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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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金門的申遺工作
最近一年,金門申請世界遺產的動作頻頻,筆者以「世界遺產」為關鍵字,至本報網路版搜尋近一年來的相關新聞,發現竟然有五十餘筆之多,大體金門的申遺工作,期盼全民參與,迄今為止,不但辦理了多次講座、培訓了多梯次的種子教師,還組成考察團,登陸取經,甚至李縣長也把申遺工作視為金門發展定位的重要事項,相較於臺灣的申遺工作,金門在態度上算是積極多了,甚至感覺有一種「勝利在望」的非理性樂觀。 事實上,世界遺產之登錄乃源於1972年國際社會所簽訂的《世界遺產公約》,是一項由聯合國支持、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所負責執行的國際公約建制,目的在保存對全世界人類都具有傑出普遍性價值的自然或文化處所,同時呼籲人類珍惜、保護、拯救和重視這些地球上獨特的景點。自實施以來,已廣獲舉世的認同,發展至今,凡登錄為世界遺產者,幾乎就是旅遊票房的保證,因此世界各國莫不趨之若鶩,均希望爭取世界遺產之列名登錄,來達到其行銷觀光之目的,而金門既然強調觀光立縣,又擁有獨步全球的戰地文化,會表現出積極的申遺態度,並不難理解。 至於台灣則是在2002年開始推動申遺工作,當時主管的文建會除了邀請專家學者模擬選出台灣有可能具備世界遺產標準之候選名單外,更輔導不少縣市舉辦世界遺產相關的活動營隊或研習,金門戰地文化就是此一期間被提出來的申遺事項。當然不可諱言,當時文建會之所以如此大力推動申遺,恐難脫政治考量,因為當時扁政府係以推動「正名制憲」為其終極目標,而申遺的對象必須是聯合國會員國,台灣非聯合國會員國,所以無法簽署《世界遺產公約》,也就不具備申遺身分,所以推動申遺正好可以突顯臺灣不能申遺,也就可藉此告訴國人臺灣需要進行國際身分的再確認,乃其正名制憲運動下的一個子計畫。 如今十載光陰倏忽而過,扁朝也換成了馬朝,正名制憲既成昨日黃花,台灣申遺也跟著無人聞問,不過卻意外發現在彼岸的金門,仍在大力的推廣中。我們要問的是,近年來兩岸關係雖有緩和,但是主權並無任何妥協之跡象,臺灣不具備申遺資格的國際現實並未改變,金門如此熱衷去推動一項國際現實裡不可能成功的事務,不知所憑藉者何?或者說金門是否先該把程序問題搞定後,再進行實質問題的準備,否則剃頭擔子一頭熱,到頭來才發現全是「竹籃打水」無彩工後,豈不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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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金門「島波海道」的完工
島波海道位於日本本州與四國、九州的瀨戶內海,是從廣島縣尾道市連結愛媛縣今治市汽車道的美稱,全長約60km。車道用11座橋連接海上的向島、因島、生口島、大三島、伯方島、大島等6個島。1999年全線開通,各座橋上都設有自行車和行人專用道路,現在除已成為島民重要的交通道路,更是國際聞名的觀光勝地。 聯結大小金門的「金門大橋」已正式動工,預計在105年8月就能完工通車,「七分觀光、三分交通」的金門大橋有沒有像「島波海道」規劃的自行車與行人專用道路呢?答案是有的! 縣府工務局長許鴻志證實,金門大橋是雙向四線道路,由於初期車流量不高,所以橋面上兩外側車道已規劃為自行車與行人專用道路,未來地區民眾與兩岸三地遊客將可直接騎著鐵馬往來於大小金門之間,體驗一下類似「島波海道」在海上飛翔的快感。 許鴻志並透露,未來如果大小金門車流需求提高,甚至真的連到廈門本島,橋面上的自行車道可活用再規劃為汽車道。自行車友也別擔心,因為我們的橋墩設計夠強,自行車道將以附掛的方式繼續存在著,也難怪日前副縣長吳友欽在接待來自廈門的自行車友時,能大膽邀約以後直接騎到小金門來趟真正的環「金門島」之旅。 還記得金門大橋規劃時,曾有一派說法擔心有橋了,觀光客未來在小金門停留的時間就少了,甚至連吃一頓飯、消費的時間都沒有,但如今看來倒是不用過度悲觀。特別是如今,組團式的行程已漸漸被自由行、背包散客所取代,以機車、自行車遊小金門的旅客人數、其停留時間也會比以往組團式的更多、更長。 有了橋,烈嶼地區民眾不用再擔心緊急就醫與往來大金門的交通問題,但卻有一課題要面對!那就是未來的觀光人潮可以預見,我們要開始擔心未來有否接待能力,又有什麼可以留住觀光客,讓觀光客願意掏出口袋中的錢財來繁榮烈嶼地區的經濟了。 金門的「島波海道」還在金廈水道上加緊趕工,但烈嶼地區的經濟可就不能急就章,而是該儘早透過完整地規劃、積極地招商動作,讓她的未來不再只是「小」金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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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是搞什麼的﹖
海峽兩岸人民,雖然都是黑頭髮、黃皮膚、黑眼珠,說來是同文同種,尤其同姓宗親連繫起來,很大部分也是同根同源,但是,由於兩岸分隔六十餘年,在不同政治制度、社會背景和文化因素影響下,人民的思想觀念產生了差距,文化疏離的差異現象,一時間想把他們兜在一起,真不那麼容易。 2002年5月18日、星期六,重慶籠罩在綿綿細雨中,同行三人搭「先富輪」,沿長江而下,第一趟自助旅行、第一次遊長江,也是大壩截流蓄水前的最後巡禮。夜航中,看不清沿途景色,為排遣寂寞,乃往輪船頂層的「卡拉OK廳」唱歌打發時間,唱完「一千個傷心的理由」,贏得滿堂掌聲,回到座位,鄰桌來自北京「新華書店」的一位小姐轉過頭來問說:「先生,您是搞什麼的?」一時沒理會過來,回曰「我沒搞什麼」,她緊接著說:「您肯定是搞音樂的。」搞了半天,才搞清楚這個「搞」字的意思。但是,假如你是一位「省長」,當別人問到你是搞什麼的?可不能說是「搞省長的」,要說是當官的,或直接報自己的官銜。 「先富輪」於凌晨五時許抵達酆都,下船往「鬼城」途中,很多攤販此起彼落地叫賣,聞「土豆、土豆」的叫賣聲,趨近一看,遍尋不到「土豆」,乃問店家,他指著「馬鈴薯」說是「土豆」;另有一小販,面前兩簍蕃茄,看來果實飽滿、顏色紅透,問他蕃茄怎麼賣,遲疑一會兒,說那叫做「西紅柿」;再如,他們把「泡麵」叫做「方便面」,「麵」寫成「面」,這些稱謂上的差異,初次聽到,還頗覺新鮮,現在已經習以為常,不足為奇。 兩岸日常生活中使用名稱或名詞的差異不勝枚舉,就生活用品來說,我們稱「電腦」,他們叫做「計算機」;「電湯匙」是「燒得快」;「OK繃」叫做「創口貼」;「影印」是「複印」;「列印」是「打印」;「冷氣」是「空調」。再就一般名詞來說,我們講「視訊」他們稱為「視頻」;「高畫質電視」是「高清電視」;我們的「隨身碟」他們叫做「優盤」或「移動硬盤」;「燒錄光碟」是「刻錄光盤」;「大飯店」是「大酒店」;「工讀」叫做「勤工儉學」;我們講「視察」「考察」他們習慣稱為「調研」;我們說「不客氣」或「沒關係」,他們講「沒事」。 這十來年,兩岸來去不計其數,一些台商朋友稱我為「大陸通」。有些時候渠等選派員工赴大陸,要我幫忙給他們作勤前教育,講解一些當地風土人情和兩岸的文化差異,前述種種均列為基本教材,最後總會提醒他們,當大陸人不再問:「先生,您是搞什麼的?」而是問說:「先生,您在那裡高就?」時,顯示兩岸人民文化融合已經進入一個新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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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玩美的窄門縫隙抒情
在力拼10幅120號畫布、趕搭個展列車的過程中。我對人、事、物的感觸到達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峰。這階段除了自我挑戰之外,還存在許多幽微的層次變化。因為每日都得從清晨奮戰到深夜。我不得不一直調整作息,因為靈魂是一個抽象名詞,但肉身卻實際的牽絆住自己。我得掌握分秒、規畫進度、努力保持靈敏度,一筆一畫在大畫布上揮灑壯闊以及纖柔。有時我握著比手掌還大的大刷子上完色,再換下一枝筆,那筆桿卻不到半公分寬,筆端的一撮毛細如針尖。這樣的落差只為追求畫布上的完美和諧。它讓我想起初學畫時,第一次畫蠟筆畫,我只買得起12色的進口顏料,但第一幅蠟筆畫就讓我從初級班直升高級班。因為我的畫中沒有任何蠟筆的筆觸疙瘩,因為全心投入的我磨破了十根手指頭,很自然的用靈魂、手汗、體溫去融合那貴氣的進口顏料。因為只有小小一盒十二枝蠟筆,所以我得重複疊色去展現我要的生命繽紛,在一種神秘的呼喚下,從未畫過蠟筆畫的我很自然的用手指去推展開顏料,磨破了一根手指頭再換另一根,直至十根手指頭都完美付出代價,那幅畫才通過我的習作練習。後來那一幅畫震驚了繪畫班所有的人,我也深深被驚嚇了,因為我看見他們的畫滿是疙瘩,蠟筆所經的路線都像跳針一樣,因為沒有人懂得或者捨得把自己的血汗融進作品中,而我不學自通的很快與顏料相融了,所以直接從初級班跳進高級班。 這樣的經歷觸動在畫120號畫布時又回來了。我和我的畫作進入一個非常美好的共融境界,一堆顏料彷彿都在歌詠跳舞,我一邊上色一邊迴盪著特殊的情思,唯美的意境讓我忍不住微笑。那一刻我身體的細胞彷彿都在進行分裂變化,如果這時走進荒野大自然,我想我一定聽得見樹木年輪擴增的聲音,也聽得見種子嗶啵掙出泥土的微細聲響。 創作就是這般神奇。帶著莫測高深的微笑,祂把人拉升到一個空靈境界,然後賜給人一雙透明的翅膀,但不教人如何飛,只是指著天空暗示那無極都可以為人所有,包括暴風雨、閃電、雷擊都是。 膽小或謹慎的人一旦開始測量天河的深度,也許就錯過飛翔的最佳時機了。但極容易感動的我總是很快跳進迷眩、蠱惑我的未知。這次的個展也是,在一個極忙碌的縫隙中飄進一個美麗的想法──「門對門˙玩美的交叉」。那玩美的念頭卻把我推進一個探索新生命的歷程。在飛翔的創作情境中,一點一滴的顏料都和我身、心、靈結合,涓涓流進畫布中,所以我的身體只能關在窄門裡,只能規律、孤獨的過日子。在繽紛又寂靜的創作世界裡,只有烏龜日夜陪伴我。十九年了,換作人類的壽命,烏龜該是多大年紀呢。生之旅,一趟動人的旅程,總是要不斷嘗鮮與挑戰。深夜畫畫時,我忍不住去調閱為畫作所建置的檔案,查到繼120號之後的尺寸,尚有150、200、300、500幾種。記得我畫畫班同學、也是常幫我送貨的美術行老闆說,這些我尚未畫過的尺寸只有進口的國外畫布才有,它比國產畫布至少貴七倍以上。但,創作的窄門縫隙是擠得進任何美麗的想法的,抒情也是,玩美與追求完美的性格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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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亡謂之忙
