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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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本金門第一峰──走進嘉義朴子梅嶺美術館
「祖本烈嶼來台灣,定居台南數代傳; 因便貿易遷朴子,於今九代子孫賢。」;「避亂拓入番仔寮,種稻牧畜得消遙;四季山花開不盡,稻穀豐收雞成陣。」──吳梅嶺(1897─2003) 母親節的午後,我終於來到嘉義朴子的梅嶺美術館。入館前,打開《梅嶺美術館簡介》,「吳梅嶺老師名添敏,民國前十五年生,歿於民國九十三年」,卒年印錯了!吳梅嶺是民國九十二年(二○○三)十二月十七日,以一百零七高齡辭世的。嘉義人不捨吧,要讓他在「簡介」裡多留一年? 梅嶺美術館位於嘉義縣朴子市山通路2-9號,五百坪的面積矗立在朴子市藝術公園內。美術館與公園結合,奇絕的「梅嶺」有了個安靜的散步空間。 一九九五年六月,國立歷史博物館國家畫廊《吳梅嶺‧百齡繪畫首展》揭幕,經由吳漢宗牽線安排,六月六日,畫展的第三天,我與同鄉的水墨畫家陳能梨在展場見到了吳梅嶺。 一百歲的老人了,生平第一次個展,與金門人的翰墨因緣,全在畫作裡那枚「家本金門第一峰」的鈴印,以及畫傳中「祖本烈嶼來台灣」詩句的牽動。 看完畫展後,吳梅嶺說今天很開心,因為是第一次見到金門人,堅持請我們就近走到南海路的教師會館用個午餐。席間,他透露了二個訊息,斷線了一個多世紀的烈嶼祖家還有族人?他可以帶畫作回一趟金門展出並走走看看? 老人用渴盼的眼神,投向我,我再把訊息,透過當時所主編的《金門日報‧鄉訊版》投射回島鄉:〈百年的鄉思──讓我們百齡畫師吳梅嶺請回金門來〉。 我試著從方志、族譜等文獻拼圖:宋末,帝昺避元兵南下,有吳四十三郎者,自泉州迎駕,其孫安遠留居烈嶼上庫,派下分居西吳、羅厝;清道光鴉片戰爭中國海禁大開,一支烈嶼上庫吳氏家族以海上貿易為業,來往金、台海域間,清道光間一次颱風來襲,船隻避入安平港,因緣在番仔寮定居,後因貿易陶瓷路線要由廈門經嘉義布袋而至東石港,這支家族的吳奕於清咸豐再自台南遷嘉義,經四代傳至吳梅嶺的父親吳燦,在朴子繁衍成族。 遷徙追根圖譜的組合 ,前一段爬梳金門姓氏源流,後一段接縫渡台發展的吳氏先人。斷代的歷史,隔斷的島嶼,我所能給的,就止於這些殘缺的線索了。 為吳梅嶺找到粗略的「祖本烈嶼來台灣」的鄉情依據後,我再與他的學生畫家吳漢宗、史博館典藏組主任黃永川討論,如何金台串連,圓老人的歸鄉夢?經黃永川的奔走聯繫,不到二個月時間,一九九五年八月,《吳梅嶺百齡繪畫展》移師金門社教館展出。可惜的是,身體與飛行因素的考量,畫到人未到,終其一生,吳梅嶺不曾踏回烈嶼祖家。但他的水墨與祖籍地情感在百齡之年得到了綴連,回歸的機遇,他入列了金門美術史、金門鄉訊人物誌。 現在,我走進了蓋了十一年才誕生的梅嶺美術館,站在鎮館之作─畫者完成於一九三五年的膠彩《庭園一隅》,也望著《野草秋岩》、《春風滿堂》畫作內的「家本金門第一峰」落款。近身貼近畫者的土地與作品,再次湧現了畫者未完成的鄉關路,鄉情之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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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科學與科學學習
日前參加教育部中央課程與教學輔導-自然與生活科技學習領域100學年度「北二區分區研討會暨分區策略聯盟」,其中課程有兩小時由交通大學教育研究所教授佘曉清講授,談到「科學?數學?腦科學」可以改變科學教學與學習,主講內容是如何讓人們利用腦的結構、功能與運作原理在21世紀科學快速進步之同時,建立完整的科學概念,提升在科學問題解決上的能力,並逐步揭開了人類心智的奧秘,這也是當前教育改革之最大關鍵。 本縣自四月八日至五月九日也有一系列的腦科學教育展及健康講座;腦科學教育展是以「腦的美麗境界」巡迴全台及金門展覽,建構台灣第一座腦科學博物館之雛形。展覽內容包含基本的腦結構與功能介紹、精神疾病的腦功能基礎以及有關腦力維持與保養頭腦的方法。展覽期間,也同步安排多場精神健康講座,帶給金門鄉親一場心與腦的饗宴!該項展覽是由精神健康基金會邀集腦科學與精神醫學專家共同設計,以腦科學為基礎,將精神健康知識推廣給民眾,期使民眾能善用自己的大腦,從生活中促進精神健康,營造生命中的幸福感。 以上兩項活動,雖然各有不同的方向與目的,但對腦而言,有異曲同工之妙。一則是談如何利用腦的結構,運用及活化開發腦智慧,增進學習效能等生活實用知識,結合現代數位學習的需求,以改善教學,提升國際競爭力;一則是談如何調控大腦中情感、行為、認知功能及情緒,增進學習效能,面對常見的精神疾患與困擾,提出保養頭腦,促進精神健康的具體作法,讓大家瞭解頭腦對於健康人生的重要,也一同發掘腦科學的奧秘,邁向精神健康的境地,激發腦的潛能,並善用自己的大腦,從生活中促進精神健康,營造生命中的幸福感。 交通大學教育研究所教授佘曉清談到數位學習是未來科學思維、科學語言與科學學習重要工具,未來2015年的學生學習科學成就國際標準評量PISA測驗均以數位線上為主。我個人認為國內目前仍以紙本考試為主的教學方式,學生未來在數位線上的學習成就將遠遠落後世界先進國家,甚至落後東南亞各發展中國家。如果十二年國教的免試升學政策再次被升學考試思維所綁架,則期望藉由此次教育改革而提升國民科學素養的目標將更難達成。尤其面臨多元化社會的來臨,數位學習與腦科學更為重要,因為如果未來的國民沒有這類型科學素養,任何一件事無法利用科學思維導入科學語言及科學學習,我們將會是一個缺少理性的社會,民主若變成了民粹政治,這個社會就無法進步。我們知道,由於科學思維與語言是沿著不同路線發展,彼此之間是獨立的,唯有透過不斷的科學學習及訓練運用,才能達到個體發展的需求,並藉由不斷的科學學習過程,二者才會謀合起來。透過科學學習歷程轉化為科學概念,當科學概念的階層性越高,所形成的心智結構就越堅固,其核心概念達到固化,就不容易改變。因此,如果大家都能將長期升學考試的競爭型概念轉化為免試升學的核心概念時,我們十二年國教的教育政策必定會走向成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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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你幸福嗎﹖
最近這一個月,筆者接到三通電話,其目的都是來詢問筆者隔壁房屋是否有要出售消息,這顯示金門的房地產市場還是大有可為,但同時也透露出要在金門購屋已是大不易的問題,值得執政單位重視! 金湖鎮市港路一帶日前完成第一波的標售作業,最便宜的土地價格已達到一平方公尺新台幣五萬元左右的高價,連帶也將帶動周圍的房屋與土地價格。一位土地代書就透露,手頭上有的房屋與土地將因此重新進行估價,配合調漲的心理可見一斑。 「寧願買了後悔,也不願沒買而後悔!」這是一位朋友針對金門房屋買賣的看法,用在過去這三、五年的金門房地產爆漲市場還真是貼切。金城、金寧地區透天住宅動輒千萬早已不是新聞,房屋還可能因太搶手而出現一日兩價的情形,所以才會出現沒立即決定購買下訂金就會被他人以更高價買走的情形。 更值得一提的,救國團一帶也出現一坪二十萬的房屋價碼,此一行情已讓金門晉升與台北市郊同一水準。金門人的所得只有整個台灣的三分之二,如今的類新北市高房價不禁讓人要擔心:「金門人買得起嗎?」、「我們的下一代還有房子可住嗎?」 台灣競爭力論壇所進行的「2012台灣幸福大調查」結果指出,台灣幸福城市由金門縣拿下第一,主因不外乎我們有一隻「金雞母」─金酒公司,讓金門的福利措施勇冠全國!但金門除了有年輕人就業、人口外流、產業不足等諸多問題之外,馬上要面臨的就是高房價的未來,讓身在這塊小島上、年輕一輩的我們不禁也要問問自己:「我們真的幸福嗎?」、「金門的未來會不會窮得只剩下『錢』?」 有為的政府制定政策,為金門帶來商機與繁榮進步固然可取,但更應看到這一切的背後所可能隨之而來的各項問題並尋求解決之道!金門的房地產隨著「小三通」十年來設籍人口的翻倍、台資甚至中資的投資炒作,讓地區一般年輕人二、三萬元的月薪早已負擔不起購屋的壓力。期望中央與地方政府能儘快拿出解決辦法,讓所有金門人在驕傲的同時,心中的「幸福感」能夠更踏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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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妨吟嘯且徐行
科技不斷進步,現代與從前的人在解決「行」的問題上,真是天差地別。一日千萬里的交通速度,讓我們不必在旅途上虛擲大好光陰;然而,若不懂得妥善安排行程,勻出來的時間就沒有太大意義。古代的文人雅士南來北往,披星戴月,雖然旅途勞頓,但在漫漫長路上從容優遊,卻留下了許多精彩的足跡。 西元一○五六年,蘇軾與弟弟蘇轍隨同父親蘇洵,從四川北部翻山越嶺,經由陸路進京趕考,花了兩個多月時間。抵達開封府後,兄弟二人在解試及隔年的省試、殿試中連連告捷,不料卻傳來母親程太夫人(蘇洵妻)病逝的惡耗,三人倉皇趕路奔喪回家。三年守孝期滿,再度離蜀赴京,這一次蘇老泉率領的是兩個已經高中進士的兒子連同他們的媳婦,他自己則已成了享譽京師的大學者。一家人由長江順流而下,一千七百公里的路途,大部分乘船走水路,十月出發,次年二月抵達開封。此行由於不趕時間,又有家眷同行,他們一路欣賞水色山光,在船上讀書弈棋,飲酒作詩,抵達江陵下船換車,開始循陸路往京城邁進時,兩兄弟已寫了一百首詩,其中許多是描寫長江三峽勝景:「入峽初無路,連山忽似龕。縈紆收浩渺,蹙縮作淵潭。冷翠多崖竹,孤生有石楠。飛泉飄亂雪,怪石走驚驂。」(入峽) 從前,我們在學校課本讀到李白的詩:「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下江陵),以及杜甫的「細草微風岸,危檣獨夜舟。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旅夜書懷),這些不朽的作品都是在旅途中醞釀寫成。這些即興賦就的詩作,不但讓後世得以瞭解他們的行跡,也成了今天大陸地方當局珍貴的文化資產。 旅行是靈感的泉源,旅遊有助文人創造出更多不同風貌的作品,也可以讓凡夫俗子獲得更多的啟發。旅人的心情或因其出遊的性質與目的而有所不同,所見所聞感受也各有差異,但只要懷著興味去體察,就會在我們人生歲月中留下深刻的印記。 去年秋天的廣西之旅,某夜遊柳江,涼風習習,水岸燈火輝煌,遊畢登岸,忽聞美妙清音,循聲臨近,原來是當地愛樂人士在彈唱自娛,絲竹彈撥技巧十分專業,女歌手唱功更是不凡。他們熱情地邀我們隨意點唱了幾首名曲小調,正聽得渾然忘我之際,導遊來催請說遊覽車要開了,大部分旅客都已上車,只剩下我們幾位。本以為大夥都像我們一樣陶醉在雅樂之中,原來他們正急著回飯店喝酒聊天吃消夜。我不知這次的柳州之行帶給他們什麼印象,但那一夜柳江河畔聽曲,雖然意猶未盡,卻是一次難忘的回憶。 現代人凡事講求效率,習慣快節奏,喜歡在最短時間內做很多事情,於是不斷加快步伐,事情做了不少,但卻說不出那些是有意義的;也許,多數人並不知珍惜當下,因為大家的眼光都瞄準下一步,心思也多是擺放在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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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與鳥﹐玩美的欲望
