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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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姑姑
2009年元旦,陪著因摔傷頭部而失去記憶的父親回金門老家,希望藉著熟悉的環境幫他找回更多的記憶。古寧頭姑姑得知消息,即刻喚著大表嫂帶她到下堡家裡來探視自小相依為命的弟弟─我的父親。父親唯一讓我們欣慰的是雖然他老是記不住前一刻發生的事,卻清清楚楚的記得每一位來訪的親人或鄰居。從失去記憶開始,向來開朗的父親變得沈默,看見姑姑來訪,父親難得露出開心的表情,兩位老人家就安靜的坐在廳堂牆邊的躺椅上,冬日溫暖的金黃色陽光穿過廳堂大門,斜射在父親的臉龐,我不清楚他心裡想著些什麼,很快的瞇上眼皮睡了過去,我看見姑媽以袖口輕輕擦拭溼潤的眼角。我安慰姑姑,父親現在沒煩沒惱,說不定比他整天待在田裡吹風日曬要輕鬆許多呢。 古寧頭姑姑有著和父親相似的臉顏,但父親魁梧壯碩,姑姑卻十分嬌小,祖母很早就過世,祖父後來續弦,因此姑姑就扮演亦母亦姊的角色,帶著父親在艱辛的環境裡成長,那是貧困的年代,一切尋著傳統的宿命延展。 從懂事以來,我的兩位姑姑都早已出嫁,幸運的是,兩位姑姑都疼惜我們兄弟姊妹,常常回盤山老家作客,兩位姑丈也都溫和親切,每回都帶來許多玩具或食物,那是清貧時代裡最期待與滿足的深刻記憶。 往後旅居台北的二、三十年間,只能在每次回家鄉的短暫行程裡,去北山看望那位從小到大似乎都不曾改變樣子的古寧頭姑姑,而她總是神清氣定的熱情招待我們,煮茶水、端來家鄉的土豆、一口酥,還不忘交代表嫂趕緊起火煮蚵仔麵線。我喜歡老人家一派閒情開朗的神情,就算不厭其煩的種種叮囑,聽來也是心頭暖暖,滿是家鄉的氣味。 每回,我總把古寧頭姑姑和我的頂堡阿嬤以及旅居台北的六嬸婆擺在一塊聯想,她們都是典型的傳統金門女性,都有著悲天憫人的慈悲心、從不口出惡言,雖然沒有機會受教育,卻都從生活裡歷練出一套冷靜客觀的大智慧。她們都經歷過島嶼的變遷;從最初的貧困、接連的烽火戰亂、家族的存活延續、甚至還得面對國族遷異的迷惑,神奇的是即便時代快速轉變,她們卻從不圈豢於傳統的禁錮。從小和姑姑祖孫情深的表侄子甚至公開的揶揄過他媽媽:妳的智慧遠遠比不上阿嬤。而表哥表嫂是村子裡公認的侍親至孝、勤儉持家的典範,他們養育的二子一女連同媳婦如今全都為人師表。 古寧頭姑姑的一手絕活,讓她的鄰居玩伴又愛又恨,她的四色牌技一流,一直到年過九十,仍毫不含糊,表哥表嫂後來搬遷到村子北端的新居後,擔心老人家白天無聊,每日上午送她到鄰居家「上班」,傍晚結束農事,再接送老人家回家休息。聽母親說她陪姑姑打過牌,從來休想從姑姑手上贏過一毛錢,幾乎大部分鄰居也都同意這樣的說法。 最後一次探望古寧頭姑姑,是今年初春,那時,姑姑剛剛從署立醫院療癒回來,因老邁而導致肺部功能衰退。我看見了不一樣的姑姑,頭髮稀鬆而斑白,嬌小的身子彷彿更形縮小,見到我們,她一向清澈的眼神閃過一絲不確定的迷惑,已經高齡九十六的老人家莫非腦中飛速搜尋過將近個一世紀的記憶,後來,我見到她輕輕的點了頭,嘴角一抹淺淺的微笑,揮手要我們坐下。 我終究沒能飛回金門老家送姑姑最後一程,心中滿是不捨,因為必須負責台北市金門同鄉會及鄉訊人物誌發表的會場視覺佈置,又恐霧季飛航的不確定性,耽誤了工作,電話取得母親的諒解,把姑姑的形影就留在心裡,常常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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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學蔡美美──在《金門鄉訊人物誌》發表會的美麗遇見
「我是道道地地的金門姑娘,回想當年十五歲第一次離家時,父親就告訴我『我就當妳已經從金門嫁到台灣了。』事後果然印證了這句話,這次承蒙長官的厚愛,讓我有機會再度重返金門服務,不但可以回饋生養我的家鄉,同時也可以陪伴在金門虔心向佛的八十歲老母親,我想這是上天給我最大的恩賜與福份。」 ──蔡美美〈就任金門地方法院院長致詞稿〉(2011.10.31,司法院司法大廈) 「楊樹清!」、「妳是─」、「蔡美美!」 二○一二年四月二十一日星期六,台北市金門同鄉會會員大會與金門鄉訊人物聯誼會《金門鄉訊人物誌》新書發表會同步舉行的錦華樓,陸續湧進的一千六百多位同鄉,等待副總統當選人吳敦義、司法院長賴浩敏、台北市長郝龍斌等各界首長蒞臨會場的空檔,一位素淨、質樸女子來到新書展示區加油打氣,親切地叫住我!而我,居然無法立即辨識出眼前這張似熟悉而又陌生的臉,直到對方報上「蔡美美」。真窘呀!一位在城中校園相處了三年一千多個日子,畢業後曾經書信往返幾十回合,二十年間三度出現在我筆下報導的老同學,怎會她立即認出我,我卻呆視了老半天。 之後,大會給午夜才自首爾飛回、義務串場主持的華航「飛行美女作家」吳慧菱(Melissa)及身為作者的我二十分鐘時間,向千餘同鄉、嘉賓引介百萬字、一套十冊、四百多張臉譜匯聚的《金門鄉訊人物誌》書寫心路、出版緣起。我的眼神迅即往台下的人潮掃視一遍,最後拉近、定格與吳敦義、賴浩敏同坐主桌的一位女子,「她是我書中撰寫的四百多位鄉訊人物之一,她二十一年的法官生涯中,辦過無數重大案件,幾乎很少被上級法院發回更審。她是金門地方法院院長、也是我的國中同學蔡美美! 起身接受掌聲的蔡美美身影,再次打開了我的記憶之匣。 〈教孝論文比賽/各組名次評定/陳為學楊樹清翁國華分奪魁〉,刊登在一九七八年四月三十日《金門日報》的一則新聞,「由金門縣政府及本報所聯合舉辦的『教孝月論文比賽』,經本報評審小組審慎評選,各組前三名分別產生…。國中組:第一名楊樹清(金城中小學),第二名蔡美美(金城中小學),第三名楊忠耕(金寧國中)。佳作陳良雅(金沙國中)、蔡志堅(金沙國中)。」 哈哈!蔡美美。學業成績永遠是全年級第一,繪畫、作文比賽也幾乎是常勝軍,就讀莒光國小時甚至與妹妹蔡美麗都拿下世界兒童繪畫展比賽優勝獎的校際風雲人物;成績後段班的我,在某個賽場,也有「打敗」前段班的妳的這一刻。 國三那年,從校內到校外的作文比賽,我三度拿第一,零點幾分的差距吧,蔡美美緊追在後。但國中畢業前夕,學校把我們兩人的作文送去參賽孔孟學會全國徵文,蔡美美以〈孝與齊家〉一文榮獲國中組特優,最被看好的我反而榜上無名。之後,她考取北一女,我卻連金門高中都上不了;大學聯考她上了台大法律系法學組,我只能乖乖入伍當大頭兵去。 蔡美美與我,升學主義掛帥的年代,忽高忽低,是多麼強烈的反差對比。 一九八二至一九八三,在澎湖野戰部隊的我與在台大法學院唸書的蔡美美終於又連上線,我們透過一封封你來我往的航空郵簡「紙上交鋒」,說鄉事話人生,論文學談法學,時而交換閱讀、寫作心得,「在寫的過程裡就像是和時間賽跑一般,我不知是跑贏或跑輸了?我祇信仰傑克倫敦在《生命之愛》裡的開場白:『即使在生命的賭局中輸了,也贏了一場輸的經驗。』我也想起在台大法律系唸書的蔡美美同學一句深獲我心的話:『日子是人過的,對於生的品味在於人心,環境只提供我們一個生存的空間,而真正的世界仍存乎己心,也存乎情緒的伏動。」一九八三年軍旅途中,二十一歲的我出版了第三本書《少年組曲》(台北‧水芙蓉出版社),我在〈後記〉裡記載一段與蔡美美書信互動的感知;時隔近三十載再重讀字裡行間流淌出的青春或者晦澀,那時的我似乎還擺盪在「生命的賭局中」不能落定,早慧的美美卻已了悟「真正的世界仍存乎己心」。 一九八八年考取司法官特考,一九九○年自司法官訓練所第二十七期結訓後,蔡美美正式踏上司法官生涯。二十多載的司法之路,她始終讓我看見。在我過去創辦的《金門報導》社區報、主編的《金門日報‧鄉訊版》及至撰述出版的《金門鄉訊人物誌》書裡,〈蔡美美不畏地方黑勢力〉(一九九二)、〈蔡美美金門首位女法官〉(一九九四)、〈蔡美美金門首位司法女首長〉,三篇標題與報導,看到了從一九九二無懼地方黑勢力在槍口下承辦台南縣副議長涉嫌殺人未遂案到二○○四總統大選訴訟擔任選舉法庭審判長設計了一套司法院命令全國法院比照辦理的快速又可避免人為錯誤的勘驗選票作業流程;又承辦了前台南市長許添財被起訴的海安路地下街案,以豐富的審判經驗及學識,明察秋毫,最後辯論終結所為的判決,讓檢察官甘服未再提起上訴,本案二審即能終決而告確定。 「高院法官蔡美美態度認真,確實令人敬佩,她果斷又有效率,能力不讓鬚眉…,最後的判決書,讓檢察官輸得無話可說,十足的道德勇氣,正是當今司法界所欠缺的精神。」出自許添財《水落石未出〉書裡的一段剖白、讚嘆。 三十載異鄉遊子奮戰路。母親島的呼喚,我的同學蔡美美,歡迎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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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山村居民的抉擇
位於瑞士阿爾卑斯山麓的一個小鎮,最近舉行公民投票,否決了加拿大一家礦業公司計畫在當地開採金礦的提議。參與公投的居民,以三分之二多數決,選擇保存山村的美景與寧靜的生活方式,拒絕了開採金礦可獲得豐厚的回饋金。小鎮居民只有四百五十人,散居在幾個山村。近年在其近郊的松林地層下,發現了蘊藏價值高達12億美元(約新台幣348億元)的金礦,有意開採的外國企業,承諾將提供四千三百多萬美元的回饋金,但居民不為所動,拒絕這一份天上掉下來的財富。 瑞士的國民平均所得雖然在全球名列前茅,但並不是舉國皆是富人,高所得者還是集中在大都會或是一些觀光度假地區,偏遠山村的居民,平均收入還是相對較低。該小鎮位於白雪皚皚的阿爾卑斯山腳下,依傍美麗的梅德爾河谷(Medel Valley),沒有觀光纜車,也缺乏便利的生活機能設施,就業與交通問題多年來一直困擾當地居民。現在,機會來了,商人承諾改善交通,提供就業機會,並且提撥可觀的權利金,這筆經費若是發給全鎮居民,無論男女老少,每人約可得到十萬美元,也就是將近新台幣三百萬元,但小鎮的居民卻敬謝不敏。在外人看來,坐擁金山不開採,又不願委外經營,真是一群傻子,尤其當今歐洲國家普遍面臨財政困窘及社會福利縮減的難題,這群人只為了保護環境與維持既有的生活步調,放棄了誘人的酬金,他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工業革命之後,全球經濟步伐加快,百年銳於千載,尤其是冷戰結束後,社會主義丟盔棄甲,跨國企業與各國政府沆瀣一氣,經濟發展變成硬道理,於是各國無不竭盡所能開發資源,以維持成長,導致地球資源日益枯竭,不僅人類生存環境備受威脅,天然美景也不斷消失。何處覓得桃花源,成為現代人的大夢;追根究底,人類熱衷於追求物質文明的動機,正是摧毀人間桃花源的肇因;而在遙遠的阿爾卑斯山腳下,卻有一群人拒絕金錢誘惑,不讓利慾薰心,只為了讓家園的青山長在,綠水長流。 此事不禁令人聯想到,目前在金門仍有一些人在努力爭取本地開放成為博奕特區,他們一直認定這是一帖能有效刺激地方經濟發展的靈丹妙藥,並且旁徵博引了許多國外成功的案例,鼓吹居民應開放心胸,勇敢邁步,以免錯失歷史發展際遇。如果按照這些人的高論與邏輯,瑞士山村居民的抉擇,實在是愚不可及。 宋代高僧法演曾說:「勢不可使盡,使盡則禍必至;福不可受盡,受盡則緣必孤。」警示人們凡事須留餘地,對人如此,對外在環境亦然。四月廿二日,「世界地球日」的前夕,瑞士山村的居民,為我們上了寶貴的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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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課稅後教師排固定節數問題