人一旦進入社會後,接踵而來的人情事故與工作需求,拉著人們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嘴裡老嚷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久了也身疲心枯,是以「心亡」了!記得古印地安人有個說法:出外遠行的人,每隔一段路程都得停下來等待靈魂的跟上,因為靈魂的腳步跟不上身體的步履。現代社會中,每個人在自己的崗位上盡心盡力也就罷了,回到家之後三兩句話也都離不開工作,忘了工作之外的人事物:家人、希望、周遭的花木,甚至自己身體也都忘了! 總覺得若不好好工作,可能會飯碗不保危及眼前的生活,或是習慣性的想把工作做好。於是不知不覺之中,自己的人生只剩下「工作」。年輕時或許想不了這麼遠,無所謂懊悔一事。但就怕人生的某個時刻,突發的事件讓人駐足回頭一望,心中卻滿是愧疚與傷痛。在某個不確知的時間裡,自己的靈魂老早被自己盲目的生活給拋得老遠,忘了自己的心也已枯竭。 前一陣子為了最後畢業的衝刺,全心投入工作之中,渾然不知周遭的人事物。在偶然之間,矗立在高雄的市中心街頭遙望遠山,一股莫名心酸湧上心頭。埋首工作的結果,忘了自己的能力或許不若自己所想的那麼足夠,而人生卻在這勉強為之當中流失更多。當下自問有多久沒問過家人的心情?和三五好友喝茶嗑牙又是多久之前?最後一次留意街頭行道樹上鳥兒的叫聲是什麼時候?何曾好好閉目喝口自己最愛的咖啡?抽掉了這些生命中最平常卻最真實的事物之後,人生還剩什麼? 最後在咖啡店裡點了杯咖啡,想沉澱自己的悲傷。曾經夢想的生活離自己多遠了?而將夢想變成空想的人正是自己,不是別人!週遭的朋友當中,也不乏沉溺在「忙碌」當中而自喜的人,而工作會帶給人蠻大的成就感卻也是不爭的事實。手中握有權與錢的社會精英棟樑們,每每聊起來還是工作的近況與世界的趨勢,似乎天下之勢均在其掌握之中。而事實上,就我所知一旦觸及「人與心」,再大的成就感也彌補不了心的逝去!曾經我的一位公司經營有成的好友,在咖啡店裡因為一首昔日的情歌不禁潸然淚下。是音樂提醒了他曾經失去的夢想,還是再頑強的人也無法忍受心的逝去。 最近常想:「人生當中若能讓自己的心隨時跟上,甚至順心而為,該是多大的修行啊!」現在的我,或許還只能偶爾閉目聽蟲鳴鳥叫或喝杯咖啡、香茗,靜待自己的靈魂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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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金門人
在眾多對我個人的關心或好奇下所提問的話題當中,一個常使我不易簡單回答的問題是:你是不是金門人? 如果回答是的話,很顯然地,我的答案不會被認可。因為我的父系淵源與本地沒有關聯,我也不是在這裡出生、成長,按照金門宗族社會的常規,我當然不算金門人。回答不是的話,又覺得金門之於我,變得好生疏,畢竟我在這裡住了十幾年,最年富力強的歲月奉獻給了這片土地;不論是成家立業的人生階段、學術成果的點滴累積或是社會理想的實踐,都是金門有關。這樣的我,算不算金門人? 晚近二十年來,人文社會領域關心的重要課題之一,就是身分認同(identity)的研究。班納迪克‧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在其經典著作《想像的共同體:民族主義的起源與散布》中指出,影響人類近代歷史甚鉅的民族主義,其實是一種政治、社會與文化的建構過程,而這種意識形態,進而發展成國族國家(nation state)的體制。如今,絕對主權的國族國家已成為一種不容質疑及挑戰的分類法則,當然也綑綁與限縮了我們的想像空間。百餘年來,「中華民族」的發明與運用即為一例。一直到現在,面對境內的多元種族與文化,許多國家也會召喚某些共同體的想像情感,包括官方語言及歷史教科書的統一、國家總目標的提出等;以馬來西亞為例,一個擁有馬來人、華人、印度人及其他少數民族的國家,為了團結起見,提出了「一個馬來西亞」的口號,乍看之下,空洞不已,但細想就可以知道這個國家仍處於凝聚共識的過程之中。 地緣認同的形成,大體上也是一種共同體的想像。而社群的認同,基本上是一種「對內凝聚、對外辨識」的動態過程。在出洋打拚的歷史中,金門社群的概念不是固定化的整體。例如,當年在新加坡河駁船業的金門人估俚間,如果遇到外邑人(如晉江、惠安人)的競爭時,往往會團結起來以禦外敵;如果沒有外患,彼此之間則會發生爭奪地盤的械鬥。顯見,分類與認同是根據實際的需要而有所調整的。1949年以後,因求學、工作、婚姻等因素,不少金門人遷居臺灣,為了團結互助且維護社群利益,在各地組織同鄉會。相對居於弱勢的金門人在臺灣本島,認同意識的蓬勃可以理解。 不過有時候,認同意識具有強烈排他性,會使得一個地方缺乏廣納百川的包容性,以及過度強調社會關係的封閉性。美國在過去兩百年來的成就之一,就是在移民社會的基礎上重新建立了新的認同;而許多城市之所以偉大,就是吸引了各地移民在那裡落地生根,上海如此,新加坡如此,台北當然也是如此。在金門,應當在維持宗族文化、確保地緣認同之外,努力吸引優秀移民落戶(不是為了配酒而設籍);而這些「新金門人」將會厚實金門文化、壯大金門產業,一如數百年前的恩主公陳淵,以及各氏族的開基祖。 每個曾在金門生活的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金門故事。讓他們說他們是金門人,會讓金門故事更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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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火山的哲學
人生有夢真美。因為已開始籌畫在金門展開另一個階段的新計畫。包含影片、裝置藝術、國際繪本夏令營等項目,我日夜拚命趕畫個展的十幅120號畫作的進度。希望盡速完成個人的創作,以便投入更大的企劃案。面對時間、精神、體力的壓力,我不得不一直調整生活的形式,以求穩固並淬煉更好的潛力衝刺。當感覺精神過度耗損時,我都會去居家附近的山丘漫步,藉吸收土地的力量調整自己。 風雨後的山丘,花朵一樣綻放、蝴蝶一樣飛舞,大樹的氣根在地面鋪陳出越來越壯觀的圖畫,那是自然的成長紀錄,不畏風雨的擴增年輪,把內在的力量化成一片綠蔭。我在山上兜轉了一圈,停在一個小角落欣賞花、樹。這天地一隅匯聚了許多品種,我數了數有十五種的花、樹種類,它們錯落有致的相依成長。這豐富、多元的栽培在山丘處處可見,我在山丘上漫步,總是捨不得下山,因為山中滿心滿眼無不是創作。但一個轉彎後,越來越多的扶手欄杆,硬生生的把步道一再切割,讓人不禁聯想到建設若缺乏文化心靈伴隨成長,不適當的建設必然帶來更大的破壞。 當我面對十幅120號畫作,不斷在構圖、色彩、思考上挑戰自己時,我不得不走向大自然尋求力量,在山上的一些構思、觸動、包括悸動,都有賴綠精靈牽拉我走向未知。這樣我才能淬煉成一個更優質的人,有能量繼續創作。 在金門辦「國際繪本夏令營」,是我最近作畫時常思考的一個新計畫。這一日在調色時,我慣聽的廣播電台正播放一位早逝的法國新生代女歌手才氣四溢的音樂,一邊談論今年法國高中會考哲學科目的議題。因為千羽正忙著寫哲碩論文,他計畫將來要去德國攻讀哲學博士,而千羽的哥哥又剛好在法國,所以我們對法國高中會考的哲學題目特別關心。千羽還特別抓了一些新資訊給我。 那些淺白但有深度的題目,包括談生命、談工作、談宗教、談慾望、談信仰、談文學作品、談國家……題目精彩極了,彷彿陽光掃過的地方,世界一片清亮,因為心靈的翅膀飛得很高。我讀到的資料和電台主持人都說,許多網友看到法國的哲學考題,都表示很感動,甚至「感動到想哭」,因為覺得「被尊重」……感受到法國社會對於某些價值的重視與維護……然後電台主持人話題一轉說,倘若是台灣的高中生看到這些哲學考題,也是會哭的─但是是因為不知如何作答而哭……聽了這段話我忍不住莞爾……確然,從法國哲學教育來看臺灣,如何提升年輕心靈的深刻程度,真的發人深省。 然後我想起自己的創作路,只能用「跳火山」來形容,那心境有外人難以看見及理解的辛苦,有時不得不把自己「分裂成功」,但表面上的分心,其時是內在更專注的創作。因為現實與理想恆常對立,我只能抱著「跳火山的哲學」往前走。 當我的十幅120畫布強佔家中光線最好的角落,我一切以創作為優先的生活便退縮到只有龜殼般大小的空間了。因此,我與家中唯一的寵物,養了十九年的烏龜越來越知心,只有牠瞭解我的堅持與努力,而我也常向牠學習熬煉的精神,因為牠不管外面世界如何喧囂或者孤獨,總是以忍者的模式度日,牠真是一個天生的哲學家,只有牠懂我的「跳火山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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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遊祖庭
今年的五月中旬,佛光山金蓮淨苑住持永勤法師、國際佛光會金門協會會長洪永善,率信眾會員20人,從水頭碼頭搭9時航班到五通,又從廈門機場搭機到上海,再乘車直達宜興的佛光山祖庭──大覺寺。在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中,金門協會財務組長關文資,主動熱心服務,分送每人一張他事先影印好的:星雲大師作詞、劉家昌作曲的<雲湖之歌>,還加寫上星雲大師常常期勉信眾會員的四句偈:「對自己要不忘初心;對社會要不請之友;對朋友要不念舊惡;對世間要不變隨緣」。然後他拿起麥克風自唱了<雲湖之歌>。 我與關師兄一齊學佛近十年,還不知他的歌聲如此美妙,而且對收集保持佛教教材資料這樣的認真,真是可敬可佩!<雲湖之歌>,我早也學過,可惜不繼續練唱就忘了。想起擔任金門協會會長期間,因要經常返高雄本山參加學習營,每次總會學一、二首歌回家。金門協會辦活動或聚會時,我還樂於獻唱分享,給大家歡喜。然而那天我也有心想分享,響應關師兄的呼籲大家一齊唱,只可惜我獻唱能力消失了,所謂「歌不離喉」不唱就不會唱了。 我們到達大覺寺,已是傍晚時分,天色雖昏暗,仍然可以看到大覺寺新建築的雄偉壯觀,跟我第一次來看的大覺寺全變了,太神奇,太不可思議。首先我們到金碧輝煌的大雄寶殿禮佛三拜,大雄寶殿門口兩旁,各鑲有兩塊大師四句偈碑刻,殿內莊嚴的釋迦牟尼佛兩旁,各有一幅西方極樂世界,東方琉璃世界的玉雕圖畫,工程之浩大,雕工之精美,令人嘆為觀止。 我問接待我們的當家妙笙法師說,以前那間掛有大師所題「大覺寺」匾額的寺殿在那裡?妙笙法師遙指有燈光的遠方說:「在觀音殿,那是第一期工程,大雄寶殿是第二期工程,還有第三期工程要建佛塔」。然後我們進五觀堂用藥石,餐後乘電動車,遊雲湖夜景。我們在一塊燈光集照的石刻「雲湖廣場」下車,走進好美的一片毛竹林裏,空氣特別清新,一路鳥語花香,蟲叫蛙鳴,好像在合唱歡迎歌。夜遊雲湖,雖聽不到「大覺寺傳來的鐘聲」,也能「人間是非俱忘」;雖看不到「夕陽西下的晚霞」,也能「世事煩擾盡散」。的確,「遊湖的人兒,可增加靈美吉祥」(雲湖之歌歌詞)。 當晚寄宿大覺寺,後來妻說住大覺寺的寮房,比此行之旅所住四星級飯店還舒適,此行我們曾遊過蘇州、無錫、杭州、上海等地名勝古蹟。 清晨我們陪永勤法師在寮房附近散步,她看到淨房有顯明的男女標誌說,大師最了解眾生的需要,到處都設有讓人方便的地方,不像其他景點找個廁所方便都不易。六點半,我們去做早課,啊!大師所題「大覺寺」的匾額,就掛在這──觀音殿,地形地貌全改變了,一樓成為二樓,當然不容易找到了,原大覺寺內的千手觀音像,背後增加一道琉璃墻佈置,燈光亮起,五顏六色,美不勝收。 早齋後,博學多能的青年妙憫法師,帶我們參觀大覺寺美術館,美術館的佈置、陳列品,跟我第一次來參觀的大同小異,有大覺寺簡介,介紹其興衰史、陳列自古以來與大覺寺的古石碑、星雲大師出家記、星雲大師莊嚴的站立雕像等,2009年增闢由藝術大師金一波所繪的佛陀成道的一系列油畫,他的筆法畫風就像西方藝術家畫耶穌一樣地引人入勝。告別前,我把拙著樂在分享套書,贈送大覺寺。妙憫法師說,會把它典藏在大覺寺圖書館供人閱覽,我滿心歡喜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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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你的名字是驕傲﹗
