日記這位貼心的朋友,真是莫大的幸運與幸福。人的一生裡,能夠交上日記這位朋友,隨時都不晚,重要的是,要用恆心天天去灌溉栽培這份友誼,要堅持這份情緣,終生廝守、相隨。最重要的,要彼此真心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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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檢察官揚言「法辦」的往事
民眾黨主席柯文哲疑涉「京華城」、「木可公司」政治獻金等弊案,遭台北地檢署起訴求刑28年6個月,成為各方矚目的大案。黨籍立委黃國昌以檢方起訴書證據薄弱,充滿主觀意見和攻擊,直指徹底成為「法界笑柄」,還質疑「這不是賴清德的政治打手,什麼才是政治打手?」陳昭姿也痛批,檢方辦柯案未讓證據說話,不僅是消滅政敵,更是有計畫的「滅黨滅門案」。抗議司法不公,挑戰當權的激烈言詞,在國內政治與司法史上留下極具批判性的紀錄。 藍、白中央和地方民代,乃至於電視名嘴,數月來比手畫腳,對著司法單位口吐芬芳,甚麼難聽的話語都可見聞,卻不見一向高高在上,手握偵辦大權的檢方有力回擊,唾面自乾、逆來順受的反應讓人意外。 這也讓我想起1991年間於宜蘭〈中國時報〉駐地服務期間,曾採訪一則會員數千人的大型社團採購彩色鍋贈送會員,在年度會員代表大會中遭人檢舉疑涉弊案的獨家新聞,當權派指責反對派胡亂造謠、檢方辦案不公,其中有一些不雅、粗俗說詞,次日頭條登在地方焦點版,當天主跑檢、院的同仁向特派員報告,承辦檢察官火冒三丈,揚言要用「侮辱公署」的罪嫌來偵辦本人。 當年,我是〈中時〉北基宜花機動小組的成員之一,在縣內總是獨自騎著偉士牌機車上山下海,沒多久就要換上新輪胎,而這則地方大社團「內鬥」的新聞正是從頭坐到尾,在會場實地全程採訪,也訪談雙方人馬的成果,撰稿時更做到自許的「原音重現」,絕無添油加醋的地方,下筆可說十分謹慎。 後來,才知原來是罵檢方的當權派不想惹事,竟在檢方詢問時否認說過那些話,推說是記者自己虛構亂寫。檢方至此底氣十足,非得辦人立威不可。我在搞清楚事情原委後,考量既然檢察官要用「侮辱公署」罪嫌辦我,若要澄清事實真相,當然要直接找上機關首長,隨即從採訪辦事處打電話給檢察長趙昌平,徹頭徹尾講得一清二楚,當時年輕氣盛,自認問心無愧,抱持「要告就來告,誰怕誰?」毫不畏懼! 電話那一端的趙昌平檢察長耐心聽講,時而問上幾句話,溫和的語氣不偏不倚,甚且讓人感到溫暖。後來真相大白,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此事讓常被我漏新聞,等著看我遭到法辦的同業失望,實在有些抱歉! 後來,才知趙昌平之前也曾任金門地檢署檢察長3年,以「半個金門人」自許的他轉任監委後,在2002年巡察金門時說「市場上幾包大陸花生米、普洱茶是不能帶動金門經濟繁榮」,強調金門的未來是走向兩岸的自由貿易區,建議中央以前瞻性的考量看待金門的未來,不能老是維持現狀,一席話至今仍合時、合宜。當時,我也已奉報社指派回到金門任職特派員,在當天採訪時首次得見趙檢察長本人。 趙昌平現地了解「小三通」,對金門當年地方產業實況,比起其他來金例行巡查的監委要深入許多,言談間的關注和主張讓人印象深刻。我因生性拘謹拙於言詞,更不喜逢迎他人,因此儘管採訪當天近在咫尺,也無意在訪談時自我介紹,遑論提及蘭陽往事。至今事隔近40載,我仍記得這段早該塵封的舊事,但可以想見趙檢察長應早已忘記,對這樁小事毫無印象。 