立法院通過101年中小學教師開始課稅後,教師們對這表面賦稅公平實際減薪的措施並無太多意見,教育部也在和全國教師會多次的磋商下,祭出一些有利於教育品質和教師勞動條件的配套措施,如:導師費調整為三千元,所有老師均減授二節課,而減課的目的乃是在減少國中、國小老師的課務負擔,增加教師備課、輔導的時間,以提升教學品質。 課稅後的國中老師每週授課時數,國文科兼導師12節、其他科目兼導師14節:國文專任老師16節、其他科目專任老師18節。國小兼導師16節,科任教師20節,已成定局,殆無疑義。但兼職主任、組長,無論國中或國小,每校均有五分之二到二分之一的老師兼行政職務,在這波配套措施中,目前的減授待遇未卜,個人以為在導師和專任老師都已排固定節數之後,兼職主任和組長教師之授課時數也應排固定節數,且可採目前之高限減二節之方式作為固定節數,不應再採高低限,否則不但對同一層級的兼行政教師不公,對以後學校的排課也會產生很大的困擾,甚至會對兼行政教師產生蝴蝶效應,使下學年更難找到兼職老師;至於排不完的課,除了教育部補助的每人二節課的鐘點費以外,建議縣政府非挹注經費下去不可,不管是聘任正式教師、代理教師或鐘點代課老師。 大家都知道,穩定健全的師資對教學品質、班級經營和學生的生活適應,都有正向的影響,因此聘任正式教師或代理教師,對教學和輔導學生的效益一定大於代課老師。代課老師尤其國小的代課鐘點費每節只有260元,一個月才二萬出頭,恐怕很難吸引有證照的老師來應徵。但若是一個月薪近五萬元的代理老師或是一位月薪六萬左右的正式教師,會更吸引優秀師資來金門報考教師甄選。 馬總統在選舉時也開出了要在四年內將國小師資編制提升到1.7,然而這指的是正式編制的老師,不能把2688的支援教師也算進去。事實上每班編制幾位老師還不是很實際的算法,真正較精準的算法應該是就每校排定的學生應授學習時數,再來精算排固定節數的專任教師、導師和兼行政教師所能上的課,看看還有多少課排不出去,除了國中因為分領域的關係節數太少無法完整聘老師以外,其餘多出的課應設法逐年聘任正式或代理老師來任教,甚至部分領域也可採取跨校共聘的方式來聘任,讓各校可共享所需要的師資。 課稅後的教師減授時數,是為減少基層教師的課務負擔,讓中小學教師有更多時間和心力,去作更能提升教學品質的備課和研發、處理學生各樣的「對抗霸凌」、「人性管教」、「適性輔導」輔導管教問題各種重點工作,台灣現在很多縣市政府都已跟教師工會協商完成排固定節數,地區很多校長、教務和兼職同仁也迭有反映,「投資教育就是投資未來」金門縣政府宜及早解決此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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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爺與教育
小時候因體弱多病,且出生後又讓母親臥病一個多月,祖母到處求神拜佛,經王爺神示:說我生來貴氣,必須給城隍爺作義子,每逢過年過節,都要祖母帶我到城隍廟拜拜,求香火保平安。因此從小對城隍爺產生一種崇拜及好奇的心,只要生命過程中有任何不如意的事,就向城隍爺祈求庇護,即能感到無比信心與心安,也成為我生命中的守護神。因此每到四月十二日迎城隍,也都由祖母或父親帶我到后浦來隨香,尤其騎在父親的肩膀上拿著香跟著人群走,印象最為深刻,這也是我一生中生命教育的開始。 到國小時,假日都跟著父親到海邊牽罟,當大夥兒在沙灘休息或吃飯時,村中耆老常講起城隍爺的故事,尤其講到七爺與八爺的故事,我印象最為深刻。據說,「他們都是中國福建閩縣人,自幼結義,情同手足。有一天,相偕走至南台橋下,天將下雨,七爺要八爺稍待,回家拿傘,豈料七爺走後,雷雨傾盆,河水暴漲,八爺不願失約,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七爺取傘趕來,八爺已失蹤,七爺慟不欲生,吊死在橋柱。閻王爺嘉勛其信義深重,命他們在城隍爺前捉拿不法之徒。」「七爺姓謝,名必安,因為他身高臉白,所以有長爺及白無常的稱呼。八爺姓范,名無救,因為他身矮臉黑,所以又稱為短爺及黑無常。凡是城隍出巡,必為行列的最前端。習慣上稱為謝、范二將軍,從祀在城隍廟,專押解人犯去神祇前審判。有人說,謝必安,就是酬謝神明則必安;范無救,就是犯法的人無救。」以上故事正是我生長過程受啟發最深的至理名言,也是影響我教育生涯最大的品德教育課程,從中體驗到友情、道義、是非善惡、守法守紀的準則。 進入職場後也常遇到一些困擾的事,就會以尚未修繕前城隍廟大門的一副對聯:「為人須顧後,上台總有下台時,做事莫當先,看戲總比做戲好」自我勉勵。但遺憾的事,整修後,這副對聯就未再重現,其實它的意義非常深遠,其中隱含著正反面的意義,從正面解釋是:做人應重反思,勿過分現實,應想到人生無常,變化多端,所以必須有憂患意識,想到未來;後聯的意義雖然是警示做事勿太強勢爭先,以免招忌受害,也就要小心行事,並非叫我們不要做事,這也是為人處世很好的啟示。若從另一方面解釋,也是給大家的安慰與提示,因人生舞台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充分展現的,只要遵守這個做事準則,求得欣慰,就是自我生涯發展的方向,畢竟人生角色是多樣性,主角配角隨人扮演,只要能辨別是非善惡,服務大眾,奉獻心力,造福人類,就是我們活在世上的真正意義。 今年本縣迎城隍踩街化妝嘉年華遊行及藝陣演出活動,將比往年更為擴大,時程也較長,希望能透過這項活動,提供大眾感受一場傳統文化秀的意義。並能在這多變的社會,教化大眾愛鄉、愛土、愛人類、愛地球的胸懷,讓迎城隍活動成為金門最盛大的宗教慶典及教育活動,結合傳統與創新的文化呈現,啟發迎城隍的教育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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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
人到中年,生命的歡喜與哀愁都已略嚐,古人所謂的哀樂中年吧。同年的朋友中,健康紛紛出現狀況,有些人甚至不幸先走一步,告別這十丈紅塵,倖存的人,常常也是此身雖在堪驚,開始領略韓愈所說「視茫茫,髮蒼蒼,齒牙動搖」的境況了。 這幾年我身體也有了些初老的病徵,首先是老花眼,看報是越顯吃力了,讀書久了,總覺眼前蚊子飛動,這當然是飛蚊症在作怪。不僅此也,只要連續看上兩小時的書,扉頁上的印刷字體便諜影幢幢,一片迷茫,和年輕時終夜擁卷不可同日而語。看來人生讀書有時,中年一到,想讀書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力不足的還不只是讀書一事,昔日縱橫運動場的健將,中年一到,恐怕也要和激烈運動揮手告別,蓋這時關節退化,肌肉鬆弛,再也不堪衝撞球場了。我早年熱愛運動,球只要是圓的,大概都能玩上兩下子。但近年來玩棒球玩出了肌腱炎,打籃球打出了關節退化,只能退而求其次,改走溫和路線,每天游泳、健走,做些單調的運動。宇宙萬物皆生長有時,衰老有時,人自然不能例外,眼力、體力衰退只是宇宙大化自然的過程而已。 大化是人生不可逆的反應,因此器官老化往往一去不復返。年前我拔去了兩顆臼齒,從此加入了「無齒之徒」一族。又一日睡醒,忽覺喉中有物,甚不痛快,醫生冷言宣告是胃食道逆流。老化病徵,又記上一筆,蓋腹中橫膈膜乏力,食道肌肉鬆弛之故也。醫囑食勿過飽,勿貪酸甜苦辣,以免犯病。從此我的飲食一如生活,只剩下平淡兩字足以形容,以往酷愛的甜食只好割捨,真是生不如死,生而寡歡。 一言以蔽之,人到中年,就得開始用減法過生活,清淡寡欲,少食少事少言,以保安康。於是,昔日坐擁書城,讀書務貪,希望讀遍古今中外典籍,對知識無盡的好奇與追求,到了中年之後,都成了一種負擔。滿屋子的書宛如枷鎖,讓人釘在原地,由動物轉成植物,搬家成了不可能的巨大工程。書是不敢再買了,減法的生活就是多一物不如少一物。人生幾何,有什麼是可以長久擁有的呢?坐擁書城,其實也是一種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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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大海的蝴蝶頁
當夕陽金橘色的暖光映照細緻的沙灘,我的眼耳鼻也欣喜的迎向大海。一齣戲正在進行中。攝影師韓一邊拍攝一邊對男女主角說:「往夕陽走,走直線,再靠近水邊一些」海風很強,吹得人快站不住腳。我站在鏡頭後面,盯著那暖金色的光襯著一輪紅夕陽,美極了。雖然海風越吹越冷,但誰都會想把那浪漫的感覺接引入鏡頭裡,捕捉它的神韻。 這一天清晨六點我們就已在松山機場集合拍戲,趁起飛前拍妥機場的戲,接著飛到金門,沒時間進旅館下行李便直接趕場拍戲。一站又一站,一直連接到美麗的海邊。腳印越走越遠,鏡頭越拉越長,已經到天涯海角了。導演和攝影師又說,再加一場戲吧。讓男女主角坐在海岩上談心。 我趁空檔走到九人座車打開行李箱拿大衣和帽子,扛著攝影機腳架在海岩上穿行的千羽也圍上圍巾、戴上帽子。預設深入剪接結構中的鏡頭總是比人的眼睛伸得更深更廣更細膩,在現實世界中不是整體存在的畫面,可以透過想像和思考,再組合成一個全新的視界。我聽見坐在海邊大石頭上的女主角問攝影師:「我該看夕陽還是大海?」韓說:「沒關係,自然的面向大海吧」。 天空佈滿暖金、淡橘、鵝黃的色彩,女主角忍不住回頭指著夕陽說:好美啊。那是極自然的入戲,我沒看見劇本有這句台詞。我看見沙灘上有人拉了一長排細網,細網一直拉到巨大的海岩旁邊,高潮點的印記痕跡清楚可見。我也看見沙灘上長長的腳印,那是提水桶來挖海貝的人留下的,夕陽下他們走向回程,腳印又多了一長排。 討海人用不同的牽網方式增進魚穫收成,豐饒的大海無私的回饋勤奮的捕魚人。大海有鵝黃的暖光烘托著,橘紅的夕陽閃耀妝點著天幕,我看見變與不變之間存在自然的定數,當夕陽倒影在大海波浪中時,鏡頭也把我從童年的海一路拉到眼前正在拍攝的微電影中。 天越來越黑了,海風颳得人視力一片模糊,攝影師說要等天色更黑更濃,放煙火的夜戲才會好看。設計好拍戲流程的導演退到一旁抽煙提神,我看見上弦月升高了,星星一顆一顆燦亮冒出來。在冷冷的沙灘上,大家把煙火排成星星的圖案,一個接一個引燃,在火光中營造一場浪漫唯美的夜戲。戲外,我們頭頂星月的冷光,身披超強的海風,這是觀眾看不見的另一場戲,人在戲中的我凝望月亮想著,下戲後不知還有沒營業的餐廳,我們追求完美的靈魂中還有一個肉身等著被呵護照顧。但夜戲仍得連戲搶拍,因為海邊的照明有限,只能利用車頭燈投照現場,導演帶領大家溝通討論夜戲時,每個人的言語中都已經有畫面了。 上弦月升得更高了,潮水也漲得更滿了。點燃的煙火帶出特別的氣氛。專注,讓大家忘了疲憊感和飢餓感,不管豔陽下或月光下都是如此。記得拍攝團隊第一次抵金,我們一樣趕潮水去海邊拍軌條砦,那日天氣極冷、狂風颯颯猛吹,站也站不住,直把人吹得連退好幾步,但氣勢磅礡的大浪襲向軌條砦的鏡頭真是壯觀。每個人都被大海的氣勢震懾住、默默屏息穩住鏡頭,恨不得想投身躍入大海再增加一場戲。後來戲拍完了,隔幾日我又特別去那海邊,按著地圖的指引,循線找到「沙崗」的海,我看見一個指標寫著「殉難士兵碑」,我想那狂風巨浪底下一定有英魂在詠嘆。當月亮牽動大海的潮汐,浪花時而壯闊時而溫柔的浮動在鏡頭中時,我心裡不只有「婚前日記」的劇本,也有雄壯又淒美的詩歌在詠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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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生公民監督縣政聯盟芻議