離開故鄉三十多年來,身上背負的是金門永恆的印記。走到那裡,我都代表金門;走到那裡,親朋好友都將我與金門聯結。當然,我也為來自故鄉的子女有優異表現,欣喜、感動,常常熱淚不禁奪眶而出。 譬如,某天,校內韓文系同仁楊教授,一見我,就滿臉歡欣脫口而出:「你們金門人真了不起!我們韓文系畢業的蔡同學,考上駐韓國外交官!」楊教授掩不住的光榮神色,打破了我對他一向矜持與寡言的束縛印象。他為他學生的成就感到驕傲;我為我們金門子女知上進而雙眼濕潤。 今年,筆者任教二十四年的文化大學,千挑萬選下,由我們金門子女資管系鄭詠芸同學脫穎而出,代表應屆畢業生。從校園網路新聞獲得此喜訊,我邊看邊擦拭著驕傲的淚水:「今年榮獲100學年度畢業生代表的資管系鄭詠芸同學,來自金門,當過華岡青年第一屆曉峰苑生,大雅館館長,在老師眼中扮演著好學生,樂於助人的代表,精彩四年的生活,寫下一頁頁青春美麗日記。」 這兩位金門來台求學的子弟,雖屬同校,我都不認識(因我校學生人數多達二萬六千餘),然驕傲與光榮的感受,卻有增無減,只因為,我們都來自一個榮辱與共的離島。只因為,我的心永遠與金門子女一起跳動。 今年令我動容的,還有一位金門的子女,那就是我的第二女兒。對於兩位女兒的教育,我們一向採開放與尊重的準則。很幸運地,兩女兒都有超乎我們理想的表現。大女兒今年台大外文系畢業,將繼續進入外文研究所碩士班深造。對小女兒的學業,從未過問。直到一個多月前,才收到她學測竟考了七十三級的優異成績。幾週前,台大化工系寄來入學通知書,我們才恍悟:原來女兒高中三年來默默的耕耘,終於有了豐碩的果實。驚喜之餘,我感動的淚水一洩成江河! 兩位女兒雖生長在台北,卻都流著金門人的血液,充滿金門人吃苦耐勞、認真自愛、自動自發、勤奮不懈的精神。這些心理素質,是我金門人普存的,也是我們金門人在全世界各個角落,發光發熱所倚重的能量。從上述蔡同學、鄭同學,還有我的兩位女兒,得到驗證。 「金門,啊!金門,你的名字是驕傲!」我感動的心不禁如此吟唱著。相信全球還有舉不盡金門人驕傲的實例。金門給人的印象,是戰爭、離島、流離顛沛、物質匱乏等負數的集合體,但憑藉著一股股打死不退的精神,我們金門人在全球各地,閃耀著驕傲的光芒!為人類歷史與文明盡一分心力。金門人唯一的資產,相信許多人都會同意,不是別的,正是那股股勤勉上進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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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著色的夢想
如果在金門辦「國際繪本夏令營」,該怎樣運籌呢?這是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深愛繪本,是因為它具備創作上更高的純淨、深度與高度。彷彿在測試文化水深一樣,繪本展現、考驗著人類進化過程中的得與失。在與心儀的繪本出版社溝通、討論創作、出版事宜時,他們借給我的國外繪本讓我驚嘆連連,那些精美的圖、文背後蘊涵的文化美質,像翱翔的翅膀在向我招展。 我一邊畫120號畫布,一邊想如果在金門每年舉辦一次「國際繪本夏令營」,將是多麼美麗的活動啊。它可以結合「花蛤季」,將金門的海灣之美展現給全世界。我心儀的繪本出版社已結合了全球三十多個國家、百餘位世界第一流插畫家的陣容,深諳「自製化」、「國際化」、「主題化」的營銷策略,這些資源如果可以請益、移植來金門辦「國際繪本夏令營」,將是夏天裡最風華而美麗的盛事。 最近,為了七月底的個展,我的「大畫檔案」新增了十幅新作,它們都是120號。194乘130公分的尺寸讓我的小窩更小了。這十幅大畫一直在家中不同的空間移轉。從書房、陽台、到客廳。我的一堆顏料也搬來搬去的跟著畫布走。最近一次狂風加豪雨的日子,我返金開會,回台後發現一幅倒向陽台護牆的畫凹陷了一小塊。但兩天後它自動回復正常,在欣喜畫框師傅的好手藝時,我趕緊把它們全搬回臥室,善加保護。 當客廳淪陷為我的作畫空間時,我看電視首先觸及的不是螢幕裡的色彩,而是電視機前瓶瓶罐罐的各色顏料,它們蜿蜒成一條彩色河。為了方便調色,我將顏料以色系作排列,目前綠色居冠有22色,藍色居亞有18色。它們讓我見識了大自然的豐富與細膩,不管我怎樣用心借助這40罐顏料調色,我永遠追不上大自然莫測高深、瞬息萬變的色彩。所以我只能更謙卑的走進一個純粹世界,一個不是人工原料可以調配、構築的世界,從靈動的大自然中去學習配色技巧,因為創作的靈魂是透明的,它飛翔的翅膀也是。 至於家中養了十九年的烏龜,牠不需要翅膀,因為牠是家中的「寵霸」。從十元銅板大養到比我的手掌大出許多,四處暢行無阻外,我都要特別讓路給牠。牠最近迷上我攤在客廳一角的畫布,常在上面爬來爬去的嬉玩,有兩次還灑了一攤尿在我半完成品的畫作上。我只好再調整創作空間,以方便「龜步」漫步空間。這次我將成堆的畫布架在書架上,落差的高度就用不常讀的書籍墊高。至於我心愛的繪本,當然是擺在視覺的正前方,一邊作畫還可以一邊回顧內容,刺激想像力。 每當有人誤以為我有一個超級大畫室時,我總納悶對方的疑問。後來才驚喜發現我的創作力不曾被環境、空間束限。我夢想的「國際繪本夏令營」是長翅膀的一個夢。因為有這夢想,我的繪本創作融入更多的思考,它拉著我往天空飛,也往地底鑽。上飛是為了國際化的視野格局,下鑽是為了吸收土地的力量。一個等待著色的夢想,像大地上一條彩色河在對我歌唱。當我努力畫120號畫布時,我發現每個顏色都有它內在的聲音。夢想就是這麼奇妙,它帶給人追求彩虹的力量,沒有翅膀的人類可以在心中構築願望,御風而飛,因為天空是沒有束限的,它開放給有翅和無翅的萬物,考驗著他們逐夢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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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消失的歷史
歷史中,有許多失去線索的人。周全斌就是這樣的人。根據縣志記載,周全斌是溪邊人,富文武謀略。永曆五年(清順治八年,西元1651年)歸順鄭成功。與周全斌同時輔佐鄭成功,還有洪旭等大將。清康熙元年,周全斌奉命襲擊清軍,卻傳出州奉有密諭殺鄭成功妻董夫人,以及世子鄭經,而為鄭經與洪旭緝拿。若不是董夫人搭救,恐遭不測。 這段歷史載於縣志,亦收錄郭哲銘編撰的《浯江小事典》。我常想,如果周全斌真有殺董夫人與鄭經之心,那麼,董夫人為何要排除萬難,搭救周全斌? 清康熙三年,鄭經失金廈兩島,撤兵回台,周全斌獲令斷後。周與鄭經大將洪旭有嫌隙,唯恐所害,只好投降滿清,歷史中記載,周全斌後來與施琅征臺,獲得清廷封官,康熙九年卒,其子周公仁承襲爵位。關於周全斌的歷史記載,至周公仁,就告了段落。 歷史的詮釋是具有選擇性的,周全斌降清,乃是「漢奸」。我不知道周全斌是有心做「漢奸」,還是一步步,被險惡的局勢逼上絕路。 我們對於人性,總有著過高的企盼,猶記得就讀垵湖國小時,教室走廊下,張貼著文天祥、史可法、蘇武、岳飛等民族英雄史跡,希望前線學童見賢思齊,於是,才八歲的我,某一天心血來潮,翻開帽子內緣,寫下「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座右銘。這事,是多麼荒謬、又多麼沉重。 在周全斌的年代,並沒有這等軍國教育,他必定以保全父母、子女為優先,降了清朝,也把自己的英勇事蹟,在民族史與地方誌中剔除了。 清康熙九年(西元一六七○年),周全斌過世,後來擔任金門首任總兵官的陳龍前往奔喪,夜間留宿周家。新床難眠,陳龍踱至中庭,明月高,萬星渺,秋意滲。陳龍見著大廳燈火微明,人影閃爍,間著陣陣細碎的聲音,陳龍站在門邊,見周全斌兒子周公仁執酒斛,與人對飲。細看後,大廳卻空無一人,周公仁喃喃說,殺多少敵人、立滔天戰功,如今不都一樣,一場空? 周公仁接著說,你聽見了嗎?雞籠裡一窩剛孵出的小雞,正嘎吱嘎吱叫著,這時候阿母就會喊,阿仁啊,趕緊去餵雞。你沒聽見、沒看見?我也沒看見,我也聽不見了。陳龍聽明白了,周公仁舉酒,跟周全斌叨敘少時在金門的農家歲月。陳龍無意知人隱私,正要閃身而去,周公仁卻噫的一聲,打開大廳的門。陳龍、周公仁月下對望,都愣了一下。 沉默半晌,周公仁忽說,父親留遺言,希望他好好看護金門居民。陳龍點頭。周公仁說,周全斌過世前,忽然失智了…… 周全斌父子是否認識陳龍,我不得而知。這是存在我心中的一個想像,一個因為慈悲與憐憫,而產生的聯想,想像著一個被「正統」歷史除名的英雄人物,有他的委屈、柔弱跟故事。 這也是被我們遺忘的金門先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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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消失的歷史
