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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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旅遊GPS
有了全球定位系統GPS(Global Positioning System)後,現代旅遊變得相當方便,在網上經常讀到駕車橫跨某處大陸,花了十幾二十天,甚至超過一個月的,像這樣在時間允許下專注投入旅遊的壯舉,確實令人興奮。相較於這種類似「滿漢全席」式的大旅遊,我的使用GPS就如同「清粥小菜」。當然「滿漢全席」式的旅遊,有豐饒的美味,但「清粥小菜」也有菜根的甘甜。 說我的旅遊有如「清粥小菜」一點也沒錯,目前我外出旅遊都是當天來回。因此,到目的地的單程時間盡量不超過兩個小時。但這樣的設定,差不多已將南方的西雅圖,北邊的度假滑雪勝地惠斯勒包含在內了。我常採複合的旅遊方式,所謂複合式就是決定了目的地後,我會在Google查看地圖,找尋附近及沿途還有哪些可玩的。當結束了目的地旅遊,我會輸入最近的下一個景點,讓GPS繼續帶領前往,接著又是下一個標的……。這樣的出遊方式,總是內容精采,驚喜連連。 就以我到馬蹄灣 (Horseshoe Bay) 的海邊公園來說,這海灣傍著陡峭高山,形成一天然碼頭,是來往溫哥華島與加拿大西岸的渡輪港灣。每當渡輪緩緩進出,氣勢極為壯觀。沿著海灣有幾條街道,有餐廳、咖啡店、服飾、紀念品店,即使不搭渡輪,這裡也是理想的遊憩區。離開馬蹄灣,數分鐘光景GPS便引領到附近另一處海濱公園Whytecliff Park。這公園有一礁岩小島,退潮時遊客可至小島上,那日,有不少遊客在崖邊跳水。從岩石縫隙長出來的松樹及其他林木美化著這座島嶼,而海邊也因擁有這小島嶼而格外迷人。隨後,一路輸入景點,一路玩回家,又到Lighthouse Park、Ambleside Park;一路上緊湊驚奇,直到日薄西山。 一回到美國華盛頓州貝陵翰,又在Google地圖找了兩處景點,一為Whatcom Falls Park另一為Tennant Lake Park。前者有一瀑布,還有一年代久遠的魚類孵卵所;後者則有一湖,湖面廣闊密密麻麻長著荷花幾乎見不到湖水,去時花兒已謝荷葉已顯焦黃,想開花時節定美不勝收。湖面建有木棧道,彎彎曲曲繞著,可就近賞花。公園入口有一數層樓高的塔樓,可俯瞰欣賞這片美景。 有時則輸入途中的一處小鎮,到小鎮的超市、跳蚤市場、或咖啡店喝杯咖啡、跟人聊上兩句,這樣好像也是一種旅遊心情。其實,有些地方並不具有名勝之名,逛起來一樣有趣,或許就在第一次接觸的那層新鮮感。 雖然我的出遊倚重GPS甚深,而GPS總是使命必達。不過,有一回到一處景點,上路後GPS引導的方向與我從地圖上所認知的完全不同,車子奔馳在一段又一段的高速公路上,距離也超乎我想像的遠,雖然最後還是抵達目的地。我懷疑,是否GPS有時也會鬧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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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路上