距「監督金門縣政超黨聯盟」於ACEBOOK成立「公共論壇」已經超過一個月,奇特的是,此一由地區在野政治人物倡議成立的論壇,迄今為止,卻少見發起人主動發起議題或參與討論,反倒是關心金門民主發展與公共議題的各界朋友,相繼在論壇拋出不少值得討論的話題。 發起人相對冷漠的態度自然招來批評,其宣稱要傾聽民意、蒐集輿情以作為問政參考的說法,顯然也無法獲得其他論壇成員的理解與諒解,對此,筆者同感不解:既然成立「超黨聯盟」目的在於監督縣政,為何卻又不發聲?要知道傾聽只是第一步,但僅憑傾聽尚不足以成事,無論推動公共政策或要進行公共監督還須後續對話與行動。 往好處想,虛心傾聽或是為了醞釀更可行的監督方案,作為前揭「公共論壇」的討論者,筆者期待在野政治人物扮演好稱職監督角色,但誠如前次所指出的,在野政治人物畢竟也是政治中人,甚至最快在下次選舉就有可能成為民選公職人員,務實來看,著實難以期待其能以自主公民的角度關心縣政。 相較之下,台灣本島早有先例的各種公民參政模式,如「公民監督國會聯盟」、「高雄市公民監督公僕聯盟」等經驗,似乎更值得地區有志之士參考,關心金門公共政策的朋友們當然可以繼續等待在野政治人物發聲,但更有力量、也更為根本的行動,應該從思考公民參政的可能性開始,如果真有決心,此次「超黨聯盟公共論壇」的經驗,恰恰可以成為自主公民監督縣政發展的轉機。 今年適逢金門解嚴20週年紀念,為落實自主公民監督縣政之初衷,關心金門民主與公共政策的朋友們,實應慎重考慮成立公民監督縣政聯盟,以期發揮公民力量提升地區民主政治品質,茲提出以下建議。 一、號召發起人成立社團:金門縣公民監督縣政聯盟性質上屬於人民團體,因此,當務之急必須有30位以上認同公民參政理念的朋友共同發起,並依《人民團體法》相關規定進行籌組,期能儘快成立社團做為基地。 二、確立聯盟宗旨:金門縣公民監督縣政聯盟以結合公民力量,監督金門縣政發展,提升民主政治品質為宗旨,要言之,其主要任務如下: (一)廣納會員、集結社會力,期能整合自主公民力量,成為關心金門公共政策的重要平台。 (二)監督金門縣政府、金門縣議會預算分配暨使用情形。 (三)監督金門縣公職人員之施政情形與各級民意代表之問政表現,以促成廉能政治。 (四)整合各界資源,以各種具體作為落實公民社會。 三、進行任務編組:不少人抱怨金門人冷漠、不願意投身公共事務,實則,多的是在各領域表現傑出且願意關心家鄉前途的金門人,公民監督縣政聯盟如蒙響應,即應著手進行任務編組,分頭尋找資源挹注、架設網路平台、釐定章程草案、討論聯盟進程等。 或云:公民真能參政?真有公民監督縣政這回事?會有這一天的,如果我們認為金門已到了必須改變的時候,如果我們還願意為家鄉做一點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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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之旅
北二高是一條最能展現四季變化的道路,秋天,除了黃葉,還可以看見簇簇擁擁的山芙蓉綻放,越是深秋,山頭的芒花此起彼落的搖曳,渡過寒冬之後,馬上就是杜鵑花盛開的季節,接著,桃紅色的羊蹄甲點綴在綠葉間,而現在春夏之際,正是艷麗肥碩的木棉花上場時,南來北往,我喜歡走北二高,不但喜歡它視野開闊,更喜歡它沿路的山色景緻,等到開完紫荊,也就是油桐盛開的季節,那時,沿途的山巒起伏,都是視覺的焦點,幾乎每個月都在展示著不同的色彩與風景的一條道路。 住家離北二高算是近的,只要必須行走快速道路,就會利用它的便利性,以連接中、南台之間,這一趟杉林溪賞牡丹;遊覽車順理成章的駛向國道三,在奼紫嫣紅的視覺享受中奔馳。 四月,還是乍暖還寒欲雨還晴的時候,正是適合出遊的季節,與其說是賞牡丹,其實是嚮往杉林溪清新的空氣和森林浴的芬多精,以及期待放空的心情,在忽雨忽晴忽風忽霧之際,來到了綠山環繞參木競秀的山中。 正如內心所期待的,接受綠色山靈洗滌的身心已做好準備,一夜好眠,在睡夢中先是聽得蟲鳴,後來鳥唔啾唧時已清醒,朦朧中想起身在心中,在群山環繞中的柔軟眠床上,被喚醒的意識不斷催我起身迎向晨曦,因為,昨晚在燈光昏暗下拜訪的週遭環境,尚有等待尋覓的螢火蟲的棲息地與那幾棵到底著花沒的牡丹,在微醺的透早的霧氣裡做一隻早起覓食的鳥兒,帶著相機不斷的追尋自己的獵物。 真是滿園春色關不住,杉林溪的牡丹園已是第二次來到,還是被眼前的奼紫姚黃所迷惑,但是心裡實在記掛著上一趟未能來得及探訪的青龍瀑布吶。 一群人終於捨花就瀑,沿路高杉林立,霧氣繚繞,身在綠中,綠在眼中,這自然純淨之美,正是心靈最好的良藥,只覺得腳步輕了,心柔軟了,神情輕鬆了,原始最真實最自在的那個我,好像又回來了。 疑是山無路,又過水窮處,走過最難走的那段崎嶇步道,終於來到青龍瀑布下方,真是千泉高掛流川急瀉,此時山嵐急湧霧氣瀰漫,霎時已隱去山壁,只見天外飛泉在霧中乍隱乍現,不多久,竟全然隱入霧中,只聞瀑布雷鳴,不見瀑布之影,果真是青龍見首不見尾,眼看迷霧只增無減,我們也已窺得自然之玄妙,當然心滿意足的緩緩離開,作為今天最後一親芳澤的幸運者,我們心中是滿滿的幸福喜悅的,因為,我們放下了,放空了,才能容納得下新的能量啊! 這二天,不管再有多少行程,都無抹滅這一段美好的記憶,即便是壯觀的紫、銀藤花廊,紅綠穿插的槭樹園,以及肥美的奇花異卉在四季如春的島上處處綻放,但是,五顏六色的感官刺激,已不如純淨的綠,更能使人澄靜,所以,這一趟杉林溪牡丹之旅,不如說是尋回自我之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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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樂府之歌
國有國歌,校有校歌,金門樂府成立十多年,傳唱南管曲一、二百首,卻沒有自己的歌。龍在壬辰,春日佳興,筆墨之餘,捉刀填詞,詞入南音譜,歌寄〈漢宮春〉,夾鐘商,短相思,過潮陽春,緊三撩,五空管。金門樂府之歌曰:「百尺樓觀浯江水。一重簾捲太武雲。銘心郎君長髯美豐儀。一弦金彈一弦琴。錦城花蕊開金城。花間燕樂馨郁溫香。青衣祭酒大漢天聲。伶倫鳳鳴。簫韶引歌百鳥齊唱。海山晉我一杯酒。日月在天千古音。酹酒通神明。寒潭千尺醉清客。閩中文采風流。雲行冰雪清。泉南雅樂集典麗。秀心娟手治琴弦。珠圓玉潤奎璧爭彩。酒鄉樂府。南音天香。霞飛金門曉。金爐寶篆虎步仁風。鼎食金玉鹿鳴瓊林。龍門慶美祿。遣興怡情。知音世友。一瓣心香。絲竹齊鳴。一觴一詠。允傳天籟調。」 半日光景,我以平時常用的詞曲文字,堆砌而成歌。炒冷飯,些許冷僻,解鈴還需繫鈴人,強作鄭箋!「百尺樓觀浯江水;一重簾捲太武雲」這一付紅宣箋,泥金隸書對聯,我多年前書寫的,裝框掛在祖師爺「孟府郎君」神案兩側。說明「金門樂府」的所在位置,莒光樓前,浯江溪口,游泳池旁。樓高百尺並不誇張,莒樓建於大路崎高地,由浯江溪口海平面望上去,總有十樓之譜,十樓,百尺高矣!金門樂府北牆無法洞見253米高,咱的北太武;南窗捲簾依稀可望,海澄縣562米高的南太武,我心南北雲舒雲捲。前已寫就〈孟府郎君〉專論之篇,樂神孟昶,五代後蜀國君,居錦城(成都)。美髯豐儀(省視其神像,令人心動)、喜獵善彈(用弓弦射彈)、好屬文(首創「新年納餘慶;佳節號長春」句,是對聯的濫觴),尤工聲曲,所以「銘心郎君長髯美豐儀,一弦金彈一弦琴」。蜀亡,宋太祖趙匡胤鴆死孟昶,好的藝術家不適任國君,國破社屋,如花夫人見奪。花蕊夫人長於宮詞,《花間集》傳世的燕樂歌詞集,極盡軟媚香豔,而有「錦城花蕊開金城,花間燕樂馨郁溫香,青衣祭酒大漢天聲」。花蕊夫人遺韻,今猶存,金城飛錦繡!春秋二祭懷郎君,各地樂社正秋祭日,八月十二,唱出大漢天聲。 「伶倫鳳鳴,簫韶引歌百鳥齊唱」中國禮樂啟於黃帝,派樂官伶倫斬崑崙竹為笛,吹之如鳳鳴,笛和十音;舜樂〈簫韶〉如百鳥歌鳴,引鳳凰來儀,簫入上四管。「海(湖)山晉我一杯酒,日月在天千古音(心)」援用有明董颺先古崗刻石句,舉杯敬禱湖海山靈,日昇月恆,千古心繫千古音。「酹酒通神明,寒潭千尺醉清客」易繫辭: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酹酒三通酬知音。李白詩: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潭水精深,南音淵博,窮畢生之力以通神達情。康熙六十大壽,四方笙歌畢集,帝問宰相李光地說,你閩南人,可有音樂?李光地立邀五位精通南管,博學的知音妙手,晉江吳志、陳甯、南安傅廷、惠安洪松、安溪李儀五人進京,御花園之奏,封為「御前清客」,賜曲柄黃帷傘、金絲宮燈,傳驛榮歸,是為「閩中文采風流,雲行冰雪清,泉南雅樂集典麗」。泉州南音是中國音樂史上千年「活化石」,2009入選世遺。「秀心娟手治琴弦,珠圓玉潤奎璧爭彩」。曼妙好手,撥動心弦,珠圓玉潤,唱出雲白雪清,勵冰堅! 「酒鄉樂府,南音天香,霞飛金門曉」酒鄉飄天香,樂府鈞天大奏,南音乘著朝霞翅膀,飛報金門春曉。「金爐寶篆,虎步仁風,鼎食金玉鹿鳴瓊林,龍門慶美祿,遣興怡情」,〈金爐寶篆〉郎君祭曲,孔夫子惡紫之奪朱,惡鄭聲之亂雅樂,雅樂移風易俗,虎威款款柔情轉仁順。飲和食德,筵開鹿鳴宴,席列瓊林宴,終日飽食祿,閒來學曲遣懷!「知音世友,一瓣心香,絲竹齊鳴,一觴一詠,允傳天籟調」王羲之蘭亭序: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金門幸有絲竹,管弦齊鳴,詩酒暢敘,傳來天外清音。且看-「金馬門唐宮漢闕,浯江潮醇酒南音」,一瓣心香湧金門!(呈府內飛倫師、金潭師、銘豐師、清海、清風、雲飛、秀月、秀珠、麗娟、燕燕、霞治、秀中、明雪、彩慶、月青、美月、許虎、世祿、允明,諸弦友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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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回來看我
初次見到鱟的人一定對其奇特的外型感到驚訝,鱟除了有一根長長的尾刺外,還有堅硬如鋼盔般的外殼,因此,鄉人稱其為鋼盔魚。牠存在地球已有四億多年了,可說是一種活化石,性喜在泥灘爬行,出現總是雌雄成雙,又有鴛鴦魚之稱。 記憶中,童年偶見有人提著鱟在市場兜售叫賣。有一鄰居嗜吃鱟肉,經常買來宰食,常引來一群好奇孩童的觀望;煮食時,常以薑絲爆香,香氣瀰漫於空氣中。另一印象深刻的,有人將鱟有尖刺的外殼部分清洗曬乾後,在上頭彩繪頂端寫個王字,其形狀類似老虎的面貌,懸掛於門楣上作為驅邪避凶之用。我離開家鄉後,已多年沒再見到鱟了,而目前鱟列入保護的生物,沒有人再宰殺鱟了,也不再作為驅邪物了。 昔日兩岸對峙時,海邊都屬管制區,使得鱟的棲息地受到完好保護,泥灘濕地時有鱟的蹤跡。近年來,大環境受到汙染及修堤建港,使得鱟的繁殖受到影響,數量也逐年減少。那日,在報上讀到金門水產試驗所,將於古寧頭北山出海口復育放流鱟的活動;將放流鱟苗十五萬條,成鱟十五對。這事讓我頗感欣喜,除了可再度見到睽違已久的鱟,家鄉保護瀕臨絕種生物的努力也令人讚賞,便打了電話詢問水試所,確定了放流的地點。 在往古寧頭的路上,新建及經林相改造後的馬路讓人有些陌生,路旁的杜鵑花已悄悄地綻放,紫色馬櫻丹則四處蔓延於路旁護坡上。昔日路兩旁為防風造林的木麻黃已被翠綠的樟樹所取代。來到古寧頭海邊,空氣中含著些許海藻味,白色沙灘迤邐數里,護衛海疆的雄偉碉堡已功成身退,但仍默默屹立於海風中。 沙灘上已整整齊齊排列著數十個白色小塑膠桶,工作人員正忙著將鱟苗放入一個個小桶中。那大小約一公分全身透明的鱟苗在桶內上下游動翻滾,狀極可愛。主辦單位邀來國小學童及高職學生參加放流,保護生態將在學子的心中萌芽滋長。他們興奮的提著小桶、提著成鱟涉水走入海邊,小心翼翼地讓鱟苗及成鱟游入海裡。 一位綁著馬尾的可愛學童,將桶中的鱟苗慢慢倒進海水後,還頻頻揮手提醒鱟苗說:「記得回來看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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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談觀光博奕