歷史中,有許多失去線索的人。周全斌就是這樣的人。根據縣志記載,周全斌是溪邊人,富文武謀略。永曆五年(清順治八年,西元1651年)歸順鄭成功。與周全斌同時輔佐鄭成功,還有洪旭等大將。清康熙元年,周全斌奉命襲擊清軍,卻傳出州奉有密諭殺鄭成功妻董夫人,以及世子鄭經,而為鄭經與洪旭緝拿。若不是董夫人搭救,恐遭不測。 這段歷史載於縣志,亦收錄郭哲銘編撰的《浯江小事典》。我常想,如果周全斌真有殺董夫人與鄭經之心,那麼,董夫人為何要排除萬難,搭救周全斌? 清康熙三年,鄭經失金廈兩島,撤兵回台,周全斌獲令斷後。周與鄭經大將洪旭有嫌隙,唯恐所害,只好投降滿清,歷史中記載,周全斌後來與施琅征臺,獲得清廷封官,康熙九年卒,其子周公仁承襲爵位。關於周全斌的歷史記載,至周公仁,就告了段落。 歷史的詮釋是具有選擇性的,周全斌降清,乃是「漢奸」。我不知道周全斌是有心做「漢奸」,還是一步步,被險惡的局勢逼上絕路。 我們對於人性,總有著過高的企盼,猶記得就讀垵湖國小時,教室走廊下,張貼著文天祥、史可法、蘇武、岳飛等民族英雄史跡,希望前線學童見賢思齊,於是,才八歲的我,某一天心血來潮,翻開帽子內緣,寫下「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座右銘。這事,是多麼荒謬、又多麼沉重。 在周全斌的年代,並沒有這等軍國教育,他必定以保全父母、子女為優先,降了清朝,也把自己的英勇事蹟,在民族史與地方誌中剔除了。 清康熙九年(西元一六七○年),周全斌過世,後來擔任金門首任總兵官的陳龍前往奔喪,夜間留宿周家。新床難眠,陳龍踱至中庭,明月高,萬星渺,秋意滲。陳龍見著大廳燈火微明,人影閃爍,間著陣陣細碎的聲音,陳龍站在門邊,見周全斌兒子周公仁執酒斛,與人對飲。細看後,大廳卻空無一人,周公仁喃喃說,殺多少敵人、立滔天戰功,如今不都一樣,一場空? 周公仁接著說,你聽見了嗎?雞籠裡一窩剛孵出的小雞,正嘎吱嘎吱叫著,這時候阿母就會喊,阿仁啊,趕緊去餵雞。你沒聽見、沒看見?我也沒看見,我也聽不見了。陳龍聽明白了,周公仁舉酒,跟周全斌叨敘少時在金門的農家歲月。陳龍無意知人隱私,正要閃身而去,周公仁卻噫的一聲,打開大廳的門。陳龍、周公仁月下對望,都愣了一下。 沉默半晌,周公仁忽說,父親留遺言,希望他好好看護金門居民。陳龍點頭。周公仁說,周全斌過世前,忽然失智了…… 周全斌父子是否認識陳龍,我不得而知。這是存在我心中的一個想像,一個因為慈悲與憐憫,而產生的聯想,想像著一個被「正統」歷史除名的英雄人物,有他的委屈、柔弱跟故事。 這也是被我們遺忘的金門先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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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小學歷史教科書何去何從﹖
司馬遷史記自序暨連雅堂台灣通史序皆說「國可滅,史不可滅」。教育部於八○年代及九○年代,假借「教改」名義制定國、高中歷史新課綱編訂國、高中歷史教科書,試圖將中華民國的國家定位扭曲為中性名詞,如同外國人看待自己的歷史一般,失去主體價值,其作法違背中華民國憲法之主體! 民進黨建黨以來即將台灣建立所謂的「東方瑞士」為其核心目標。並透過民進黨籍的教育部長杜正勝規劃的「同心圓」理論,藉由「台灣歷史學會」(台獨色彩濃厚的學者所組成)承包「海洋教育與教科書用詞檢核計畫」,全面檢視國中小學歷史教科書的用詞。民進黨執政期間的教育部透過其隔火牆組織--多數具有台獨色彩的「專家」成立課綱審定委員會,全面指導以「去中國化」為目的中小學教材。以教改之名而行「文化台獨」之實;「文化台獨」則依附在國中小歷史教科書中,植根於年輕學子腦中達二十餘年。 王仲孚教授引據教育部九十六年五月(陳水扁執政)委託台灣歷史學會(主持人戴寶樹)提出「海洋教育與教科書用詞檢討計劃(第二部不適合用詞檢核)」;表列內容為:「國民小學、中學、高中各科教科書『不適合用詞』」。依據上開研究計劃結論,教育部已將教科書中原載「我國」兩字,一律改為「中國」。教育部帶頭創造「台灣中國;一邊一國」暨帶頭呼應「『去中國化』的國民教育認同」;不勝枚舉(例如:避用「中華民國」而改以「台灣地區」代替)。 二○○八年的馬英九勝選與國民黨重新執政,只見政治鼎革而無文化滌毒,具有中華民國史識者無不深抱餘忿,其中著力最深者首推王仲孚教授,唯人微言輕,經多次發文建言終獲郝柏村前院長之迴響「請參閱今年2月21日於聯合報發表之『正視中學史地課本』」之後,並經中華民國團結自強協會等多個民間社團於4月間向馬總統建言。總統終於將各方建言轉請教育部參考修正,從6月12日在中國時報看到教育部就有關中小學社會領域教科書用詞以「回歸憲法精神」,涉及國家主權用「中華民國」,其他有關社會、經濟、地理、文化等可用「台灣」;現在換成民進黨立委以「去台灣化」攻擊教育部。 中華民國中小學教科書編訂問題,是否一直要隨政黨政治執政權的轉移而做無止境的「去中國化」與「去台灣化」的二分路線之爭?但是在政黨政治的惡性競爭,教育部是很難有一套超越政治之外,具有中國與台灣高度的教育理念與堅持,幾乎是被政治權力牽著走,可憐的是中小學師生也要被政客牽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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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角之南
站在名為「鹿回頭」的公園山頂眺望三亞海灣時,你能看到的除了湛藍的海灣水天一色,迎面所及盡是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洋樓建物,不留一絲空間。層層疊疊的樓層把整個熱帶港灣簇擁得更加繁複緊密,在清朗豔陽的照射下,彷彿宣告著一個快速興起的島嶼,迫不及待的趕著急促的步伐,與時間競走、與大自然爭奪未來。 六月高溫,時時提醒你正置身熱帶的南方。山坡上有良好的視野,公園整理得潔靜有序,花木扶疏、蓊蓊鬱綠,熱帶的花朵色澤鮮豔,但一段小小上坡路程,走得人人都一身汗流浹背,把清晨的愉悅心情都澆淋成標準的「森林浴」。看看時間,還不到上午十點,下了山坡,大夥不約而同向椰子小販衝去。 選擇初夏來到海南島,看來不是適當的時間,不過當初就抱著一探熱帶島嶼的心情,所以即便知道肯定很熱,也就安然地親身體驗夏天島嶼的熱情面貌。 初踏進熱帶林木風格的三亞鳳凰機場時,確實驚艷。入境大廳雖狹小卻高挑,直接就感受到熱帶島嶼的「自然風情」,但隨著旅客逐漸增多,才發覺只靠著幾座吊扇的通風設備顯然不足以抵擋空氣中的悶熱,原來是一座沒有空調設備的原木結構機場。原以為是先進的綠建築概念,但等待越久越是汗流浹背,只在進入洗手間才感受到陣陣涼意,卻夾雜著異味、汗臭、煙味,不宜久停。 這座和台灣十分相似的熱帶島嶼,有著相近的面積,同樣四面環海,但八百萬人口只有台灣的三分之一。高山不多,可耕作的平原面積遼闊遠多於台灣,以農業為主要產業,咖啡、茶葉、水果、蔬菜……甚至當你離開城區鬧市,彷彿就回到六、七○年代的台灣鄉村景色,草原、農田、水牛、鴨群,老厝溝渠、林野荒地,就連空氣中也瀰漫著泥土與海潮的悶熱與樸實。 觀光旅遊島是當前明確發展標的,地處中國最南省份,歷史記載中的南夷蠻荒之界。如今貴為南中國地價最高的島嶼,來自中國內地眼光銳利的投資客早在十年前已經逐步入侵。正朝著邁向「2012年世界著名、亞洲一流的國際性熱帶海島度假勝地」而急速建設的海南島,面臨著與大陸許多重點城市一樣的發展窘境,房子越蓋越多,建設一日千里,土地房價狂飆,連帶民生消費也跟著飛漲。 只是你感受不到一座進步城市該具備的包含文化涵養、生活層次、服務品質、衛生觀念等等條件的提昇。一種面對世界的尷尬處境,這肯定是一座還沒準備好的島嶼。2020年,也許所有的硬體建設俱備齊全,循著他們既定計畫,造鎮填海,建構出媲美杜拜的未來世界新景觀,可是來自人文的觀念與素質提昇恐怕還有待繼續努力,也許十年、也許還要二十年。 這裡所看到的大都是來自內地的觀光客,除了俄羅斯人,鮮少外國遊客,商家店頭也是,都是大江南北前來打拚創業的內地漢人,城市已經容不下島上的原住民,犁族、苗族、壯族只能退守山林或更偏遠的島嶼內地。 海南島簡稱「瓊」島,燒烤店的老闆卻自嘲:這「窮」島取得真是不好,來的都是富人,他門炒地炒房,本地人註定就窮苦一輩子,難以翻身哪。我們喝著清涼的「凍」啤酒,在臨港邊的夜晚,海風槢槢,稍稍化解白天的燠熱,可是風裡夾雜著濃濃的船馬達柴油廢氣,還是讓人難以忍受,啤酒夠「凍」,八元人民幣也還便宜,可怎麼大夥還是都急著想逃回酒店房間吹吹冷氣,這一座惱人的熱帶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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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公──重讀魯軍《硝煙集》
「報社的任務是『出報』,到了戰時當然更要『出報』,不過除了出報之外,還要增加一項任務『自衛戰鬥』,在平時我是社長,到了戰時,我不但是社長,而且是一個戰鬥連的連長,我要指揮報社一個連的戰鬥員,在兩用堡、在掩體、在圍牆射口,向來犯的敵人作殊死的戰鬥。」 ──魯軍《硝煙集》(黎明文化,1978) 繆公在天上沒太為難我。掃視我那「書似青山常亂疊」的書架一遍後,很快就抽出《硝煙集》,也很快就進入他的金門戰鬥年代。 來不及問繆公,你這個社長是怎麼幹的,從一九七五年九月一日到一九七六年十月十六日,就只當了一年一個多月,是表現太好快速高升,還是一枝武俠筆得罪太多江湖人。 以上校身分於九一記者節赴報社履新的繆綸,在《浯江夜話》寫得最轟動的一篇文章,也跟記者有關,〈記者不是東西!〉當年的總政戰部主任王化行上將視察金門,自水頭乘蛙人攻擊舟到烈嶼,金門日報記者欲隨行跟船採訪,不意被岸上的金防部中校軍官大聲咆哮「記者下來,記者是甚麼東西?」此際,記者忍辱吞聲,硬是不下船,終於達成採訪任務。目睹這一幕的金門日報社長繆綸,四十出頭的他,實在憋不下這口氣,當天晚上以「魯軍」筆名寫了篇短文,迅即刊登在第二天的《浯江夜話》專欄,題目就叫〈記者不是東西!〉時隔二十年後,繆公回憶這篇造成騷動的文章,「那時候金防部是『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沒有人敢捋虎鬚的,而司令官夏荷池(夏超)將軍更是以治軍嚴謹著稱,大家都為金門日報和我,捏一把冷汗。出乎意料的,金防部非但沒有表示意見,據說那位中校還為此事受到指責。」 繆公在金門的一九七六,從他的《硝煙集》裡,讀到的〈從地瓜花生到蘿蔔白菜〉、〈金門電話自動化了〉、〈金門的『美加美』〉、〈八二三之子從軍記〉、〈『單號』的啟示〉、〈『金瓜』頂呱呱〉、〈鳥榕外一章〉,是一種冷戰砲擊社會下獨有的暖調。字裡行間時而驚慌,時而靜謐;看似戰地,但亦昇平。 描寫島嶼風情,也刻畫軍報點滴。報到的第一天,繆社長就得接受一身「裝備」:卡賓槍、子彈、防毒面具、鋼盔、迷彩戰鬥服,「以報紙的篇幅、設備,人員來論,我這個社長是個『小報社長』,但是,和大報社長相比,我顯然比他多出一個頭銜──自衛戰鬥連連長」;全副武裝的社長,之後是,隨時得防備的砲擊,出報狀況,一台專鑄六號字的鑄字機發生故障,在地區無法修配下,鉛字補充速度不夠,只得克難將就使用,從本來日鑄八萬字降到五萬字,影響排版房檢字、拼版,致出報時間迫延一個多小時,「祗不過是一部鑄字機其中的一個小部位發生了故障,影響所及,使得整個報社出報的程序為之大亂,這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以「魯軍」寫方塊小品,以「玉翎燕」寫武俠小說的繆綸(1930─2012),這位將軍退役,我們尊為「繆公」的武林高手,在金門日報社寫下了許多他生命中的第一次:第一次餐廳挨了一發砲宣彈,第一次在排檢房裡躲砲彈,第一次舉辦社內籃球賽;除此,也是金門日報成立彩印廠第一人,短短五個月就完成建廠任務。 一九八八年告別四十載軍旅生涯的繆公,時常與李錫奇我等金門同鄉小聚,我們還共組了個「金門詩酒聯誼會」,高粱下肚,話題盡是金門、金門日報,還有那句連司令官也聽到的「記者不是東西!」 繆公走了!謝謝你,為我們留下了《硝煙集》,留住了一段戰地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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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學考試的迷思