這輩子還沒過完,我就對自己說,下輩子我仍願意選擇當一位藝術家。因為充滿靈思與色彩的生活,讓人深深體悟生命的價值。而生命的厚薄深度是靠自己掌握的。再沒有一種選擇勝過藝術家,可以收集各種體驗、將繽紛的色彩入詩入畫。 幾次坐在台北101高樓辦公室,蘇與潘與我談起金門的文創園計劃。這些夢與理想,在我構思彩繪金門繪本時,與我連結成一條美麗的弧線,飛過天際吸收彩虹的力量,又安心降落變成一粒種子,想要開出一朵花,繁衍一片文創天地。 我繪本裡的小跳芽和小羽毛是善飛的,我的靈思也是,它不會被現實折翼。因為連續兩年都無法順利進入繪本招標流程,連門檻都沒踏進一步。這次我狠心拋棄企劃,直接跳火山躍入創作。力圖以完整的一本圖文書直接挑戰複雜的招標程序。我以四開的肯特紙作每一幅繪本的藍本構圖,恣意在紙上奔放色彩。金門的天空、海洋、風土、民俗、踩街遊行都納入畫中,在這上天入地、遨遊童話王國的階段裡,蘇與潘是我唯一「對外連結」的人。 我們都相信,在曾經是雷區的土地種出一朵一朵的花,那「花崗岩精神」就會散播得更遠,因為純淨的自然力量在一座島上處處可見,我們想要萃取、發光的文創元素,便深埋在碉堡、坑道地底,那是一首詠嘆平和的戰歌,只有藝術的力量可以讓它不朽。 在忙著畫繪本時,為了將時間、體力、精神全壓縮奉獻給創作,我的生活範圍縮至極小,幾乎足不出戶。蘇與潘與我在忙碌的夾縫中,一次比一次更深入的探討打造金門文創園的種種可能。 那積壓在我靈魂深處的色彩,一絲一縷從我每一個毛細孔鑽出。千羽在臉書上寫說:「在我們眼中只有籠統形象的事物,在小孩眼中卻充滿著探究不完的細節。 那是小孩獨有的細膩天地。聖經裡的耶穌曾對他的門徒說:「你若不回返小孩的樣式,斷不得進天國」。和小孩相處,確實常會令人感受到自己是被天國拒絕的人。世界是多采、豐富的,但我們的眼已被蒙上,看不見它的色彩。 晚上碰巧和M討論到繪本。我和M說繪本的色彩必須是豐富、自由的,很多人覺得一些單調如圖片的畫風可接受,那是因為他們再也回不到小孩的樣式。 我相信蘇與潘是深懂我的心的。他們經營的項目極廣,涵蓋農業新技、綠能科技、休閒地產、餐飲娛樂、文化創意等諸多領域。但他們特別關懷金門的文創發展。努力想把北京、上海的資源導向連結到金門,將各種營運項目與金門對接,因為這樣才能落實共創兩岸的建設與發展。當我與蘇與潘一次次的接觸,我看見夢想的深度與厚度越來越強,那是土地與自然的力量,也是魚與鳥的飛翔,當我們醞釀、萃取、提煉各種資源,形成文創的養分時,我們骨血裡追求的不是宗教裡的天堂,而是生命的根源──土地與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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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碟才是金門之憂
何以號稱財政冠全國的金門,至今仍是開發中之城市?為何常年榮登「幸福城市」之福利小島,舉目卻是青壯年離鄉之絕徼?原因無他,因淺碟文化所致,以致大自遠眺世局,小到縣政規劃,均深陷於淺碟的幻迷中,十足張愛玲小說「五四遺事」的再現,諸如對朱熹的盲從。 多年來,我不止一次直斥所謂「燕南書院」在史事上之虛構。即使有人因別心而孤行;但只要對「漢學」、「宋學」稍有涉獵者都知道,朱熹本人在私德,尤其在學說上,何止是有爭議:他那種「只問身分,不問是非」的封建沙文思想,所謂「凡有獄訟,必先論其尊卑、上下…,而後聽其曲直之辭。凡以下犯上,以卑凌尊者,雖直不右…。」真不知他如何面對 先儒所高舉的「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的義理?此種荒誕思想,戴震早就痛斥為「以理殺人」!更別談他那種「存天理、去人欲」的荒謬絕情論點,完全漠視孟子「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的人文思想。此種扭曲先師思想、鄙視女性、滅絕人性的「學究」,怎在金門竟成為相互吹捧之偶像?原因無他,淺碟文化所致。 再來是,鄉誼當然有其歷史功能;但在全球化世代,一味強調本土,往往成為阻礙人才之朋黨:且看遠從秦代「李斯諫逐客書」,到近世日本「黑船事件」,乃至新加坡向全球廣聘人才之經驗,均可印證此論點。因此鄉誼,只宜隨緣,不可涉及政治層面。且看歐巴馬,幾曾出現返「肯亞」探親之語?道理在此。因為從歷史長河來看,本土與非本土的結果,成功者往往是後者,而鄉誼正是前者之濫觴。而今區區金門卻每見大張旗鼓所謂的「鄉訊聯誼活動」,誠不知看在識者眼中,作何感想?與其如此,何不認真禮聘各界菁英,規劃金門「宜居環境」,像新加坡城市藍圖一樣,「按期完成」各階段願景,以吸引各方菁英長住金門,這才是真愛金門之「鄉誼」。或有虛榮淺碟者流有異議,那麼何妨請這些動輒「以嘴愛金門者」,就現況立即舉家返金門長住以明志? 胡適曾痛斥民初社會不良風氣,卻有人偏說是聖賢禮義之邦。每次看到胡適的話,更讓我想起哈佛尤瑞(Willian Ury)教授的話:「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凡對自己不同意的主張曲意附和,就是懦弱的象徵,只會讓人輕視!」這或許是我多年來不斷屬文「正言」,或力責「馮道者流」的氣節蕩然;或直斥「以文亂道者流」的原因,更是我多年來力倡「讀書」之主因,因為唯有深厚的書香,才能撥開鄉愿、虛榮、功利、無知等迷霧,遠見萬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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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好意思拿來說嘴﹖
因為油電雙漲所引起的民怨,一如持續上揚的物價,短期內似無緩解跡象,儘管政府業已公布新版電價,但主張油電應該凍漲者,仍試圖找出各種反漲理由。 平心而論,包括中油、台電應降低原料成本、徹查採購弊案,並撙節人事開支等,均能一語中的,惟邇來竟有部分政客提出,台電之所以出現鉅額虧損,一大原因是由於必須補貼離島電費所致,經濟部長施顏祥日前在立院備詢時也說,離島發電成本高,澎湖1度電要9元、金門10元、馬祖14元,言下之意,離島軍民似乎成了電費調漲的元兇。 我們以為,國家總體能源政策應當如何布建?油電價格要如何制訂?工業用電與民生用電又要如何區隔?的確值得深入探討,然而,如若捨此不就,卻將矛頭指向金馬澎諸離島,卻只能坐實執政無能、勇於卸責的指控。 即便主流輿論主張檢討離島電費補貼政策,筆者仍要指出,中央政府補助離島各項基礎建設可謂理所當然,於情於理皆有高度正當性。 要知道,就現況而言,金馬澎諸離島即為我國實質上之邊疆地區,就國家法制而言,憲法與離島建設條例皆有中央扶助離島之相關規定。 憲法第169條規定,「國家對於邊疆地區各民族之教育、文化、交通、水利、衛生及其他經濟、社會事業,應積極舉辦,並扶助其發展,對於土地使用,應依其氣候、土壤性質,及人民生活習慣之所宜,予以保障及發展。」離島建設條例第14條並有明文,「離島用水、用電,比照臺灣本島平均費率收取,其營運單位因依該項費率收費致產生之合理虧損,由中央目的事業主管機關審核後,編列預算撥補之。但蘭嶼地區住民自用住宅之用電費用應予免收。」 揆諸離島建設條例相關規定更可證實,離島居民之水電費率其實並不低於台灣本島,營業單位之所以產生虧損,關鍵在於離島之用水用電難以達到規模經濟,以致墊高了營運成本,絕非離島居民從中獲取了什麼好處,反過來問,難道為了吸收用電成本,要叫離島居民負擔高於本島的電費?果真如此,又算是哪門子的公平正義? 讓人遺憾者,政府權責單位在面對責難時,不僅怯於對話,甚至一副排除萬難「繼續照顧離島」云云的委屈模樣,試問,這除了陷離島居民於不義,又解決了什麼問題? 二十年來,歷任政府總要大談台澎金馬命運共同體的政治口號,回到本件,此種一方面將金馬離島視為本島前線,一方面卻又不願意投入相稱資源的心態與作法,反映的恰恰是執政者視金馬為雞肋的思維,哪有半點共同體的包容與同理? 離島居民不是二等公民,金馬居民與台灣本島一樣有其國民尊嚴與基本權利,朝野如果認定金馬澎台同為一國,即應本諸憲法精神、回歸離島建設條例相關規定,積極扶助離島基礎建設;相反地,如果認定金馬離島只是台灣的包袱與累贅,而不願意補助離島建設與民生,要不乾脆放手,讓金馬向中國大陸買水買電。 說到底,補貼離島水電成本,對動輒將金馬視為斥候的台灣政府來說,還真是剛好而已,怎好意思拿來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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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沽文化同根之旅
沙塵暴的懸浮微粒瀰漫著中國東北一帶,一個星期以來,天津的天空仍然是灰濛濛一片,看不出是晴是陰,只覺得午後的陽光炙熱,看來這種乾燥悶熱的氣候已經變成一種常態,得等到雨季來臨,雨一下來,灰色的天空才能一掃陰霾,看得到雲的白天的青。 在即將入夏之際,我們到達天津,這中國四大城市之一,來自各地的移民聚居於此海河匯集之處,形成商業文化之都,是一個「天子津渡」的人文古城,除了天后宮、大悲院、慶王府這些雕樑畫棟美輪美奐既典雅又樸實的中式古建築,還拜西方強權強佔天津租界地之賜,戰後遺留下來大量風格萬千形式多樣的宏偉西式建築,包括英國的中古式建築、德國的哥德式建築、俄國的古典主義建築、希臘的雅典式建築、法國的羅曼式建築、以及日式小洋樓,這些散布在天津五大道以及海河四週的唯美建築、和新興建高聳入雲的當代建築相互輝映,形成海河夜景的輝煌奇觀。走在義式風景區,猶如漫步浪漫慵懶的歐洲街頭,咖啡香、音樂和色彩鮮麗的盆花,以及坐在咖啡座上悠閑的人們,聽著馬車上的答的答走過的悠揚蹄聲,怎能不令人恍然若夢呢?經過慶王府,那高牆深院雕樑樓閣以及不得其門而入的森然隔閡,讓人感受到深宮大院深幾許,尋常百姓只能望門興嘆的感慨和無奈。 來到這個中西風格兼具、古今交融的城市,感受著濃濃的人文與熱情直率的民風,白毛楊的飛絮拂面而過,我們在到天津的第三天,來到西沽公園的榮寶齋,這百年老店的文化殿堂二樓,展開津台兩岸文化交流的序幕。 是日風和日麗,微風徐徐,典雅的榮寶齋裡聚集了許多的貴賓要員以及各界泰斗和藝文界人士,隆重的剪綵儀式過後,就是參展者筆會交流的時間了,大家筆來我往熱烈互動,一幅幅的合作畫順利產生,而當地書畫家深厚的人文素養和謙謙君子之風更是讓人折服,從筆會交流到宴會無不直言坦語盡歡而散。 其實天津已是二度來訪,前次走馬看花印象模糊,今日刻意安排一週做個深度之旅,又有華鏞同學牽線,與台商雜誌美麗的梁主編在網上交談月餘,天津一見如晤故人,同行吳湘、廖春美老師與津沽畫家顧硯老師也是惺惺相惜,數度至其畫室交流深談,甚為歡暢,同時台辦張主任也是善盡地主之誼,帶著我們三人走遍文史古蹟,嚐遍天津地道美食,像是版印年畫大鎮楊柳青、石家大院、大悲院、弘一大師故居、天津美院、文化大街、鼓樓等等,尤其是天津之眼的海河夜景,如詩如畫的氛圍,如夢似幻的河溏夜色,船在行駛著如歷史的長河,細細訴說著一橋一景的源流,傾瀉著古今建築的悲歡離合情緒,渲淌著南來北往歷史的喜怒哀樂,我傍著船沿,眼望著汩汩河水如畫的倒影,一如內心的澎湃洶湧,在這三岔河口、九河下梢之間的津沽大城裡,感受到古今皆宜的相融之美,感動他鄉遇故知的鼎泰豐之宴,皆是此行最美的風光景緻與人文,但願他日不管在台在津都能繼續這段文化同根翰墨同心之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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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浯吾吳祖