最近一段時間,縣政留言版上充斥著金門是否應開放博奕的意見,對於這樣的現象,我認為是可喜的;畢竟,公共政策本來就應該被廣泛接觸、充分討論,並藉此探求最完整的民意,確保最大的公眾利益。 嚴格來說,離島博奕是中央政府送給離島縣市的特效藥,究竟是「藥到病除」,還是「藥到命休」,在沒國境內實務驗證的前提下,能徵引的,只是世界各地的試行經驗,然其結論能否真能符合離島現需,實在未定之天。 根據《離島建設條例》的設計,博奕的鑰匙已經交到了離島居民的手上了,是否願意去開啟這扇門,決定權就在我們的手裡。澎湖嘗試過了,並佐以優勢的行政助力,依舊因為難以抵擋排山倒海的壓力而鎩羽,而形勢相對嚴峻的金、馬,短期內似也缺乏發動博奕公投的條件,於是乎,有人就認為這不是頂要緊的事,但恰愈是在這樣的時刻,公共政策愈能被冷靜的檢視,而不牽涉太多情緒性與政治、道德的壓力,讓我們有機會來探究一下觀光博奕的前世今生。 首先,討論博奕最大的癥結應在於道德面。華人自古嗜賭、好賭,以新加坡為例,縱是事前設定了附屬於國際觀光渡假區(IR)、本國人入場費、家人禁門令等配套,依然產生不少負面的社會及家庭事件,遑論開發程度更大的美、澳賭業等,也因此,在觀光博奕尚未付諸討論前,已被打了個極大的問號?事實上,若以道德約束為前提,似乎就不用討論博奕了,而裹了「觀光」的外衣,是否便足以令其「利大於弊」,容有討論的空間。 離島博奕的肇因,一認是中央對離島的建設「藥石罔效」,希望藉博奕這劑特效藥起死回生。離島博奕自然有它的優勢,至少在隔絕影響、促進經濟上,是絕對有速效的,那接下來,便要看金門是否具體發展的條件與優勢了。 目前交通部規劃的觀光博奕版本實乃新加坡IR的延伸,在理想的狀況下,既能以國際觀光包裝順應民意,更能藉賭業收益讓離島經濟從谷底翻轉。然其可能的真實狀況則是,政府既主政挖了泳池(開賭),即難保泳客不違規進場,甚至難保因為人潮聚集而衍生的生活環境品質及治安問題(黑、黃、毒等),甚而難保泳客不會溺水或溺斃。以上狀況,在推動其他重大公共政策時,也會發生,只是可能不會像博奕來得這般直接而強烈。 基於以上的論述,政府要問人民的,應該不是簡單的需不需要觀光博奕而已,而是要清楚的告訴人民:基礎建設條件夠不夠?國際機場、民生水電、觀光設施何時得以完備?又開放博奕後,會有那些影響,發生什麼改變?如果這些都不確定,不啻是要離島居民簽一張空白支票,放任財團填上任何數字,然後交由全民買單。 也恰是在法例未完備的當下,政策才有充分討論的空間與可能。金門何妨以此為題,試行一回公民審議,藉由精確的命題、嚴謹的流程、充分的討論,蘊釀最堅實的金門共識,恪盡我們身為土地主人的義務與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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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視鏡頭後的彈孔
攝影機對我而言是一個寶盒,漫長的創作歷程中我曾嘗試多元創作,在詩、圖、文中凝聚不同的媒材譜成我的文集,完成自寫、自畫、自拍的出版目標。但我的攝影配備一直都很單薄。去無人島拍燕鷗時,都要緊跟著擁有大砲、小砲鏡頭的鳥人朋友,視現場情況請求對方支援。 一次在機場,千羽對我說攝影師指著過道上幾幅鳥類的照片,說要拍出那樣的效果照片,攝影器材至少都要百萬以上的等級。那是我難以想望的境界。所以在跟拍微電影「婚前日記」的過程,我常盯著攝影機轉動我的眼球,揣摩著影像如何捕捉劇情神韻。一直跟在攝影師韓身邊的千羽,收戲後常和我分享現場所見,討論、分析鏡頭畫面。彷彿一本書,才打開蝴蝶頁,心裡嚮往那本書可以帶自己飛到神奇之地,鏡頭可以穿透萬物肌理、鑽入末梢神經去體驗一切變化,讓陽光、夢幻、驚濤的感覺都可以植入自己的肌膚,循環人生的風景。 返金協助拍戲,父親慣例送我到機場,清明節快到了,母親要我買回家鄉的墓紙,說是色彩較繽紛美麗。那五彩的墓紙曾在我的小說中飛舞出一片憂思,特別是軍營中鐵絲網內難以親炙的歷代祖墳,每年都要憑幾棵樹的位置去辨識它的位置,那踏過雷區的戒慎腳步,疊著生者對亡者的憑弔,生與死的間隙,在我童年的記憶中佈滿詭絲。 攝影師在古寧頭北山村拍攝充滿彈痕的「共軍指揮所」斑駁牆面時,我沒時間窺視那彈孔藏著什麼,在攝影機掃向它時劇情又推展出什麼內容變化。我躲在車內用筆電趕稿,其實沒人催逼我一定得寫些什麼,但我覺得自己有責任為影片說一些話,讓它隨著新聞稿透現一層人文思考。我的筆電很快沒電了,我離開那一片彈痕累累的古牆,找到附近一家小雜貨店去借電源,完稿時戲也拍完了。一轉頭,發現千羽變成了「蒙面人」,他說冷天拍外景戲,裸露的頭顱像在迎戰千軍萬馬,韓發現他的裝備不足,所以給他一頂可以蒙住頭和臉,只露出眼睛的帽子,果然感覺溫暖多了。至於那面彈痕累累的多風孔的古牆,只能在鏡頭中找尋走過烽火的印記,那已不是寒冷的議題,而是泣血的歷史傷痛。 第二次為戲而返金,我特別帶團隊去看北山斷崖邊的播音牆。我們繞了許多路、問了好幾個人才找著那一座播音牆。雖然是有陽光的日子,播音牆卻是陰沉而諳啞的,只有風在呼號,我用相機錄像轉了一圈,滿耳盡是轟轟響的風號聲。也不知潛意識在堅持或表露什麼,我一直覺得這裡應該有一場戲。後來再返金補拍鏡頭,發現新修版的劇本多了一場洩憤的吶喊戲,場景就定在北山播音牆。這一次憑著記憶我們很快找到地點。女主角的白色大衣映襯著土紅色的斷崖,視覺效果很強烈。導演和攝影師讓她一遍又一遍的狂吼,把哀怨的情緒盡情宣洩,我舉著相機幫團隊拍工作照。似乎那斑駁古牆上的彈痕與廣播聲音都回來了。全都化成了海浪與風聲,在土紅色的斷崖外喧鬧哭號。這是很特別的一場戲,場景氣氛讓拍攝團隊流連許久,我發現一些拿著繩索把自己拉到崖下淨灘的工作人員,後來都頂著強風,久久站在崖邊看我們拍戲。 那一面彈痕累累的牆壁,彷彿精彩的後現代前衛作品。殘酷的彈孔包藏著播音牆無法傳遞的痛苦,但在攝影機中那畫面卻是絕美,美得讓人無法逼視歷史的背面,那一面只好交給諳啞的播音牆,無聲的吼給狂風與海浪聽。這一場戲拍完了,我感覺自己也受了內傷,所以無法多說,窺視鏡頭後的彈孔,我還看見了什麼。也許那一天來斷崖邊的播音牆前辦一場反戰的詩歌朗誦會,讓鏡頭流連得更久,相信一定能挖出更多戰地被掩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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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第一台灣唯一
處在全球化的社會,英語能力已成為國際競爭的必要實力,金門縣長李沃士先生十分重視英語教育,在教育局長李再杭的指示之下,責成金寧中小學規劃以戰地生活為主題的英語情境教室。 由於受限學校現有空間,因此我規劃ㄇ形教室東側二樓三間教室為英語情境教室,經過幾次赴台參訪台灣一些英語情境教室的軟硬體設施,再與建立、雅蘭兩位主任多次討論,我們大致聚焦出一些概念,請設計師參考劃出草圖,雖經禹潔多次穿針引線,不是因為困難度高、就是因為設計師中途離職、或是嫌利潤薄弱,一直無法尋得設計師,直到第四次才找到資禾室內設計願意承接。 我們的心願是從外觀到室內,都要與眾不同,因此,在教室外觀,我們塑造北面牆為心戰喊話的喇叭牆,我們移植金防部兩門除役的砲車放在入口的草地上,從樓梯到走廊,我們以戰事照片及教學遊戲,讓學生調整心境,進入教室,我們打通原來的牆路,依四大主題規劃出四個不同的學習空間,以新穎的裝潢設計美化,我們採用博物館規格的3D觸控式互動媒體,企圖結合資訊、遊戲、教學為一體的教學模組,此外,我蒐集金門戰地文化相關的器物文獻借展。總之,在我與同仁、室內設計師、軟體工程師的結合之下,我們企圖創造出一間「金門第一、台灣唯一」的教學殿堂。 經過將近一年的努力,它將呈現在金門縣中小學生的眼前,這是我們的心血結晶,它是許多人共同孕育出來的,上從縣長、教育局長官,下到我校同仁,大家都各司其職,全力以赴,我特別要提到幾位同仁: 周鳳珠老師,她在我請託之下,道義相挺,從城中退休,隨即到寧中支援教學,支領「不再需要」的鐘點費,主要工作就是參與英語情境教室的建構,在教材編撰、圖文展覽的中英文稿、教學遊戲的設計等,她在電話與會議上,不嫌與後進的雅蘭主任、禹潔小姐充分討論密切合作,這種「周鳳珠精神」令人豎指。 而新銳的在地人才,禹潔小姐貢獻了智慧與時間,發揮創意,創作了3D互動地板和互動牆,這是她轉嫁建築與設計兩項專業能力到教學場域的處女作,可見出她實力的不凡,值得重視與培養。 此外我校同仁,雅蘭、建立、文壽以及多位同仁,每次都在我「想到就要作」的疾風性格下,給我充分的支持,十分感謝他們的辛勞與對學校的奉獻。 室內設計與裝潢施工,在我完美主義的要求之下,他們有接受建議修正,也是值得肯定的,此外已在金門完成多次成功設計的羅沁女韋,在她的修改之下,教室的一些大圖輸出,也變得更有看頭。 這間教室歷經一段辛苦的孕育過程,未來它需要後續的關懷與經營,如果它要有地域性及可看性,一定要加上文物、文獻、器物、模型等展示,才會讓人產生討論與懷想,才能讓學生體會所謂的「金門戰地文化」;它需要編撰不同教學主題,因此需要編列教材製作預算,才能開發後續的學習手冊、繪本、教學模組等;這間教室不要落入開幕時熱熱鬧鬧,後來就成為蚊子館,一定要有駐校的中外教師,有中文教師,才有人辦行政,支應縣內中小學生到校遊學申請,並配合外師進行教學:在教育部國際化的政策之下,我們也希望能開發視訊教學功能,讓金門的學生與老師也能與世界接軌。 要完成這些,其實都不難,就是要有認識、要用心投入、不能只講表面張力,平均分配經費人力,那會像水潑地一樣,很快就乾掉,無法蓄水成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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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100
為了一枚證照。被迫的在上完了八個小時班後,還須坐在課堂上,一手握著厚重的教材,一手拿著紅筆急促的隨著教師的指引勾畫著重點。突然,講台上傳來:「以下的頁次,就不用看了。」聲音低弱,帶著友善的味道。 我訝異的抬起頭來,盯看著頭髮已微疏的教師,以為他一定說錯了什麼。我納悶著:「為什麼還有5分之2的教材不用看了?」結果竟聽到教師說:「學科測驗,只要60分就及格。所以考80分是及格、考100分也是及格,都與考60分是一樣。」臉上浮著得意的表情,顯然這是他的經驗與得意之談。 這位中國生產力中心聘請的專業教師,講的當然是正確的推論。可是,我聽著仍覺得有些震驚,震驚的說不出那裡不對,只能在一頁空白的筆記本上寫滿了60=100、100=60的數字。 40分的差異,有5分之2的不同,我無法瞭解怎會相等?可是,心想在這個講求證照、講究結果、只問結果不問過程的現代,教師為了避免學生「浪費」時間與一味的追求「速效」,用心可是良苦;可是竟略過了十分之四的教案,這樣抓重點的「速成」,不僅顛覆了我一向認知的讀書目的,也給我上了一堂「珍貴」又「震撼」的課程。 這樣只講及格過關不論明瞭的論點,只求速效而不想好壞的教學;或也揭露了我們正面臨的工商業社會的一些通病。考試、升等或論文,只問成績不管手段,於是取巧抄襲作弊成了常態,只求不要被識破就好;甚至有國家級的考試委員,自己出題的典試人員,也下場報考證照。 更像我們這個社會上充斥的問題食物:廠商們為追求最大的利潤,只為求食物的口感與減少製作的流程時間與成本,理所當然又行之多年的加了塑化劑、防腐劑、過多的色素及鋁含量過高的膨鬆劑,而不覺得有錯。 不禁的讓人憂心的覺得,一個表面愈是美好的社會,在熄了燈火之後卻是個散發著病菌的群體。一個擁有眾多證照的人才,或許也只是一位僅會考試的匠人而已。然而,在我內心深處,仍然相信這是個進步與光明的社會;仍然相信在許多默默的角落,有許許多多的人們,在各個行業裡,知道一步一個腳印,秉持著自己的良心,誠懇、認真與努力的求學或工作著,更知道60分永遠不可能等於100分,並且知道其中還有40分的遙遠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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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應設計自己的花季