最近十二年國教之各種說帖紛紛出爐,官方只有一套,民間卻有好幾套,有反對,有贊成,也有不知如何是好的,只好順其自然,聽天由命,任由改革。但不免造成許多家長惶恐,可是再怎麼說都沒用,各說各的,不知那一種說法才是對?其關鍵問題在那裡呢?最大問題是國人對考試有所迷思,尤其東西方的教育價值觀不同,造成許多難以改變的事實。我國在這些年來的國教發展,一直想要利用教改政策,走出一條自己的路,除了模仿西方先進國家的教育方式外,尚吸取東方的日、韓、新加坡、香港等之優點,但大家仍然認為考試比序,才是最公平、公正、公開的方法。 這些年來,我國從六年國教到九年國教,現在變成十二年國教,不管制度怎麼改,學生考試的壓力總是沒有減輕,原因都在於我們的入學方式是藉由考試比分數、比順序,因此老師也習慣以考試領導教學,造成無法自拔之窘境。 當前十二年國教強調免試入學,甚至不採計在校成績,會考也只做為超額比序三分之一的部分成績,但存在爭議的是特色招生及明星學校仍然以考試作為升學的依據,怎麼辦?那一位家長會承認自己的孩子差?那一位家長會接受比序抽籤的事實?那一位家長會接受免試後,孩子就不太唸書而成績低落的事實? 其實,十二年國教的延伸是我國從傳統教育演變出來之現代化教育,並參酌歐美先進國家教育及因應多元社會發展出來之最好教育制度。老師除了要具備教學與輔導專業技能外,尚須因材施教及有教無類之精神,讓家長能信任教師的專業輔導與評量,以多元學習、多元進路、優質學習的理念讓家長接受。而家長也應配合老師,依據孩子的興趣及性向,共同輔導孩子走向自己喜歡的學習進路,俗語說:「行行出狀元,條條道路通羅馬」,只要是自己所喜歡的,必定能在人生旅途上闖出一片天。綜觀當前社會各行各業有成就的人,大部份是靠自己的興趣、努力得來,很少是因學校考試好而得到的。雖然有少數是因讀書好、成績好而在行政或學術領域有所成就,但也要符合他的興趣、性向與能力,否則進入社會後,轉行轉業,甚至學非所用者,比比皆是。 近期商業周刊有一篇「歐美名校──狀元未必吃香」,描述北京高考狀元申請不到美國名校,因美國名校選才也是務實多元的,不一定是以考試為主。就如法國的中學重視生涯輔導、適性分流及分組教學,會考也是多元的,考科多達四十幾種,可根據自己的專長選擇2至3科應考,這就是以興趣及性向之教育方式作為升學的依據。 總之,十二年國教的最大目的在於紓緩升學壓力,期望適才適所,因此,若能配合大學繁星計畫的實施,明星高中之轉型,分組教學之落實,那麼多元優質及適性揚才的目標才能達成,這也是我們孔老夫子「有教無類,因才施教」幾千年不變的理論。家長們!老師們!及所有社會賢達人士!希望大家堅持執行十二年國教理念,共同邁向先進國家教育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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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言金門住宅
爾來有論者倡言縣府應仿國宅精神,以公有地廣建青年住宅,落實住者有其屋。立意雖好,但動輒以「國宅」名之,卻不知在台灣國宅早已等同「貧民窟」;因為未能符合現代化之宜居條件,加上管理失當所致。怎不令筆者再興多年來一直關心的金門住宅? 放眼今日金門住宅,除雜亂傳統聚落外,所謂新建之住宅,多是醜陋不堪的「水泥販厝」,即使透天厝,也是匠氣十足;圍牆環伺,如監獄般的「水泥建物」,毫無現代美學意象,及綠化空間,更別提基礎設施,十足停滯在未開發國家的荒蕪景象。 處此二代宅時代,重視的是採光、視野、動線、機能及綠化。因此,多年來,愚多次披文:縣府應立即土地重劃,以開天闢地之精神規劃水、電、道路、植栽等公共設施。以歐洲鄉村之社區方式,規劃現代化之住宅:每個社區戶數約一百五十戶左右,並規定保留三分之二以上之空間,以供綠化等公共設施之用,並採委員會方式自治之。為了防止土地炒作,土地可考慮以「租賃」方式為之,這才是未來金門之住宅。 因此,應禮聘經過自由市場焠煉後之名建築師來金規劃,不可一味閉門造車,更不可藉助於一群紙上談兵之士,或等因奉此之公務部門,重踏當年國宅之覆轍,縣府所要關注的則是: 首先是提供土地取得重劃,並做好公共設施,再租賃給新社區,且規定住民不得破壞相關公共設施,建物均應內縮道路三公尺,以供植栽規定之林木、花卉;所有經過美學規劃之建物,均不得私自加蓋、改裝;所有綠化之草坪、植栽等均應視為公物,不得移除、改種其他作物。 再來是基於草坪是聯合國論評是否人性化之指標,因此新社區之公共空間,平坦地一律種草皮,崎嶇地一律種原生樹;而社區內外之建物,外觀應以美學意念園冶之;內部亦應委由具公信力之名建築師,以工藝美學,就建材、採光、防晒、防潮等人性化面向設計之。諸如金門多霧,因此如何針對金門春霧多潮的環境,以現代科技及環保節能建築美學,研發出防潮除霧的金門現代化建築,更是相關單位應立法要求之重任。 「知識份子應講真話!」誠如上週前行政院長劉兆玄在台大批評母校之行止,多年來,愚即多次直指,由於金門自古欠缺文風,導致公民素養低落,整個社會充斥虛榮、諂佞、粗鄙,乃至夜郎自大等現象。更不諱言,對此現代化住宅之觀念,豈是聞所未聞而已。因此,若能就此議題啟蒙之,未嘗不是功德一件。 「是一種建築風景的創造,亦是心靈沉澱的養生場域。」植栽的意象與建物婉轉取景,美化卻不流於匠氣,建構一個舒適、健康及環保的美學建築,才是金門住宅之願景!因為:建物應是一個有機體,使人置身其中即能感受到風、陽光等大自然流動的輕吻,而非只是一個冰冷的住所;此即金門住宅之「正言」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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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大橋﹑金廈大橋﹑臺海隧道
金門人期盼已久的金門大橋主體工程終於在日前動工興建了,這座大橋表面上雖然只是連接大、小金門的橋樑,卻極可能是金門邁向華東大城的一個開端,因為有了金門大橋,金門便可能左造金廈、金漳大橋,右闢臺灣海峽隧道,並憑藉此兩岸的樞紐地位,全面提升自身的經濟規模,其發展願景正有如現在的香港,非可等閒視之。 如果撇開與大陸後續可能的聯接,金門大橋整體的經濟效益是不足的,烈嶼長住人口不過5000人上下,卻要花上75億來蓋橋,等於平均在每人身上花上150萬,環顧舉世的公共投資,恐怕少見金額與人次比率如此之高者,金門大橋建案若是可行,臺灣許多地區建橋的合理性可能更高,金門大橋建案為何屢遭頓挫?還被譏為是「選舉浮橋」,恐怕與此因素有關,在政治不正確的年代裏,連接兩岸確實是一個說不出口的理由,所以「七分觀光,三分交通」這種阿Q式的理由,便應運而生,如今大橋既然已經開工,金門實有必要改弦更張,大方承認,興建金門大橋的目的就是為了興建金廈大橋,否則後續的評估作業,勢必難以開展。 至於興建金廈、金嶝大橋,乃至未來可能需要的金漳大橋,都是金門打破孤立,加入閩南經濟體系的必要建設,無疑的,這是政治問題,也是最能標誌兩岸和解的重要里程碑,就兩岸關係的角度來看,誰能興建金廈大橋,誰就名垂青史,甚至可能成為諾貝爾和平獎的得主,而就金門發展的角度來看,必須先有這些橋樑建設,金門才可能把大陸海西地區的經濟需求導入,中央也才有可能在金門實施配套的經濟政策,或將金門升格為某種特別行政區,如果說兩岸關係是國際關係裡的特例,那麼金門就是兩岸關係中的另一種特例,而且過程中無例可援,無史可鑒,根本就在創造歷史。 而當金廈等大橋得以興建後,臺灣海峽隧道的議題,勢必浮上檯面,以目前中共所公布的三條路線來看,由廈門經金門、澎湖到嘉義的南線方案,距離最長,造價最高,技術最困難,但可行性卻是最高,因為其他兩線都是直達本島,中間無任何靠站可資緩衝,會有國安上的疑慮,所以未來除非兩岸統一,否則由臺灣的立場來看,批准南線,即可多出金門、澎湖的兩個安全瓣,又可帶動離島繁榮,平衡南北發展,何樂不為?果如此,金門就會成為臺海隧道的真正起點。 金門大橋、金廈大橋、臺海隧道可說是金門發展的三部曲,金門人必須審慎應對,才能謀求最大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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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歸路的美麗與哀愁
幸運的通過繪本招標案,我的圖、文創作轉彎進入新的旅程。十五幅原畫跟著我搭機飛過金門島嶼上空,小跳芽和小羽毛安靜的睡在黑色的四開護匣中,他們應該感到開心與滿足,因為這階段我常帶著他們四處旅行。 招標案之前,十五幅畫常跟著我穿過大安森林公園,走進出版社和超級認真的編輯、企畫、美編溝通討論。通過標案之後,更嚴謹的文編、美編製作會議展開,專業設計及更頻密的討論輪番上陣,小跳芽和小羽毛彷彿巨星一般被呵護照顧,許多創意設計及妙點子都圍繞著他們。彷彿量身訂製了一個童話王國,他們只需在繪本世界快樂的飛翔,因為書名是「遊行到哪裡」,小跳芽和小羽毛一路都在玩,而我們像保母媽媽一樣鞠躬盡瘁的呵護一本書的成長。 創作,是一條充滿美麗與哀愁的不歸路。我心儀的出版社是「台灣第一家結合全球三十多個國家、百餘位世界第一流插畫家,以出版『高畫質』兒童繪本的專業出版社」,其堅實陣容,不斷締造奇蹟。出版社負責人像傳奇人物一樣,不斷引進菁英,其目標是「希望臺灣畫家透過其所引介的國際畫家,能接觸到更多前所未見的作品與技巧,讓畫風變得更開放、更能與國際讀者接軌;而臺灣出版社也得以重新思考出版,不是只有跟國外買版權做國內市場而已,臺灣業者也可以試著掌握產業鏈的新位置。」 當我看見支持我的出版社繼一系列豐碩的「自製化」、「國際化」、「主題化」圖畫書之後,又以「遊戲建構」的方式企劃「幼兒系列」,希望能服務年齡更低的小讀者,將繪本樹的根紮得更深更穩時。我忍不住向同行赴金的企畫說,我們應該認真考慮來金門辦「繪本夏令營」,讓一座島嶼的藍天、綠野、田疇、豐饒的生態環境、結合繪本之美,推介給更多心中有愛、住著一個小孩的人。 在說這計畫時,我深深感受自己是幸運的。雖然帶著心中的小孩創作很辛苦,但能一步一步堆疊自己的實力,走進我最心愛的繪本王國,生命的熱情與潛能也被開發得更好。因為能從孩子的眼睛出發看世界,周遭一切都變得更美更臻完善了。 飛翔,本身具備魔力與夢想。透過「遊行到哪裡」繪本,我和小跳芽、小羽毛搭起一座橋梁,連接著無盡的美與關懷。故事中不斷出現的一句話「我得站在自己的地方」傳達了我們對家園的責任感與歸屬感,包括風獅爺、稻草人、風雞、愛心氣球都有這樣的情懷。 當小跳芽與小羽毛跟著遊行隊伍行進時,我也緊跟著他們飛啊飛。他們的經歷與看見,啟發我重新觀照這世界的心思。所以我的創作理念寫說:「金門繪本」並不只是為了兒童寫和畫而已,它的創作與出版反映一個地方文化的深層看見,因為金門是如此特殊,透過金門繪本可以讓人省思更多,探索更深廣,就像在栽培一枚種子一樣,「金門繪本」如果能清楚定位、呈現金門的特殊性,將純淨的自然風光、優越的生態環境優先呈現出來,那麼背後的戰地記事、聚落建築、宗族型態生活也會隨之展現。 因此,在接受出版社專業意見而修改圖稿及討論以何種創意版面呈現的過程中,我也作了更長遠的繪本創作規劃。一條不歸路,只能帶著熱情與專注無悔前行。當我進入優美的創作情境,純真、質樸的感覺涓涓流動,我深深明白,那是創造力與大自然深邃、完美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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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的世代