最近帶小兒上學,總能發現一點微妙的變化。 或許是上了五年級,孩子自認是高年級生、大孩子了,總會自覺的改變一些往昔視為理所當然的事。諸如,排斥我牽著他的手,不許我送他進教室,要求我只要確保他安全過馬路足矣。這些小變化通常在非常微妙的時候發生,例如,看到比他小的孩子已然獨立上學,便起了攀比、羞赧的心理,這也給我提了醒,父母在適當的時候,也該學會適時的放手,讓孩子有放飛及自我表現的機會。但在我小時候,這樣的機會,可是不請自來、人人皆有的。 小時候上學並不習慣有父母陪伴,因為大伙都是排好路隊,再走上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到學校上課。路隊的前方有路隊長,後方有副路隊長,旁側通常還有老師騎著腳踏車押陣。這樣的一支隊伍能維持起碼的秩序,也不會因為嚴肅的規矩而顯得無趣,一般情況下,都是打打鬧鬧、歡天喜地的完成這段路程。這樣的上學經驗,孩子們沒有攀比的機會,能比較的或許是誰家的媽媽衣服洗得比較乾淨,或制服熨得比較筆挺,而路隊長的權力便是決定那個倒楣蛋到校後,挨老師幾下板子。 平凡的日子,總有些平凡的快樂,看到隻蚱蜢、蝴蝶都能讓一票孩子樂乎半天,輪到我孩子上學的時候,除了塵土、廢氣外,滿街絢麗的店招,竟擠不出一點說得出口的驚喜。因為,拉著孩子的帶輪書包,多數時候聽孩子說的不是學校趣聞,而是「爸爸,有便便!」,分明路上不見野犬橫行,狗便總是竟日更新,跳行著閃過前一位倒楣蛋委蛇的便便印記,竟成了僅有的記憶。 現在的父母用最便利的方式送孩子上學,汽車、機車、腳踏車,卻不定能保有最佳的安全,並兼容最多的樂趣。上下學時刻,大小車爭道、呼嘯急馳,除了省下時間外,還留下什麼?就算三兩同儕笑談併行,也不時得閃避路障、車輛或狗狗的干擾。現在的老師不興家庭訪問,對於送孩子排路隊回家,似乎也顯得興趣缺缺。行,不是問題,問題是行進間少了該有的趣味、關懷、同儕互動與師生聯誼,上下學的路上也就變得不是那麼有趣。 遙想那提早二十分鐘到路隊集合地前的曬穀場,先打一場彈珠的日子,家長不會關心孩子怎麼上學,只要準時將孩子打發出門即可。現在的家長負擔重了,責任一併加劇,縱是遲到、早退、溜班,也得親身確保孩子上下學的安全才行;不然,就委託安親班吧,另一支上學的隊伍,讓家長們的心得到些許喘息。 懷念那男生一邊、女生一邊排路隊上下學的日子,更懷念那年少毛躁不羈的心情。父母把手放飛的時候,就像插上了翅膀,徜徉在「長大了」的領域,做什麼事都不需要理由,因為長大了,許多事可以自己作主,就算只是打架多幾個「贊聲」的同夥,也光榮無比。 距離近了,心卻遠了。我們或許讀懂了生活,卻失去了理所當然的樂趣;上學之路或許不再遙遠,橫亙人心間的壁壘卻愈發的厚實…… 孩子羞赧地望向同學,笨拙的甩開我的手,暗暗地抓抓頭髮,搖手催我快走……;孩子長大了,身為父母的卻不知該喜,或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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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願意付出的人
同事電話告訴我王金國走了,我驚懾了一下,誰講的?怎麼可能? 我跟王金國城中同事20餘年,深切共事的是民國84年,我和他還有曾淑玲小姐一起策劃水頭村文藝季活動,如今水頭村丁字路口那個有月亮標誌的燕尾小樓就是他設計的。 那時候,我們公假兩個月,天天早出晚歸,時間的壓力,感覺每天都過得很快,最後我們成功的開幕落幕,開幕那天文建會主委鄭淑敏在陳水在縣長陪同下蒞臨剪綵,那是金門島上第一次主題型的大型藝文活動,落幕以後,也開啟金門島上各村莊開始組織社區發展協會。 王金國老師,城中的老同事有時候開玩笑喊他「經國先生」,或是喊他「歐德」,前者是因為他名字的諧音比做總統喊,後者是因為他老成持重不管教美術或是穿著都很「Older」。 