金門高中畢業後,負笈台灣念大學,在北縣、宜蘭工作10餘年,再回到故鄉操持舊業,而昔日相遇異鄉的人也飄然跨海而來,即使終究不曾當面言語,未能一笑前塵往事,但總讓人在內心躑躅於偶然和必然之間,一切似乎都有一些常理和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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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麟起舞賀新春瑞氣盈門萬事興
金龍含珠辭舊歲,銀蛇進寶賀新春。農曆春節是華人社會的傳統新年,辭別甲辰龍,迎來乙巳蛇。過年度歲,逢一歲之首,賀新歲、慶新春,祝願:靈蛇獻瑞,祥蛇賀歲,讓吉祥的金蛇為人們帶來好運與吉祥。 臺灣傳統習俗中的十二個生肖,又稱屬相,乃沿襲自中國的十二位大王神,是與十二地支相配以人出生年份的十二種動物,依序為: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十二生肖的起源與動物崇拜有關,最早記載與現代相同的十二生肖的傳世文獻是東漢王充的《論衡》。隨著歷史的演進,逐漸融合到民間信仰相生相剋的觀念,反映在人生、年運、婚姻等,每一種生肖都有豐富的傳說,形成一種民俗文化,如本命年、廟會祈禱、婚配上的屬相等。 十二生肖根植於中華傳統文化之中,是一個迷人且古老的傳說,數千年來一直吸引著無數華人的想像力。探討十二生肖由來相關的傳說故事,探索每個生肖代表一個特定的年份與人類的出生年份相對應,每個生肖都有其獨特的特徵和象徵意義;例如:龍,是中國文化中的神聖動物,傳說中,龍的升天故事,敘述了龍的崇高品德,以及它因協助人類而得以升天成仙。龍,象徵具有領導力,富有魅力;具有創造力和雄心壯志;喜歡冒險,尋求成功和成就。因此,龍在十二生肖中最具魅力、最受歡迎;兒時,鄰居家凡有要娶媳者,在結婚前一至三天都會找我這生肖屬龍的去他們家的新娘房「翻舖」,討個吉利。 歲次乙巳年,出生屬相蛇;今年也是青蛇年,蛇被視為龍的化身,因此又稱「小龍」。蛇,被形象為機靈靈活,具有直覺力;智慧冷靜,喜歡思考;具有神秘感,喜愛深奧的事物,提供了對個性、相容性和命運的象徵意義。十二生肖作為悠久的民俗文化符號,描繪生肖形象和象徵意義的春聯也應景而出,特錄蛇年對聯數則:祥蛇迎春春正暖,紫氣東來萬象新。金蛇舞動迎春到,瑞氣呈祥賀歲來。蛇行天下清平樂,春暖人間蝶戀花。紫燕迎春富貴長,金蛇賀歲家宅旺。金蛇起舞開新運,紫氣東來展鴻圖。靈蛇獻瑞千家福,瑞氣盈門萬事興。 農曆新年是中國人最重視的節慶,是中國傳統社會家人們團聚的寶貴時刻。金門與臺灣農曆春節習俗源自大陸地區,南北風俗匯聚,中華傳統文化的精髓融合。精通書法的王松林學兄,二十餘年來,每於農曆年前賜寄春聯乙副,今年亦不例外,右聯「龍駕祥雲門斂福」,左聯「蛇銜瑞草戶迎春」,橫幅是「安和樂利福無疆」。 時值新春佳節,歡慶喜樂氣氛中,謹獻上應景吉祥話:靈蛇獻瑞,祥蛇添福,祝賀大家:蛇年開春新運展,鴻福高照笑開懷,闔家安康慶豐年,日日順心歲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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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讀中原歌雲夢