經建會最近統計資料指出,三年後,也就是二○一五年,台灣地區「戰後嬰兒潮世代」人口將逼近三百萬,再過幾年,台灣將繼日本之後,邁向老齡化的社會。 「戰後嬰兒潮世代」是指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因國際局勢逐漸穩定,全球各地出生率激增而降臨人間的世代。這群數量龐大的人口,出生於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六四年之間。時光荏苒,當年這一世代,較年輕者如今已近天命之年,年長者再過三、四年也將步入古稀之齡。 大凡人一生的際遇,除了先天秉賦與家庭因素外,生長的時代背景也是息息相關,此所謂時也命也運也。嬰兒潮世代生於大戰之後,伴隨著全球科技的起飛成長,就(創)業於經濟蓬勃發展的年代,人生不同階段的經歷有如搭乘時代順風車,生逢其時,可謂幸運的一代。忝為嬰兒潮世代大軍的一員,真要感謝上天眷顧,因為我們父執輩或是更早的世代,多的是顛沛流離,有生之年經常貧病交迫,或不幸英年早逝。每次翻閱族譜,看到祖上幾代男丁名字密密麻麻註記於冊上,最後能傳嗣終老者所剩無幾,真是令人心驚。從我們這一代起,幼時雖歷經炮火洗禮,但已遠離大規模戰爭,隨後生活物資逐漸豐裕,日子過得安逸,尤其醫療科技不斷進步,更為我們的生命健康提供較好保障。 金門的嬰兒潮世代,生長於物質匱乏的環境,稍長須參與勞動,男的協助農稼,撿拾柴草,女的洗衣剝蚵,灑掃庭除,因此多培養了勤勞節儉的美德。孔子說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家鄉的許多兄長,正因具備這種特質,使他們在少年躲避戰火,負笈他鄉時能自立自強,並秉持這種勤奮精神,日後在各行各業出人頭地。眾多四、五年級生,同樣也是具有刻苦耐勞習性,許多人國中畢業赴台,半工半讀完成大專學業。六、七○年代,當他(她)們一走出校門,面對的是欣欣向榮,到處充滿工作機會的社會,在那台灣錢淹腳目的年代,大家努力工作,積攢個幾年就能輕鬆購屋,成家立業,一切靠自己,不用父母操心。如此的人生際遇,先苦後甜,何其有幸。反觀現在的新世代,學校畢業投入職場,面臨的是嚴峻的就業環境,薪資停滯多年未見成長,欲存錢購屋,難如登天,並非他們努力不夠,大環境已改變,時不我予也。 從國內外情況及社會各個不同年齡層觀察比較,嬰兒潮世代創造與累積最多的財富,人生境界如倒吃甘蔗。如果現今依然身強體健,步入生命秋天的這群人,此時正在享受人生甜美的果實,生活大致過得挺愜意的。不過,這兩年因全球經濟情勢惡化,整體生活環境面臨挑戰威脅,迄仍掌握權柄的嬰兒潮世代任重道遠,除應殫精竭慮,效法上一代政治家大公無私的精神,為後續世代建構更有利於發展的公平社會,也讓自己能有一個可安享晚年的環境。至於已退休的嬰兒潮世代,趁人未老,身尚健,能吃能玩之時,何妨開懷盡歡,不要再像從前一樣儉省度日,苛待自己,以免將來徒留遺憾,行有餘力則從事公益,回饋社會,為下一代造福積德,庶幾能俯仰無愧於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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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省思
六月了,年已過半,而國際金融局勢持續動盪不安,連升斗小民都感受到經濟在冷颼颼的氛圍下擺盪著異樣的恐懼,害怕無薪假,害怕失去工作的壓力,讓M型社會底部的人因為不明而無所適從,大老闆們對景氣的看法,一個比一個更曖昧不明的態度讓人擔心。 到底是通膨還是通縮,到底是谷底還是探底,別說升斗小民不知所措,恐怕連政府高層都不見得有所定見,這種不可知的不確定因素,讓全世界的金融市場都如履薄冰的舉步維艱了。 雖然我們不懂如何去判斷這些危險的現象,更不知如何去因應這種種的經濟變化,我們的錢會變薄嗎?和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的物價,正在不斷上升中,從麵包、油鹽雜糧、生活用品等等。油電價不是還沒漲嗎?怎麼民生用品食衣住行全都漲了呢?我們能問誰?為什麼?政府總是在介入調查之後又不了了之的消極心態使人心寒,也讓低所得甚至無所得的人無語問蒼天。 既然無法開源,那就只能節流,國家政府也好,家庭個人也好,正可趁這時候推行節約環保,順勢來減輕地球資源的過度使用和浪費。 在萬物皆漲的時代,省油省電當然是第一要務,而不必要的物慾和可要可不要的支出更是要嚴格管控,有的人一個季節只有十幾套衣服換著穿,也能搭配出很好的品味,有的人面對滿屋的新衣,仍在為找不到合適的衣服而煩惱,有的人三餐精簡清淡的吃出健康,有的人卻大魚大肉魚翅鮑魚才能滿足,這樣的浪費,不僅傷害了健康,更傷害地球造成生物鏈的不平衡,使地球的某些生物面臨絕種的浩劫。 而地球的暖化、冰河的解凍,北極熊的即將滅絕,更和我們過度使用能源與排放廢氣脫不了關係,所以,少開車多使用大眾交通工具,少吹冷氣或提高幾度來使用,就可以減少暖化的壓力,這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不是嗎?至於減少垃圾回收資源,更是大家都應當面對的事,為了我們居住的環境生存的地球以及美好的青山綠水,為了我們的子子孫孫都能永續生存,助人助己,何樂而不為呀! 六月,氣候的異象表現在急瀉如瀑的滂沱大雨中,瞬間的龐大降雨量,所到之處無不水淹及膝,這種種的現象,都在提醒我們地球所忍耐的壓力有多重! 所以,為了拯救地球為了拯救自己的荷包,我們更應立即節約能源杜絕浪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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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坵關懷之旅側記
起個大早﹐趕在七點之前趕抵料羅碼頭﹐只為要隨著縣府赴烏坵進行關懷之旅。船出碼頭不久﹐北碇燈塔就在眼前。明明就在金門的東邊﹐為何稱做北碇呢﹖原來古代的人以海面為北﹑中國大陸陸地為南﹐所以方位整整偏差了90度﹐也難怪東碇島會在金門的南邊了。 十二點左右到了烏坵﹐但由於碼頭設施嚴重不足﹑潮汐未能配合﹐只能以唯一一艘的「烏坵1號」交通船及兩台LCM海軍「開口笑」登陸艇﹐在數十位陸戰隊國軍弟兄協助之下接駁上岸﹐一百多人折騰了近一個小時﹐讓大家些許體驗一下「離島中的離島」生活之苦。 烏坵分大﹑小坵兩個島﹐全區屬於國軍的要塞保壘﹐民眾擁有房屋卻沒有土地權狀﹐房屋大多牆面斑駁﹑鋼筋裸露﹐還有不少已呈倒塌﹐由於建築材料與工人的缺乏﹐不易整修﹐所以才需要縣政府撥款以緊急避難的組合屋方式提供民眾一遮風避雨的棲身之所。 烏坵沒有學校﹐所以年輕一輩都散居台灣各地就業﹑求學﹐目前島上常住人口只有五﹑六十人﹐約為三百多位駐守島上海軍陸戰隊人數的五分之一﹐住民的生活很多地方都要仰賴國軍弟兄﹐大家不難想像「軍民一家」﹑共同生活的情境。 烏坵都是岩盤﹐沒有肥沃的土地﹐住民自然無法自給自足。食物﹑水﹑油﹑電等生活比需品都要靠每十天一班的軍鑑﹑金門快輪及高雄貨輪運補。為了要讓遠從72浬而來的金門鄉親吃上一噸﹐島上軍民幾乎全員出動﹐而各位團員在珍惜食物來之不不易的同時也不敢多吃﹐深怕因此造成島上軍民的困擾。 烏坵除了選舉投票日﹐就屬中秋過後至農曆年前人數最多﹐因為此時正是唯一特產─紫菜的生長期﹐漁民先以石灰清洗岩盤﹐二﹑三個月後在十度以下的低溫﹑頂著十級風浪採收紫菜。春節期間則遠赴台灣本省或金門與家人團聚過年。 在回程時﹐代表會主席蔡福春向筆者透露﹐烏坵人並非沒有接收台電核廢料﹑集體遷村的可能﹐但由於數百鄉親散居各地﹐很難聚集起形成共識更甭論公投表決﹐更何況大家對烏坵這塊土地還有難以割捨的情感﹐所以未來就像回程的海面一樣暗黑霧濛﹐讓人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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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浯江潮