他個性溫溫吞吞,但樂於助人,樂於付出,不會推拖,當時學校舉辦藝文活動,比如教室佈置、班級壁報版、母親卡、敬師卡等,有些識途老馬的同事知道他會當評審,就事先請他指點指點,但評審結果,發現「先謝」的一杯飲料並沒有發生加分作用,「後謝」就是一疊聲:「歐德,你會不會看啦?」他也只是笑笑吸納同事的賜教,我想什麼叫公平,「歐德」在心中自有一把尺。 他是美術老師,金門縣的美術協會就是他倡議成立的,早年我和黃怡凱兄在傅錫琪紀念館合辦金門首度攝影展,也是他鼓勵催生的,後來他轉移唸佛愛音樂,在退休之前(民國90年)就如火如荼在學校推動國樂,當時我任城中教務主任,我的目標是希望學生多花時間唸書考出好成績,自然和他產生「利益衝突」,他不顧限制,矢志推動,一開始潑冷水的人很多(倒是校長李再杭很力挺),大家認為那好像不是他的專業,雖然看過他參加金門縣合唱團,但音樂和美術好像是兩碼子事,他行嗎?大家並不看好! 但是奇蹟往往發生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歐德」在他城中第一屆同學兼同事的「阿指」(許績川老師,時任城中衛生訓育組長等職。)相陪逗陣之下,慢慢有成績了,90學年首度開拔新竹縣明新科技大學,參加全國學生音樂比賽,榮獲團體B組(非音樂科組學校)甲等獎,91學年又在南區大賽勇奪優等獎,從此帶動金門中小學國樂團年年到台灣攻城掠地,母雞帶小雞的讓小團(絲竹樂團)也跟著出擊。 金門的中小學國樂隊,從當初的城中一校,深耕到中正國小,伸長到金門高中,年年參賽探囊取特優獎殊榮,且橫向從金城學區發展到金湖學區,國樂團已成金門另一張名片,成為學子選擇就讀學校的一項考慮,「歐德」老師有一定的貢獻。 「歐德」後來突然「阿彌陀佛」起來,吃素,且過午不食,看他家裡的擺設佈置,越來越淨空,對於凡人的我們還真的搞不懂,他約略知道我喜歡玩古物,有一天,突然叫我到他家,說有一個水缸要給我,我連忙跑去,果然看到一個綠釉直徑約40公分的中型水缸,雖然頸口已經用鐵絲紮了一圈,預防裂紋再擴大,但整體來說不會漏水,且釉色深沉乳亮不炫燿,很有老氣,我心裡竊喜,連問真的不要嗎?他說送給喜歡的人,比在他家空擺的好!其實他有一定的藝術水準,不是看不懂東西的好壞,也許這是一種得捨心境的轉換,他要空要無塵,要濾透的心靈。 退休之後的「歐德」變成全職的國樂志工,無所求的付出,儘管有聲音曾經誤會他介紹學生買樂器有回扣,但認識他或與他一起赴台參加演出的志工們,才體會到他真的出錢又出力,那有回扣可言?要說有回扣,就是他以一個國樂外行人變成內行人,多年的努力與付出,讓今天的金門中學、金城國中的國樂團,能夠在年度競藝中獲得彩頭,登上國家藝廊殿堂驕傲的演出,培育了多位金門後生晚輩迷上音樂喜愛音樂,能夠把音樂教育生根,一代傳一代,這樣的回扣,算是「歐德」賺到了,是佛祖給他的「回扣」,不是屈枉他的「商人回扣」? 「歐德」個性溫和,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說起道理,不厭其煩,一遍遍的鋪白,不知是凡人不堪教化,或是他的體會超出一般人,懂得他的哲理的人不是很多,當然我也不是很懂,但他認真投入做事的精神,倒是讓我欽佩,在這時代要找這種人雖說不會沒有,但還真的不多。 「歐德」好走,雖然你靜悄悄的走了,但相信佛祖會保佑你,學生會感念你,朋友會懷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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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綠燈