「人須求可入詩;物須求可入畫!」基此,多年來我在大學講學授課,每每以讓學生認識自《詩經》、《左傳》、《史記》以降,乃至先秦各家的傳經志業;韓柳歐蘇的道德文章,甚而公安竟陵等性靈小品為志業!尤其是透過文字,與天地精神相意往;與人間紅塵相映照的「詩」。不僅僅是意承孔子「思無邪」的日月光華,更有此生以詩意映天地;以詩情照萬物的宏願。深感非如此,實有負此生教授中文的機緣。 「韻讀中原,歌盡雲夢」!談詩情,映詩意,則源遠流長,光芒萬丈的《詩經》與《楚辭》,不僅是其他文學作品難以比擬,舉凡在黃河、長江華夏大地上,欲溯流尋源,認識中國詩歌,乃至中國文學,首在韻讀《詩經》;歌盡《楚辭》。 首談《詩經》,《詩經》是我國最早的詩歌總集,為北方文學代表,所代表的區域是黃河流域,原名《詩》,共有詩歌305首,因此又稱《詩三百》。從漢代儒家將其奉為經典,即稱《詩經》。其作者,絕大部分已無可考。《詩經》是我國第一部純文學專著,開啟了我國詩敘事、抒情的內涵,確立了詩的修辭、押韻原則,因此,在文學立意上,也是我國「純文學之祖」。 孔子對《詩經》有極高的評價,所謂「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溫柔敦厚,詩教也」,甚至說「不學詩,無以言」,顯示出《詩經》對我國古代文學的深刻影響。孔子更認為,詩經可以培養聯想力,提高觀察力,學習諷刺方法,可用之侍奉父母,服侍君主,從而達成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想,即《論語》中所謂「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 《詩經》不僅開啟了我國文學先河,亦開創了現實主義的文學風。然,由於其句法以四言為主,在節奏頓挫方面,皆為最簡單而最完整的一種體式,所謂「雅音之韻,四言為善」,當然在迴旋轉折處稍有其憾。 至於稍晚興起的新興詩體《楚辭》,則為南方所代表的騷體,代表的是長江流域,由愛國詩人屈原所創,後來泛稱此種體裁詩歌為《楚辭》。參差句法,雜以「兮」字等語詞,而或先或後與二言、四言配合運用,用句多是六言七言參差,描寫個人情懷,富有浪漫神祕氣息,其用韻而長篇鋪敘,開漢賦、駢文之先河。 《楚辭》作品中之「離騷」與《詩經.風》相對,分別為中國浪漫主義與現實主義之鼻祖。後人也常以「風騷」代指詩歌,或以「騷人」稱呼詩人,後世取名也有「男楚辭,女詩經」的習慣。 兩者併論,或因受南北地貌所興,《詩經》的四言體,其音節頓挫簡單整齊,展現出樸實典雅之風格,所謂「雅音之韻,四言為善」;而南方山水多幻變之景致,使《楚辭》騷體大異《詩經》,不但篇幅較長,句子長短不一,表達方式熱情奔放,想像奇幻,風格華美,併與《詩經》共譜華夏大地上,浪漫主義與現實主義之風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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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厝裡的蛇