去年清明,隨李錫奇大師到延安祭黃陵;今年清明,晉江霞浯祖家邀我,首祭霞浯始祖念三公之墳。明萬曆,先祖吳成基從晉江下吳(霞浯)來金門教書,開基安岐下吳,到我是十二世,四百年了。先祖正處於明清動亂,清初遷界,前三世神主遷回霞浯遺失,兩岸隔絕四、五十年後,霞浯尋根,金門的族譜自己無法接連前三代,與祖家兩地族譜更是連接不起來。可確定的是,開晉江霞浯一世祖念三公,墓葬在石獅,是共同的祖先。吳念三,宋末開基晉江霞浯,墓在石獅市永寧鎮塔石村,北臨虎岫寺,墓旁豎一示禁碑,道光19年晉江縣正堂立,保護我祖墳。今年初,晉江市西園街道霞浯老年協會的宗親,要我從金門具函,一齊向政府申請豎立文物保護石碑。審查單位是石獅市博物館,李國宏館長是我舊識,急電求助李館長,已批准為霞浯吳氏七百年始祖墓,豎立文物保護標誌,列為涉台文物。 今年清明前,我與華東又去拜了呂世宜墓,2007年列入廈門市涉台文物,墓今年政府剛整修、豎碑,可惜沒任何紀念活動。我與添財、宗陵去跟廈門書協陳秀卿交涉,籌畫在廈門合辦呂世宜書學研討活動。清明後,我去霞浯祭祖,並商討祖墓的修葺規劃。到石獅,宗親已站列山頭鳴炮歡迎,我兄弟三人偕侄,代表金門安岐宗親,致祭如儀,跪讀祭文,岫山浯水,裔孫共仰,我們遲到了幾十年。念三公墓後,已被採石挖空成深淵水谷,墓前石場盤據,建商起樓,漸漸侵逼祖墳。墳前旗杆石座,文革慘遭破壞,現要全力復原宋元風格,修舊如舊。 霞浯吳氏宗祠修建好未奠安,對聯原由晉江狀元清吳魯及其子吳鍾善所書。鄉人還收藏一把「半馬蹄」南音琵琶,明張瑞圖所題的字,擬申報非物質文化遺產。明崇禎進士吳震交手書「浯里裕後銘」,有「浯岡西下,浯水東屯」句。念三公有二子,一號東浯;一號西浯。「浯」與「吳」關係密切,晉江小浯塘有吳氏祖居;翔安新店還有一個霞浯,是南宋狀元吳潛派下的祖居地,六世瑞公,明初徙南安上浯(霞浯東),萬曆再遷霞浯,還自號浯江。 泉州一條浯江在天后宮前順濟橋一帶,明蕃舶航聚之地,進口香料由浯江用小船,經金山水閘入破腹溝,運至水門巷的舶司庫。浯江,即泉州晉江下游的石筍橋(浮橋),至市區南門順濟橋(新橋)這一段。巽水與筍江匯合的起點就稱浯江了,「浯浦之上」是泉州最為富裕的區域,民間還流傳著「金浯江,銀聚寶」的口頭語,鯉城區新華南路有一條浯江路。《晉江縣誌》:「晉江之水經南安雙溪口,經臨漳門外白塔山,名為筍江。又東流至德濟門外,別名浯江」。泉州詩會,吳鍾善《浯江競渡詞》:「不識浯江曾有此,翻因輸卻碎龍舟」;汪煌輝:「浯浦東橋矯如龍,浯浦東水青於峰」。現藏閩台緣博物館鐵鐘,鐫:「泉郡南門外浯江鋪塔堂鹿港郊公置」,此鐘是台灣鹿港旅泉商家,道光17年所置於浯江浦上。在在證明浯江在泉州,我還不能證明,閩南吳與浯江的淵源在哪?「浯」與「吳」同音,有何臍帶關係?待考! 金門浯江,顯然與泉州浯江脫離不了干係!整治浯江溪是金門人的盼望,浯江,母親河啊!你是金門人千古的令名。總教官報報〈哭泣的浯江溪〉:「浯江溪,如今卻硬生生的埋葬了大家的回憶,浯江是幾世代子民足以自豪的燈號」。源頭活水要救活,喚醒浯江潮,一波新高潮再迭起,不要再教金門人空向秋水哭「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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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事
二月初離開溫哥華,出門時,院子的樹只剩孤零零的枝幹。回來楓樹已長出密密麻麻葉子,而蘋果樹不但樹葉茂密且枝椏間開滿白色小花。那日站在蘋果樹下觀賞樹上綿密的花朵,突然飛來數隻雛鳥,在頭頂上的樹枝「吱!吱!」鳴叫跳躍。我靜靜地觀賞牠們可愛的模樣不敢發出任何聲響,這倒讓我想起此趟回台灣,從南到北處處鳥鳴啾啾的回憶。我曾造訪台北植物園、士林官邸玫瑰園、新店台大農場,南部的安平古堡、鳥松濕地保護區、西子灣,所到之處聆聽了悅耳鳥鳴聲,觀賞了飛鳥的美麗蹤跡,在澄清湖還第一次見到五色鳥。 回金門,在昔日兒童橋附近的水塘邊見一紅面水雞。又一次,在相同小徑另一頭見一對類似環頸雉,當時出現得太匆匆,還來不及細看,牠們便隱入樹叢中。又一早,碰到金門鳥會在浯江溪出海口賞鳥,不期而遇見到兩位老同學也是鳥會的主要幹部秀竹及瑞松,他們正忙著介紹水鳥的生態。 浯江溪出海口的潮間帶有著一大片紅樹林,泥灘上有豐富的水中生物,常常可見招潮蟹舉著大螯、彈塗魚鼓著凸出的雙眼,人們經過便紛紛躲入洞中。成群的水鳥不時飛過天際或掠過水面,在遠處山巒的襯托下,構成一幅美麗的畫面。我透過望遠鏡觀賞到紅嘴鷗、灰斑行鳥、大杓鷸、青足鷸、蒼鷺、大小白鷺、翻石鷸、金斑行鳥、蒙古行鳥、黑腹濱鷸……等十來種。其中灰斑行鳥的繁殖地在北極圈凍原地帶,蒙古行鳥在西伯利亞及中亞,都是來自遠方的過客。觀賞飛禽多樣的羽毛色彩紋路又是另一種賞鳥樂趣,那不同顏色的羽緣,有黃色、灰色、黑色……,形成飛禽精彩繁複的美麗外觀。而觀察鳥類的習性同樣是種趣味,那鷸科的鳥類在泥灘追逐捕獲螃蟹,以又尖又長的喙將蟹的螯及腳一一扯斷;進食時則先吞入蟹身,再逐一啄食散落四處的蟹腳! 離開浯江溪,經一處海濱公園見兩隻戴勝挺立於岩石上,那斑斕的羽毛及豎立的羽冠像極了印地安的勇士;另一端成群的喜鵲白頭翁吱吱喳喳在林間飛翔。印象中昔日家鄉好像沒這麼多鳥類,以往最常見的就是麻雀,還有燕子、烏鴉、八哥、戴勝等。 我不知道這些年來家鄉鳥兒數量種類變多的真正原因?難道是昔日兩岸對峙,空中呼嘯而過的砲聲、砲彈著地隆隆爆炸聲,將這群美麗的飛羽給嚇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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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壞
近來妻子屢屢發表她半年來的陪讀感言:「現在的孩子,壞又不受教!」 這讓我回想起自己國中的時候。自鄉下小學畢業後,循例上了學區的國中。國中和小學最大的差異就是學校來得大、同學來得多;不再是低矮的校舍,也不再是熟悉不過玩伴們。那時,流行因材施教、能力分班,入學前考了個小小的智力測驗,好班、普通班、放牛班各有所屬,但區別也就是學習氣氛的好壞、自覺性的高低,偶爾也會調皮搗蛋,幹些出格的事。 那時的孩子比較沒膽挑戰老師的「惡勢力」,因此搗蛋的對象通常是周遭的同學。比如:取些貶抑性的外號,或是訛言誰與某人要好,甚至結伙躲在廁所裡抽煙、欺侮看不順眼的同學等等。對照妻子口中學生們使壞的情形,似乎過了幾十年也沒什麼長進,只是現在的孩子比較敢勇於挑戰「權威」,這也似乎便是現在的孩子愈來愈難教的根由所在了。 對照今昔,偶爾會有這般的疑惑,「教改,教的是誰?又改了什麼?」一位享譽全球的諾貝爾化學獎得主,導演了一齣十年教改大戲,沒演出著尊師重道、四海昇平,反倒是天天看到批判教改的火爆。學生們從感官空間裡,學到了大聲就有理,沒理可以拗,拗不過可以賴,賴不過乾脆嗆,反正大學生的名額要比考生多,老師說不得、罵不得、打不得,更不要提因材施教了,只要學生不要太「關照」自己,一切好說。教改下的白老鼠,倏然成了霸王貓;沒本事的制不住,有本事的,恐怕也得敗腦傷心,才能略收成效。 在這樣的教改體制下,教師反彈、學生焦慮,家長好比無頭蒼蠅。從廢國立編譯館教科書起,到「一綱多本」,再到廢除聯考,改成「基本學力測驗」,同步實施「多元入學方案」,以及「九年一貫」,甚至現在教育部展示決心要推動的十二年國教「非免試、非免費、非強迫」的三非免方案等等,每一套教改名詞的背後,都代表一套高深奧妙的教育理論,孩子更得為變幻萬端的甄試標準,練就十八般武藝,才能掙得一席之地。遙想當年咱們單純的學習動機,簡潔的奮鬥目標,倏地覺得:孩子難教,還真的不是他們的錯,而是大人把他們搞複雜了。在現行的教育體制下,學生不是極佳,便是最差,徘徊在中段的,教育不能使他成長,社會卻導引他急遽墜落。當年俺挨了老爹三巴掌,便曉得懸樑刺股、奮發圖強,現在連傻子都曉得要打家暴專線;當年老師中餐多賞個滷蛋,咱便理解當焚膏繼晷、銜草以報,現在的孩子只會說:「喂,不要害我膽固醇過高!」 聽說十二年國教要開跑了,人心躁動,學生、家長無所適從,唯一不變的,便是把孩子往補習班送。走筆至此,或許我應該這般回妻子:「孩子不壞,壞的是大人的自以為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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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黑白的彩帶