最近賞櫻在臺灣,蔚為盛事,從武陵農場,到玉元宮,乃至阿里山,無不人滿為患,人潮帶來錢潮,景點附近的旅遊商機,也興旺起來,儼然成為提振觀光的最佳推手。或鑒於此,金門縣林務所也開始利用地區已馴化之山櫻花種源和部份耐熱品系,育成適合金門氣候的苗木,並大量栽植,以營造金門的櫻花林,自然也是希望帶來賞花人潮,達到行銷金門觀光之目的。 林務所的立意不可謂不佳,不過若僅賴櫻花的單一花種,可能只有內需旅遊的市場動能,對於吸引臺陸兩地旅客恐怕是有所不足,因為櫻花乃普遍品種,金門可以馴化,表示別處也行,金門如欲藉助花來拉動觀光產業,應進一步設計出具有金門特色的「花季」。 花開有時而成花季,乃大自然之規律,不過要藉助花季行銷觀光,就有賴人們創意的挹注,才能成功,歷來具地方特色的「花季」,之所以大受歡迎,除了花開的基本條件外,花開現場的氣氛營造,乃至花季文化的耕耘,都是不可或缺的要素。 首先在花開條件上,金門因處氣候溫和之地,欲營造繁花似錦,萬紫千紅的盛況,其實不難,但應形成當令的主題花卉,才能聚焦。個人愚見金門不妨將已馴化的花卉依四季羅列,每季分選一、兩種當令花卉作重點展示,不妨稱之為某季「花神」或「花仙子」,予以擬人化,以增加親切感。展示方式,除了傳統的露天栽植之外,也可以充分利用現有的室內空間,舉辦盆花、盆景,乃至插花的各式展覽,以豐富花的主題內容。 至於花開現場的氣氛營造,則以設立咖啡座最為簡便,也最能營造出休閒的氣氛;其他如花季的音樂會,則是絕妙的視聽饗宴,金門各級學校中就有不少的音樂社團,若能整合安排,就可讓遊客在花前月下聆賞樂音;當然個人式的表演活動也是可以准許的項目,台灣景區經常可見四處走唱的街頭藝人,玩賞之餘聞之,倒也是別有一番的浪漫情調。 此外,花季文化的形成,更是創意的展現,以臺灣著名的「苗栗桐花季」為例,其成功處就在於能與客家文化作充分的結合,而大大豐富了桐花季的主題內容,遊客來此,舉目所見,如:客家衣衫、客家料理,甚至客家婚禮……等,都充滿了濃濃的桐花味,所以來此便不只是賞花而已,更是一趟豐富的文化之旅,這是其他花季所無法取代的,其實桐花何曾有閩客之別,是人們的巧思妙慧讓兩者產生連結,從而達成相互拉抬的效果。 金門要靠花來吸引觀光客,單靠馴化幾株山櫻花是不夠的,如何設計出具有金門特色的「花季」文化,才是根本要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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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金門國中小的課業輔導
教育優先區課業輔導已在金門行之有年,其成效如何? 從未見相關單位作過評估,雖然這是中央政府教育當局照顧離島偏鄉和弱勢族群的德政,但從教育專業觀點來看,如果一項教育政策,實施的成效令人不甚滿意,雖然對教學現場挹注了一些經費,但對一般學生而言,延長了上學時間,以原來進度上課,減少了自主學習和發展多元能力的機會。而對一些績優學生,本而再從事一些休閒和自主學習活動,如:參加校隊練球、跑步;而對一些弱勢和學習落後的學生而言,未能接受到特別的照顧,如:小組教學和個別化教學,對一些不懂的科目和單元,一樣是鴨子聽雷,陪公子讀書;而老師也無法應用不同的教材,不同的教法,去滿足那些需求與一般學生不同的學習落後學生,這與照顧弱勢族群學生之立意,確有明顯的落差。 個人以為任一政策的實施在行之有年之後,應進行檢討評估,從不同面向如:學生、老師、家長和行政部門等,進行實施意願與成效評估,以作為續辦、停辦,或調整作法之參考依據。畢竟人的生命和時間都有限,如果用錯了地方,不但是資源的浪費;更是生命的浪費。就經濟學的機會成本而言,當我們把所有學生都圈在學校裡,上一樣的課程和同樣的師資,會不會阻礙了學生的時間管理能力和妨礙學生多元發展的機會。有很多體育老師和教練都在反映,近年來金門的許多球類和運動比賽的風氣和水準有每下愈況的趨勢,是否跟那些運動選手的練習時間,都被第八節課業輔導佔用了有關,值得進一步探討。 第八節的課業輔導之產生其實跟現在家庭生計型態有關,現代很多家庭都是雙生涯家庭,若孩子早放學,家長還在上班,沒有人陪孩子;因此,很多家長希望孩子能留在學校,上課或參加活動,至少家長會較放心。但台灣很多沒有接受政府教育優先區補助的都會區學校,也都安排自願自費的第八節課後輔導課,且課程的安排並不限於學科,其他的藝文、體育、藝能等科目也都納入,重視的就是五育的均衡發展和全方位的學習。猶記得前幾年我們不都在喊「一校一特色,一人一才藝」嗎?還有「三三三」,可是把時間都框來上課業輔導,那有時間讓學校發展特色,讓學生學習才藝呢? 一個人道德的發展是要從他律到自律,教育的目的,是要讓學生將社會倫理和團體規範內化到自己的生活和生命中。一個學生的真正面目是在沒有老師在場或學校約束,才顯露出來;一個好國民的標準是在沒有警察的監視下,依然守法守紀。學生所學的一切都必須到大社會的場域去實踐。如果大人都不放手,學生那有時間和空間去實踐學校所學;如果我們不營造多元的環境,我們那能企盼學校能培養出具多元智慧的學生呢?自律不會憑空而降,除非我們能讓學生有學習自律的機會。 因此,對所謂教育優先區課業輔導,我覺得如果學校有更多的自主權,去發展學校特色,學生有更多自主權去選擇自己想學的課程或活動、或是針對弱勢學習落後的學生給予適當的課程活動。甚至教育部如果無法給地方政府或學校變通 的作法,寧可不要這筆錢;而由地方政府自編可靈活運用的經費,都是可行的策略,拙以為教育優先區立意雖佳,但如果形同雞爪,棄之可惜而食之無味,如果不好好檢討改善,反而會阻礙國民教育追求教學正常化、學生多元適性發展的揮灑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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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談林毅夫的返鄉人權
1979年由金門馬山泅渡至廈門投共的叛逃軍官林毅夫,近年來,幾乎每逢清明節前,都會以回台掃墓作為返鄉訴求。今年3月10日,林毅夫的妻子、中共全國人大代表陳雲英在大陸全國人大向記者表示:「林毅夫返鄉的問題,我沒有答案!」語多無奈。另外,中共國台辦發言人楊毅日前於例行記者會上表示,希望台灣方面從人道主義考慮,早日同意林氏夫婦回台探親祭祖,這畢竟是人之常情。 林毅夫返鄉問題,經媒體報導、評論,社會上浮現些許同情的聲音。有國軍曾任小金門營長退役者在報紙論壇投書,說「林毅夫是做錯事的浪子」,為他解套,希望給予返鄉人權;並有政界和法界人士從另外的法律見解,質疑本案的通緝時效,主張應該撤銷對林毅夫的通緝。但是,國防部長高華柱在立法院表示,林毅夫觸犯軍法的投敵罪,且是繼續犯,如林毅夫返國,國防部將依法制裁;高部長的堅持,表現了法不容情的現實。 閩南有句俗語「歡喜做,甘願受」。林毅夫當初本為國軍刻意培養「投筆從戎」的標竿型人物;後來投敵、選擇效忠他的「祖國大陸」,不但毀棄軍人「忠貞氣節」精神,更是背叛國家的行為,對軍心士氣傷害至深,多少長官部屬同袍受到牽連,這些事實並未因時間而改變。如今,他在彼岸雖然奮鬥有成,貴為世界銀行副總裁,且已躋身美國華人菁英組織「百人會」,但終究無法改變他「叛逃投敵」的既成事實。 目前,國內一些支持林毅夫返鄉人權的人士,似乎忽略了本案的核心問題。事實上,林毅夫不是不能返鄉,而是他不願意面對「叛逃投敵」的法律責任。說「林毅夫是做錯事的浪子」,意在為他解套,但是,林毅夫可曾為他的「犯罪行為」認錯?或者表示對中華民國法律最基本的尊重?他訴求的目標是「無罪返鄉」,若能成真,則其後駕軍機投共的黃植誠、林賢順、李大維等等,在解放軍加官晉爵者,將來紛紛「衣錦榮歸」,試問,國人可以接受嗎?再說,現階段兩岸情勢雖較緩和,惟兩軍敵對態勢未變,因此,林毅夫仍然必須面對法律追訴的問題。 人道主義和返鄉人權,這是基本的普世價值。這次中共方面提到「人道主義」,是一個進步的說法;希望兩岸政府都能在返鄉人權方面繼續努力,讓有返鄉願望者的人道關懷受到重視,得遂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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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當初怎麼認識你
長年觀察動物的行為與閱讀相關報導,我發現人類與其他動物最大的差異性是人類擁有「生物本能」之外的情感,友情。以親情來講,生物為了繁衍後代組織長期配偶關係的不獨人類,鳥類中的鶴、鸛終其一生廝守到老。而哺乳類中的母非洲大象,更是一輩子維護、領導一整個家族的精神領袖,並世襲至牠的女兒。在具有社會性的動物界中,猴群、巨嘴鴉等,一個團體中即便互動多了,但是構成整個社會穩固的基礎卻是生存競爭,偶有的合作關係也無非是建立在共禦外侮。 在人類的社會中,朋友關係的發展,從認識、熟悉到成為知己(或稱朋友),則是一段無法預料的過程。最基礎的友情是在求學時代的三、五好友,總有幾個因為長時間膩在一起而成為至交的。但隨著時空的疏離,學生時代至交間的情誼也看似逐漸褪去。直到某一日不期而遇,這情誼(或說記憶)卻很容易的被召喚出。 在職場上也會遇上一些因為工作上的互動,彼此碰面、聊天次數多了,工作或理念上覺得契合的,也莫名成了朋友。而這中間也不乏遇上有利益考量的結合關係,但往往在時間的淬煉中,真正的友情會被沉澱出。 更有的是因為興趣或文采間的彼此讚賞,而由景仰或惜才而產生的友誼,這類的友誼在其他種動物身上是絕對找不到的。特別是在「自古文人相輕」的魔咒之下,能放下「自我」由衷的欣賞他人作品的人更是萬分難得。 這幾年網路快速發展,過去幾個多年不見並且已失聯的朋友,透過搜尋我的名字,互相重新連結上,這是一個令人開心而感到神奇的經驗。我也試著透過尋找三十年前舉家搬離金門的一位小學同學,但當然是件不可能的任務,結果自然不盡如人意。但這也讓我好奇這網路發展出來的友誼到底是個怎樣的情愫?「臉書」產生超越空間的連結,兩個僅在網路上相識的人,究竟算不算「認識」?別說五官、年齡,有時甚至連性別都屬於存疑的狀況下聊天,百無禁忌的無所不聊。彼此之間的友情祗在連線時存在,下線之後就像天亮後的星斗了無蹤跡。 朋友,我們當初怎麼認識的?我仔細的想想過去幾個從初識到成為朋友的人,總是可以想起第一次認識時的場合,甚至當時認識時的心態與心情。但透過網路認識的「朋友」,好似網路般的虛擬,很難存有真實感,浮現於腦海的只是螢幕上的幾行字與卡通圖。或許在這通訊方便而快速的年代,我們得緩緩腳步思索,那些曾經出現在身旁的人們,不小心誤闖腦海記憶的人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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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海浪的抓痕
