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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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兵
小犬要當兵了!故而這段時間自己當兵那會兒的情景,總是會不自主的浮現腦海。 以前總聽人說:「當兵的事,可以吹一輩子」。真當完兵了,真覺得不過、可能、或許是有些虛度光陰罷了,真沒什麼可吹的。但隨著年歲增長,或者看著自己的孩子也要踏上這條路,才會警覺,當兵短短兩載,確實有些記憶和經歷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復刻的,不是有多珍貴,而是深刻,但那種深刻又和矢志不移不同,畢竟許多同袍的樣子、名字都忘了。那件那時候看來頗酷的「神箭之光」退伍紀念品,如今都不知道在那個角落旯旮裡蒙塵呢! 當兵時,被分發到了飛彈部隊;源於中文的博大精深,不知那位聰明大大將其美譽為「神箭部隊」。畢竟飛彈的正確用途是打戰鬥機的,先進的戰機動輒超音速,再淺白一點,就是時速可以超過兩千公里,要想從陸地上幹掉空中連影子都看不見的戰鬥機,沒點「高尖大上」的技術活是不可能的。那時我所在的營區裝配的是購自老美的「鷹式飛彈」,那會兒營區每年還要擔綱「神箭演習」的演訓基地,就鷹式而言,可說是全台獨一份,真是既幸運又倒楣,箇中滋味,當過兵的朋友可以細味。臨退伍那年,營區甚至還接訓了新加坡的「星光部隊」,隨軍來了許多嶄新又先進的機動設備,老兵們成日圍著東摸摸西瞧瞧,都快饞哭了。 根據空軍司令部(我們那時是陸軍)揭露鷹式飛彈戰備及參與實彈射擊操演成效的數據顯示,鷹式飛彈系統自1965年至2017年期間,總共參演神箭操演41次,實彈射擊總共達324枚,成功攔截達293枚,攔截命中率高達90.4%(呃,當年飛指部六X二營的弟兄們,是我們扯後腿了)。聽聞正因為戰績輝煌,美國近期還將鷹式「延壽」,提供給烏克蘭供短程防空使用,至於是否湊巧就是台灣退役的這一批,人家沒明說,我們當然也不會自己承認。 當兵那會兒,是有「學長學弟制」的,聽到這個詞不免會與如今的「霸凌」聯意。的確,有時很糟,但多數時候也沒那麼糟;例如晚點名之後,就會有資深學長站出來,要求比他菜的學弟留下來加時操練,練到他爽為止。大半夜,時不時的被學長叫起來頂衛哨,或個別叫到僻靜處加練的,也所在多有。幹部們對此也是樂當「睜眼瞎子」,只要不太出格,階級服從始終是軍隊不破的真理。但,畢竟「胳膊肘是向內彎」的,你是學長,我也有自己的師父和同組室的學長啊,大家資歷相當,為了保證自己的權威與地位,護短還是要的;相比初始的「雷厲風行」,「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日常。是以,到了我當學長的時候,大夥早早各自認領菜鳥,各自教導,也各自安好,莫名的「加時操練」、無理漫罵,要比初入營那時好上許多。 要說還有什麼好事,那就是莫名學會許多技能,雖然如今用不到的,也都還回去了。那時辦公室就在車輛保養廠裡,跟著同儕居然也搞會了開卡車、電焊、打黃油、換(補)輪胎、換燈、換皮帶、檢修電路等保修技能。有位精於口琴的同儕每在夕陽西下的油庫圍牆上吹奏情歌,被奉為「吹聖」;沒多久,周遭人手一琴,最後還一起上了表演晚會。 退伍後,口琴也沒勁吹了,也不知道小犬的四個月兵夠他吹多久。對非志願兵而言,還是那句老話最實在,「安心當兵,平安退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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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賞〈胡伯玉將軍的詩情初探〉講座後感
財團法人金門酒廠胡璉文化藝術基金會,開設在塔后村22號的胡璉學堂,由台金兩地專家學者擔任講座的活動,已悄悄開展三個月了,113年10月19日下午兩點到四點,基金會的陳龍安董事長,特邀在台灣吟詩社頗具盛名的專家陳文識老師,開講〈胡伯玉將軍的詩情初探〉,只見這一天中午一過,偌大空間的胡璉學堂,基金會的三位美女專員,即開始忙碌起來,為的是要招呼絡繹不絕的學員,更讓人引頸企盼的是,想要爭睹慕名已久的講師--陳文識老師的廬山真面目。 當天的主講人陳文識老師,是國立金門高級中學(前身是福建省立金門高級中學)第五屆特別師範科畢業的高材生,他早歲赴台發展後,利用教學公務餘暇,進修考取東吳大學夜間部,由於青年時期蒙受金門私塾老師的薰陶與啟蒙,耳濡目染之下,一輩子醉心於古典詩詞歌賦的吟誦與創作,是一位備受鄉親敬重的學者與長者。 講座一開始,陳文識老師即從胡伯玉(即胡璉)的出生、求學、家教、抱負出發,他有條不紊、娓娓述說將軍幼年求學與家學淵源,此乃胡璉將軍一生戎馬倥傯,猶能創作不輟的泉源與底氣,難怪將軍常說:〈我這一輩子只做兩件事,那就是帶兵打仗和讀書求知。〉 陳文識老師深入淺出的分析將軍的創作背景,讓眼尖耳尖的聽眾發現,將軍創作時,喜歡〈化用〉古典詩詞,化用為自己的作品視角,陳文識老師說:〈化用〉古典詩詞,其實並不容易,因創作者如對原作者的文字風格與為人處事,沒有深入研究與充分了解,是很難把原作者的詩詞巧妙〈化用〉於無形,而使閱讀者覺得天衣無縫、恰如其分的。 