充滿善與惡的對抗、敵與友的界分、勝與敗的征戰、戰爭與和平的議論,這是戰地記憶的色彩,在黑與白之間遍佈灰色地帶的掙扎。如今,揮別過去的陰霾,戰地改以亮麗、繽紛、多元、豐富的色彩來紀錄並行銷一座島嶼的新樣貌。 潔白的沙灘首先入鏡,接著坑道、碉堡進入劇情故事中,風獅爺變成沙雕矗立海岸,成為一場夜戲放煙火的背景。諳啞的播音牆也帶出吶喊的象徵。當我走進微電影「婚前日記」不斷變換的場景中,我心裡堆疊的戰地故事開始轉變,彷彿老屋拉皮整修,硝煙的一頁被翻過了。專業塗裝師開始藉助噴、塗、吹、刷、彈、點、滾、鏝、抹,進行一場改裝。而我站在過渡的時間點上反思沉澱,想要跨越過去、現在也走向未來。 我是以跨越的心態參與一部微電影的拍攝,包括在為影片挑選拍攝場景時,我會刻意避開滿屋子充滿圖表介紹的建築、俗化的行銷景點,我期望一部影片可以自然的走進風聲、鳥鳴中,鏡頭掃過的地方能讓人回味簡樸、唯美與浪漫的滋味,這是我心目中的戰地新美學。我相信一齣好戲總會帶來一些新思考。它能穿過酸、澀、苦、悶的舊記憶,讓美好的古早味帶出新精神。 在模範街一家別具風味的餐廳拍戲時,我們把金門高粱酒的酒訣──「蓮花指,輕舉杯,深入喉,舒展眉,重擲杯,贊好酒」介紹出來。在面對鏡頭時,暢飲的我們並不曾遺忘歷史,但戰地不應該僅以灰暗的色調呈現。鏡頭的光是一道彩虹,收集著許多美與善。因為協助拍攝微電影「婚前日記」,我對家鄉金門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下一步路以及下一部戲,我還能推出什麼更具意義的景色呢。在三度返金協助拍戲、停留在台北籌備的過程中,千羽一直在為《聚焦緬甸:鐵幕後的尊嚴與勇氣》國際特赦組織人權影展而忙碌。 千羽說:「有些紀錄片,越看越怵目驚心。一開始你吸收的是事件的過程,但到後來,就連片中人物的姿勢、語氣裡所蘊含的情緒,都殘酷的捲向你。這種殘酷讓你痛心,卻也讓你更深的體認到人的可能性。因為是活生生的人,因為是極為嚴酷的環境,因為是無以名狀的勇氣。」 這一日,我和千羽走進「國際特赦組織-台灣分會」和他的夥伴交流了一些意見,再走出來時我心裡浮冒出許多鏡頭畫面。我想起千羽在臉書上寫的:「這幾晚入睡前,總會想到那些為圖博焚燒自己生命的人,像無解的謎。據說,最年輕的只有17歲,不少人也僅20歲上下。太年輕,也太沉重。裡頭有太多我不能接受的東西,我不能想像一個比我年輕十歲的生命,居然需要燃盡自己,才能突破重重禁制,發出他的抗議。」 微電影裡的一杯酒,一飲而盡的一口杯,金門高粱酒剛烈又火辣的滋味,是舔過刺刀的,那暢暖不是為了讓人回味而已。還要深入堅硬的花崗岩,去尋思戰地的歷史。曾經經歷烽火的土地,真的需要靠特別的力量站起來。不管用任何形式,都要找到自己的方法站起來,包括一部微電影或紀錄片,都是力量。 當我在海邊看見沙雕風獅爺的肩膀長出一叢有刺的植物,那是海岸因防風及防衛需要、普遍存在的有刺植物。我不禁又要凝望向軌條砦的方向。人類該如何捍衛自己又保持善良的溫柔呢。一部紀錄黑白真相的影片,也是披著彩帶的鏡頭,我很難告訴千羽,當我們穿梭在浪漫的微電影與血腥的紀錄片之間,該如何看待顏色,那就像眼淚一樣,你無法真正解析它,血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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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遺愛
我愛收集古物,愛到「勞民傷財,引起眾怒」,因為一買不可收拾,就是傷財,因為家人異口同聲撻伐我「亂買」,自然就是眾怒,但,我就是不知要迷途知返,也不打算回頭是岸! 我總是擺出一付「先知」的姿態,冠冕堂皇告訴家人我是在「買傢伙」,他們卻諷斥我將來再見,我兒子會把「那堆雜物」論斤賣掉,我抱著既不知生,何須知死,他們的苦口婆心,我都當成馬耳東風,我唯一明白的是,每次買到一件稱心如意的東西,都會盯視半天,樂由心生。 我喜歡收集古物件,興趣一波換一波,我喜歡金門傳統民俗器物,諸如碗甕盤碟、家具櫥櫃、文字墨寶(我都有收集過一些,只是數量上瞠乎兩位大收藏家陳添財、黃國泰先生之後),晚近我又添加了金門戰地文獻文物,我覺得這些東西正足以反映金門的戰地歷史,正足以反映金門百姓在軍管時期的滄桑歲月,正足以反映戰地民眾的一些甘苦記憶,同時,它們更是鄉土教育的教材證據,它們真正是發展金門觀光的文化財,是金門唯一,笑傲世人的資產。 尤其最近莒光樓胡璉將軍的青天白日勳章被偷,我更有理由向我的妻小說:「你看我早就知道這些戰地文物,是金門的寶貝,不然別人為什麼要偷?」,但老婆還是一幅鄙視的眼神說:你有本事收到全金門的嗎?老婆高見,我不予置評,但勳章被偷,卻真的反映出幾個議題來,尤其將軍家屬放出不排除收回將軍遺物的話語,那就不可等閒視之了,因為金門沒有胡璉將軍的遺物,要發展軍事觀光,那是沒看頭的。 勳章被偷,除了反映軍事迷的癖好,反映市場價值的需求,也迴射了我們的不識貨,真的搧了我們一個大耳光,說明我們對歷史文物的無知與管理的弱智,那接下去要怎麼辦? 懂歷史的人不一定懂文物,喜愛文物的人不一定有錢糧,有錢糧的人不一定有門道,會收藏的人不一定會管理,因此組織一個跨行業的「典藏小組」,恐怕要趕快催生,一個能有專屬預算,能夠合法使用經費,能夠用價購的就要趕快買,能夠用名聲回饋的,就要趕快頒授,只要有專人專責專機關來做這件事,金門要發展戰地觀光,才不會只看到空洞的碉堡坑道,內容卻乏善可陳。 而且我認為不只是胡璉將軍的遺物要讓它根留金門,金防部從民國38年到現在,已經歷任29位「司令官」(1-20任稱司令官;21-25任稱司令;26-29任稱指揮官),他們個人的文物用品都值得收藏;以及古寧頭戰役、823砲戰、大二膽戰役等相關文獻報導,都應該有多少買多少;60餘年來,無數在金門流血流汗的國軍將士,他們留下的軍旅照片、回憶錄、傳記等,都可以廣泛搜購;以及50-70年代,兩蔣黑白照片書籍,(已是大陸客見一本買一本的珍本。),只要有金門畫面的,都是可買該買,總之,要是我們能夠成立一個「戰地史料典藏資料庫」,那我們喊軍事觀光,才不會心虛。 胡璉將軍勳章的遺失,豈不正在提醒我們要珍惜金門的戰地文化財,我們喊戰地觀光,不能只是看硬體而已,文獻文物絕不可空缺,故,要做要趕快做,若等將來我們要到大陸才看得到金門的戰地文物,那豈對得起胡璉將軍以及眾多英雄好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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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高棉
朋友勸我不要去柬埔寨,說那兒落後,衛生條件不好;若真要旅行,就應該去歐洲,生活富裕又有深厚的文化底蘊。我口中諾諾的應著,心裡卻想著世界七大奇景的吳哥窟,卻只有這個貧窮的國家才有啊! 到了機場,才知道這個20多人的旅行團,九成以上都是老人。年老的人像棵粗壯高大的樹,涉世久、閱歷豐,有自己的定見,不易擁抱,也不易攀爬;最適宜的方式就是坐在樹的涼蔭下,看著風兒在葉叢間穿過;是以過了數日的同車同食的日子,彼此稍微熟悉了,卻仍只是點頭之交。 每天坐在據說是由台灣運來的豪華遊覽車裡,跑在導遊戲稱的高「樹」公路上,敘說著這個只有兩個季節的災難國家,並不忘幽默的解釋:「兩季指的是下雨與不下雨兩種而已。」只有遇到對面急馳而來的車輛,導遊不忘調侃著自己的國家說:「這是個奇景。」看著人們像貨物一樣把車頂都擠滿的奇景,才會引起一陣騷動,其餘的時間車上總是靜悄悄地,吹著車上的冷氣,真有種像是坐在樹蔭的錯覺。 我最近的鄰座,是一位女士,整個行程裡幾乎沒有說話,不是低頭寫著筆記就是看書;奇異的是常常見她拎著一個大大的旅行袋,像是貴重物品似的隨身上車又下車,「年紀大了,毛病就多了。」我在心裡嘀咕著:「也不怕麻煩!」 旅程的最後一天是參觀一個湖上市集,水面上有幼稚園、有籃球場,更多的是赤身露體的小孩。導遊說這些人家多是由越南逃難來的,沒有土地、沒有戶籍,是一群在水上的吉普賽人,人死了就在身上綁個石頭,往水裡一丟,一切就結束了,甚至連淚水也沒。 離開這個湖邊的碼頭時,車子陷在泥濘裡,看著車輪在泥漿裡空轉,排氣管裡噴著一口一口的濃煙;剎時,我們成了一個新奇的景點,吸引了許多居民的圍觀。這時,我注意到了旁邊的女士站起了身子,把身旁的行李拖到了導遊旁,說:「就是這兒吧!」我吃驚地也站起了身子,才看到那一袋的行李裡,塞滿了衣物、文具,還有糖果;導遊像個聖誕老人一樣,站在車門邊發放著禮物,立即的換來了孩子們滿臉的笑容,讓人覺得小小的孩童個個都像個小太陽似的。車子終於動了,禮物也分發完了,車子慢慢的駛離了碼頭,駛離了這個讓人笑不出的微笑高棉。 回到了國內,我與妻子的腸胃仍不正常,經常看到彼此往廁所衝去的狼狽景象;只是我們並不後悔去了一個落後的國度。去歐洲,我們或許會羨慕其他國家的富裕,也或許會慚愧自己的落後與不足;可是去了柬埔寨,卻真正的感到自己的幸福與富足。最重要的是發現一些心中充滿了愛,卻不說出口的人;而那人就坐在自己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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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酒應建立老酒鑑定制度
上個月28日,在台北舉行了首屆的金門老酒拍賣會,300支總值約300萬元(台幣,下同)的金門老酒,竟創下約900萬元的成交金額,令人頗感訝異,其中民國69年的特製大酒12瓶原價960元,市場行情為5萬元,竟拍到32萬元的高價,更令老酒收購業者震驚,而隨著兩岸往來的日益頻繁,業者粗估金門老酒一年至少有百億台幣的市場規模,充分顯示出金門老酒的市場潛力。不過整體而言,金門的老酒價格,現仍處於低價階段,和大陸的茅臺老酒相比,尚有極大的成長空間。 至於如何創造金門老酒的市場價值?個人愚見恐怕需要先建立金門老酒的鑑定制度,才可能實現,這部份金酒公司要負擔主要的責任。在戰地政務時期,由於金酒歸軍方管,酒類管理制度並未步入正軌,許多酒品的出廠年份,不是欠缺,就是標示不清,所以轉讓交易時,收藏者僅能依據酒瓶型制及封蓋包裝,判斷其屬何年出廠,萬一膠膜封蓋脆化損毀,便是所謂的「品相不完整」,那麼這瓶酒即使年份真實,也會變得毫無價值。換言之,在老酒的交易過程中,這紅色膠膜就是鑑定酒品真假的依據,酒本身的品質,反而被忽略了。 這當然是極不科學的評酒方法,因為瓶口膠封技術並不複雜,仿造極為容易,以此作為鑑定依據,未免失之草率,當收藏家以高價收購「品相完整」的老酒時,真不知他收藏的是老酒還是老膠膜?這在過去金門老酒僅由鄉親私下轉讓,市場規模尚小時,還不足以見其荒謬性,但如今金門老酒的市場潛力已開始嶄露頭角,建立金門老酒公正客觀的鑑定制度,已經變成是刻不容緩之事,否則偽造老酒之風必起,終將損及金酒的市場利益。 我們都知道,老酒的真正價值,乃來自酒品自身的香醇,所以鑑定老酒只能由酒本身入手,而這部份乃專業品酒師之職責,一名好的品酒師不但能斷定酒的年代與成分,對釀酒工藝技術的改進、產品品質的控制,乃至新產品的開發,都有重要的功能,以金酒公司市場規模之大,自不乏專業的品酒師團隊,但問題是金酒公司目前並不受理民眾委託有關酒品年份鑑定之業務,所以一般收藏者在求助無門下,只好轉而相信膠膜了,而未來隨著老酒市場的逐漸成熟,筆者認為金酒公司有必要擴充此項業務,不僅僅基於穩定金門老酒交易的市場秩序,對於維護金酒公司的專業形象,也具有重要的指標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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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青天白日勳章失竊」談起