在海邊民宿的咖啡座,千羽說他看見一個細膩鏡頭的新玩法,這是「婚前日記」女主角收到金門男孩的一封信。信夾上頭有一尊風獅爺的小雕像,戲中常常都會看到這尊風獅爺。當女主角展閱一封致歉信,讀到男孩推薦給她的腳踏車遊金門路線時,攝影師韓說他要看見一些樹影倒映在信上。為這個畫面韓在咖啡座之間穿梭,來回移動尋求光源最好的桌子。但光源最好的桌子缺了樹木的投影,於是韓折下樹上的小樹枝,請助手按照他的指示,把樹影投照在信上。於是鏡頭畫面有了光與影,那光與影讓女主角與金門男孩的互動增加了象徵、時間流動的美感。拍這段戲時我人沒在現場,我正陪彭製片開車去膜拜一尊風獅爺,那尊風獅爺是一場夜戲的背景主角,我們讓許多煙火在他面前綻放,營造火樹銀花的歡樂畫面。 千羽的跟拍筆記讓我分享了許多微細畫面,就像海浪的抓痕,可以在眼裡、心裡、回憶中再一次捕捉,它們永遠都不會衰老,一樣純真爛漫的穿過時間的縫隙。當影片鏡頭與實際生活的界域彼此交錯纏繞時,我更喜歡跳進一個尚未寫出的劇本,想藉想像去搬演尚未成形的戲碼,不管結局如何,我只想忠於當下的感覺,細細品嘗過程中的一切。 當我抒寫拍片側記時,我發現心裡藏著一個隱形的鏡頭,躍躍欲試的想要拍自己的畫面,走向建功嶼時,我心裡的鏡頭瞄準許多過去的影子,那些心事只有白鷺鷥明白。後來潮水漲了,原來可以徒步登上小島的石砌步道有一段被淹沒了,那幾隻白鷺便站在漲潮的水口上嬉玩。只有牠們不怕漲潮,細細的腳爪貼著大海的胸膛,翅膀隨時可以起飛,翩翩翱翔浪花之上。海潮不斷形塑各種花漾,濤聲如此多變,我在石砌步道上不時回頭張望牠們白色的身影,一邊為建功嶼的奇特海域拍照。我拍了許多種造型的蚵柱、潮間帶泥灘上的腳印、有一大片蚵柱整齊排列成林,形成一個方塊陣,當潮水上漲後,它們變成一塊飄浮在海中的浮餅,最後整個被海水吞沒,蚵柱的蚵仔呼吸得更自在順暢了,那是我看不見的世界,但感受得到浪潮的韻律擺動。 石砌步道邊緣遍佈著蚵殼,形成自然的防滑道,我沿著邊緣走走停停的欣賞四方景色,心裡的鏡頭搖向童年的海、夏天沙灘上的嬉戲。後來我坐在一塊海岩上寫筆記,拍攝團隊在另一頭拍戲,我心裡有另一齣戲在搬演,那是我的獨白,屬於不公開的秘密版本。 海潮上漲得很快,石砌步道被海水包圍,潮水淹沒的速度很快,專注拍攝的韓不想理會悄悄掩至的潮水,才說不理它而多拍了幾個鏡頭,潮水以更快的速度淹上來,一回頭那石砌步道已消失了一小段,待我們走上回頭路時,水已淹至足踝。才走過一段被潮水淹沒的路段,緊接著又出現第二段被漲潮淹得更深的路段,夥伴們的鞋襪都濕了,我的沒濕,因為我把鞋襪脫了,拎在手上涉水而過。我看見團隊扛著攝影器材穩健的涉水而過,他們只能任鞋襪被海水浸漫,保護鏡頭不受潮,心裡鋪排下一個經典鏡頭。之前千羽在跟著韓尋找最佳拍攝立足點時,在潮間帶一路歪歪扭扭前行,顧得了鞋子卻顧不了前路,他後來索性當「水師」,不管鞋襪踩進水中央,我想他早已融入跟隨攝影機移動的樂趣中,即便褲管滴水也阻礙不了探奇的新鮮感。 走過建功嶼,我坐在沙灘邊一截枯木上繼續寫拍戲側記。如果可以安靜在海邊坐一個下午,相信白鷺鷥會舞動翅膀來和我對話。我們可以一邊看海浪的抓痕,一邊遙望屹立在海中變成一座孤島的建功嶼,聽他說一說自己的故事,那故事在我童年就已聽過,只是當時不甚明瞭那哀愁,所以我常常回頭去看韓的鏡頭,好奇想要探挖,他如何拍攝海浪的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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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年的歸鄉路
1937年夏天,日軍即將占領金廈的前夕;一位7歲的金門孩子,在參加完外祖母的告別式後,跟隨母親許玉秀南渡到砂勞越古晉投靠父親黃慶昌,之後再轉往新加坡。日後,在時代巨輪的驅使、家庭的栽培及個人勤奮努力下,這個孩子茁壯成長,將父親交給他的銀行事業擴展成世界級的金融體系。他,就是新加坡大華銀行總裁、金門會館主席黃祖耀先生。 2012年3月26日,黃祖耀、莊榕英賢伉儷率其胞妹、二位女兒、女婿余醫師、外甥女、孫女與銀行副總裁馮清蓮女士造訪金門。75年之後,黃主席首度踏上父執輩的故土。儘管主席個性極為低調,但金門縣政府、黃氏宗親及各界按照鄉規,給予這位成功企業家隆重的接待。從水頭碼頭的舞獅、鑼鼓陣頭的歡迎儀式到西園宗祠、英坑祖居的祭祖,還有安排了金門旅遊景點參訪、道地的家鄉料理餐宴,可謂衣錦還鄉。 此行三天,走訪兒時成長的後浦舊城區及赴外祖父母的墳前上香是主要的活動。主席曾於1998年新加坡《源》季刊上寫過一篇文章〈父親給我的教誨〉,「關於我在金門的日子,已經沒甚麼記憶。但有一點至今仍歷歷在目,那就是外祖父許天乞讓我騎在他的肩膀上,帶我到村裡四處遊玩。要不是因為中日戰爭爆發,也許我會在台灣海峽的鄉間長大。」 這是主席在新加坡回憶遙遠的金門之童年記憶。一旦回到金門,觸景生情,回憶不僅如此。首先,在後浦南門已改建成二層樓房的昔日舊居,主席指著外面的門口埕說,「這裡以前很寬闊,前面還有一條深溝,兒時在這裡玩,擔心會掉下去;」進入客廳後說「這裡以前是古厝的天井,夏天很涼快。」 接著,沿著小巷弄,走到許氏宗祠大埕時,主席停了下來,回憶起當年外祖母出殯之事。他緩緩地說:「外祖母過世時,我不懂得害怕,躺在她的懷裡,只當她睡著。出殯的場面很大,辦了好幾天…。」75年前的畫面,一定在他腦中鮮活重現;平日嚴肅的他,此時表情柔軟而感傷。 同時,主席也提到父親當年在後浦南門未能蓋起洋樓的一塊建築基地,願意捐給政府或大學,整理成公共設施,以紀念其父母親。之後,大家離開後浦,走入山前村的山林,到外祖母墳前上香;接著,再去金城公墓祭拜外祖父許天乞。一路上主席由孫女挽著,沿途與家人輕聲交談,似乎是一種家族記憶與文化的叮嚀、傳承。對主席來說,鄉愁是片斷浮現的兒時記憶,以及對於外祖父母的濃厚情感。 在金門大學的公開講座中,主席謙虛地說自己的成功是一個幸運的故事,並強調專心才能將事情做好的道理。他本來負責慶隆號的土產貿易,做得很不錯,但父親要他到銀行學習。起初他有些疑慮,兩邊兼顧,半天在慶隆號、半天在大華銀行。但父命難違,銀行成為他必須承擔的事業。之後他專心一致,改變經營策略,且成功地併購其他銀行,讓大華銀行從原先福建幫的銀行,成為新加坡、亞洲區域、乃至於世界級的銀行集團。當然,他也不忘讚揚她的夫人莊榕英女士所給予他的協助,特別是對於兒女的教養。 當學生提問,目前大學教育似乎已經不是就業保證時,主席感嘆地說他自己人生最大的遺憾是沒有受過大學教育;但提醒學生除了專業能力養成外,最重要是誠信的品德。他說到:「土產貿易是用自己的錢做生意,賺錢或虧損自己負責;銀行是管理別人的錢,必須更加小心,操守品德必須良好。他所用的團隊人才,誠信是最需要的能力。」主席的一席話,切中當前大學教育的問題核心,這就是人文教育與工作倫理的重要性。 短短的三天,喚回了黃祖耀主席75年前的記憶,也讓第一次造訪金門的黃家子孫輩留下深刻的印象。在新加坡高度西化、快速變遷的社會,對金門後裔來說,金門是一個永恆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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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充電度假休閒
大約兩週前,接到金門地方法院,轉司法院公文,通知我赴台參加「101年第一期家事事件調解委員專業講習」時,我就立即要訂機票,但萬萬沒想到上網或去7-11訂票,都顯示28日赴台31日返金皆已客滿,後來請人幫忙,才訂上28日上午9:05復興飛台北,及31日上午7:15遠東回金門,感到安心自在,也充滿感激貴人幫助。 講習期間為3月28日下午兩點開始,30日下午五點結束。28日上午10點多,抵達松山機場,從松山機場搭捷運至忠孝復興站,轉車至台北車站到北投,又轉車至復興崗,好在時間充裕,否則我一定慌張。到了講習地點-北投會館,已經中午12點了,就找餐廳用午餐,會館有自助餐廳,每餐80元,按規定點菜,飯、湯無限供應。下午2時,台灣高等法院蕭胤瑮法官,講「新制定家事事件法規簡介」,101年1月11日新制定的家事事件法規,共分6篇200條條文。我看了頭大,哪能在三小時就能了解,懂點皮毛,余願足矣! 5時課結束,我和同桌又同房的澎湖調查委員許佛佑,取了便當回宿舍用,相約用餐畢,外出散步,再回會館游泳,就在散步時接到妻來電說,30日通知我要開金中校友會;不久又接到楊樹清,從金門來電說,廈門大學教授徐學,31日在金大演講,要我參加。徐教授來金前,曾經託我,能替他安排一場在國中的講演,我早已拜託寧中許校長協辦。 29日上午,台灣大學社工系教授沈瓊桃講「家事衝突處理」,沈教授以影片、演講、討論交錯進行教學,我想我不一定能以這些方法,調解好人家的家庭衝突,但至少學了這些方法之後,可以避免製造家庭衝突,也夠本啊!下午由中央警察大學教授鄧學仁,講「家事調解委員的責任與使命」,鄭教授期勉調解委員要站在第三者的立場,提供當事人對話的空間,協助改變當事人的成見,發現當事人的共同價值觀。鄧教授最後引用了「佛與人」對話的故事,勉勵大家要以佛心、佛行、佛智慧來渡化眾生。 午餐時,基隆來的調解委員鄧律師,在餐桌上建議我們,應到復興崗貴子坑走走看看。晚餐後我又與佛佑兄,走了一個半小時的山坡,去參觀貴子坑,這是個水土保持的教學露營區,因為山高水量少,所以就在坑道,美化攔截成為一個個凹階梯的一條小溪瀑布,讓涓涓的水流淌,「松月生夜涼,風泉滿清聽」,黃昏的涼意,風中的泉水,發出悅耳的水聲音樂,洗滌淨化了我的心靈。我們沿溪走,都可以欣賞到高山流水的悠然美景。回想60年代,我擔任金寧鄉民選鄉長時,當年也曾自豪在中堡村堵壩攔押湖尾溪,成為一個個的小水塘,為農民儲水灌溉農田之用,今日遺憾因不懂,沒有一併美化創造形成,讓人既能用水又能玩水的功能。 30日上午由慈濟大學社工系教授賴月蜜講「家事調解的基本觀念與內涵」,賴教授認為調解委員,應具備法治精神,與對人性的尊重、客觀中立、促進對話、協議達成。下午政治大學法律系劉宏恩教授,上「未成年子女利益探討」,劉教授強調調解委員,在調解家事糾紛時,要注意到,不在場,看不到臉孔的未成年子女之最大利益,要了解未成年子女之利益,應獨立於父母之利益。31日趕返金參加佛光山金蓮淨苑與4月1日金門佛教會的清明法會。 最後要感謝金門地方法院給我學習充電的機會,也感謝司法院很用心的安排此次講習活動,研習時住得好、吃得好,各項休閒設施完備,尤其安排學有專精的教授擔任講座,讓大家受益良多,三天的研習,讓我感到調解的專業有了提升,肯定奉獻自己的剩餘價值,是很有意義的工作,學習也讓我更靈光了,研習學習像在休閒度假一樣的快樂,讓我對未來的調解工作,充滿期待與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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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的哲思