這條,他往返了至少五千個日子以上的道路。每天,他總能靈敏的查覺到道路兩旁的設施、房舍或路樹微小的變化;不幸的卻是永遠記不住在道路旁有多少座紅綠燈。他曾認真想計算一下,又覺得那些掛在空中的燈號就如眼前的雲煙一樣,當時意義重大,但轉眼即逝。 一般說來,在燈號紅綠的變化中,走走停停,有順有不順,真的就像人生的變化一樣。偶爾,也會有如中了樂透般的運氣,一路綠燈到底,順暢無比的如跑百米。但一切都未像今日一樣,清晨一轉彎,就是紅燈;踩著煞車如耐著性子,默數著紅燈時慢慢減少的數字,綠燈亮了,啟動。到了下個路口,又是紅燈,他停在燈下,心裡就有股鬱躁的感覺湧來。再過一個路口,綠燈剛又換了紅燈。 一路的不順暢,讓他不覺驚異:「該不會這麼倒楣吧!」突然,他覺得這些閃著紅光的燈,是個警示或是徵兆:今天是個難過又困窘的日子,沒有一件事情會是順利!他皺著眉頭想著…。 想著,他想到了過去,想到了在家鄉念書,騎著單車返家時的經驗。只要遇到紅燈,他的心馬上就變成了秤錘,沉重了起來;而如果是綠燈,心情也會變得如田間的稻禾一樣,舒暢甚至覺得富庶起來。 他永遠記得那個路口,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的經驗,證實了那座紅綠燈,就是個可以預測今晚家中氣氛的水晶球一樣。準確的預測著當天,那如天神般的父親;紅燈代表著父親陰霾暴怒。綠燈意味著平和晴喜。 他終於憋不住這神奇且歷歷不爽的經驗了。他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哥哥,沒想到哥哥的答案竟與他一樣!他真的有些驚懼了。人與人間,真有著不可解釋的心電感應,可以在不同的時間,準確的感應到一個媒介及其結果;或是,那紅綠燈的訊號,真與父親的情緒暗自連接,精準反應在燈號上。亦或,一切都是不斷的巧合。 綠燈,順利平安。紅燈,小心警戒。數十年過去了,中風的老父只像個乾癟人偶,早失去了往日威嚴與操控著家人每一條快樂或痛苦神經的能力了。 綠燈終於亮了,他鬆開煞車,踩下油門,雙手握著方向盤,車子平穩的滑向前去。他終於有些了悟,一輩子在順逆中前進;但方向盤永遠在自己的手裡,紅與綠就是個顏色,就僅是一個交通號誌,有時讓人順利通行,有時讓人停下等待。而那些妙不可言或不可解釋的神奇事件,就應當作一次次的黃燈吧。 路還在前面,紅綠燈仍高掛在每個十字路口,他還要不停的往下走去。是什麼燈號,有什麼關係。他仍記不住有多少座紅綠燈,又有什麼關係。該走、該停,人生不就是一段見山不是山,再見山是山的路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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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健
二○一二的復健部,和三年前來時一樣,依舊人來人往,無片刻閒,看診掛號復健的,總有那麼多人引頸等待著叫號,醫生認認真真地看診的也有,隨意敷衍行事的也有,總是有那麼多人像潮水般一波波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找到病因的或找不到病因的,為了身上的痛,總是要做做復健照照X光,這個年齡上下者全身加起來的病因千百種,除了運動傷害、車禍外傷,就是用了幾十年的這一身皮囊筋骨老舊了,需要送修了,醫生看多了,應該也煩了乏了累了,萬般無奈,只為了人來世間就有那麼多的莫可奈何啊! 