前金門防衛司令部司令官胡璉所有、由其子胡之光捐贈的青天白日勳章,日前在金門縣莒光樓展示中遭竊,消息傳來,震驚遐邇!如此貴重的文物 ,這麼輕易就被竊走,凸顯歷史文化資產管理維護的幾個問題,委實值得檢討。 首先,胡璉將軍功在國家,在抗日戰爭鄂西會戰中堅守石牌要塞,因而獲頒青天白日勳章。在金門擔任兩任的司令官,戍守金門前後八年中,整軍經武,推動各項民生建設,從軍政到民政、從基礎公共建設、民生物資供應,到教育文化的推展,均有卓著的貢獻,尤其親民愛民之作風,令金門鄉親感念,稱之為「現代恩主公」。其子胡之光於民國九十五年為紀念父親,親自捐贈胡璉將軍遺物給金門縣政府,希望金門有學之士利用研究,當時共有圖書9,339冊、文物1,223件,總共1萬562件(冊)。如今,勳章失竊,實有保護不慎、愧對其家屬之責;也難怪胡璉的孫輩胡敏越說:「不排除回收其他文物。」 其次,胡璉將軍遺物具有歷史價值,也是金門寶貴的文化遺產之一,但是,這些文物的保管維護權責之歸屬問題必須予以釐清,否則,事權若不統一,往後必然還會衍生其他問題,因此,就縣政府方面,希望記取經驗教訓,速謀對策。再者,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所屬「胡璉將軍紀念館」已於101年01月19日落成啟用,從文物保存維護的角度,胡璉將軍遺物的保管維護與運用,是否應該責由專門、專業的單位負責,以統一事權,是值得思考的方向。 政府為保存及活用文化資產,充實國民精神生活,發揚多元文化,早於民國七十三年由文建會制定「文化資產保存法」;並訂頒「文化資產保存法施行細則」。該法所稱文化資產,指具有歷史、文化、藝術、科學等價值,並經指定或登錄之下列資產:一、古蹟、歷史建築、聚落,二、遺址,三、文化景觀,四、傳統藝術, 五、民俗及有關文物, 六、古物,七、自然地景。同時,要求各級政府設置專責機構,從事文化資產之保存、教育、推廣及研究工作。 金門縣政府依「文化資產保存法」,歷年來積極著手於具有歷史文化資產價值的古蹟文物之保存維護工作,不遺餘力。這次發生勳章失竊的案件,令人遺憾!因此,除了希望警方積極偵查,早日將竊賊繩之以法;並盼有司部門記取教訓,更為重視文化資產的保存和管理維護,以不負「文化立縣」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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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法的人生
最近拔了一顆臼齒,吃東西不便,講話也不方便。吃東西避免吃硬的,只能挑軟的和流質的東西、張大嘴巴講話也不舒服,只有多禁聲少講話,少一顆用途不是很大的殘牙,卻帶來很大的不便,只因為那是一顆關鍵的「牙齒」。有些東西少了會帶來不便,但有些東西多了卻帶來麻煩。 現代人們觀念貪多,「數大便是美」、「多多益善」,手機功能愈多愈好,卻可能喪失電話作為人際互動和溝通的真正目的;走進百貨公司或大賣場,商品琳瑯滿目、五花八門,種種優惠和促銷活動刺激著消費者的購買慾,於是買了許多不是很必需的東西,結果可能佔據了有限的家庭空間,卻忽視了更重要的民生和健康必需品;打開電視各種節目奪人耳目、五光十色、應有盡有,卻可能錯過重要的新聞事件和氣象報導;父母早出晚歸忙著工作賺錢,卻可能錯過陪伴孩子的重要時機;孩子們的教育上學、補習、學才藝,滿檔的活動和行程,卻可能喪失人生僅有的快樂趣味童年時光。人生難免會犯錯,但很多重要的人事物卻不能錯過,該表達出來的關懷和愛心、該盡到的一份責任、非買不可的必需品。減法的人生是減少不必要的物質和精神負擔,但保留最重要最有價值的部分。 面對油電雙漲高物價時代的來臨,讓我們過一個有智慧的「減法人生」,物質慾望少一點,精神生活多一點,寧可量少質精,不要濫竽充數,省下的錢還可以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節能減碳過生活,以步行取代駕駛、以跑樓梯代替搭電梯、多運動少坐電腦桌,多勞動少求安逸舒適。少油少鹽少糖,輕食慢活減壓。少過高期望,專注於自己可實現的目標。少看自己所沒有的,專注於自己所擁有的,並為自己目前所擁有的一切感恩惜福。權力欲望小一點,少些心機,多些坦率就不需要勾心鬥角,明爭暗鬥。少些應酬,多些心靈真誠的溝通交流,傳達真誠的關懷和愛心。 減法的人生是複雜生活簡單化,三兩知己勝過相識滿天下、粗茶淡飯勝過珍饈滿桌、將自己不太需要而別人需要的東西送給別人,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給子孫,禍害無窮,分享愈多快樂愈多,付出愈多影響愈大。少計較,因此多了一些包容和接納;少生氣,因此多了些平靜和快樂;少奢華,因此多了些知足和滿足,減法的人生去除了不必要的包裝和過多虛偽的形式和表面,更多追求生命的真實面和真正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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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可以小﹐但眼界要大
年初為合作廠商的產學計畫案設計生產了一台機器,並於日前往中國南京(實際上是鄰近的高淳縣)裝機。看著自己的作品成為一個真實的產品(一部檢驗車),並且包裝成貨櫃型式運送至千里之外的地方,說實在的還是有些許的喜悅。但是要到一個全然不熟悉的地方進行裝機工作,心裡頭難免忐忑不安,畢竟缺東缺西、工具不全、當地不相容的電力等突發狀況總是免不了的。所幸還能順利完成裝機與測試工作,算是結束了一樁苦差事! 高淳縣曾經是中國第三窮的縣,於戰國時為吳楚兩國的邊界。歷史上最有名的事蹟僅是戰國時代伍子胥伐楚時開通了一條運河至此,現在稱為「固城河」也是現今高淳縣重要的水源保育及水產養殖地。而當前在大陸最火紅、富有的村莊-武家嘴村卻也是誕生在高淳縣,武家嘴村就是大陸上集全村之力成立了村級企業,從千、百噸級的江運變成百萬噸級的海運公司,後來更大肆擴張商業版圖,目前全村年平均所得超過五十萬人民幣的大陸模範企業。而我所落腳的飯店-武家嘴村大酒店即是該公司所經營的準五星級的飯店,硬體尚可但軟性的服務卻稍嫌不足。 我在本地學到了一句挺激勵人的口號:「眼睛可以小,但眼界要大。」眼睛小是天生的,猶如武家嘴村位於全國比貧窮可上榜的縣市。而在幾位有眼界的鄉賢前人努力下,大刀闊斧的進行了村莊大改造,集眾人之志造就了這個在中國稱得上前百大企業的武家嘴村企業集團。「開眼界、長見識」是靠後天歷練與成長,不必因為天生的障礙就限制了自己。這十天來與當地人互動不少,體驗到所謂的「眼界」絕不是到處旅遊或參加幾場研討會就可以學習到的。開眼界需要親身參與,在過程中不斷的接受挑戰。或許會經歷滿山荊棘劃得渾身是傷,亦或許會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打擊與失敗的挫折。但在這些學習的過程中,卻能鍛鍊一個人的心志,讓其在面對困境時勇敢的抉擇,並承擔風險與失敗的苦痛,最後攻上山頂的那一刻才算是真的開了眼界。 一個複雜如村莊的系統都尚能夠如此,一個單純的人更不該逃避困難。裝機的過程實則充滿了考驗,從一開始的電力系統不相容,到氣體系統於貨運過程中的損壞,最後在系統完成後如何恢復到出廠時的效能更是百般折磨。對自己而言,每天睜開眼睛時就是面對接踵而來的挑戰。特別是高淳縣的縣城規模除了多了幾棟超大的公務大樓以及四線道的馬路,它的模樣大約等同於台灣的鄉間一般。想買包「方便麵」都不怎麼方便,更遑論電子零件或是機械零件。買零件就得驅車至一百公里之外的南京市,而我預計停留裝機的時間是不容許我耗費在購物旅程上。現在回想起來,那晚一個人來到南京多祿機場的時候,面對的是空蕩蕩的入境大廳與未知的道路,除了接機的司機大哥之外,機場黑不溜丟的、還帶了幾分寒意。但現在回起來才真體悟到:再怎麼黑暗的道路,最終還是可以走過的!當然,在高淳縣開的眼界不盡然都是如此正經八百的,也有令人瞠目結舌、欲哄堂大笑的民情逸趣。例如:在熱鬧的南京市中心就有:「百貨門前,櫻花樹下,小童尿尿!」這奇景就請讀者自己意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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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想﹐風與樹的側影
銀幕深邃的鏡頭帶出細膩的情感,它自然形成一種力量,帶領觀眾以更好的感知與世界連結。那些分開拍攝的鏡頭,在導演和攝影師的用心下,透過創作的最高點──剪接,開啟了觀眾觀看事物的新視角,也走進了藝術殿堂。 我喜歡電影,生活裡常要特別空出時間走進戲院,與一齣又一齣的好戲交流呼應自己的敏感、多情、堅強、脆弱。不這樣活著讓那些精彩的劇情衝擊、震懾、安撫、黽勉我,讓它們從腳底竄升到腦海形成生活的智慧。那些我難以理解的複雜以及單純永遠都不會懂得真正的哭與笑。 當我藉攝影透鏡來觀看一切時,那感覺就像在畫一幅畫。鏡頭是一片畫布,攝影機的擺位、燈光、場景等都必須講究。那畫框並不會真的侷限什麼,因為內蘊的精神會穿過鏡頭來呈現,一如依藝術家靠直覺來取捨,超越基本有形限制,進入象徵的涵義。拍攝中的一切都是經過組織、篩選而定格的。 當觀眾可以和鏡頭一起進入鏡頭的細微畫面、深入角色心靈時,一部電影也完成了它的功能。在跟拍「婚前日記」微電影時,我常站在兩台攝影機之間移動著看戲,既看進鏡頭裡,也看出鏡頭外。我看見具體的鏡頭呈現、表達了某些思想與理念,而透過導演和攝影師的修正,劇本也持續在發展和改變。掌鏡的人生是否更容易看透人生真諦呢?不斷變幻運鏡,在長、短鏡頭、俯拍、平視之間拿捏分寸,是否能締造更好的生命情境呢? 當攝影師韓用三個滅火器箱墊高攝影機腳架,在總兵署內拍攝窄道中的紅燈籠時,我望著老榕樹的鬍鬚在風中搖擺,一棵百年老木棉巍峨的矗立在鏡頭後面。出鏡、入鏡,透過巧思設計的畫面帶出不一樣的氣氛與感覺。那長壽的巨樹比我們更懂得穿過時間的窄巷,篤定的迎接戲裡戲外的變化,所以它們在鏡頭中顯得十分深遠而有力量。 配合一部微電影勘景、抓感覺、進入劇情後,我的拍戲側記常跳出鏡頭畫面,有時鑽進一些回憶中,生命的景深也走進歷史與地理的情境。記得有一場戲在海邊的斷崖邊拍,我對著大海翻轉地圖,望著大嶝島、小嶝島、角嶼,西側的廈門與澳頭方向,那地域已不是陌生或熟悉的區別,因為有一條界線橫梗在兩岸之間。站在斷崖邊的我往東側的金門領空望去,那地圖上的村鎮標誌一樣帶著熟悉及不常涉足的陌生感。那大海中大大小小的島嶼彼此對望時,應該也如我一般興生許多澎湃的思緒吧。 生命的景深裂縫,一樣伴隨著海浪的韻律翻湧。大海的世界無邊遼闊,兩岸卻切割出許多島與島的對望,那鏡頭未帶到的地方,只能靠一顆心去穿透、領悟、彌平、超越土地歸屬的問題。 當導演說,在金門拍戲真舒服啊。不會被一堆閒雜人圍觀干擾。當金門男孩推介給女主角安琪一輛代步腳踏車,她騎著四處遊逛,找尋男孩給她的風獅爺指標,那護板上的縣鳥戴勝的圖像也跟著風一起飛翔。當搶天光趕景點拍戲時,我問同坐一部車裡的安琪說,為一部影片來金門三次,有不一樣的感受和體驗嗎?安琪說,邊拍邊玩,感覺很動人。 為一齣戲站在海邊的斷崖旁,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興生劃時代、跨世紀的質疑,但我寧願吹著海風,欣賞一齣戲的演出。在一些美好的片段裡,默默觀想,風與樹的側影,那是沒有戲劇理論的場域,日日、月月、年年,只有真純的感覺可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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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我的愛──出版「樂在分享書法專集」前言