陽春三、四月,陰晴不定,最易引人傷感。年輕人為為學業與感情而傷風感冒,中年人為事業有志難伸而鬱鬱寡歡,老年人為自身日漸走下坡的健康而哀怨不快。其實人生如飛蓬,短暫且有限得很,在如此短暫的人生,如何能讓自己活得有點價值,活得自在? 儒家以世俗的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來自我肯定,楊朱以「我不求人,人不求我」的自我封限來檢討亂世,老莊以自然變易之常道來審視人間世,佛家以苦集滅道的四諦與八正道來解脫人生。這些學說與哲理,多少影響了一些人人生觀,但是人生離不開世俗的現實,並且因為人生要過得好且更好,往往以追求世俗的成就為價值。結果只問「求得」卻不知「捨得」,往往到了人生最後的檢驗-面對死亡。才知人生價值所在與應然的抉擇,但是,抱歉,十之八九的人已後悔莫及,造成很多世間的無奈。 試問:一路走來,有多少見不得人的小奸小惡?有多少事讓人午夜夢迴,感慨不已?只要心裡有一點靈明,在只有天知地知及自知下,是否還有勇氣面對鏡子?連自己教了二十幾年的哲學課都不敢誇口說:無愧;相反的每想個人的許多憾事,幾乎慚愧得緊。如因在台求學與服務,疏於關心父母,雖然勉力孝敬,但未能常親侍左右,如今父母已仙逝,每逢清明時節就有很深的遺憾,深感不孝。重讀高中時所背過詩經蓼莪:「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勞瘁!缾之罄矣,維罍之恥,鮮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真是不孝之極。 父母往生之後,面對有一點自閉的弟弟,父母的遺產能多給的儘量多給,近因弟弟把金城的房子賣掉,不明究裡的鄉人或親人以為是我賣的,讓我有啞巴吃黃連的無奈,能怪誰呢?誰叫他是我生病的弟弟。做為大哥無力照顧了,賣掉就賣掉吧;對於鄉人或親人的指責也只能無奈的笑笑。 人很容易在中年之後逃入佛老之道,一則是時不我予,再則是隨馬齒增長,閱歷漸豐,瞭解人生之不易,與其多所苛責,不如放下。三月的風雨依然冷冽,於金門尤然,但割捨不掉的是那濃濃的親情與鄉情。看來我要逃入佛老之道,連我執都勘不破,恐怕還要歷經一番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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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咀嚼一片海潮
人生的潮汐一直起伏著。再一次為「婚前日記」微電影而返鄉,我在跟拍過程中一邊抒寫現場側記,一邊盯著攝影機想找到更好的角度去看世界。為了追求電影畫面的精緻、深邃、唯美,攝影師的鏡頭透現許多微細的變化,我的眼睛一直盯著神祕的鏡頭看,心靈熱切的想去感應影片的光影、韻律、色澤、節奏,在那豐富與細緻處疊映自己的當下感受。 為了配合潮汐,到建功嶼出外景這一天,拍攝團隊起個大早匆匆趕路。幾隻白鷺鷥來得比我們更早,在海邊飛啊飛,不時鑽進我的相機,像好奇的頑童搶入鏡,一邊看我們拍戲。 安排在一座小小島嶼的戲,只有少少的幾句台詞,卻整整拍了一上午。女主角撐著一把多邊形的黃色造形傘,旋轉出不同的姿態,攝影師韓從各種角度捕捉層次變化的美。我聽見他細心引導金門男孩入戲,幽默之語讓人會心一笑。那是「婚前日記」的心情變化,屬於個人的內心獨白,精彩又輝煌的佔據海天一隅,勇於自我追求的人都會讓哀愁又甜美的微笑盪漾眼瞼。 記得前兩次隨拍攝團隊赴金拍戲,很多時候我得協助處理一些瑣碎事,包括連繫、訂房、訂餐、張羅道具、聯絡租車等,我能夠靠近攝影機觀摩拍攝的時間很有限。這次返鄉重點在補拍一些經典鏡頭,讓劇情連貫得更婉約動人。因一切都在軌道上進行,需處理的瑣事減少了,我終於有較多時間觀摩拍片,也側寫一些現場紀錄,那感覺是奇異而美妙的。一直跟在攝影師韓身邊觀摩、學習的千羽和我分享說,當女主角沿著潮間帶的石砌步道走向建功嶼時,韓繞到左邊的泥灘取遠景。拍了幾個鏡頭後,覺得不滿意,便扛起攝影機和腳架往泥灘深處走。因為沿途都是退潮後的潮間帶泥濘地,他們幾乎無法前行,但韓很快的挑選了較為堅硬的蚵仔石,敏捷的繼續前進。千羽說他歪歪扭扭的跟在後面,對於挑選路徑沒什麼經驗,所以常常踩錯點,泥水漸漸滲入鞋子。當韓在前方走到無法繼續前進、也找不到可站立的蚵仔石的地方時,韓才轉頭吩咐他從後面搬幾個蚵仔石,作為放置攝影機腳架的地基,這是韓第一次回頭,在走到盡頭前,韓一直是全神貫注的向前行進。 千羽說他在找石頭的過程比之前歪歪扭扭前進更形狼狽。因為石頭與潮間泥濘相連,不實際用手去拉動石頭,根本無法判斷該石頭是否拿得起來。而石頭上佈滿尖銳的蚵仔石碎片,用手拉動時,尖銳的碎片瞬間便在手上劃出許多道小傷痕。因為擔心沒能跟上韓的節奏,加上心急,他雙腳一度同時踩進泥濘中,拔不出來。他一度想要放棄鞋子,因為想到赤腳行動可能更方便,但在與泥濘對抗的短暫時間中,卻找不到空檔實行這想法。韓在旁邊看了,便對他說:「做任何事情,最重要的是要先把自己站穩,然後才能處理之後的事。」千羽說他學到了寶貴的一課。他喜歡這種身體力行的充實感。 我說我完全理解他繁複的心思和成長的悸動,所以我沿途一直在寫拍戲側記,關於建功嶼拍片現場,我也有許多觸動,包括白鷺鷥也有故事想說。我相信海裡的浪花一朵一朵都是相依相連的,記得之前在成功海邊的一場夜戲,我坐在沙灘外緣的田壟上,一邊看正在拍的好戲,一邊回頭望著田地裡的轆轤井。天色已暗,我看不清楚田地中躺著一顆一顆的收成物是什麼,繞進田地去瞧,發現是拔出來的蘿蔔,一個一個安安靜靜的躺在田地裡。我默默看著一場放煙火的戲在沙雕前面歡樂演出,心裡疊印許多複雜的畫面,好像童年走過一村又一村的沙灘,連接成世界上最長的一條線,那灰白的線一直拉著彩色的記憶奔跑,誘引我不分季節,都要再來咀嚼一片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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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前世緣文藝話今生
將近一年的時間,處於自我省視的階段,似乎介於自閉與修煉之間,話說從告別軍旅後,投入文化志工行列,彷若秀才一般的舞文弄墨,成為一名快樂的傻瓜,我這個來自軍中的阿兵哥,在成為「社會新鮮人」後,也藉由諸多藝文活動才漸漸融入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環境。 退伍前夕,參與寫作協會與攝影學會的籌組工作,似乎已開始和藝文界作個初步的連繫。而幾度籌辦「金門讀書會」,選用金門鄉親著作並延請作者返金現身說法後,鈞堯、樹清、克全等開始相繼與在地文友有較密切互動與認識,復因為《金門文學》叢刊的發行,三輯三十本作者,涵蓋著海內外金門縣重要的作家,外加三十位重量級的畫家提供畫作,融入各著作封面,藉由圖文相得益彰,展現著金門豐厚的現代人文。 金門開啟文化元年後,陳長慶的寬宏與古寧的遠見,《金門文藝》得以雙月刊復刊,提供著華文世界看見金門的一點希望。繼《金門文學》叢刊與《金門文藝》雜誌後,本縣相繼策辦文藝研習營、浯島文學獎、文化(學)講座、發行各類文化叢書等等,在在都充實了一個島嶼的能量,而這來自眾多同仁與夥伴努力而來的成果,正是成就文化島鄉的重要資產。 個人承蒙諸位長官不嫌棄而有這個文化服務的機會,也因為這小小的文學機緣,而有個不成熟的構想,即期待讓各地文友在文學世界裡與金門相遇,《金門文藝》雜誌與「浯島文學獎」相繼開辦一個與金門相關的專題即如此而來,不僅希望更多海內外的鄉親藉由文學重回原鄉,也希望各地文友都能在文學裡看見金門。 這段期間,或應師長交代,或應好友邀約,歡歡喜喜的參與許多藝文社團會務,也籌組一些立案社團,所策辦的相關活動,恰巧與工作性質相契合,因此初期雖然是一日當兩日用,卻也甘之如飴,而每當活動結束,記者發佈新聞之際,總是再三請求不要把我名字列進去,為的是避免誤會。 《金門文藝》復刊後,與浯江副刊相互呼應,帶給各地文友與鄉親更寬廣的發表園地,加上《金門季刊》,對於增添金門能見度,更有加分作用。個人以為,這三份刊物,既然同為本縣公門發行刊物,應可統一規劃,分工合作才能發揮更大功效,卻因為某些微妙因素,而讓這看法始終未能實現。 《金門文藝》唱熄燈號前夕,長慶兄發表了《金門文藝的前世今生》一文,實在有些巧合,復因他的某個提議,似乎已預告著年底可能發生的事。退伍後,我的黃金十年,換得與長慶兄一樣的滿頭白髮,心中猶有滿腔的感恩,感謝十餘年來,各位師長的信任與鼓勵,各位文壇前輩與夥伴的支持與鞭策;疼愛家鄉是不需要什麼理由的,用心就好,傻瓜因為不忮不求,所以快樂!各位親愛的夥伴們,感謝您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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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是金門人
時代越進步,越難給金門人下一個確切的定義。有太多影響金門人定義的因素,從交通旅遊、金台通婚、到遷徙等。這裡就說說因婚姻而誕生的金門人。通常金門女性嫁到外地(國),延續男系的香火;反過來,他地女性嫁給金門人,名正言順賡續金門人的命脈,這也是開拓金門人口最純正的方式。 他地女性嫁給金門人,可分定居在金門本島與寄居他鄉,以前者對金門人口的成長最直接了。其實,長期來,後一類型寄居他地的金門人,已累積相當可觀的人數。看來,全球金門人,可能超過一百萬吧,正確人數恐難調查統計。重要的是,這些設籍他鄉的金門人,能否在情感和心理上對金門認同,保持一定的濃度,或如何讓他們對金門有更多的認識,培養對金門日益滋生的情感。 別的不說,就以筆者內人為例,嫁到蔡家近三十年,回到金門老家不到十次,居住金門的日子也屈指可數。不過,內人身不在金門,心卻常繫金門。電視上一有金門的風吹草動,她一定會搶先告訴我;媒體有任何金門的蛛絲馬跡,她也不會輕易放過。她關心金門,跟他先生一樣敏銳、深厚,甚至有過之。她關心金門,只因為,她先生是金門人,更因為,她認同金門,以屬於金門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為榮。因此,有金門的壞消息,她悲;有金門的好消息,她喜。她,與金門同步脈搏;她,流著金門歷史的血液。 相信,世界各地,還有成千上萬像筆者內人一樣的金門媳婦。她們對金門有強烈的向心力,無時無刻不希望金門更進步更美好!她們,礙於現狀,無法在金門島上工作與生活,但是,她們是金門人,道地的金門人!科技發達的今日,她們透過網際網路,尤其是電子版《金門日報》,緊緊握住金門的脈動。過年過節,她們想盡辦法返金,聊慰對金門一年來的思念,探望故鄉的親友,也親眼見證金門最近的成長與進步。 我們不斷建設故鄉金門,將吸引更多的金門人--包括本文所強調的金門媳婦--回到故鄉的懷抱!只有故鄉,才能使這群不算少數的金門媳婦,享受到真正金門人的甜蜜與溫馨滋味!也許吧!每年來個全球金門媳婦返金的「金門媳婦日」!(同樣地,也該來個「金門女婿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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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應爭取「虛擬境外區」