胡璉學堂10月19日這場壓軸的藝文講座,由對古典詩詞歌賦亦有鑽研與興趣,同時也是基金會董事的小弟我擔綱主持人,在講座現場,除了底蘊深厚的主講人,以其豐厚踏實的內容,征服現場聽眾外,小弟我的主持、引言、評論的功力,因課前充分準備,同樣備受鼓勵與讚賞。 在講座結語時,個人特別引述基金會陳龍安董事長對金門縣議會及縣政府各局處的支持與指導,表示感謝之意。 陳董事長要我轉述:未來會將大家的期許與支持,化為前行與精進的動力,並將學堂的功能充分發展,使其成為文化藝術及零歲教育向下扎根的基地與成果展場,以及文化藝術界經驗傳承的殿堂,目前,基金會也正在規劃明年舉辦「胡璉將軍與金門的回顧展」,期能藉此表達金門鄉親對現代恩主公-胡璉的感恩與懷念。 這一番感人肺腑的未來願景與自我期許,經個人的轉述後,立即擄獲觀眾熱烈掌聲。 在結束這場講座前,援例邀請與會者發表心得與感想,他們咸認為這是一場別開生面,有開創性的互動講座,套用一句基金會陳龍安董事長常說的話:〈有溫度的服務,會感動人。〉而就這場講座的內容設計,無論是主講者、引言人、聽講者,都親身經歷了一場〈有溫度、有互動的講座,不但會感動人,更會吸引人〉,讓人終生難忘! 在結語時,個人更代表龍安董事長預告:胡璉基金會設置於塔后22號的胡璉學堂,明年度會賡續今年試營運的腳步,自我檢討,持續精進,陸續邀請學者、專家擔任文化藝術講座與活動,屆時,籲請大家踴躍報名、共襄盛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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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野花開戰場
近來準備重新披覽,北京出版的鄭板橋叢書系列,早年對板橋詩、書、畫略有涉獵,他的六分半書,集真、草、篆、隸於一體,也曾摹過不少時日,我今想再提筆交心!還不時想起板橋詩句:「烏江水冷秋風急,寂寞野花開戰場」。我總喜歡把「烏江」竄改成「浯江」,苟活了半輩子在「戰地金門」,借點情景,感染一下秋寒的急急風,只不過野花依然寂寞,獨缺虞美人的一段倩影芳魂。 古寧頭戰役今年是75週年,寂寞野花見證了75年前的戰場,共軍由嚨口、安岐、古寧頭沿岸登陸,展開三天慘烈的戰鬥,共軍九千多沒一個回去。村廓寥落烽煙後,島民遭了池魚之殃,再來是同島一命,危急存亡之秋! 十月25日當天李光前中校團長,就在西浦頭陣亡,國軍戰死的最高軍階,殉國原地立石紀念,石前蓋將軍廟,軍民膜拜,香火鼎盛,民為其請命升少將,再升中將,金門獨有,華夏歷史少見。自古金門每村都有宮廟,崇拜很多神將稱王爺,大都是唐宋以身殉國、陣亡的忠臣良將,如唐張巡、許遠等神尊;宋三忠王-文天祥、陸秀夫、張世傑等神尊。所以金門有創世之舉,晉升王爺,建宮殿崇祀,所以晉升了李光前將軍,神像著軍裝配將星,安身大宮廟。李團長陣亡後還有棺木裝殮,是借古寧頭我表哥楊忠海家祖母備用的棺木,葬在何處卻成迷,遍尋不到李將軍的墳墓。聽說西浦頭將軍廟奠安,要到安岐的「萬軍營」去請李光前本尊回去安座,難不成是被合葬在安岐萬人塚裏! 我老家安岐的大風獅爺,附近的將軍廟後便是塚堆,堆上正中有一小墓龜,墓碑立「萬軍營」國共兩軍遺體、殘肢合葬在一起。鄉傳安岐大道公曾升壇,國共戰魂分立列隊,一一報姓名番號、報身世,甚至報身上何處刀傷、彈傷致死,詳細列冊,可惜此冊不知所終。我建議請大道公再次升壇,再調來兩軍戰魂,重新報到,姓名籍貫刻碑紀念。順便請示大道公,唯一有棺木的李將軍,是不是埋在「萬軍營」的那個墓龜裏,或請李將軍自己顯示葬身何地,以便開挖考古,另尋風水寶地,永寄英靈,多增「將軍墓」一勝景;或遷葬於陣亡原地碑下,以供萬世憑弔忠骨。安岐村史也能記上一筆,李將軍曾葬身安岐,與萬軍共亨香火,共祐和平。 我的國畫老師鄭善禧教授,漳州石碼人,他舅舅是船伕,隨船來打古寧頭就不知所終!鄭老師他哥讀軍校,參加徐蚌會戰,腳傷返石碼原籍,39年被抓,關在漳州公安局,逃出後兄弟兩人共一輛腳踏車,一路由漳州出逃,往香港再到台灣。鄭老師考上台南師專,其兄入情報局,多次往來閩南工作。前幾年李福井邀請鄭教授來浯江書院演講,時因其兄逝於台北,演講就延後。鄭老師很清楚記得,38年船伕舅舅命喪古寧頭,也看到漳州海邊,集訓一部分準備進攻的大小船隻,木頭製作一堆三角架,當泳圈游上岸,還可架穩槍枝,我在老照片中有看到散落古寧頭沙灘的三角木架,證實鄭老師所說的,他當時在漳州。他還看到戰後沒多久,在漳州海邊又集結連成一排小船,上置供品,香煙紙馬,請道士為古寧頭陣亡的共軍招魂,不知招歸鄉有幾多?回不去的,只有在金門莒光樓旁的「白雲故鄉」,停雲望故鄉!依小三通之便,徵詢意願送祂們回去! 和平的曙光照在古寧頭陣地,地雷清除了,也還地予民。一鄉民起新樓,夜宿不安穩,請神指示,圍牆壓住一古井,挖出17具共軍遺骨,奉安後才居之安、睡之穩。金門海島孤獨歷經數百年苦難,野花才開始迎接安和樂居的年代,不要輕言挑釁,現代大戰已不分前線後方,一啟動就是毀滅性的,不用刺槍術,甚至連步槍都用不到,就打回石器時代!野花的寂寞,也就灰飛煙滅!只剩一陣愁雲吹來,再聽聽:「浯江水冷秋風急,寂寞野花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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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治穿越罅隙之光