人生必經之路,生老病死誰能免,從瓜瓜落地到懞懂童年,期待長成到兒女滿堂,人生所經歷的每一個階段和每一個時期,少青壯老,卻有不同的酸甜苦辣悲歡離合要面對,等到了這個越來越能體會病苦老死的年齡,卻已是人生巔峰的最後階段了,從絢爛歸於平淡,自然四季如此轉換,人又何能免於秋收冬藏的輪迴更替?浪淘盡多少千古風流人物,人生長河,亦如大江東去,永不停息。 常去做復健以後,同樣的時段就是那一些人,碰在一起時,聊得起來的就聊開了,才知形形色色的病痛有這麼多,她是大腿動了幾次手術才癒合,由於關節處嚴重粘黏,所以要重新學習走路、拉筋、電療等等,一做就是大半天,每一次有進展了,她的開朗笑聲便會傳了過來。而他是骨刺壓到神經,希望能借助牽引、熱敷和電療來改善疼痛,而這些效果都很緩慢,所以要有長期抗戰的決心。另外一對老夫婦是太太做復健,先生就陪在旁邊打點,或是看報靜靜的陪著她,人生數十至百來寒暑,歷經磨難考驗,老來還有老伴真心相陪,也是值得欣慰之事。而坐著輪椅被菲傭推著來復健的就多了,有的盡心盡職悉心照料,有的卻對老人家陽奉陰違草草了事,有家人陪同的老人家還真是廖廖可數,養兒防老嗎?怕是緣木求魚,難囉!雖說如此,還是有多位女兒陪著父母來看診的,看來,好像女兒要貼心許多,而自己恰巧就沒生女兒,那將來……兔死狐悲的心情,怎麼就這樣浮上心頭了,如果能健健康康不需要人來扶持陪同也罷,否則,到了那一天,也是菲傭來陪伴左右承歡膝下時,又能奈何?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做著復健,才知外表看來健健康康沒病沒痛的人,比比皆是一身的病痛,所以,不要只羨慕別人的光鮮亮麗與一帆風順,哪知道別人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樣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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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紅花背後
當我把初學的夢幻料理「西班牙海鮮燴飯」烹調過程的照片寄去法國給David後,他很快回信說:「你的番紅花顏色有點奇怪,可以給我看沒泡水前的樣子嗎?有番紅花作配料煮出來的米應該是黃色,你做出來的怎麼偏紅色而且很淡?」David提供了一個網址給我,他說:「讓你辨別一下你買的是不是真的番紅花,也有可能你根本買錯花,或者中藥商賣錯花,買成其他的『紅花』也是可以吃,但是是不一樣的東西……而如果是假貨的話,你多保重……想必那是中國進口來的……」我把網站的內容仔細閱讀,拿出之前買的番紅花認真比對、辨識,立即發現我買的是贗品、假的番紅花,它是蘿蔔絲染色而成的。難怪我在滴下檸檬汁前先品嘗西班牙海鮮燴飯「原味」時,發現一股酸氣,我還以為那是原本會有的氣味,結果竟是久放的蘿蔔的酸氣。我抄下驗證的網址來到賣我假貨的中藥行。心想應該教老闆怎樣驗證番紅花,才不會進錯貨。以致讓我做出了「怪顏色」的西班牙海鮮燴飯,還把犯錯的照片寄去法國,壞了我辛苦向學的美意,也壞了西班牙海鮮燴飯的名號。結果老闆聽完我的陳述,竟然說很多人都用那「假花替代品」,除了用蘿蔔絲染色、還有用玉米鬚染色的。我聽了心裡充滿怒火、又一陣失望的冰涼。店裡另外兩位顧客從頭聽到尾,他們臉上瞬間出現「異色」,一片黯淡的灰,讓大家都瘖啞了。中藥鋪櫃臺上那包了一半的藥包,老闆的雙手一樣熟練的繼續包裝好入袋,顧客也只能掏錢付帳。而我手中的正牌番紅花,兀自散發它獨特的香氣。 根據David傳給我的番紅花網站資料,我瞭解了它的真假辨別方法,也讀到一些美麗的花語。