今天講一個蛇年的故事。 我讀大一的那年暑假回到金門,住在頂間古厝,那是浯陽小學校旁邊的那棟古厝,在那裏,我度過了一整個暑假。 那棟古厝有一個大廳,大廳兩側有兩個大廂房,我住在左側廂房,廂房有兩個房門,一個門開向大廳,一個門開往巷口廊道。我的書桌是冰果室淘汰的改裝桌椅,我把它搬到廊道上。夏天的午後,太陽把天井的石板曬得炙熱灼人,你知道金門的夏天很熱……。 「為什麼你沒有開冷氣?」兒子問。 那時沒有冷氣,只有電風扇。電風扇很老舊,一轉動就會喀啦喀啦作響。 除了樹下,只有一個地方是涼爽的,就是巷頭廊道,風從巷頭吹進廊道,坐在巷頭看書寫作感覺渾身舒暢,但午後在這裡讀書,很容易會因為太過舒適而昏昏欲睡。 從巷頭走出去,就是浯陽小學校洋樓的後牆,當時軍方的政戰隊還駐紮在浯陽小學校,軍隊集合、唱歌、喊口號的時候,聲音就會很清楚地傳到我的房間。 「阿公阿嬤那時在做什麼?」 那時他們經營冰果室和小吃店。我肚子餓了就去小吃店吃飯。古厝和浯陽小學校之間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往草埔頂,如果要去爬太武山或到陽翟后溪抓魚就走這一條路。有一天,吃完午餐,我把巷頭和廂房的門打開,讓風可以間接吹進廂房,然後我就在廂房睡午覺。 「聽起來蠻好的。」 真的,廂房裡有一張矮鐵床。這個鐵床是部隊移防時留下的,阿公在上面鋪木板和薄被,我就在這張床上睡覺。 那天中午很熱,但巷頭的風吹進來很涼,電風扇喀啦喀啦的吹,加上外面蟬聲喧鬧著,我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睡夢中,我好像聞到一股腥臭的味道。跟平常的臭味不太一樣,不是常聞到的東西腐敗臭酸味,除了臭酸,還帶著腥味。 「魚腥的味道嗎?」 有一點像魚腥,或者像野生動物的那種腥臭味。總之實在不是令人感到舒服的味道,於是我就醒來了。 睜眼睛,我赫然看到了一個很大的蛇頭。正在對著我吐蛇信! 蛇信就是蛇的舌頭,牠具有細長分叉,像火焰形狀一樣的蛇信。 一條大蛇正在我的臉前方,用牠的蛇信探測我的氣味、或者正在定位牠的獵物位置。 我不是在作夢,我從午睡中醒來,牠就在我眼前!一條大蛇正對我吐蛇信。 牠的上半身豎直,大概有床的高度。牠的臉正對著我的臉。 我從渾噩的午睡中驚嚇醒來,以難以想像的速度跳下床。 我跑到餐館跟大家講房間有蛇,一群人很快的來到古厝的廂房門口。那條大蛇已經鑽到鐵床下捲成一團。 廂房隔壁的政戰隊士兵們,大概聽到人聲吵雜,就好奇過來查看。知道床底下有條大蛇,有個士兵回去找了一個麻布袋,再找了兩根棍子當作木叉,跑進我的房間。幾個阿兵哥圍起來,有人拿著麻布袋,有人用叉子叉蛇,蛇慢慢爬進那個布袋。有人說那條蛇應該有兩公尺長,等牠爬進布袋,那個士兵就在麻布袋綁了繩結,然後把那蛇帶走了。 「是帶到野外去放生吧?」 如果是現在,我們應該會交給野生動物保護協會,或者放生。 但是在1982年,如果有人抓到蛇,如果不是把牠打死,不然就是把牠吃掉。 我猜他們應該把那條蛇煮成蛇湯了,因為政戰隊裡面有一個原住民伙房兵,很會料理山產。 這個故事是結束了,可是我對這件事情的記憶其實沒有結束。多年之後,1998年,我跟一個朋友到杭州拜訪廠商談技術合作,杭州有一個景點叫做雷峰塔。著名的白蛇傳故事結局就發生在這裡。 「我讀過白蛇傳。」 對,白蛇傳就是講一隻白蛇變成的美女跟書生的愛情故事。 我去雷峰塔的時候,想到被壓在塔底的白蛇,也想到多年前古厝廂房那條對我吐蛇信的蛇。回憶中的蛇跟雷峰塔下的白蛇的印象似乎重疊在一起。 多年前那一條蛇,來到我的床前對著我吐著蛇信,會不會牠想要傳達什麼訊息?牠從什麼地方爬到古厝巷頭?還爬進了房間,看著我在床上睡覺。牠豎起身站在我床前。如果牠會說話,牠會跟我說什麼? 「牠也許想把你吃掉!」兒子說。 也許是。但也許,牠只是想跟我講講白蛇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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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馬騰為民申冤