十月下旬,參加張國治《穿越罅隙之光》油畫作品個展,我認真地品味懸掛藝廊的各式畫作,跟同行友人討論,這烏漆抹黑的畫作怎麼解? 牆上懸掛許多條狀的、渾似水泥森林,後頭埋伏許多惘惘威脅,又像柵欄,關著甚麼、悶著什麼,而今透過畫家張國治的筆觸,流瀉心底暗影。 畫展主持人是知名藝術家與策展人陶文岳,我多次在王婷展覽場次見過,初時,陶文岳的學者風範帶著點距離,唯恐一個不小心得罪,幸好,我跟陶文岳見面次數多,王婷的場子外,還有詩人郭至卿的午宴,有一次目睹他指陳王婷與道銘畫作,才知道隔行豈止隔山,簡直隔一座海洋,陶老師當下侃侃敘述,猶如一場藝術課程。 張國治《穿越罅隙之光》,除了看畫,也好奇陶文岳如何與張國治互動,讓藝術與心靈接軌,這樣更容易知曉顏色、線條、構圖與畫家心靈,怎麼地透過抽象表達真實。陶文岳提到,藝術家常在內心中自我流放,張國治創作中的世界都被裂痕覆蓋,每一個裂片都像孤獨的巢穴,棲息藝術家的精神碎片,畫作成為和整個世界默默對視,抽象迷離又具體而深刻。 張國治自己也說了,罅隙的緣由來自心底,但也是具體處境的投射,比如浯島的坑道、碉堡,地底的、潮濕的、模糊的,但也是生存的、實際的、殘酷的,透過藝術眼光,超越它們再回歸,多次往返,才能以抽象比擬真實、超越真實,成為超越時空的藝術。 陶文岳有一句話讓人動容,「藝術家用他的方式在替眾生承重」,事實上張國治不單用用畫作,也用新詩為他個人以及浯島心靈承重。張國治《帶你回花崗岩島上》是第一本以金門為主題展現的詩集,帶著文化地標的指向,並將個人的藝術熱情延伸到對整座島嶼文學、藝術脈動的觀察。 〈帶你回花崗岩島上〉全文近百行,早年浯島交通困難、戰爭記憶、溫潤鄉土、文化傳承、人情日常以及吾鄉作為信仰都有適切鋪陳。〈帶〉除了抒情,敘事是其中主軸,甚至可以當作金門近期的社會開發史詩來看待,第一節「遠航波音737」、「艦艇」,儼然已是考古題,遠航早因財務問題解散,但在當年則拔得頭籌率先領飛金門、台灣;艦艇已被郵輪取代,除了重大節日,否則甚少啟用。「不必穿過紅綠燈」這事已在金門絕跡,只要進入人口稍多的城鎮,滿是紅綠燈。 〈帶你回花崗岩島上〉具備社會發展意義,情意深切便寫得真誠,然而張國治還有一股傲氣,「關於薪傳/你必須認識這些/我們將坐在蒼老隱巷台階/扶起鄉野風韻的杯耳啜飲醇茶」,誰說傳統都是老掉牙的事物,不須除舊,只要心眼打開,處處皆新。 縣籍詩人多數精通詩藝且兼及藝術,比如繪畫、攝影等,張國治即為代表人物。他的文字創作包括論述、詩和散文,早期題材均與金門有關,充分表達對鄉土深切的熱愛。後來則將此情懷轉向臺灣,筆調細膩溫婉,從抒情出發,落實於生活之中。 張國治新詩我常常閱讀,畫展則零星參觀,對我來說,能夠善用文字已經是很大挑戰,他還能兼擅攝影、畫畫,每一個畫展都是人世關照的主題,這跟架構一部書的難度是一樣的,欣喜看到張國治書寫以外,以畫作呈現一次又一次的心靈顯影,不得不感嘆,這是我做不到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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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甲子甲天下
今年是城中創校60週年,這所建校一甲子的學校,和我與我家淵源深遠,因為我在這所學校任教超過了半甲子-33年,家裡從老婆,三個孩子都是城中畢業,太太還得過城中傑出校友,我們家和城中有不解之緣。 敢用「城中甲子甲天下」這題目來讚揚這所學校不是敝帚自珍,而是其來有自,因為這是我國第一所試辦九年國民義務教育的國中,它走在國家教育改革的前端,而且它招收了金門這塊島嶼過半的國中生,是金門國中第一大的龍頭大校,許多舉措都是動見觀瞻,讓其他國中馬首是瞻,是故城中人從校長、老師、學生到家長,也背負著沉重的社會期待和壓力,就像過去城中一位老主任的名言:「城中參加金門任何的比賽,如果沒拿到第一,就是輸了!」就是這種社會大眾的期待壓力,曾經我在城中前10年任教輔系國文,負責國語文競賽朗讀組學生的訓練和比賽,有一次自己病得不輕,也不敢在指導工作上請假,因為怕甲金門的城中成績殿後。當然當年的國語文競賽也是很少拿到第二。 以前讀中國地理,有所謂「桂林山水甲天下,陽朔山水甲桂林。」,來形容陽朔山水的超絕美麗。個人就讀國中時國文老師常講一個比喻「天下文章桐城最好,桐城文章我家最好,我家文章我哥哥最好,我哥哥文章是我寫的。」來解釋層疊的修辭法,確實金門的金城國中不僅開我國教育改革之先,也常居金門國中教育各樣舉措之首。理由如下: 一是學校歷史悠久,校友人才輩出:金城國中不僅是金門更是全國歷史最悠久的國民中學,也有豐富的輝煌歷史,例如:首創九年國民義務教育,二是金門第一所推展國樂和管樂的國中,國樂團不僅斐聲金門,更揚名海內外,每年的全國音樂比賽無論是大團或小團的絲竹團,均榮獲特優,而且躋身於國家音樂廳演出,甚至大陸和海外都有他們餘音繞梁的演出身影;並且已有多位優秀的國樂學生現在已在國小任教,管樂也不遑多讓,除了成立的歷史悠久外,近年來也在全國音樂比賽中屢獲佳績,而且像國樂一樣形成三級發展一條龍,向上延伸至高中職,向下延伸至各國小,城中國樂和管樂兩大社團的發展和茁壯,已觸發帶動金門各校的國樂管樂推展,遍地開花,蔚為風潮,功不可沒。 