後來我又上網去看了一些資料,才知番紅花是全世界最貴的香料,一萬五千朵番紅花才能收集到一百公克的雌蕊柱頭。當我把番紅花泡在水中,漸漸散開蕊柱的花形時,那獨特的芳香也充滿室內,因為它是如此珍貴、又兼具多種醫療用途,所以美麗的花語一直為世人所歌頌,帶出了許多象徵意義。番紅花是經得起考驗的,不像人心,充滿投機險惡,連蘿蔔絲、玉米鬚都有投機者把它染成紅色來冒充番紅花。似乎人一旦走過純真的童年,便再也沒有香氣可言了。而番紅花,一直保有它的香氣,遺世獨立,也能融入西班牙海鮮燴飯裡,扮演無可取代的色與香角色,讓佳餚傳播得久久遠遠。 我決定再做一次西班牙海鮮燴飯。用真正的番紅花。之前David信中仔細介紹說:「燴煮的全程完全不必管它,也不必悶蓋,讓汁水漸漸被燒乾並吸進米裡。等高湯燒乾、聽到鍋子滋滋作響時,整道料理就完成了!有響聲時可改小火再燒個二、三十秒,讓口感和香氣更盛。」我很專心的聆聽那滋滋響聲,一邊在心裡數秒,一切都按著David的照片圖、文解說,這次因為有真正的番紅花,佳餚更增添了美味。 「盛盤時,記得不忘配上一片檸檬,吃的時候可適量擠入檸檬汁,更添風味。 但還是建議先不加檸檬汁,吃原味的燴飯幾口,享受如海風般湧來的純淨海洋氣息!」David如是說。我擺上檸檬片時,拍下一張照片,這一次真的做出了十分道地的西班牙海鮮燴飯了,顏色、香氣、口味都符合正統,米粒是黃色的,每一粒米都有一股獨特的番紅花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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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情勢下看金門自大陸引水
冷戰結束後,中共擴大崛起,對亞太地區的影響力,與日俱增,而美國為維持其「超級強國」的獨霸地位,必須遏制中共的過度擴張,因此有了「重返亞太」的戰略構想,此一戰略構想,雖一度因恐怖主義之興起而略有調整,但隨著伊拉克戰爭的結束及賓拉登的死亡,又加快了執行的步伐,其主要部署在東北亞乃結盟日本,在東南亞則拉攏越南,同時建構以關島為中心的「第二島鏈」防衛體系,期連結太平洋、印度洋基地群,以有效遏止中共的擴張。 而在這個過程中,臺灣的角色似乎被淡化了,尤其2008年後,因國民黨勝選,兩岸關係大幅改善,一方面臺灣並不熱衷於參與美國對中共的「隱形圍堵」;另一方面美國重返亞太所擇定的結盟對象,與臺灣皆有領土主權的爭議,東南亞的越南是太平島,東北亞的日本則是釣魚臺,在這兩個小島的主權爭議中,美國基於其亞太利益之考量,是不可能公開支持臺灣的。 其中太平島孤懸於臺灣1800公里之外,超過台灣目前所有戰機的作戰半徑之外,鞭長莫及,固守不易,一旦有事,只能孤軍奮戰,目前覬覦太平島最熱切的國家首推越南,年來已有多次侵犯我警戒水域之紀錄,平心而論,在詭譎多變的南海水域中,兩岸間若無某種合作默契之存在,太平島只怕無法固守至今;至於釣魚台距離臺灣雖然近在咫尺,卻因美國將行政管轄權移交予日本,使得臺灣的主權訴求受挫,連帶漁權談判也跟著受阻,在兩岸關係緊張之時,臺灣對釣魚台的主權訴求只能忍氣吞聲,但在此兩岸關係大幅改善之際,「兩岸聯手保釣」遂成為臺灣可資運用的戰略選擇。 雖然以目前的態勢觀察,兩岸或許無法一下子走到「聯手保釣」這一步,不過無疑的日本此次將釣魚臺「收歸國有」的政策,已逼得臺灣不得不向中共做某一程度的靠攏,而其呈現之方式,有時並不是以釣魚臺事務為限。 金門自大陸引水之議題,在臺灣政壇已喧騰多時,然始終未有進展,在釣魚臺事件之後,大陸海協會會長陳雲林於訪金時表示:「希望兩岸接水議題應快速推動。」