民國六十八年(西元1979年)八月,我從金門縣政府民政科(局)長,調任金門縣立金沙國中校長時,突然覺得活動空間變小,時間變多了,為充實生活,才開始想我要寫作、學書法。但學書法並不認真,只把它當消遣,倏忽二十幾年過去了,書法寫得毫無進步,甚至有後繼無力厭倦之感。 九十一年(2002年)八月,自金城國中校長退休,應邀參加金門日報「浯江夜話」專欄撰稿,每週一篇,全力專心轉移向寫作,近十年出版了「樂在分享」一、二、三集三本書,主要內容為我退休後,膺選任國際佛光會金門協會會長的學佛經驗,金門縣寫作協會理事長,領隊到大陸各地辦理讀書會旅遊,以及參加台北中華書法家協會與金門書法學會,分赴兩岸三地書法聯展的心得分享。我認為能與大家分享歡喜經驗,是件很榮耀的事,所以一直樂此不疲。 2010年承蒙兩岸交流協會會長李沃源推薦,進入百年名校──北京師範大學書法專業碩士研究班就學,兩年下來,書法成為我的愛,發誓學它一輩子,直到「字與人俱老」。確認學書法是終身的大事,是追求鄧寶劍老師所期勉我們的,去努力促使書法達到至高「元形式」境界的實現。 北師大上課回家後,感謝金門日報社各官長、編輯厚愛,均讓我在該報副刊,闢專欄發表課後學習心得,圖文並載,十分難得:第一年「京師學書法」,第二年「京師學藝」。發表後,分別贏得熱烈迴響,甚至有讀者來電感謝我說:「我沒有能力赴北師大學書法,但反覆讀你寫的文章,也好像老師在指導我一般,受益良多。我都剪貼珍藏你的大作,以便隨時閱讀」,聞之讓我很感溫馨與感動不已。我習慣樂在分享,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發表學習心得,就是希望能影響更多人,這是我衷心的願望! 今2012年,北師大書法專業碩士班進修課程結業,7月11日將在本學院藝術館,舉辦本校第五屆書法專業碩士班研究生之結業書法作品成果驗收聯展,每人規定交參展作品十件,送老師審核。同時我特別要利用這良緣機會,一併出版拙作「樂在分享書法專集--書法,我的愛」,帶到北師大展場分贈。本書內含「京師學書法」十二篇、「京師學藝」七篇、「京師學習前後」九篇的書法文章,還穿插照片、書法作品,以及往昔與京師學後書法代表作品三十件,結集編輯成:「書法,我的愛」一書,也當作自己結業的另類成果展示,獻給母校與各位師長,以及曾經合班上課的同學(第五屆)、學長(第四屆)、學弟(第六屆),聊表感謝對母校師長教誨之恩,同學們相互勉勵愛護之情。 最後感謝李沃源大師的推薦,感謝北師大系主任鄧寶劍為我寫推薦序,諸多溢美之詞,讓我銘感五內,各位教授秦永龍、倪文東、鄧寶劍、李洪智、虞曉勇、安媛等老師的教誨與題勉,感謝董立昌班主任贈字及各位同學的愛護與協助,感謝泰銘有限公司黃董協助出版,感謝內人周鳳珠老師的編排設計,感謝同學徐心富、康佳雯、吳宗陵提供照片,眾緣成就了我。 書法既成了我的愛,我將永遠愛它一輩子,永不分離。我自撰對聯自我期許云:「鵬程萬里學書法,發心十年展雄風」,是所至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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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蚵述說的金門故事
世上不只金門生產石蚵,但金門述說的石蚵故事,卻是獨一無二的。 戒嚴,拉緊了金門一幕幕石蚵戲劇的發條。當年,我金門同胞下海採蚵,須辦理採蚵證。戒嚴,對金門鄉親,就是一腳要踏離金門這塊陸地,另一手就得辦理出國手續。那幾年,我們跑內政部,辦妥出入境證明,才允許往來臺灣;那幾年,我們下海捕蚵,也要出示證明。 戒嚴,就是到金門沿海捕蚵,要受真槍實彈的軍人監督。重重圍繞的鐵絲網下,靜靜地躺著一顆顆的地雷,好像抗拒鄉親去採蚵。每一次「下海」,都冒著生命危險。岸上站著衛兵,虎視眈眈,與一旁來接應的親友,戰戰兢兢,形成一幅對峙的歷史畫面。 或許吧!戒嚴下採來的海蚵,得來不易,也就特別珍惜!那些年在金門,採蚵簡直像上戰場。猶記得,我媽在下海採蚵的前一晚,都要跟鄰居約好。隔天大清早,公雞未醒,太陽沒起床,在寒風刺骨下,整裝待發,準備來一場採蚵戰爭。整裝?包起擋風遮雨的頭巾,戴上斗笠,身穿厚外套,腳著布鞋,手握手套,一根長鐵棍,扁擔挑起一對竹籃子。出征前,還不忘要握緊那申請核准來的「採蚵證」。星星和月亮帶路,趁退潮,趕緊採集海蚵。 並非每次出征,都會凱旋而歸的。石蚵有季節性,要看老天的臉色。隨天氣的冷暖,採得的海蚵,時大時小,時多時少。 自沿海採到的石蚵,裝在竹籃裡,用扁擔挑上岸來,交由等候的親友,用手推車推回家。此時,晨陽灑下滿地的金黃色彩,映照著瓊林採蚵回家的村民,疲憊但喜悅的臉龐。十幾戶人家,幾十人,成功地完成了一次採蚵任務,一路上,高奏著凱旋歌。一籃籃、一車車的石蚵,就是勝利的果實,滿意的具象。 看見我媽從採蚵戰場歸來,全身幾乎被海水浸得濕透,衣褲太陽曬乾後,泛著一片片漆上鹽巴的雪白,整雙鞋沾滿海沙。一次採蚵大戰歸來,媽總會先洗個澡,再吃早餐,旋即,就要清點戰利品了。一切採蚵的艱辛,盡化成一臉合不攏的笑容! 我媽常和左鄰右舍聚在一塊剝石蚵,邊剝邊話家常。這是金門村民常見的社交場景,述說著一個又一個既平實又溫馨的金門生活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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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美國民意調查解密資料
1958年的八二三砲戰前後,在美國國家檔案館留下大量的文件,提供我們進一步了解當時的國際局勢與美國方面的政治決策。作為一個民主國家,在臺灣海峽再度發生動盪的時刻,美國國安團隊的判斷必須經過民意的檢驗,以便擬定下一階段的因應之道。 就在這樣的背景下,美國資訊情報署於1958年9月初,針對金門、馬祖問題進行了民意調查之預試。問卷採電話訪問方式進行,以美國17個地方、700位受訪者為主。藉此測試民意動向,並做為決策的依據。 問卷內容有三個層面的問題。第一部分是想了解美國公眾是否理解兩岸分治的局勢─在臺灣的國府(Nationalists on Formosa)、在大陸的中共(Communists on mainland,以及金馬外島作為國府據點之現況問題的瞭解程度。第二部分則是倘若中共攻擊外島,美國是否需要出兵反對,以及臺灣中立化的問題。第三部分是假如金馬受到攻擊,詢問美國公眾是否同意使用原子彈武器報復中共的軍事據點。 在小規模的測試(700位受訪者)下,初步反映了1958年臺海危機初期的美國民意。至少有65%的美國公眾希望美國政府在介入金馬問題之前,交由聯合國處理,以避免美國直接的干涉。有43%的人認為將臺灣交由聯合國保護的「臺灣中立化」是好主意,不過亦有57%的人沒有表示意見或有不同的意見(其中14%反對、15%無意見、28%以上皆非)。因金馬戰爭而使用原子彈的問題,則各有30%贊成者與30%反對者,另有12%無意見者及28%認為以上皆非的人,並無社會共識。 事實上,這樣的問卷或可反映美國政府一方面積極以美軍顧問團、第七艦隊及相關的武器援助金馬外島,扼制中共及國府雙方進一步擴大戰爭,但一方面也尋求民意支持金馬外島、臺灣中立化等問題上交由聯合國處理,以便美國捲入更大規模戰爭之不可預測的風險。當然,問卷中也拋出原子彈運用的問題,這是繼1945年8月6日、9日分別於日本廣島、長崎丟下原子彈之後,再一次評估使用毀滅性武器的可能性。 問卷進行的過程,署名Herblock的漫畫家有一幅政治漫畫作品值得討論。他以金廈海邊對峙場景下的農夫(衣服上寫著臺灣人,不過事實上更是金門人的縮影)為對象,兩人看著一份報導臺灣區域危機的意見的報紙,報上寫著艾森豪、赫魯雪夫、蔣介石、毛澤東、杜勒斯等美、蘇、國府、中共政治領導人的意見,兩人的對話是「就我個人來說,從來沒有被問卷調查訪問過。」無疑地,這位漫畫家點出了臺灣、金馬人民沒有發言權,僅是國際強權、地緣政治角力下的犧牲品之處境。 此外,明顯地,美國政府對於臺灣(含澎湖)的態度有別於金馬外島。金馬外島的角色一直是各方的工具:一是國府反攻大陸的軍事跳板,一是美國圍堵中共、牽制國府的前線,一是毛澤東測試美國協防臺灣之承諾的試紙。金門二三代人為戰地獻出生命、民主、自由、人權,只不過在長期忠黨愛國主義的教化下,缺乏一種主體性的觀點去反省戰爭及其政治體制帶來的深遠影響。這種反省不應只為了爭取補償而已,而是通過批判歷史而獲得公民社會的到來。從宗族社會、戰地社會的服從性到公民社會的制衡監督及追求公共利益的極大化,金門還有好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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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城隍的意義
即將於農曆四月十二金門金城舉辦一年迎城隍的宗教盛事,今年再加上慶賀後浦小鎮入選台灣十大觀光小城,自4月9日至5月6日長達為期一個月的民俗文化活動已然登場。 由縣長帶頭策劃的各式活動:專人導覽後埔小鎮、寫生比賽、攝影比賽、傳統藝陣表演、武當山武僧表演、戲曲表演、講古說書、到412的傳統繞境活動、電影欣賞等等,幾乎是動員全縣所有文化宗教單位規劃辦理,每日都有慶典活動,熱鬧非凡。 但是在熱鬧之餘,不知有多少人對「迎城隍」有所認知體悟?城隍的信仰,在中國源遠流長。一般信奉道教或民間信仰的人均認為陰界與陽間一樣,也有其社會組織,城隍即為陰間的父母官。城隍的觀念是從道家開始,城隍為兼管陰陽的神。在陽間司懲兇罰惡導正社會風氣之職。在陰間則專司人間善惡之記錄、通報、審判、移送之職。有點類似人間之警察、檢察官及法官的綜合體。遇有善事則通報天庭;遇有惡事則通報地府。閻王之生死簿即據此登載人的一生善惡。依據臺灣的傳統信仰,城隍之下除左右文武判官外,下設六司:即延壽司、樂善司、糾察司、速報司、罰惡司、增祿司。而陰陽司之陰陽司公即類似今日之秘書長的職務。除這些各司其職的單位外,還有六位將軍統領城隍爺的兵馬:即謝將軍(大爺)、范將軍(二爺)、牛將軍、馬將軍、金將軍(枷爺)、銀將軍(鎖爺)。六將之下又有董、李排爺帶領喜、怒、哀、樂四位捕快。當人之大限一到,城隍爺之六將捕快即出動拘捕。先交文武判官初審,然後交由陰陽司秉公判決。此神善惡分明,絕無通融。善者上天庭受封,惡者入地獄受罰,毫無僥倖。 本著宗教勸善規過,從一般城隍廟會在屋樑上掛一副鐵算盤,旁聯書寫「世事何需多計較,神天自有大乘除」,「善由此地心無愧,惡過我門膽自寒」正面警告,到「我門休易入,聽晨鐘暮鼓,須仔細,捫著心來」、「爾福實難遨,任禮拜衣冠,勿混帳,磕了頭去」的嬉笑怒罵絕句,均耐人玩味。不過這些門聯多針對普羅大眾或許有效,但是對一些懷疑論者,或許不是那樣單純可以收到勸善規過的效果,所以還是有賴於世間號稱公平正義司法體系的運作。 吊詭的是,世間就是有很多不公不義的司法判例,這也是電視「包公影集」一再重播,觀眾的內在呼籲:公平正義在那裡? 在現象界中,無絕對的公平正義,所以民間宗教常借用佛教的業力輪迴觀,或是道教的地獄十殿來嚇止那些世間的不公不義。 金門面對現代化與多元文化衝擊的今日,傳統宗教節慶固然值得慶賀,但是也需面對逐漸惡化的治安與人心的詭詐與脆弱問題。這些人心的詭詐與脆弱問題有多少多深?請教這些政治人士或許了解更多。也期許這些領導能正面為家鄉造福成為政治家;而不會淪於玩弄權術的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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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位異視界臉書傳金門