三是城中的體育從楊媽輝時代開始培養一群籃球和田徑選手,成為推動體育的種子,繼往開來,發揚光大,在地區的體育各樣賽事中:無論籃球、桌球、羽球、田徑、拔河、游泳等,很少不所向披靡,獨占鰲頭的。四是文的方面每年的國語文競賽和科展,也都是團體個人成績大滿貫。當然每年在全縣會考卓越的成績和超高的升學率,更是毋庸贅言。五則是城中歷來擁有金門國中最優質的師資,平均學歷高,教學認真投入,學校又有縣屬的國教輔導團帶動教學輔導與研究,目前師資年輕全校教師平均年齡僅41歲,更是充滿活力衝勁與熱情創意。 城中這一甲子辦學和師生的表現,不僅真正符合過去九年義務教育「德智體群美」,五育並重均衡發展的精神,更達成了十二年國教「自發、互動、共好」的目標,城中甲子甲天下誠非虛言,身為城中人,無論師生校友,均須發揮「捨我其誰,勇往直前」的精神,讓城中在下一個甲子繼續閃亮飛揚──「甲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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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家鄉村落及倫敦近郊的小鎮美景
家鄉金門雖然是彈丸之地的海上小島,對我來說,仍有一些在別處無法取得的精神慰藉與事物。故鄉四面環海,靠海邊的村莊景色極為驚艷,風景秀麗的村子不計其數。我生活於西半島,對於西邊的村落較為熟稔,曾不只一次為文點讚水頭、古崗、珠山、歐厝等沿線的村落,形容這些村子像一串光芒閃耀的珍珠。村落大抵近海邊或是離海不遠,有些村裡甚至還有人工開挖的池塘,使得村子多了一份柔和嫵媚。除此之外,村裡大部分屋舍是閩南式大厝,建置井然有序,部分還參雜具有南洋風格的洋樓,由落番的鄉親在南洋發跡,事業有成匯款回鄉興建的,因此,村莊的建築呈現多種樣貌。這些村莊優美迷人可以舒緩心情,因此,成了我早年經常探訪的地區。 久聞英國鄉村的美麗,在造訪倫敦附近的村莊,心中充滿雀躍。英國最知名的鄉村區,就是科茲窩(Cotswolds),其中包括四個出色的小鎮,分別為:拜伯里(Bibury)、斯托昂澤沃爾德(Stow-on-the-Wold)、水上伯頓(Bourton-on-the-Water)、伯福德(Burford)等。當車子繞行這地區,經過不少街區,所有屋舍清一色,牆面由土黃色的長方形石塊堆疊而成,上頭間雜些許黑色的斑駁。屋頂為黑色的,由兩個斜面組成的人字型。這種斜面屋頂,便利冬季積雪的流動排放。其中,尤以拜伯里的「排屋」最為響亮,所謂的「排屋」,溫哥華對這種房屋的造型,稱作Townhouse(城市屋),也就是一整排的房屋,兩邊的牆壁與鄰居共有的,只有兩端開頭的房子,僅有一面牆與鄰居分享。我曾駐足、遊覽拜伯里。整個小鎮為一條十來公尺寬的溪流貫穿圍繞,兩旁有垂柳及各種綠色樹木掩映,溪流上橫跨造型不一的小橋增添浪漫的景致。由於水氣充沛,河邊的水草、四處的草坪、屋舍的周遭、牆面的爬藤,各種植物都長得綠意盎然茂密好看;或許,也由於人口稀少,屋舍建築沒有家鄉村落的密集,草地林木,隨處可見。小鎮有一處鱒魚養殖場,除了提供遊客垂釣,魚貨也可現場購買。除此,還設有咖啡店、旅館等。 另一處要介紹的是離這四個小鎮稍為北邊的史特拉福,這裡也是大文豪莎士比亞的出生地,同時,也是他的長眠之所。由於雅芳河(River Avon)流經其中,故有雅芳河畔史特拉福(Stratford-upon-Avon)之稱。先前曾閱覽一些資料,得知有雅芳河流過且可航行小型渡輪,因此,對於這個水鄉頗感興趣。等來到現場,卻被眼前熙來攘往的人群驚呆了,數條街道都是遊客,本以為也僅是個小鎮而已,想不到幅員比拜伯里廣闊得多。廣場、公園、通衢要道,到處矗立著莎翁及其著作中的人物雕塑。 莎士比亞的出生地房舍,位於寬闊街道旁的一棟都鐸式建築,是都鐸王朝的一種建築風格,牆面以堅固不易腐朽的木頭與混凝土結合而成,木頭完全露出牆面,通常漆著黑色,屋頂有磚造煙囪。一旁是參觀莎士比亞故居的購票中心,另外,還有一家專門販售莎翁書籍的書店。故居有臥房、書房、起居室,並展出昔日的用具,如:床鋪、桌椅、器皿等。屋外則有表演者,演出莎翁著作裡的劇情片段。轉往雅芳河遊覽,河旁停著不少有遮棚的船隻,河上有不少雪白大天鵝,成群的鴿子追逐遊客散在地上的食物。遠方河流經過一座磚造三孔橋樑,橋身樸實古典,頗為耐看。 總的來說,不論家鄉古厝村莊,或是西式村落,各有特色。這些建築,曾經數十年甚至數百年歲月的淘洗,以及文化的檢驗,而能留存下來實屬不易,是值得保存的文化遺產。此外,科茲窩小鎮屬於英國的「優美的自然風景區」(Area of Outstanding Natural Beauty,縮寫AONB),享有和英國國家公園同樣保護的等級。對於這般規模小且具有優秀美景的地區,雖不在國家公園範圍內,也可獲得保護,頗值得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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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城中第一屆同學