行政院日前為徹底解決外籍勞工與本國勞工基本工資脫鉤的問題,院長陳提出「虛擬境外」的概念,甚至不排除與經濟部規劃之「自由經濟示範區」相結合的可能性,金門如能順利爭取,喊了多年的「特區」目標將一步到位,也將避免未來被邊緣化的可能性! 再者,印尼很有可能在2017年停止勞力輸出,國內乃至於馬來西亞、新加坡、沙烏地阿拉伯、香港等長年仰賴該國的國家與地區都將面臨看護人力荒的困擾。金門如能在縣長李沃士「優質養生醫療健康島」政見迅速推展之下,相信能讓金門在長期照護此一領域中獨步全國。 「小三通」試辦十年有餘,金門地區的經濟建設雖不敢說突飛猛進,但已明顯有著改善,也仍有很大的成長空間,特別是缺乏大型企業集團的投資挹注,就業市場仍是個無法立即改善的問題。如今面臨平潭島的來勢洶洶,大舉赴台招募人才、招商引資,金門儘管有「小三通」的十年基礎,但由於幅員太小、利基不足、法令規範等重重限制,令人不禁要擔心金門可能在未來與平潭的競爭之中失利。 危機就是轉機!「經濟特區」在金門地區喊了多年未果,如今行政院主動拋出比照馬來西亞「那閩島」成立「虛擬境外」的可能性,如果地方政府能配合中央的需求進行政策上的調整肯定事半功倍,特別是金門還有鄰近中國大陸地區的地利之便,亦能協助兩岸處理金融匯兌、決算等相關業務,金門地區向經濟部爭取「自由經濟示範區」相信有其優勢。 特別是李縣長五大願景之一的「優質養生醫療健康島」理念,不就正趕上老年安養、長期病患看護短缺的浪潮。如果金門縣政府能多加把勁、加快落實該項政策的腳步,訂定相關人力的培育計畫及產業規劃。多些政策的配合、多些預算的編列與投資,相信就能吸引更多相關產業抵金投資。那麼,未來的金門將不再只是高喊「LONG STAY」、「養生村」口號的金門,而是值得全國甚至是全東南亞效法的金門。 而離島金門長年的醫療之痛,相信在政策的落實、企業的投資、相關人才與設備的進駐等,就能藉此機會獲得根本且長遠的解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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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寫作協會與會員著作
日前金門縣寫作協會,召開會員大會並改選理監事,筆者承蒙會員推選,榮膺理事長一職。當選以來心中偶會想到,這出乎我的意料,因為自己作品不多。 當天開會,一切照程序進行,選出理事長後,新任理監事隨即召開首次會議,我先向在場開會人士致謝,說我過去只當過宗親會總幹事,學校裡除了擔任導師,也只當過研究會主席,行政經驗不足,德望也談不上,來任理事長實在感到惶恐,而且自忖份量不夠,不可能當選,也不敢開口向人請託。 但沒想到朋友督勉之深,大概是怕我太閒,投票要我出來做點事,逼我成長,說我退休了較有餘暇處理各項事務,鼓勵我多寫文章分享心得。 寫作協會是一群喜歡寫作的朋友組成,它沒有固定的經費收入,過去提案曾獲得公部門支援,出了幾本專輯,辦過一些活動。也曾自費出遊,到彼岸辦交誼或讀書會,地區各機關也或多或少提供一些援助,成員們都感念在心。我們會員中有很多位先進,出版了不少量質均佳的作品,比起他們,我的成績簡直是微不足道;會後打聽才知:朋友盛情推薦,默默拱我出來為文友服務,造成既成事實。我想:既然做了過河卒子,也只能奮力向前。 本會榮譽理事長溫仕忠,是金門著名文史耆宿,撰有《金門勝蹟采微》、《怡情文集》、《浯江隨筆》、《金門文集-浯江瑣談》、《胡璉將軍與金門》等書。前任理事長、現任常務監事楊清國著有《金門真美》、《金門教育史話》、《兩門幾多相思苦》、《未來島嶼未來佛》、《山河壯麗頌和平》。常務理事中,洪春柳著有《七鶴戲水的故鄉》、《浯江詩話》、《金門島居聲音》、《不知春去》,近年她研究金門戲劇表演,是廈門大學新出爐的文學博士。許能麗曾擔任記者,撰寫文章無數,又主編《金門季刊》多年,執行主編《金門民俗文物》等作品。王建裕著有《我思我語》、《寄語山居》、《心香瓣瓣》、《心靈遙居》、《遙寄千里》、《心語》等書。 理監事及候補理監事中,他們的著作及風範貢獻,常在我心。李根樂以筆名,在金門日報寫過好多篇大文。蔡發色常幫名人修飾文章,也是指導學生作文的名師。許維權研究中外文學,著有《張愛玲短篇小說中對話之應用》,目前是廈大中文博士生,好學不倦。黃振良著有《金門古式農具》、《金門民生器物》、《掬一把黃河土》、《蠔鹽之鄉話西園》、《江山何其美秀》、《金門古井風情》、《無言的證人-金門戰地標語》、《浯洲鹽場七百年》、《金門古蹟導覽》、與董群廉合著《和平的代價-金門戰地史蹟》、與陳炳容合著《前人的足跡-金門的古蹟與先賢》、《浯洲場與金門開拓》,並參與指導多部金門影片製作,他是金門重量級作家,馳名兩岸。陳為學著有《下坑的美麗與哀愁》、《滄海一粟集》、《金門下坑史蹟源流》、《百樂客詩文集》。周成來早年勤於寫作,曾多次將戰地居民心聲投刊大報,是民主時代的意見領袖。 陳秀竹著有《滿園飄香浯江溪畔》、《浯島念真情-故鄉的水土》、《叩訪春天-前進金門》。李瓊芳(可至)時有佳作刊諸報端。葉鈞培著有《金門姓氏分佈研究》、《金門姓氏堂號與燈號》、與黃奕展合著《金門族譜探源》、與許志仁、王建成合著《金門飲食文化》、《歲時習俗與生命禮儀》、《金門古文書》第一、二輯。陳延宗著有《海上仙洲原鄉人》,未結集文章上百篇,主編《金門文學叢刊》及《金門文藝》,大力推動文學黃金島。許雲英掌理本會財務收支,條理分明。陳志鈺是書法家,也是開會專家。許丕達熱心投刊讀者心聲。陳榮昌著有《浯土浯民-浯島金門人的真情故事》、《金門印象三部曲》、《金門傳統匠師臉譜》、《戰地阿嬤》。陳添財是書法大師、民俗文物收藏家,常有名作析評藝文。陳翔景參加作文比賽經常得獎。李經金是老友,也是行政長才。 先進們的大作當然不止上述,我謹就所知稍加介紹,缺漏必多。另外如吳水澤、吳啟騰、林媽肴、洪明燦、林文鍊、李素娥、王金鍊、陳文經、倪振金、陳秀端(沐思)、楊天厚、林麗寬、洪明標、李榮團、陳為論、李玉鳳、許秀菁、李俊玲等會員,他們都是金門文壇健將,佳作連連,令人欽佩。筆者將效法大家,勤奮筆耕,為文學仙洲,略盡棉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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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十二年國教實施看人才培育
上週六利用赴台參加綜合領域工作坊之便,報名參加台大師培中心承辦的「十二年國教人才培育規畫座談會」,也聆聽到新上任的教育部長蔣偉寧對十二年國教和人才培育的一些論述和看法。座談會有台北市教育局長丁亞雯對台北市一些國民教育的辦學特色,如:高中開第二外語、透過國中小校長教學領導和觀課來提升老師的教學品質等。也有大學教授、來自頂尖明星高中的建中校長、景美女中校長、全國教師會、家長聯盟團體代表,以及在地的教師、家長、學生等多位與談人,進行對話討論,會中大家都有「人才就是國力,也就是國家競爭力的指標,十二國教應積極培養台灣未來的人才」之共識。但對於十二年國教的實施是否已經準備好了才上路?全面性或大部分免試入學是否會消滅掉明星高中,以致忽視了精英教育,導致頂尖人才的培育受到影響,降低了國家競爭力?以免試入學方式,超額比序訂定的方式是否會影響到國中教學的正常化,導致學生另類的學習競爭,造成另一股補習風潮?公私立高中職齊一學費,會讓私中吸納走優秀和家境不錯的學生,是否會使私中明星化,公立高中國教化? 綜合這場座談會的看法,尤其是部長強調這是他就任部長所遇到最嚴峻的挑戰,有著做不好就走人的打算,個人以為十二年國教的實施是教育公共化,特別是教育資源公平正義分配的體現,也是提升國家整體競爭力的重要關鍵,在目前全世界實施十年以上國民教育的國家已有40餘國的情況下,為了國家未來的發展不得不為的重大措施。除了力求教育資源的公平分配、縮小城鄉差距、引導學生多元發展,紓緩學生升學壓力以外,更應注意學生素質的提升和多元能力的培養,過去教改十年後國中畢業生素為人詬病的是:學生素質的降低;甚至台灣在廣設大學之後,由於沒有很好的篩選制度,導致高教品質日益低落,造成高中國中化、大學高中化,這的確是台灣教育的危機。因此,保留少部份培養精英教育的明星學校仍有存在的價值、至於高中方面應朝向社區、特色高中來努力,發展特色課程、活化教學,尤其技職教育更應落實;國中方面,提供更多元優質的教學環境、加強多元評量機制,倡導五育均衡的教育,才能因材施教、適性揚材。當然國中與高中課程更要力求優質無縫的銜接,及早讓十二年國教課程一貫化。 當然要辦好十二年國教,除了相關配套外,中央和地方政府教育經費和資源的投入和籌措,恐是攸關成敗的變數,如果對國民教育不投入更多資源,卻想讓國民教育辦得成功,恐怕是緣木求魚,投資教育就是投資未來;培養人才,才能提昇國家競爭,我們不能再用過去的思維和框架,來教育現代的學生成為未來世界有競爭力而優質的公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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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徐學──那位在李光前將軍廟馨香禱祝和平的廈門人
「金門總勾起我少年時的廈門恍惚印象,清潔、安靜,猶如小城鎮;金門的朋友,也總讓我想起中學時期的同學:純樸、憨厚、樂觀。感謝上蒼,在滾滾紅塵喧囂的現代,有這麼可愛的一方水土一方人,留給我們心靈一股永不枯涸的源泉。」 ──徐學〈金門留言〉(2011‧10‧29) 古寧頭戰役爆發的月份,徐學來金門出席「2011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議程結束後,特別指向李光前將軍廟。他拈著香,跪拜李將軍,口中唸唸有詞,「兩岸不要再有戰爭了」,陪同他而來的我及他廈大的學生昌哥,只能呆立在一角,直至他起身添了香油錢離去。「以宏觀的角度看待戰爭,悲憫的不只是我軍的亡魂」,多年前作家平路再訪金門時寫的一段情境,此時映現在李將軍神像前拉出的「兩岸」;廈門的徐學,金門的我們。 徐學的廈門成長記憶中,自孩童時代起,就有兩岸叫陣高音廣播在耳邊;廈大求學時代,他還持槍在海灘站海防哨,而且還心不在焉地與同學一起背誦唐詩。不再有砲聲的年代,他來到金門遙望廈門,「推想當年在這觀察所的國民黨官兵遙望故國故土的感傷」。 廈大台灣研究院文學所所長徐學的心中,金廈有兩張歷史年表,一張三百年,一張三十年。一六四五到一九四九,整整三百年,「金廈唇齒相依水乳交融」;一九四九後的三十年,「金廈成了相互對峙的戰區,並且在不同的政治體制、經濟模式和文化氛圍下發展出形態各異的文學」。 是的。文學。 十年間,徐學與我總會在不同的文學場域不期然而遇:廈門大學、佛光大學、金門大學。他是台灣文學通,超過三十年的投入研究,從林語堂到余光中,他都能如數家珍,並且能從當代台灣文學與中華傳統文化拉出一條論述的線,譬如歷史觀照、故土鄉愁、陽剛之氣、天人合一、佳人詠;或如漢語語言形象的承繼與包容、從西而不化到西而化之。他的台灣文學地圖中,似乎獨厚來自閩南原鄉的作家,「2011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中,他發表論文〈林語堂與閩南心態文化〉,強調探究的是文化閩南,而非地域閩南,他以為「文化閩南」超越了「閩南方言區」而具有更寬大的範圍;他通過閩南文化名人林語堂來探索閩南心態文化,再論述了林語堂文化人格中的深蘊閩南基因,「他身上的開放性、草根性和激進性,正是文化閩南的特色」。 早在十年前,我與佛光大學師生一行造訪廈門大學台灣研究所時,為徐學的論述林語堂獨特觀點所迷,脫隊與林景淵、趙孝萱,三人包了輛湖南女子開的計程車,直驅漳洲的林語堂祖居、祖墳紀念館,又折回廈大及鼓浪嶼,四處覓尋林氏的行蹤,為的也許就是要找出林語堂文化人格、文學形態中深蘊的「閩南基因」吧。 閩南文化、台灣文學之後,近些年來的幾度金門行,徐學開始關注到曾經是他隔海遙望的島鄉歷史、文化與文學;二○一一年十月,徐學為詩人張國治在福州海風出版社推出的《歲月彩筆》文集撰寫了篇長序〈金門是一種安詳的節奏〉,指出「作為成長於三十年代對峙環境中的我們這一代廈門人和金門人,言談方式寫作取向甚至思維概念已經有了一定的差別,特別是當他們踏上了對岸的土地,用三十年來生活所養成的不同眼睛去觀察,他們還是會有新的發現和新的思索」,發現與思索,徐學看到的是過去那段歷史歲月中的荒謬和無奈所產生的「人性的掙扎、人性的堅持和人性的尊嚴」,他認為金廈寫作人應立足,著力在「挖掘三百年文化大背景之下三十年風雲變幻」。 不再是肉眼及望遠鏡裡模糊殘缺的影像,徐學是真實地踏上、貼近金門了;「兩門洞開已經多年,但文學之鏡尚未完全打開」,他發出了嘆息,但也傳達了盼望。 那位跪拜在李光前將軍廟馨香禱祝和平的廈門人。一方水土一方人。等待徐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