記得小三時,開始寫作文,懵懵懂懂,胸無點墨,無從下筆。當時報社在北門,我家近鄰,隨便撿一張破報紙,東抄西抄,便開始了我的文鈔公生涯。兒時,將軍第前的石埕是童伴玩顧關的地方,一路玩到許寶泉的茶店仔,稍靜一下聽他講古;乘機再溜進對面的報社,樓上樓下遊手好閒亂闖一通,搞破壞、偷鉛字。家中有成堆軍中文藝雜誌,是從報社垃圾堆撿來的,囫圇吞讀很多一知半解的新詩,並不很喜歡。五十年後,學作新詩是我退休後的嘗試,愛它的簡潔,有點迷離彎曲的調調。這也影響我寫短文的風格,篇幅有限,要說的事很多,用精簡文句來充分表達,符合現代需求,節省閱讀時間。平時喜歡看線裝書,筆下不自覺的文言起來,偶用了冷僻的典故,難以暢讀是我的缺點,正努力改口說白,但總覺得王爺說白話,少一點神氣! 寫作不是我的專長,就像拉京二胡,都是玩票當票友!承蒙不棄,忝列金門日報「浯江夜話」專欄作者群,每月寫一篇,迄今有二年半的時間(2009、6月-2012、元月),共收33篇,輯成《夜雨浯江潮》一書,感謝文化局贊助出版。夜雨中宵不寐,起手翻舊稿,讀來依然心潮澎湃!名利秋雲薄,鄉心夜雨多。夢中浯潮浪花雖巨,瞬間消失;風濤雖猛,片刻無蹤。渺渺小我,纖纖文心,盡是繾綣,纏繞金門鄉土情懷;一點冰心,以古鑑今,自外觀金,對金門有一番檢視。無心漫罵撒潑,不屑甜言拍馬,偶有苦恨,繁我雙鬢,任它憂樂,不停滿杯。文到老來更老辣,書如佳釀不宜甜,秋盡花零落,地僻詩情富。言簡意賅,語重心長,用一點淺薄的學識,盡一點棉薄的力量,話盡春愁依故壘,夢迴月魂守家園。 吳哥金碧輝煌的佛國天堂,墮落到屠殺、雷傷的煉獄。一樣慘遭戰亂的厄運,金門較幸運,只要挖光火線陰埋的毒瘤,沒有雷傷的雙腳,可以勇奔光明的坦途!浮世繪,繪出浮世的情慾,人間世的情色、藝術,浮生的綺夢不覺曉。帶一顆浮動的心走一遭,驚艷的事,不得其門而入;首次走訪日本長崎、大阪、神戶,金僑口述歷史,見證金門人在東瀛打拚的精神,曾有寄身敵國的無奈;原子爆殤,是軍國主義帶著人民,神風衝向毀滅;南京,姦後切腹在孕婦的肚臍,武士刀直接進出陰道,難道這就是武士道?千人斬不算!入侵是低估震旦的民族性,傷痛要多少世紀才能撫平,和平才是最珍貴的信奉!踏尋泉州浯江的源頭,晉江祖籍四百年的鄉愁,霞浯的吳祖增艷浯江的彩霞。探討泉南歷史,追索金門的過去,展望金門的未來,當下有時事的喟嘆,微言批判醜陋的鄉情,無非是關愛這方島鄉!「燕子來時,更能消幾番風雨;夕陽無語,最可惜一片江山」,萬里行役,大江南北、名山左右、大漠青藏。海西閩中追尋,祖先半個中土的行腳,南來,是多漫長的漂泊。島居島噫,鬱結一臉小鼻子小心眼,還我海國心胸的壯闊,放寬眼界,敞開懷抱! 「浯江夜話」報紙版面不插圖,《夜雨浯江潮》成書,每一篇幅特檢附相關彩圖,或植上自己的彩墨畫作,圖個圖文並茂,聲張聲色俱佳。天寒水冷魚龍泣,海澗風高鴻雁鳴,把自己當作泥土,可以讓人踐踏成一條大道,一點卑微的貢獻;自視是名貴珍珠,引來自我埋藏的痛苦,還要費心自慰寂寥。屹若呂鼎,湛似冰壺,毀譽不動,哀樂不生,文藝場上餘生隨性遊,直到冰蠶絲盡。白髮老閒事,浮雲過眼前,心難斷絕,最是知心膝上弦!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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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訪巷弄裡的人文
二月初,遊黃山順道回到台北,那些天台北總是下著細雨。那日,天氣放晴,心想出去走走,趁機到街廓巷弄找尋令人驚喜的風景。 台大、師大附近、永康街一帶,一直是我喜歡閒逛的巷弄。這些地方是我熟悉的地區,打從學生時代,便在這裡四處吃自助餐,自助餐吃膩了,就幾個人相約吃頓客飯打牙祭。 當走入師大圖書館旁的巷子,再轉進青田街,仍可見一些昔日日式瓦房,院子裡種植經年的蓊鬱樹木,紛紛越過牆頭交雜在巷子上空。陽光透過葉子的縫隙灑落一地斑駁,蔥翠遮蔽了整個巷弄,近在咫尺的喧囂車聲完全被隔絕在外,走在這幽靜的巷弄,讓人有怡然自得之感。來到七巷六號這宅子,院子花木扶疏,入口處有一木造雨遮,木製的牆面有著碩大的窗戶及優雅的窗櫺。灰黑色的屋瓦覆著青苔、枯葉,整棟建築讓人有一種溫潤之感,這是台大地質系教授馬廷英也是作家亮軒父親的故居。屋內房間是日式格子拉門,甬道鋪著木頭地板,氣氛高雅。櫃檯、桌面放置馬教授生前的遺物,眼鏡、照片、字典、打字機……。 亮軒曾寫過一篇紀念父親的文字:「頓然之間大學強迫第一批老教授退休,退休金幾乎等於沒有。奧卡桑也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要用錢就跟您要,您,一個全身每個細胞都屬於學者的老人,又有甚麼辦法?」道出一位學者清苦的日子。 出了青田街,過和平東路來到溫州街,走一小段路到一巷子底便是殷海光的故居。殷海光台大哲學系教授,以「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的精神,於《自由中國》批評時政,倡導自由主義,啟迪年輕學子。故居大門牆面佈滿青苔,門楣上九重葛恣意攀爬纏繞,進入門內是漆著淡藍色調外牆的日式住屋。室內有殷先生的書桌、書櫃,還有著作及一些剪報。庭院花木茂密濃郁,綠蔭蔽天,綠葉紅花交相輝映,繽紛奪目。殷先生曾在院子裡造景,堆一小土堆成一假山,取名「孤鳳山」,假山上放置空心磚及水泥砌成的桌椅,是殷先生戶外的讀書處所;其旁又以水泥磚頭砌一小池,是女兒夏日的戲水池。 出溫州街走入窄窄的泰順街,兩邊密密麻麻小吃商家仍一如往昔,來到師大路,當年闢建公園種植的樹木,已亭亭高聳,路旁多了些雅致的咖啡店及餐廳。轉入雲和街,眼前矗立一棟整修過的日式房舍,這是師大教授梁實秋的故居。梁氏曾以「雅舍小品」專欄發表膾炙人口的文章、翻譯莎士比亞全集、主編英漢辭典。 整修過的梁氏故居尚未對外開放,無法入內參觀。不過昔日磚砌的高牆改成鐵欄杆,房舍外觀仍清楚可見,前院,那棵梁家臨去時不勝依依的大麵包樹仍然茂盛如昔。 久未露臉的陽光灑落一地,雨後的巷弄格外耀眼。其實,這些幽靜的巷子與各地的清雅巷弄並無太大區別。但有了這些人文,使得屋舍巷道熠熠發光,像似有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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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書
許多人迷上了Facebook。如果用中文直譯就叫「臉書」,用專業的名詞叫「社交網路群體服務網站」。不管是叫「臉書」或「社群網站」,都是什麼都說完了,也什麼都沒說。 臉書流行,許多人都在網路上找到了多年不見的朋友。幾個月前,終於鬆懈了最後的防線,湊份似的,上網登錄了個帳號,我好奇的倒不是那瞬息萬變的留言或饒有趣味的遊戲,而正是找朋友這項功能。試想著能藉由朋友與朋友間千絲萬縷的網絡聯結,尋索那久遠塵封的記憶,單是想像,便充滿了吸引力。 當然,在鏈結尋人的過程中也並非如預想般的無往不利。首先,網客們未必都用真實姓名登錄;再者,登錄的照片也是五花八門,家裡的小花、小狗、明星照都能上場,焉辨本尊?縱是最後依其學經歷、朋友網絡判斷個八九不離十時,寄出的邀請也可能杳無音訊。因為有著許多的可能性,所以期待也更精彩,在謎底揭曉那刻,來自遠方的久違問候,霎時令人掉進時空的渦流。 回覆來自地球對邊的美國,昔時清湯掛麵的清柔臉孔,已然成了吹脹的氣球。我自嘲向來不敢以正面示人,免被譏笑是挨了揍、尚未消腫,是以無限佩服其坦然面對真象的勇氣。彼方傳來,「你老真逗,在我們社區我算最苗條的了。」是啊,中年後的老美普遍臃腫,倒顯得吾人小雞肚腸了;然單就臉蛋上的記憶,昔日小美女的堅持可算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在青春洋溢的校園裡,不時總會輪換著不同的熱門話題。小美是眾人公認的林黛玉,除了身子單薄外,還真有一股古書中走出來的文藝本領;舉凡作文、書法、圖畫等藝文競賽,有她領軍總能名列三甲。斯時我在陣營裡打打下手,於願足矣。事情發生在一回班際漫畫競賽,說好了要畫幅四格漫畫,取材自周遭生活點滴,以漫畫接力的方式進行,最好是誇張、爆笑,最容易獲得青睞。第一棒的小美以自身為形象畫了幅葬花的黛玉,接手的只好畫出挖到了個盒子,第三棒的老兄心機最重,把盒子端上了桌面,等待我的結語。當時想了想,要製造爆炸性的效果,只能和第一幅圖有著最大的反差,加上我畫功有限,要描繪如小美般的仕女圖亦力有未逮,於是我便畫了從盒子中彈出一個拳擊手套,把美女打成了豬頭。果然,這幅接力創作拿下了首獎,並在公布欄上整整貼了一學期,也因此總不斷的有人提起美女變豬頭的話題,甚有老師拿它在課堂上說事,說是美人早晚遲暮,黛玉變玉環亦在情理之中,籲請眾女子勿太注重臉面工夫云云。唉,斯時從教室角落射出來的冷洌目光,霎時令人熱血凍凝。自此,小美沒再正眼看我一眼,或言語半句,直到二十餘年後的這則臉書訊息。 在臉書上談這段與臉有關的往事,彼端停頓了許久,才傳來如下的文字: 其實當年一下筆我就後悔了,幹嘛尋自己開心?生你的氣,只是為自己找臺階下。為了彌補n年前的錯誤,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現在體重已逼近百公斤,臉書上的照片還算是清瘦版呢! 臉書,果真奧妙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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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城隍
小時候,從昔果山到金城,不是走路、騎腳踏車,就是搭公車。總覺得到金城是件大事。記得有次過年,與弟弟、堂妹,經榜林到金城看電影,路,很長很長,但興奮之情更濃,終使遙遙長途變得親善可喜。 長大後,警覺老家狹隘,不若兒時寬廣,騎機車到金城,不過幾分鐘。然而,迎城隍這事卻還是離我十分遙遠。我小時候只見過兩次迎城隍,記憶之所在都在金城車站馬路邊,看著神駕、七爺與八爺經過。這些年,我養成每天中午看《金門日報》習慣,雖遙聞故鄉大事,總是缺乏時機親覽。 今年就不同。早在三月,即已盤算回金城看迎城隍。趁早訂票,適時安排住宿。提前一天返鄉,晚上安步莒光路,藝人歌演熱鬧掀場,城隍廟內,信眾與旅客早聚集,各地陣頭紛紛亮相。 「金門於明鄭時期為鄭成功反清復明根據地,這成就金門的悲壯歷史,清順治十四年(西元一六六一年),鄭成功出軍料羅,以精兵二萬五千,驅逐荷蘭。同年三月,清廷為斷絕鄭氏海上支援,頒布遷界令,福建、浙江沿海居民遷內地,兩年後,荷蘭為報復鄭成功,與清廷聯手攻下金、廈,搜掠兩島財物,並遷擄居民往內陸。清康熙元年(西元一六六二年),鄭成功薨於台灣,鄭經繼位,並於清康熙十三年(西元一六七四年),復奪金廈。六年後,水軍提督萬正色率陳龍等將領收鄭氏降軍,陳龍留任金門,成為首任總兵官。鄭經子鄭克爽降清,鄭氏不再能威脅清廷,清康熙二十二年(西元一六八三年),遷往內地的金門人始得復返家園」。 我曾改編這段史實,陳述陳龍以迎城隍恢復民心,讓幾百年前的先民戮力墾荒,把荒蕪金門變作戀戀故鄉。 古時金門多隸屬福建同安,供奉的城隍主神比照同安。後浦的城隍並非金門先賢,而是宋仁宗寶元年間的進士蘇緘。宋神宗熙寧年間,蘇緘任雲南邕州知州,南方的交阯入侵,蘇緘率軍民固守,不久城破,蘇緘闔家自焚而死。宋神宗感於蘇緘奮戰而亡,諡號「忠勇」,後來,交阯再攻入桂州,宋軍不敵,節節敗退之際,卻見大批宋軍兵馬一波波湧進戰場,兵士邊殺敵邊喊「蘇城隍督兵來報仇」,一舉打敗交阯。 當城隍必需生前勤政愛民,有功於地方;必須不畏強權,為人耿介,否則如何斷理陰陽兩界?蘇緘,宋朝人,卻當了金門的城隍,人間的英勇,卻有著神界的威望。 我取出相機。各地陣頭不同,有熱鬧、活潑、莊嚴、詼諧,我邊取景,邊想起蘇城隍與陳龍。前者是金門居民的信仰中心,後者是幾百年前振興金門的要員。小時候看迎城隍只是瞧熱鬧,而今迎城隍,情緒卻多了。 台灣與大陸城隍爺齊聚大廳中,祂們端坐不語,而祂們的靜默,也必定是許多曲折與苦難。希望來年不只迎城隍,也來「說」城隍。那畢竟是祂們,得以承受香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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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直住著一個小孩