今年11月12日是母校城中甲子校慶,歲月悠悠,少年子弟江湖老,回想當年同學多才俊。1964年金城初中第一屆第一年採常態編班,我與黃國慶、張延熙、黃世團等人一起編在義班。初一月考,我有一次拚到全校第五名,這是我最好的一次成績。 初二採能力分班,把全校二百多名學生成績優異的編在忠班,班導是黃武仁老師,望之儼然,即之也溫。以我現在有限的記憶與了解,要來說說我們這一班與這一屆的一些同學,那是我的感知與臆想,是耶?非耶?如有疏誤之處還請同學包涵。 我們忠班高手如雲,表現優異的絕大多數是鄉下孩子。男生黃國慶、張峰德、張延熙、陳嘉德、吳家箴、楊福山都是金沙鎮人;翁宗賢、呂天成、李金振是金寧鄉人。女生陳麗珠、董查某是鄉下人;陳麗英、林淑貞是城裡人。 住校生每天晨讀,拿著一本書繞著校園裡朗誦。黃國慶是學霸,張峰德、張延熙、陳嘉德緊追在後。人生沒有勝利方程式,不同的選擇就有不同的際遇與發展,只能說各安天命。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黃國慶後來考上東吳大學數學系,有一天我到外雙溪去看他。他說數學系一位教授出缺,國內外有160多人寫信來應徵。儘管教授對他很器重,他還是決定畢業後立即束裝返鄉教書,放棄繼續深造的機會。 張貞賢與張峰德以才望先後擔任班長。畢業50年後,我到洋山田調訪問張峰德母親,才知道他上了高中之後還要校長安排半工半讀。他立志要當老師,以中正國小校長退休,求仁得仁。 陳嘉德當年一直懷著海官夢,幾十年不見,聽說以高階警官退休。陳嘉德與李意鸞是書法男女生雙璧,同儕無人能出其右。翁宗賢與呂天成是班上兩位騎單車通學的人,翁宗賢台大教授退休,呂天成後來去讀政校,從此失聯天各一方。 張延熙大學聯考考上淡江,沒唸,後來另有發展。李金振考上文化新聞學系,隔年重考考上師大,搭上了命運的轉盤,以53歲再讀博士創立金門大學成為他此生最大的功業。 女生董查某、陳麗英與陳麗珠大專聯招也得雋。這些忠班群英在起跑線上各自努力,回頭發現發展大異其趣。命運有常數也有異數,常數有軌跡,異數有奇峰,那就談談其他班級同學的異數。 張進成,仁班,個頭很小,稚氣,講話仍帶童音,乳名「阿豬」常成為同學戲謔的對象。開學報到之日,這位張家的寶貝獨子,老爸遠從青嶼帶了一票女兒護駕到校。張進成,讀書初不知名,到了高中我還跟他同過班,稍以數學見長,而與英文有仇,成績仍不突出。讀了師大數學系之後變了一個人,長得又高又壯,人也開竅了。數學堪稱是金門的華羅庚。他智力超群,博覽群籍,以金門中學教師退休,成為一位飽學之士。他不諱言當初偶而還尿床,在同學中最為特殊,真正屬於大隻雞慢啼。 黃世團,義班,洪榮壁1號,他是2號,初中時讀書藉藉無名,但是他人矮志氣高,以跑馬拉松式的精神不斷的努力,發揮他的繪畫長才,現是版畫大師,金門文化獎得主。 王士朝,仁班,師大美術系畢業,以平面設計專才見知於業界,一度到復興美工執教,後創業,再深造。在職場深受倚重,以三進三出人間副刊最為人樂道。金大教授退休,金門文化獎得主。 李錫敏,信班,小學時喜歡畫畫,初中時不以畫藝見知,高中時與王士朝同為蔡繼堯老師四大入門弟子之一。大學考上師大美術系,後來成為出版業巨匠,同時與黃世團一樣勤學,晚年得到了博士學位。 黃重慶,仁班,金沙後浦頭人,出生不到兩歲父親落番,母親過世,輾轉由祖母、外祖母與姑媽收養。他童年身如不繫之舟,在人海之中漂泊,當年能遠到後浦讀書誠屬不易。他是城中第一屆唯一經商有成的人,現為碧利咖啡大王與實業巨子,商業版圖橫跨兩岸。這些人是異數,成就令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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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平凡見偉大的金門人
我們從小在瓊林一塊長大,兩家只是幾步之遙。高中畢業後,我們都不得不離開故鄉金門,赴台為自己的人生和前途,各自奮鬥打拚。 離開母島後,我們難得見面,直到十幾年前某天,我們才在網球場上相見。他鄉遇故知的重逢,既驚喜又振奮。他打得一手好網球,球技如火純青。球如其人,穩健踏實。 那次的相遇,我們追憶二、三十年彼此失聯的過往。他不像當年我唸金門高中幾位同學那麼幸運,一畢業就順利保送中央警察大學深造。他走的人生旅程要曲折坎坷多了,歷經警察學校,再考上警官。他和當年許多金門鄉親一樣,家境清寒,面對無任何身家背景可依靠,軍警生涯無疑是報效國家服務社會,最踏實的一條人生光明正路了。 金門人的驕傲和尊嚴,是建築在「人窮志不窮」之上的,在不向惡劣的環境和命運低首之上的。他用一生證明了這個金門人再熟悉不過、辛酸難忍的真理。 他,不菸不酒,一生從沒做過一件違法或違背良心的事。他,一生清廉,憑一己的能力和實力,不屈不撓、忍辱負重、一步一腳印從基層幹起。職場上,他發揮金門人那股永不懈怠的奮戰精神。 每個活在冷戰時期的金門年輕人,心裡都明白,面臨的是,一無所有、無路可退的人生,永遠只能將委屈、辛酸的淚水往肚裡吞,只能化悲憤為力量,奮力向前衝了。