電腦科技突飛猛進,展現出數位世界對現實生活無遠弗屆的影響,鮮明的例子如Facebook的普及與影響,確實打破時空隔閡,將全球人際緊扣相連。農曆新年,帶著幾分好奇投入臉書天地,無意間找到許多昔日好友與袍澤,漫步雲端的感覺頗為有趣。 Facebook係為起源美國的社群網路服務網站,目前已擁有超過6億活躍用戶,臉書的成功是不僅比部落格更吸引人,互動與分享更熱絡,效應與回響也更迅速,在數位世界裡,每個人不外是一組代碼,在透過各種介面進行交流互動時,常不知道來者是何方神聖,在臉書世界裡也是如此,但臉書可以更開明的分享一切,主動交友,散播誠意,廣結善緣。 在臉書裡,最為高興的是遇見許多昔日老長官、老同學與軍中弟兄,在告別軍旅後,迅即成為幸福社會的新鮮人,但用血汗鍛鍊而成的革命情感,總讓人對於昔日同甘共苦的老夥伴念念不忘。雖然,在軍旅生涯中未曾真鎗實彈的衝鋒陷陣,但堅苦的革命陣營裡,長年培養的意志力與三信心,早在臉書相遇前,即已如鐵似鋼,其堅無比。 我到馬祖報到並開啟個人軍旅歲月時,和金門同為前線的馬祖,也始終未成為戰場,直到告別軍旅後,懵懂的轉入藝文界,方才發現精彩之處,是它兼具舞台與戰場,供人任意馳騁。在臉書中,遇見許多文壇前輩,也和縣籍夥伴加入朋友,大大小小都能開心共享書香與創作樂趣,在數位世界裡,少了硝煙感,多了濃郁人情味,實在奇妙。 金門人遍佈海內外,至今已構成綿密的鄉情網路,在臉書中,不論定居金門,或旅居閩台與海外,鄉親們都可熱情的打招呼,更能應證這個事實,而這個以服務為宗旨的社群網站,無時不為眾多的金門鄉親服務,在原鄉與異鄉之間,及時傳遞交流訊息。鄉親們在臉書中分享甘苦,也分享家鄉的一切,一份小小的關懷,透過分享與交流,往往可擴大愛心層面,泛成一股暖流。 由軍中袍澤、藝文夥伴到縣籍鄉親,成為我臉書社群中的分享主流,此外,偶而也有陌生的朋友將你加入分享連結,或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自動與您分享人生經驗,常帶來許多有趣對話與知性訊息,也讓每個人的臉書異常熱鬧。但臉書也有許多陷阱與病毒。近期,因不知情的按到老同學傳來的信件,原來是病毒信件,也引發一陣恐慌。 俗諺以多話婦人稱「三姑六婆」,從傳播角度而言,她們卻是廣告先鋒,臉書中的許多對白與訊息,往往來自一些熱心的「三姑六婆」型的夥伴,他們熱心的一個小動作,往往可成就一個大效應。臉書社群網站的行銷魅力神通廣大,「用臉書傳播金門的好」,竟然是許多朋友的共識,並不約而同的實踐,在臉書,很高興能大聲話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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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你的名字叫民俗島
隨著「迎城隍」盛典的日益接近,金門的民俗文化又活絡了起來,今年不但迎來了千年來首度下山的「玄天上帝」金身,主辦單位還有意將「迎城隍」與「瘋媽祖」兩項宗教慶典加以串聯,形成一個獨特的「宗教文化觀光季」,確實是一個極有創意的組合,一時金門的各式藝陣,紛紛開鑼起鼓,熱鬧非凡,對於來金觀光的旅客而言,想必是一趟極不尋常的民俗之旅。 和臺灣相比,金門因為地小人稀,許多的民俗慶典通常會廣邀親友前來「逗熱鬧」,以增加慶典的聲勢,逗熱鬧親友的多寡,有時也成為驗證,甚至拓展社會關係的重要手段,猶記年幼迎城隍時,社區民眾大擺流水席之盛況,所謂的民俗,並不僅僅存在於那些熱鬧繽紛的藝陣而已,友善的人際互動與淳厚的社會教化,才是其真正的動人處。 不過攤開金門的民俗曆,金門可資發展民俗觀光的節慶,其實不只「迎城隍」一項而已,農曆七月就是金門除「迎城隍」之外另一項可資重點發展的民俗觀光節慶。農曆七月的鬼月信仰雖然盛行於閩南和台灣地區,不過氣氛像金門如此濃厚者,卻極為少見,在金門習俗中,每年七月初一日開始,家家戶戶門口都會吊掛一盞普渡燈,並開始舉行普渡儀式,祭祀無人奉祀的好兄弟,普渡燈去年剛被行政院文建會指定為文化資產,乃金門獨有的民俗景觀;七夕時,金門家戶則會敬備七娘亭及雞酒胭脂,祭祀七娘嬤,尤其家中有未成年子女的,此項儀式更不能免;至於十五日時,則以社區為單位,擴大舉行普渡慶典,慶典結束前,還要擲筊決定奉祀普渡公的家戶,有別於臺灣僅止於簡單的家戶的路祭儀式而已;三十日時,關閉鬼門關,家家戶戶也有送別好兄弟的路祭儀式。印象中的七月,金門的上空總是香煙繚繞,紙錢飛舞,不但是倡導無神論的大陸民眾所未曾見到,即使是臺灣各地,也少見密度如此頻繁而又全民參與的祭拜儀式。 而這些儀式所代表的意義,只要能廣為宣傳,便是吸引觀光客上門的重要資產,「迎城隍」的成功,表示民俗觀光是可行的方式,金門的「七月祭典」只要詳加規劃,同樣能創造另一波民俗觀光的熱潮。不過金門目前有此看法的人,似乎不多,亟待有關部門的倡導整合,才能充分發揮其邊際效益。上天雖然沒給金門大山大水,卻給了金門豐富的民俗,金門人能不好好珍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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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戲景深如水
在拍夜戲時,疲累的我常常到處找休憩點倚靠,有時是沙灘上一截漂流木、有時是古厝裡一個小板凳、有時是榕樹下的一塊石頭、有時是海浪聲中星月的光芒。當我看著工作人員疲憊但卻有神的目光時,我心中都會興生比夜戲複雜許多的情思,那感受只有跳火山的人才會明白。那滋味我常常捨不得與人分享,只想把它緊緊抱在懷中,在感動中和拍完戲的夥伴一起坐在車內,沉默著顛簸著疲憊著晃蕩著前行,那時沒有任何鏡頭在轉動,只有心跳聲跟著蛙鳴在路上行進。那是最美麗的夜戲,深深烙印在月亮發光的臉頰上。 跟拍「婚前日記」微電影,讓我看見一個默契良好的團隊,總能隨機應變開發更好的戲劇張力。一起跟著觀摩學習的千羽在臉書上寫說:「為了捕捉一個鏡頭,攝影師必須站得比誰都穩、都敏銳,像在天地之間承載萬物的一棵巨樹。誰能進入那深沉之地,誰就懂得土地、陽光與風的祝福,是如何滲入大地血脈,並孕育果實累累。鏡頭與果實,果實與鏡頭,皆來自光的賜福。全天候跟著拍片經歷各種過程,從旁觀察並協助作一些事,讓我深刻理解攝影師是怎樣的生物。一種健康、壯碩、蒙受生命愛戴,而能成為地基的生物。」 夜戲,是很辛苦的挑戰。當「婚前日記」決定安排在馬路分隔島的榕樹下拍一場夜戲時,大家心裡立即浮現的想法是「怎麼拍」。雙向道上車流不息,只能利用深夜車子較少的時段拍攝。這個夜晚,男女主角在導演指導下一遍又一遍的揣摩醉酒的情狀、肢體語言。導演帶著男女主角走位,她歪歪斜斜蹬著高跟鞋跳上、躍下石條椅、又說又唱又吐的表露醉酒真性情時。金門男孩把一棵樹當作美女,醉言醉語吐露慕情心聲。當他們討論內心戲的微細變化時,那長長的榕樹鬍鬚似乎也感應一些糾結無奈,在晚風中搖擺不已。 為了順暢拍一場夜戲,韓帶我們去車行把九人座車的座椅卸下來,將攝影機架在車上。我也隨車坐在導演、攝影師旁邊一路觀賞。這一場醉酒的戲,劇中人的腳步搖搖晃晃、走走停停,攝影機卻是沉穩有力的跟著劇情發展一路拍到底。奇蹟似的,這場艱難的夜戲竟然一次就拍成功了。當導演和攝影師從鏡頭中檢驗一致通過時,一旁協助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驚呼說:「真的很不習慣這種奇蹟式的驚喜呢!」 但這並非奇蹟,在跟拍「婚前日記」過程中,我看見團隊為每一場戲投入的敬業精神。鏡頭會說話,有時為了一秒鐘的畫面,導演和攝影師都要商議許久,把場景認真討論過,務求每一個鏡頭都能貼切完美的呈現。 夜戲,因為需要特別打燈、打光,拍起來十分耗時、費力、傷精神。但也是鏡頭最迷人、考驗功力的一環。拍夜戲時再冷、再累、再苦都得熬過,因為還得考量拍戲資金,精準有效率的完成進度,避免浪費資源。一場經典夜戲,常常會耗掉超出預算的資金。為了節省開銷,在有限的經費內拍出好戲,我經常扮演討價還價的角色,包括住宿、租車、用餐、雜物費等,我都會努力說服鄉親「大家一起來行銷金門」協助我們能省則省的將拍片資金花在「刀口」上。拍夜戲時,我常常疲累的到處找休憩點倚靠,坐在沙灘上的一截漂流木時,我會回到童年的海嬉戲。坐在古厝裡的一個小板凳時,我會聽見許多快被遺忘的老故事。包括榕樹下的一塊石頭、海浪聲中星月的光芒都會撩起我許多心事,每一樣都只能緊緊抱在懷中,獨自品嘗,在感動中對自己的心說,這一切都值得的,因為我的私密筆記會悄悄把它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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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金門石蚵的好滋味
離鄉越久,石蚵美食的滋味,就越濃厚。誰料,在他鄉,吃不到故鄉的石蚵美食,三四十年下來,竟化成一盤盤香噴噴的懷念與夢幻。 石蚵,經過煎煮炒炸後,就成一道道的佳餚美食。小時,常吃的有蚵煎、石蚵麵線(分湯與乾兩種)、石蚵紫菜湯、石蚵炒蔥蒜薑等。其實這幾道菜,台灣許多餐館和攤位,都吃得到。只是,南來北往,冬飲夏食,還是故鄉金門的,最夠滋味、最難忘!金門的石蚵新鮮是主因,這要歸功全島開發不深,保存自然生態的清純。金門的石蚵,加上金門生長的菜,和金門生產的麵線,共構了無法取代的金門石蚵美食的天堂。 以石蚵乾麵線為例,同樣是石蚵,同樣是麵線,同樣加調味料,金門的吃起來就是口感不一樣。不一樣?不一樣在石蚵先天的稟賦,該甜就甜,該嫩就嫩!不一樣在麵線後天的體質,該Q就Q,該韌就韌!出門在外這麼多年,都未曾吃到真正的金門石蚵乾麵線!好像吃到的都是冒牌品或假貨,不是缺了這種感覺,就是少了那種滋味。在他鄉,任我怎麼找,都找不到道地金門石蚵麵線的原味! 我媽還會將過剩的石蚵,煮熟、曬乾、儲藏起來,淡季時,用來煮石蚵乾飯。石蚵乾,黑黑醜醜、乾乾癟癟的,看起來不起眼,經過我媽精心烹調,卻成可口美食。先將久藏的蚵乾浸水,再與蔥薑蒜等爆炒,加上白米飯和高麗菜或其他菜齊炒。這道石蚵乾鹹飯,此生似乎只在金門吃過,尤其是我媽烹煮的。這道菜的精髓,在於乾蚵的處理得當,才能將蚵的味道散發出來,融入米粒與菜葉中。 石蚵美食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恐非蚵煎莫屬了。大家最熟悉的,可能是巴掌大小的蚵煎,石蚵、青蔥、蒜、芹菜等,裹上麵粉,油煎,即成香脆可口的石蚵煎。我媽還自創袖珍版本的蚵煎,將前述材料與麵粉混在一起,再一小撮一小撮地油炸,趁熱吃,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石蚵與蔥或薑炒或煮,加點鹽和醬油,配稀飯吃,也是我記憶裡,揮不去的人間美食。 上述都是記憶裡的傳統金門石蚵美食,相信憑藉創意,我們來日能開發更多垂涎的石蚵佳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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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姑姑