身邊的知友都明白,我為金門繪本注入的心力是純淨而超然的。當我用一片明鏡接引周邊的真善美,移植入畫時,我只能摸索著攀登那座難登的山。告訴自己抵抗壓力最好的方式就是樂觀向前、更積極努力創作。 為了修改繪本圖稿和溝通創意排版,我常帶著心中的小孩走進大安森林公園旁的出版社,每次進出都充滿喜悅。緩緩流動的色彩帶我走進純真世界,一幅秋天落葉紛飛的畫,出版社決定不放任何文字,讓落葉盡情在風中飛舞。一幅風獅爺大戰風魔的畫,我也跳進了戰場。夜裡,我借助筆刀挑戰細膩雕刻。雕好兩尊風獅爺後,再雕一對鱟寶寶、一個在花蛤節奔放歌舞的大蚌精、一隻張著羽冠的戴勝鳥、接著再雕燕尾馬背、還有燕尾脊……這些費眼力的鏤空雕刻剪影,使得熬夜的我累得眼睛腫起來。但我心中的小孩好快樂,為了他,點過眼藥水後我仍接續繪本創作,那些不斷延伸想像、變化場景的摸索過程美得像一首詩。 我心中的小孩開心的陪我一起撫摩著新修好的圖稿。小跳芽已經長成一棵大樹了,他結交了許多好朋友,樹上有兩個藍色的鳥窩,七隻可愛的雛鳥吱吱叫,我心中的小孩笑了,我也忘記了熬夜的疲憊。 繪本的家多住進七個新生命,我就得負更大的責任去養育牠們。心中的小孩高興有了新玩伴,我當然無怨無悔迎接那雛鳥帶來新的歌唱。而協助我把十五幅圖稿一一檢驗、討論,建議我如何修圖、並開發更適合我的圖、文排版的出版社,維持著他們一貫要求的嚴謹品質,那些專業建議讓我心喜不已,感覺自己躍上一個經典的美編舞台,而我心裡的小孩更開心,因為當我帶著感恩的心傾聽建議,努力吸收新知修改圖稿時,心裡的小孩也多讀了許多可愛的繪本。 我對心裡的小孩說,如果我可以進步更快、成長得更好、那金門繪本就有機會散播獨特的光,間接行銷了島嶼。我激賞的一位國外的繪本作者曾說,他創作繪本時並不會在意讀者的年齡層,因為他的作品不是專門寫給小孩看的,而是寫給所有「心中有小孩」的人看的。 我心裡的小孩拉著我跑進他喜歡的繪本故事。書裡,有一隻一吋蟲在量夜鶯的歌聲;書裡,有一隻小兔子張開手臂比畫著要大兔子好好的聽他說:猜猜我有多愛你;書裡,有一隻牙痛的大鱷魚去看牙醫,他們都很害怕對方,面對面彼此都嚇得直發抖;書裡,有一隻名叫蘿絲的母雞,單純而快樂的去散步,累翻了沿途跟蹤她的狐狸;書裡,有一隻名叫巴特恩的可愛小狗狗,夢想成為一個優秀的裁縫……我心裡的小孩邊看邊笑,我跟著他笑,一邊翻閱蚯蚓寫的可愛日記。我發現書裡有許多讓人忘記長大的美麗故事。 我對心裡的小孩說,這世界因為有了愛與關懷,生命變成奇妙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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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家的烏龜
最先,僅想要一座小小的橋。一座像彩虹狀般背脊高高翹起的橋,可以邁步、可以駐足,可以跨越,可以抵達;最後,可以像夢一樣,走過了橋,什麼煩惱就消失了,什麼願望就實現了。 只是在平地上要有座橋,那不但像是畫蛇添足,更顯得不倫不類。於是,做室內設計的妻子指揮工人在預定的橋下,挖了一個坑洞,放滿了水,成了一座水池,再讓橋橫跨過池子,發揮了橋應有的功能。 不及三米長的橋建好了,卻不常走。凸起的灰色橋背,清水的紅磚橋身,遠遠望去就像花園中的一座小丘,變成了一個造景,更變成了一個夢想與現實有著落差的紀錄。倒是橋下,原本是無中生出的池水,反倒生意昂然了起來:幾株小小不起眼的布袋蓮,不到一個夏季,就繁殖蔓延了整個池面。濃郁的訴說著:有了水,就有生命;有了生命,就會看到生命的玄妙與強大。因此,當聽到不請自來的青蛙,呼朋喚友的大膽喧鬧的聲音時,就不會太驚訝;當看到碩大的白色水鳥像個入定老僧停在池邊,等著偷襲浮起的游魚時,也不覺得奇異。 唯有池中已養多年的烏龜,不見了蹤影。起初猜想,牠是樂於現在更寬廣的空間,安於現在更舒適的家園,不願與我們這些俗人再見;抑是滿池如森林的植物,讓牠變的像神龜一樣隱匿了起來。幸好,在陽光下,偶爾會看見牠的身影,趴在石塊上,長長的伸出了奇怪的手,享受著美好的生活。 奇怪的是,一個冬季之後,牠竟經常的露出身來,攀爬著陡斜的池坡,池坡像個滑梯,我不止一次的看著牠一次又一次的爬到一半,滾回池中的驚悚畫面;讓人不由得覺得那像是越獄的情景。 「別傻了!」我在心裡嘲笑著,並且懶得再看牠像寓言中的愚公移山般的努力了。可是,過了一天、兩天,家人總在庭園的角落裡發現牠已逃脫的事實。抓回來,簡單。可是沒有人想到:牠是經歷了多少次的失敗?又是如何攀爬過那危險的池坡?更沒有人想到:牠為什麼要一次次的逃出--我們自以為理想又美麗的家園? 答案終於揭曉了。一位來訪的友人不經意的說:「這池子裡的水,優氧化了!」「優氧!是氧氣很多很好的意思嗎?」我按著字面的意思推想並望著一池的墨綠,問著。 「錯。優氧反而是缺氧了,這是個大的學問。」友人不客氣的指正。我諾諾的稱是,心中卻是驚喜交加;喜的是我終於知道了烏龜逃家的原因了。憂的是一個讓人慢慢窒息的環境,佈置建設的再美也只是個死亡的天堂,只是烏龜知道,而我僅像個漸漸煮熟的青蛙,卻是後知後覺的不如一隻烏龜。(謹以此文歡迎蒞金參訪的陽丕坤等先生與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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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暖還寒的溫哥華
求學之路業已進了尾聲,今年申請到了國科會的補助得以赴加拿大參與國際學術研討會。這旅程有許多我的第一次經驗,例如:第一次搭超過十個小時以上的飛機、第一次體驗到時差造成的錯覺、第一次遇到晚上九點的天色卻如傍晚六時的天色等…。 溫哥華是一個許多人推薦旅遊的好地方,雖然這一次主要的任務是在會中發表論文,但會議中間還是撥了一天蹺班出外走走,免得大老遠飛行了一萬公里卻甚麼也沒見著。本次會議行程實驗室的學弟安排得有些緊湊,完全沒有多餘的時間讓我們可以外出造訪溫哥華的知名景點。但也沒得怨囉!畢竟回國當天還有個學術研討會等著,難免掃興些。 還記得出發的時候是在台灣周六的晚上九點,而抵達時也正好是溫哥華時間周六晚上九點。光光這不動的時間就讓人覺得有些詭異,心想那我在飛機上的這十五個小時被誰給偷了?下飛機時遠眺白了頭的山頂,才驚覺太陽還在山的後頭,恰似金門此時晚間六點。理智上可以理解時差以及緯度所造成的現象,但心裡頭總是覺得怪怪的。 隨後搭了地鐵前往飯店,一進入車站就發現從此站出發的地鐵都得加個五塊錢加幣的機場稅,換成台幣也得要一百五十元。到了加拿大才感受到處處得加稅,就連超商買個三明治都得加十二趴的貨物稅,高物價是溫哥華給我的第一個印象。從地鐵到飯店約莫十分鐘的路程,一夥人拉著行李浩浩蕩蕩的往飯店走去。一路上許多醉漢與流浪漢在路上晃著,冷清的街道早在我們出發來時,就已經被警告夜間不宜外出的訊息。而當地夜間氣溫低於十度,也讓這一路更顯得冷清。 隔天的清晨是我們此行最輕鬆的時間,我們在當地的7-11買了簡單的早點,前往海邊的公園賞景用餐。溫哥華的風景確實令人大飽眼福!積雪的遠山以及順著山勢而下的住宅,將海與山作了連結。空氣是清新的、頭頂上則有盤旋不絕的海鷗,而陸上的雁鴨則一點也不畏懼人類,領著四隻小鵝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晃過我們的眼前。站在一旁的鵝爸爸仰頭守著,鵝媽媽和四隻小鬼頭在草地上覓食。這大概是我們日常經驗較難體驗的,當然都市裡的鳥再怎麼多也不若鄉間的鳥種與數量。而昂首的雄雁,不僅僅是牠的驕傲,也是加拿大人尊重大自然的榮耀。 這一日早晨我們拜訪了史丹利公園!參天的巨樹與盛開的花朵,讓這公園既整齊乾淨卻也讓人覺得原始。在公園深處的溼地裡,還有河狸築的巢穴以及不知名的鳥種飛翔著。昨日對溫哥華的壞印象與冷冽的寒氣也在這和煦陽光中給蒸散了!溫哥華的美是一種喧囂卻不紊亂,山、房子和海錯落有序的結合!自然與都市結合得如此的完美,這當是金門可以期待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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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法是蘇貞昌突破兩岸政策困境的法寶
中國大陸喜歡用「中國」來稱呼自己,更喜歡世界上都用「中國」來稱呼它,唯一的例外是當台灣方面有人把它叫做「中國」時,他們會以此去分辨敵我。的確,今天在台灣用「中國」稱呼大陸的,表示的可能就是一種意識形態,潛意識裡有其一定的主張。 台灣對大陸的稱呼,約有「大陸」、「大陸地區」、「中國大陸」、「中共」、「中國」、「中華人民共和國」幾種稱法,前四者比較中性,後兩種稱呼則是將彼岸視為「另外一國」。馬總統基於我國憲法的國家定位,曾指示官文書上不可稱對岸為「中國」,而應稱「大陸」或「中國大陸」,正因為這種憲法戰略觀,政府以「九二共識」為基礎,主張「一個中國/各自表述」,在兩岸關係的和平發展上取得了良好成果。 蘇貞昌日前在當選民進黨主席的記者會上,針對未來兩岸政策走向指出,他上任後將恢復中國事務部,創設「中國事務委員會」,透過對話凝聚中國政策,只要時機、條件適當,只要時機成熟、不設前提,將不排除前往中國訪問。蘇貞昌倡言恢復設立「中國事務部」,但他開口「中國」、閉口「中國」,自始至終把大陸當成外國,維持獨派「台灣中國,一邊一國」的基調,對其有意與大陸接觸,相當不利。 尤其是,蘇貞昌在民進黨主席就職演說全文中,只提「台灣」而不提「中華民國」,強調「台灣是台灣人的台灣」,可見其不願認同中華民國的用心至為明顯。但是,中華民國憲法非常清楚的定義我們的國家、國號、領土、主權,台灣基本上是地理名詞,民進黨始終把台灣當作國名,無法擺脫台獨的意識形態;蘇就職演說中內心仍舊懷著深濃的台灣意識,「台灣是台灣人的台灣」,這句話的潛台詞還是台獨。 日前,中共國台辦例行記者會,有記者提問:「民進黨擬恢復設置中國事務部,並視『中國』為中性名詞,大陸是否認為這是民進黨釋出的善意? 」國台辦發言人楊毅輕描淡寫地回答:「凡是一邊一國的台獨主張,大陸歷來堅決反對。」所以,蘇貞昌如果仍然死抱著民進黨「一邊一國」的傳統觀點,又意圖與大陸打交道,台獨主張將是民進黨和大陸交往最大障礙。 兩岸政策確實是民進黨的「罩門」,2012大選,蔡英文敗在兩岸政策也是不爭的事實。民進黨若要爭取再度執政的機會,必須在兩岸政策有所更張。因此,蘇貞昌若真的願意和大陸方面交往,勢必採取務實的兩岸政策,同時要解決以下三個問題: 一是,如何面對「兩岸和平發展」的現實問題; 二是,如何認同「九二共識」的問題;三是,如何清楚詮釋「台灣共識」內涵的問題。 民進黨正在為命名「中國事務部」、「大陸事務委員會」或「兩岸政策委員會」爭論不休,反映出民進黨內的路線鬥爭。蘇貞昌應該站在黨主席的高度,從尊重「中華民國憲法」做為開展兩岸關係的起步,將對大陸工作機構名之為「中國大陸事務委員會」,如此,有「中國」、又有「大陸」,形成民、國、共三黨都滿意的三贏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