他哪能例外。 他,生長在患難艱困環境的金門故鄉,卻擁有樂觀幽默的性情,真是正向、智慧。有他在座,絕不冷場。他的口才和機智,令人激賞叫絕。他賦有金門人典型的信仰,總能化痛苦和逆境為快樂和希望。 從童年遊戲,我早就察覺他領導統御的稟賦。他見義勇為和急公好義的個性,加上金門人效忠和英勇的優良特質,獻身警界,是他個人之福,也是全民之福。 他一生盡忠職守,一生奉獻給國家。他和我認識許多軍警界的好友一樣,是社會的中流砥柱,每想起他們為家國無怨無悔默默付出,都讓人不得不由衷感動與感激。 他無任何不良嗜好,唯一的興趣是,清晨即起,和好友們打打網球,強健體魄。退休後,他將生活重心擺在家庭上,身體力行「家和萬事興」的萬古真諦。含飴弄孫,幫助栽培後代子孫,成了他和大嫂近年人生最重大的「任務」,生命喜悅與知足的泉源。 上面所敘說的他,正是曾返鄉任職金門縣警局副局長要職的蔡廷生警官,一位令人驕傲、尊敬、與有榮焉的金門人。他,看似平凡,實則平凡中流溢著金門人偉大的精神和氣質。 他對社會治安做過紮實的貢獻,為人處世的圓融,品德操守的優良,家庭價值與功能的守護等等。這些看似平常、平凡,但要一生固守不移,始終如一,所付出的恆心和毅力,就足以讓人佩服、效尤了。 蔡警官絕對稱得上是「金門之光」,身為他童、少年的鄰居,一生的好友,我深以他為榮為傲。他擦亮了金門人平凡中散發偉大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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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背後的真相
幼時的中秋節,總是伴隨關於嫦娥后羿及玉兔的夢幻傳說。那時戰地政務尚未解除,鄉村的夜一片漆黑,僅有一輪又圓又大的月亮高掛天空,明亮的氛圍,感覺與往日不盡相同,心情也特別興奮。母親祭拜嫦娥(月亮嬤)後,我們幾個孩童會拉開草蓆鋪在門口埕上,一邊吃著月餅柚子一邊追逐。每個人小心翼翼遵守警戒,不敢對著月亮指,以免被割傷耳朵。 神話終究是神話,今年中國大陸的嫦娥六號返回器準確著陸於內蒙古四子王旗預期區域,順利帶回月球總重量1935.3克的土壤和岩石的珍貴畫面,這是人類從月球背面採樣且成功返回的首創,令人不免讚嘆。2004年中國大陸決定在「空間站」(即台灣所稱的「太空站」)計畫之外,另外開啟探月工程(又稱嫦娥工程),預定在20年內完成,主要分為三個階段:1、無人探月:主要是去月球拍照、調研及挖土。2、載人登月:太空人(大陸稱航天員)到月球表面活動。3、長久駐月:建立月球基地,開發資源。 其中探月部分便是目前實施的「中國探月工程」,分為「繞」、「落」、「回」三個期段,統稱「小三步」。「繞」是指進入月球影響範圍,「落」是指落到月球表面,「回」是指在月球表著陸並採樣返回。2020年12月17日,嫦娥五號月球探測器開啟了中國首次地球外天體採樣返回,而這次嫦娥六號則接過新的一輪探月之旅,到達月球背面採樣。 人類探月至今,成功只有半數多一點,而中國大陸六戰皆捷,完成率百分之百,可說是相當難得的成就。工程接下來預計在2026年前後發射嫦娥7號,在月球南極著陸並探測。2027年載人火箭具備首飛月球條件。2028年發射嫦娥八號,與嫦娥七號構建月球科研站基本型。2030年載人登月,實現中國人首次登陸月球的目標。 隨著中國大陸探月工程的興起,美國前任總統特朗普在2017年12月曾經簽署太空政策指令,宣佈美國太空人將重返月球並最終前往火星。而美國太空總署(NASA)的阿提米絲探月工程(Artemis lunar exploration program),將爭取在2024年之前讓美國太空人重返月球,其中將包括一名女太空人。美國還計劃與商業機構和國際伙伴合作,在2028年之前建立起可持續的探月工程,並利用對月球的知識,爭取將太空人送上火星。然而阿波羅計畫距今過去50多年,美國的民用航天人才早已斷層,而且執行效率極低,基本上純粹是對承包商的利益輸送,因此多次試射失敗。反觀中國大陸一直按部就班地成功執行計畫,而且整個工程團隊平均年齡只有35歲,猜想應該能順利在2030年之前完成載人登月任務。 對一個國家而言,有探索月球的能力標誌著雄厚的技術實力,而且要成為探月精英俱樂部的成員,除了技術「超凡脫俗」,還必須有相當的財力和人力。美國在1960年代開始的「阿波羅」登月計劃,當時耗資250億美元,共有40萬人參加;而中國大陸探月工程至今亦已花費約1000億人民幣(不包含嫦娥六號),隨著工程的繼續,相關的資金投入將會更多。大家一定會問,究竟耗費如此多的金錢與人力在探月上是否值得? 事實上,載人航天的實體經濟效益(包括科技衍生)是負值;它之所以值得投資,在於心理方面的對內提升士氣和對外產生光環。對內,它能夠提升民族凝聚力,取得人民對國家及民族的認同與信任;對外,它能彰顯大國氣勢,帶來巨大的國際聲望,獲得國際認同及取得國際話語權。換句話說,它在經濟學上的作用和價值,屬於廣告一類。載人登月,則相當於世界杯足球賽,是人氣最高的廣告,而且如同球賽本身,贏家(亦即捷足先登者)將獲得絕大多數的光環。當此世界霸權交替的關鍵階段,對於中國而言,這個廣告的價值更加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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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戰而不引戰 營造和平前景