2009年元旦,陪著因摔傷頭部而失去記憶的父親回金門老家,希望藉著熟悉的環境幫他找回更多的記憶。古寧頭姑姑得知消息,即刻喚著大表嫂帶她到下堡家裡來探視自小相依為命的弟弟─我的父親。父親唯一讓我們欣慰的是雖然他老是記不住前一刻發生的事,卻清清楚楚的記得每一位來訪的親人或鄰居。從失去記憶開始,向來開朗的父親變得沈默,看見姑姑來訪,父親難得露出開心的表情,兩位老人家就安靜的坐在廳堂牆邊的躺椅上,冬日溫暖的金黃色陽光穿過廳堂大門,斜射在父親的臉龐,我不清楚他心裡想著些什麼,很快的瞇上眼皮睡了過去,我看見姑媽以袖口輕輕擦拭溼潤的眼角。我安慰姑姑,父親現在沒煩沒惱,說不定比他整天待在田裡吹風日曬要輕鬆許多呢。 古寧頭姑姑有著和父親相似的臉顏,但父親魁梧壯碩,姑姑卻十分嬌小,祖母很早就過世,祖父後來續弦,因此姑姑就扮演亦母亦姊的角色,帶著父親在艱辛的環境裡成長,那是貧困的年代,一切尋著傳統的宿命延展。 從懂事以來,我的兩位姑姑都早已出嫁,幸運的是,兩位姑姑都疼惜我們兄弟姊妹,常常回盤山老家作客,兩位姑丈也都溫和親切,每回都帶來許多玩具或食物,那是清貧時代裡最期待與滿足的深刻記憶。 往後旅居台北的二、三十年間,只能在每次回家鄉的短暫行程裡,去北山看望那位從小到大似乎都不曾改變樣子的古寧頭姑姑,而她總是神清氣定的熱情招待我們,煮茶水、端來家鄉的土豆、一口酥,還不忘交代表嫂趕緊起火煮蚵仔麵線。我喜歡老人家一派閒情開朗的神情,就算不厭其煩的種種叮囑,聽來也是心頭暖暖,滿是家鄉的氣味。 每回,我總把古寧頭姑姑和我的頂堡阿嬤以及旅居台北的六嬸婆擺在一塊聯想,她們都是典型的傳統金門女性,都有著悲天憫人的慈悲心、從不口出惡言,雖然沒有機會受教育,卻都從生活裡歷練出一套冷靜客觀的大智慧。她們都經歷過島嶼的變遷;從最初的貧困、接連的烽火戰亂、家族的存活延續、甚至還得面對國族遷異的迷惑,神奇的是即便時代快速轉變,她們卻從不圈豢於傳統的禁錮。從小和姑姑祖孫情深的表侄子甚至公開的揶揄過他媽媽:妳的智慧遠遠比不上阿嬤。而表哥表嫂是村子裡公認的侍親至孝、勤儉持家的典範,他們養育的二子一女連同媳婦如今全都為人師表。 古寧頭姑姑的一手絕活,讓她的鄰居玩伴又愛又恨,她的四色牌技一流,一直到年過九十,仍毫不含糊,表哥表嫂後來搬遷到村子北端的新居後,擔心老人家白天無聊,每日上午送她到鄰居家「上班」,傍晚結束農事,再接送老人家回家休息。聽母親說她陪姑姑打過牌,從來休想從姑姑手上贏過一毛錢,幾乎大部分鄰居也都同意這樣的說法。 最後一次探望古寧頭姑姑,是今年初春,那時,姑姑剛剛從署立醫院療癒回來,因老邁而導致肺部功能衰退。我看見了不一樣的姑姑,頭髮稀鬆而斑白,嬌小的身子彷彿更形縮小,見到我們,她一向清澈的眼神閃過一絲不確定的迷惑,已經高齡九十六的老人家莫非腦中飛速搜尋過將近個一世紀的記憶,後來,我見到她輕輕的點了頭,嘴角一抹淺淺的微笑,揮手要我們坐下。 我終究沒能飛回金門老家送姑姑最後一程,心中滿是不捨,因為必須負責台北市金門同鄉會及鄉訊人物誌發表的會場視覺佈置,又恐霧季飛航的不確定性,耽誤了工作,電話取得母親的諒解,把姑姑的形影就留在心裡,常常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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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學蔡美美──在《金門鄉訊人物誌》發表會的美麗遇見
「我是道道地地的金門姑娘,回想當年十五歲第一次離家時,父親就告訴我『我就當妳已經從金門嫁到台灣了。』事後果然印證了這句話,這次承蒙長官的厚愛,讓我有機會再度重返金門服務,不但可以回饋生養我的家鄉,同時也可以陪伴在金門虔心向佛的八十歲老母親,我想這是上天給我最大的恩賜與福份。」 ──蔡美美〈就任金門地方法院院長致詞稿〉(2011.10.31,司法院司法大廈) 「楊樹清!」、「妳是─」、「蔡美美!」 二○一二年四月二十一日星期六,台北市金門同鄉會會員大會與金門鄉訊人物聯誼會《金門鄉訊人物誌》新書發表會同步舉行的錦華樓,陸續湧進的一千六百多位同鄉,等待副總統當選人吳敦義、司法院長賴浩敏、台北市長郝龍斌等各界首長蒞臨會場的空檔,一位素淨、質樸女子來到新書展示區加油打氣,親切地叫住我!而我,居然無法立即辨識出眼前這張似熟悉而又陌生的臉,直到對方報上「蔡美美」。真窘呀!一位在城中校園相處了三年一千多個日子,畢業後曾經書信往返幾十回合,二十年間三度出現在我筆下報導的老同學,怎會她立即認出我,我卻呆視了老半天。 之後,大會給午夜才自首爾飛回、義務串場主持的華航「飛行美女作家」吳慧菱(Melissa)及身為作者的我二十分鐘時間,向千餘同鄉、嘉賓引介百萬字、一套十冊、四百多張臉譜匯聚的《金門鄉訊人物誌》書寫心路、出版緣起。我的眼神迅即往台下的人潮掃視一遍,最後拉近、定格與吳敦義、賴浩敏同坐主桌的一位女子,「她是我書中撰寫的四百多位鄉訊人物之一,她二十一年的法官生涯中,辦過無數重大案件,幾乎很少被上級法院發回更審。她是金門地方法院院長、也是我的國中同學蔡美美! 起身接受掌聲的蔡美美身影,再次打開了我的記憶之匣。 〈教孝論文比賽/各組名次評定/陳為學楊樹清翁國華分奪魁〉,刊登在一九七八年四月三十日《金門日報》的一則新聞,「由金門縣政府及本報所聯合舉辦的『教孝月論文比賽』,經本報評審小組審慎評選,各組前三名分別產生…。國中組:第一名楊樹清(金城中小學),第二名蔡美美(金城中小學),第三名楊忠耕(金寧國中)。佳作陳良雅(金沙國中)、蔡志堅(金沙國中)。」 哈哈!蔡美美。學業成績永遠是全年級第一,繪畫、作文比賽也幾乎是常勝軍,就讀莒光國小時甚至與妹妹蔡美麗都拿下世界兒童繪畫展比賽優勝獎的校際風雲人物;成績後段班的我,在某個賽場,也有「打敗」前段班的妳的這一刻。 國三那年,從校內到校外的作文比賽,我三度拿第一,零點幾分的差距吧,蔡美美緊追在後。但國中畢業前夕,學校把我們兩人的作文送去參賽孔孟學會全國徵文,蔡美美以〈孝與齊家〉一文榮獲國中組特優,最被看好的我反而榜上無名。之後,她考取北一女,我卻連金門高中都上不了;大學聯考她上了台大法律系法學組,我只能乖乖入伍當大頭兵去。 蔡美美與我,升學主義掛帥的年代,忽高忽低,是多麼強烈的反差對比。 一九八二至一九八三,在澎湖野戰部隊的我與在台大法學院唸書的蔡美美終於又連上線,我們透過一封封你來我往的航空郵簡「紙上交鋒」,說鄉事話人生,論文學談法學,時而交換閱讀、寫作心得,「在寫的過程裡就像是和時間賽跑一般,我不知是跑贏或跑輸了?我祇信仰傑克倫敦在《生命之愛》裡的開場白:『即使在生命的賭局中輸了,也贏了一場輸的經驗。』我也想起在台大法律系唸書的蔡美美同學一句深獲我心的話:『日子是人過的,對於生的品味在於人心,環境只提供我們一個生存的空間,而真正的世界仍存乎己心,也存乎情緒的伏動。」一九八三年軍旅途中,二十一歲的我出版了第三本書《少年組曲》(台北‧水芙蓉出版社),我在〈後記〉裡記載一段與蔡美美書信互動的感知;時隔近三十載再重讀字裡行間流淌出的青春或者晦澀,那時的我似乎還擺盪在「生命的賭局中」不能落定,早慧的美美卻已了悟「真正的世界仍存乎己心」。 一九八八年考取司法官特考,一九九○年自司法官訓練所第二十七期結訓後,蔡美美正式踏上司法官生涯。二十多載的司法之路,她始終讓我看見。在我過去創辦的《金門報導》社區報、主編的《金門日報‧鄉訊版》及至撰述出版的《金門鄉訊人物誌》書裡,〈蔡美美不畏地方黑勢力〉(一九九二)、〈蔡美美金門首位女法官〉(一九九四)、〈蔡美美金門首位司法女首長〉,三篇標題與報導,看到了從一九九二無懼地方黑勢力在槍口下承辦台南縣副議長涉嫌殺人未遂案到二○○四總統大選訴訟擔任選舉法庭審判長設計了一套司法院命令全國法院比照辦理的快速又可避免人為錯誤的勘驗選票作業流程;又承辦了前台南市長許添財被起訴的海安路地下街案,以豐富的審判經驗及學識,明察秋毫,最後辯論終結所為的判決,讓檢察官甘服未再提起上訴,本案二審即能終決而告確定。 「高院法官蔡美美態度認真,確實令人敬佩,她果斷又有效率,能力不讓鬚眉…,最後的判決書,讓檢察官輸得無話可說,十足的道德勇氣,正是當今司法界所欠缺的精神。」出自許添財《水落石未出〉書裡的一段剖白、讚嘆。 三十載異鄉遊子奮戰路。母親島的呼喚,我的同學蔡美美,歡迎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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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山村居民的抉擇
位於瑞士阿爾卑斯山麓的一個小鎮,最近舉行公民投票,否決了加拿大一家礦業公司計畫在當地開採金礦的提議。參與公投的居民,以三分之二多數決,選擇保存山村的美景與寧靜的生活方式,拒絕了開採金礦可獲得豐厚的回饋金。小鎮居民只有四百五十人,散居在幾個山村。近年在其近郊的松林地層下,發現了蘊藏價值高達12億美元(約新台幣348億元)的金礦,有意開採的外國企業,承諾將提供四千三百多萬美元的回饋金,但居民不為所動,拒絕這一份天上掉下來的財富。 瑞士的國民平均所得雖然在全球名列前茅,但並不是舉國皆是富人,高所得者還是集中在大都會或是一些觀光度假地區,偏遠山村的居民,平均收入還是相對較低。該小鎮位於白雪皚皚的阿爾卑斯山腳下,依傍美麗的梅德爾河谷(Medel Valley),沒有觀光纜車,也缺乏便利的生活機能設施,就業與交通問題多年來一直困擾當地居民。現在,機會來了,商人承諾改善交通,提供就業機會,並且提撥可觀的權利金,這筆經費若是發給全鎮居民,無論男女老少,每人約可得到十萬美元,也就是將近新台幣三百萬元,但小鎮的居民卻敬謝不敏。在外人看來,坐擁金山不開採,又不願委外經營,真是一群傻子,尤其當今歐洲國家普遍面臨財政困窘及社會福利縮減的難題,這群人只為了保護環境與維持既有的生活步調,放棄了誘人的酬金,他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工業革命之後,全球經濟步伐加快,百年銳於千載,尤其是冷戰結束後,社會主義丟盔棄甲,跨國企業與各國政府沆瀣一氣,經濟發展變成硬道理,於是各國無不竭盡所能開發資源,以維持成長,導致地球資源日益枯竭,不僅人類生存環境備受威脅,天然美景也不斷消失。何處覓得桃花源,成為現代人的大夢;追根究底,人類熱衷於追求物質文明的動機,正是摧毀人間桃花源的肇因;而在遙遠的阿爾卑斯山腳下,卻有一群人拒絕金錢誘惑,不讓利慾薰心,只為了讓家園的青山長在,綠水長流。 此事不禁令人聯想到,目前在金門仍有一些人在努力爭取本地開放成為博奕特區,他們一直認定這是一帖能有效刺激地方經濟發展的靈丹妙藥,並且旁徵博引了許多國外成功的案例,鼓吹居民應開放心胸,勇敢邁步,以免錯失歷史發展際遇。如果按照這些人的高論與邏輯,瑞士山村居民的抉擇,實在是愚不可及。 宋代高僧法演曾說:「勢不可使盡,使盡則禍必至;福不可受盡,受盡則緣必孤。」警示人們凡事須留餘地,對人如此,對外在環境亦然。四月廿二日,「世界地球日」的前夕,瑞士山村的居民,為我們上了寶貴的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