2024年12月14日,我專程出席金門縣文化局出版品成果分享會,當面向六本《金門村史》新書作者致謝,也因此有機會聆聽出版新書《烈火餘燼:戰地政務歲月》的作者林馬騰先生講述金門民眾的冤屈往事。 在短短三分鐘的致詞中,林馬騰只能分享一兩個案例。其中一例是1951年9月6日有金碧區陽宅村小販劉某遭到哨兵搶劫槍殺,其妻陳氏「身懷有孕,幼女在抱」,以其悽慘苦況請求撫卹,不料金門軍管區行政公署竟覆以「所請撫卹,暫毋庸議,惟扣押之贓物可提前發還被害人之遺族具領」。 關於這個案例,我2025年1月2日參加睿友文學館「走過烽火歲月~林馬騰作品展」的開幕式,又聽他慷慨激昂地重提一次,得知劉某長女於事隔五十年後,曾依「國軍軍事勤務致人民傷亡損害補償條例」提出申請補償而未果,造成被害人家屬的二次傷害。 連聽林馬騰兩度口述,這則令人同情的小販冤死命案老是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我很想進一步了解命案發生始末,也很想知道劉某遺族後來的境況,以及明明老百姓被軍人槍殺了卻得不到補償的道理何在?因此,我1月12日特地到烈嶼鄉林信屏洋樓向林馬騰老師當面請益。 林馬騰,1943年生,金門縣烈嶼鄉上林村人,他曾投效軍旅,戍守大膽島,三十二歲任砲兵營少校輔導長時被砲彈重傷,以「作戰二等殘」退役,後來轉至烈嶼國中服務,2003年退休。歷盡人生滄桑的他,熱衷地方文史工作,2006年曾協助催生「烈嶼鄉文化館」;行動不便的他卻比任何人走得更遠,深入民間各角落搜尋古文物,探訪耆老記錄口述歷史,著有《走過滄桑歲月》等十幾部專書,2019年榮獲第四屆「金門文化獎」。 坐在輪椅上的林老師知悉我的來意,1月12日一見面就拿出一份撰於2000年8月的傷亡損害補償金申請書給我看,原來他正是協助不識字的劉某長女提出申請冤案賠償的執筆者,難怪他對事件始末知之甚詳。 據林馬騰講述,命案發生當天,家住金碧區陽宅村的賣貨郎劉某(1917-1951),挑著百貨擔子走在路上,由於貨擔中有一只手錶,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引起金門4840部隊某位哨兵的覬覦,強行搶奪,並當場槍殺了劉某。 當時劉某遺孀陳氏年僅二十四歲,雖然從4840部隊領回那只手錶,但丈夫枉死,請求撫卹不成,三餐不繼,後來被迫將遺腹女送人認養以致夭折,自己亦帶著長女無奈改嫁至烈嶼鄉洪姓人家。 劉某長女二歲時父親被4840部隊士兵殺害,直到1999年立法院三讀通過「國軍軍事勤務致人民傷亡損害補償條例」(明訂「因國軍軍事勤務致傷亡或財物損害者,得依本條例規定申請金錢補償」),2000年8月她才委託林馬騰協助提出補償申請。 申請的結果呢?政府相關部門竟以當年金門軍管區行政公署覆文中所載行兇的「歹徒」、被捕的「匪徒」不能認定是軍人身分而予以駁回。林馬騰表示:「以當年戰地敏感的氛圍,覆文中會用上軍人二字嗎?誰持有槍械?只要查清楚,歹徒不問自明。」(語見《烈火餘燼:戰地政務歲月》第111頁) 依我看來,當初4840部隊既已捕獲兇手,又有金門軍管行政區署具文通知陳氏「向4840部隊領回被扣押之贓物」,則犯案歹徒必是4840部隊士兵無疑。補償委員會昧於事實,審核未免過於嚴苛,這也難怪為民申冤的林馬騰在事隔二十幾年之後仍然如此忿忿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