今年是古寧頭戰役75周年,國防部在金門地區辦理系列紀念活動。10月25日,20位參戰官兵與17位眷屬重返金門,90多歲的老英雄們回憶往昔,咸認和平得來不易,值得珍惜。賴總統親自到金門主持追思祭典,並向參戰官兵及眷屬致意,呼籲共同維護區域和世界的民主、和平與繁榮。 戰爭是殘忍而冷酷的,古寧頭戰役怵目驚心的景況如今已日漸被世人所遺忘;這場戰役,傷者除外,雙方合計有五千餘個家庭遭逢喪親之痛。人類戰爭的悲慘景象,前台視記者蔣任憶述他當年深入伊拉克戰地採訪的文章,道盡戰場的慘況。他說「電影上常看到戰爭屍體一具具的躺在地上,但事實上不是這樣的,戰場大部分的屍體不是完整的,都只是一部分,有手、有腳、有軀幹,或是不知名的部位,更慘的是內臟流得到處都是……然後蒼蠅、各種蟲子就飛得到處都是。回台灣多年後我都還會被戰地的景象嚇醒,也常會夢到那噁心的屍臭味……。」也就是說,戰爭悲慘的真正情況是令人無法想像的,但是想要引戰的政客不會告訴你這些。 危邦不居。印尼華人首次遭到大規模鎮壓是在1965年至1966年的反共大屠殺,蘇哈托主導的反共清洗得到美國支持。鎮壓導致數十萬人被屠殺,大批印尼華人被殺,財產被掠奪。吾友羅君,他的父親在印尼排華運動時,忍痛拋棄龐大的家業,帶著家人由雅加達幾經波折與風險輾轉來到台灣,安家落戶再造家園,他們對戰亂所造成生命財產瞬間蒸發慘況體驗最深。現在兩岸關係緊張,戰爭風險日高,他認為應該把部分資金移轉到比較安全的地方,預先做好應變準備。 李先生,祖籍金門,他的祖父年輕時到越南打拚,靠著刻苦耐勞、勤奮努力,終於開創了一番事業,擁有土地以公頃計,種植橡膠樹,並開設工廠加工製造各類產品,到了他父親接手家族事業時,開拓海外市場有成,堪稱富甲一方,擁有傭人十餘位,出入都是進口名車,並有保鏢保護。1955年越戰爆發,至1975年戰勢逆轉,美軍撤走,南越軍隊節節敗退,4月30日,南越首都西貢淪入敵手。他的家人在越南被赤化前,放棄了所有產業,用手邊有限的錢財,花了高於平常五倍的機票錢舉家出逃到法國,避開越共統治,以免遭受清算鬥爭,所以越南淪陷後,他們家的大片產業一夕之間化為烏有;當時隻身在台灣、以華僑身分就讀大學的他,越南歸不得,在法國避難的家人勉強支助下完成學業,並選擇在台灣服兵役及工作,成家立業。 戰爭造成多少人生命財產的損失,也造成多少家庭的妻離子散,看在他們眼裡,也成了他一輩子揮之不去的陰影和心理創傷。所以,他有能力可以買房,但是堅持只用租的,把現金換成美金或黃金,儲存作為逃難應變之需。這兩個例子,可知戰爭留下的陰影讓他們長久以來都有著居安思危的觀念,對於那些想挑起戰爭的政客,以及不曾經歷過戰亂的人們,料想台灣有難外人會來救援的幻想可以休矣! 近年來,兩岸關係惡化,中共軍演頻頻,台海上空戰雲密布,戰爭陰影籠罩。要化解危機,必須主事者以生民為念,調整兩岸政策思維,秉持避戰而不引戰的戰略思考,營造兩岸和平發展的前景;否則,古寧頭戰役中國人自相殘殺的悲劇重演,將是中華民族的大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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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以應新科技
教育旨在開發人類潛能,以應生活所需,以臻生命意義。際此「AI新科技」的來臨,教育更須要有革命性的變革,方足因應時代所需。因為,AI新科技仍應由人來推動;但如何化育學子以應變? 儘管世事幻化,筆者仍一昔日所論:此重任首在師者!他必須是一位Leader 而非Director,因此在教法上,要能靈活運用資訊,從網路教學到多媒體等,以啟學子。所以教科書及講義等,只是引子,整個網路無窮的資源,正待你「轉化」,因此教材必須是跨科系及經典的。 跨科系及經典?這可用博蘭霓(Michael Polanyi)的知識論來解釋。博氏認為人的意識可分為「集中意識」(focal awareness)和「支援意識」(subsidiary awareness),人的創意是由這兩種意識相互激盪的,但支援意識的作用更大,他曾說:「在支援意識中只可意會,不能言傳的能力是頭腦的基本力量」「Michael Polanyi,Knowing and Being ed.,Marjory Grene」,而深入「跨科系」、「有思想性」的經典,正是培育學生「支援意識」的泉源;而「支援意識」何嘗不正是AI所欠缺? 但徒有嚴謹、創新的科技腦,只能富國、強國,卻不能立國、興國。因此必須要有一種以人為本,不但具有光風霽月的節操,且對人性尊嚴與公平,和對歷史文化,及藝術等普世價值,具有人文的人生觀。有了這種人生觀的「科技人」,方能以他們的科技腦擇善固執,發揮人性光輝,不計毀譽,為天下蒼生挺身而出,由這種人來推動AI世紀風,不但能強國,更能立國。 但受限今日專業教育環境,顯已無法應變,唯有博雅的君子儒教育,引導學生接觸「跨科系」、「有思想性」的人文化育,方可竟功。 因為面對這種以知識、資訊、速度、創新的AI新世代,現有的教育是難以招架的。尤其以目前專業及輕人文的風氣,不但見樹不見林,更易犯下形式主義的謬誤,依博蘭霓之理論,亦難培育出有原創能力的人,即無法培育出新世紀所需的人才;因為重科技輕人文的風氣,徒能強國卻不能立國,在AI當令下,更易失去人的尊嚴與價值。 傳統文化一向是重經典及人文的,因為,經典可以增進我們思想創造的能力,隨時反省自己所提的問題,使我們更靈敏地自覺到我們的看法,是否具有原創性;而人文可以使我們始終不忘「人」才是教育的目的。所以即使如考據大師戴東原,猶仍認為「義理」是本而「考證」為末。但自五四以後,因深受激烈反傳統運動影響,先是對中國思想典籍喪失信心,進而連西方的經典也了無興趣,竟而產生了形式主義與科學主義,淺碟文化及輕人文風氣於焉產生,以此環境,欲培育善用AI世紀,所需之「原創力的知識」之人,則無異緣木求魚。 但以今日環境,要以上述之標準來進行有失之冬烘處,故而藉由君子儒之教育,安排學子接觸具有人文性、論辯性、跨科系的思想範文,薰陶出具有生命關懷,並能根據內在的資源,以批評的態度、精密的眼光、開闊的胸懷,提出特殊的原創問題,並有解答能力的學子,由此這批人來面對新世紀,不但可強國,更可立國,更重要的是,方能找回AI世紀中,人性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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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客
由於是家族長孫,小時候,祖父常帶我去其他村莊作客,瓊林、后沙、斗門、英坑、料羅,都是我常去的村莊。每個村莊,都有各自的風景和有趣的事物;每次作客,總有新的故事。 祖父最常帶我去的村莊,是后沙。因為后沙是他的母親娘家,每次后沙有婚喪廟會,祖父總是會帶我前往。從陽翟到后沙很遠,有時后沙親戚會有車來接,如果沒車,走路得花上一個半小時。 有一天早上,祖父叫我跟他去后沙。當時我正穿著一雙鞋底裂口的皮鞋,走路時一開一闔,十分滑稽。祖父帶我來到陽翟街上的補鞋店,店老闆是祖父每天一起喝茶打牌的老朋友,他對祖父說:「這鞋該換了。」他轉身挑了幾雙鞋讓我試穿,祖父坐在一旁和他閒聊,說他要去后沙參加廟會。我最後挑了一雙最輕最舒適的鞋,這是我這趟后沙作客的一個意外好處。 我們從陽翟出發,沿著后水頭和蔡厝中間的土石路走,經過斗門村,祖父說先去找人,於是來到一個斗門親戚家喝茶聊天,我則在一旁吃點心,吃完後繞著曲折的村莊小路,越過斗門溪,又走一段田埂路,才回到木麻黃路樹遮蔭的土石路。途中經過高坑時,祖父順便把家裡帶來的東西茶葉送給高坑的親戚。 來到后沙村,遠遠就聽到鑼鼓喧鬧聲。醮慶廟會在村子鎮南宮前的廣場。鎮南宮前的廣場擠滿了人,最前面一群人在舞獅,兩隻色彩鮮艷的獅子沖天鑽地的飛舞,好威風!後面是抬著將軍爺神轎的人們,有人拿旗子,有人打鼓,有人吹笛子,還有扮天女的少女撒花瓣。 祖父帶我繞行村子巷道。很多家門口都擺了香案,上面擺著豐盛的糕點和三牲,祖父說這是要迎神,讓將軍爺保佑大家平安。空氣裡飄著各種香味,遊行的人群有的拿香拜拜,有的一路威風的吆喝,熱鬧得不得了。 廣場中央,一群小孩圍著一台機嘎嘎作響的棉花糖機器,我也擠到前排。看著竹籤上的糖絲如同雲霧般纏繞,形成一團粉紅色的棉花糖。祖父走到我身邊,遞來一根棉花糖。一種無以倫比的甜蜜感在口中融化,這是我第一次吃到棉花糖。 用完餐,小孩玩伴也各自回家,大人們在巷門口繼續他們無止境的聊天,我獨自坐在廳前門檻,房子裡的聲音彷彿與我無關。我突然發現大廳地上有一顆皮球,閃著輝白的光澤,我撿起來,擲向磚牆,球輕巧地彈回手裡,我開始玩起皮球,試著不同的玩法,皮球似乎有靈性一般,不斷為我創造出新的樂趣,世界彷彿只剩下我和它。 當祖父叫我回家時,那顆皮球正靜靜躺在地上,似乎等待我為它做什麼。我心裡一動,這顆球應該沒人要吧?我把它悄悄塞進我的外套口袋,用手按住凸起的形狀,我感覺臉灼熱,心跳加速。祖父收到很多禮物,有一大袋剛從機器切割出來的貢糖、一包剛剝好的牡蠣,祖父叫我幫忙拿一些。我迅速取過貢糖袋子擺在我的腹前,遮掩隆起的外套口袋。 鄰村人開車順道載我們回陽翟,坐在車上,外面的風景快速掠過,車裡卻安靜得異常。我能感覺到那顆皮球的存在,我的手壓著口袋,像是某種見不得光的秘密。到了陽翟街口,車子停下讓我們走路回家,經過補鞋店門口,老闆熱情的打招呼,嚷著:「還帶這麼多禮物回來!」我覺得他似乎知道什麼,緊張得不敢抬起頭來。 回到家,我終於把它取出來,看著這顆原本帶來歡愉的皮球,現在卻像一塊沉重的石頭。一直到夜晚,我眼前仍然浮現著后沙親戚家裡,或許有個孩子正找不到他的皮球,眼裡滿是失望。 最終,我來到後院的柴房,把球塞進最深最暗的角落縫中,再也沒有回去取。我沒有再見過那顆皮球。祖父和每天在柴房出入的祖母從未問過我皮球的事,彷彿這件事從未發生過。 多年後,當我再回憶起這次后沙作客,是我跟兒子講的睡前故事時。我記得一雙很好走路的新鞋,記得祖父溫暖而堅實的身影,記得棉花糖的滋味無比美好。而那顆皮球,依然靜靜地躺在記憶的地板上,以及它帶給我的一次啟蒙般的成長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