這是大陸主管兩岸事務最高首長首次對金門自大陸引水政策的明確表態,陳會長顯然也看出此一事態之發展,希望藉此促成兩岸關係的更緊密安排,值此海陸兩會易長,展佈新猷之際,金門自大陸引水之議題是否能順利推動,不僅是考驗新人新政的試金石,更是馬總統堆高歷史定位的里程碑,值得吾人寄予深切之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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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訪舞子公園
位於日本神戶垂水區的舞子公園(Maiko Park),是我經常舊地重遊的地方。這裡離市中心的元町不遠,約莫半小時的電車時間,是兵庫縣立都市公園之一;附近的明石市,是金門山后旅日僑領王敬祥之長孫王柏林先生的住處。每回只要造訪神戶,我都盡可能找出時間到舞子公園一趟,看看壯麗的景致,拜會華僑友人。 舞子公園隔著明石海峽,與淡路島遙遙相望。這一帶屬於神戶的近郊,依山傍海,風景壯闊,就像一幅橫軸開展的山海畫作。晚清,梁啟超在戊戌變法失敗後,流亡日本,化名吉田晉,就是住在這附近,直到辛亥革命成功後才返回中國。他的公子梁思成(著名建築學家)、梁思永(著名考古學家)都在這裡出生,也就讀過神戶華僑幼稚園及中華同文學校。若說這裡地靈人傑,一點也不誇大。 孫中山與神戶的關係非常密切。1895年興中會策劃的第一次廣州起義失敗后,他來到神戶,開始了首次海外流亡。孫中山革命生涯中有9年在日本度過,至少18次到過神戶。革命成功後,他曾於1913年3月14日以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身分訪問神戶,神戶各界舉辦午餐會歡迎他的到來。1924年孫中山最後一次訪問神戶,發表了「大亞洲主義」的演講,提出著名的「東洋的王道與西洋的霸道」之說。 公園內移築了一幢重要的建築物─移情閣,1984年做為孫文記念館。這是日本公部門唯一紀念及彰顯孫文歷史事蹟之場館。移情閣是活躍於神戶的實業家吳錦堂(祖籍浙江寧波,1855-1926)於1915年所建。原是其別墅─松海別莊東側的六角形閣樓,高三層,變成一種地標,當地人暱稱為「舞子的六角堂」。1983年11月兵庫縣接受移情閣先前的管理單位─神戶華僑總會的捐贈,並加以修繕。翌年開放做為孫文記念館,展示孫中山和神戶之關係、吳錦堂與王敬祥在內的神戶僑商之引介,以及移情閣建築的變遷等史料。目前,由王柏林、安井三吉(神戶大學名譽教授)、陳來幸(兵庫縣立大學教授)等分別擔任名譽館長、館長、副館長。漆上碧綠色的移情閣,佇立在蔚藍的海岸旁,顯得特別引人注目。 除了歷史巡禮之外,舞子公園一端還有明石海峽大橋,非常壯觀。這座大橋連接本州及淡路島,為斜張懸吊鋼索結構,全長3,911公尺,兩座主塔的跨距長達1,991公尺,高度為297公尺,規模為世界第一。大橋於1988年5月動工,歷時10年,耗資5000多億日圓,1998年4月建成通車,其間還經歷了1995年阪神大地震的考驗,完好無恙。橋旁設有「橋科學館」,提供觀者了解橋樑的科技。大橋上約8層樓高之處,還有「舞子海上散步道」(the Maiko Marine Promenade),讓人站在透明玻璃之上俯視海峽,亦可在其內的休憩所喝杯咖啡、眺望海灣景緻,難忘。明石海峽大橋的整體規劃設計、經營管理模式,非常值得未來金門大橋的參考。 今年孟夏的神戶之行,又見到了黃祖道夫婦、王柏群夫婦、林王昭基女士、林正茂先生等金門鄉僑,敘舊憶往,十分開心。當然也憶起了今年暮春,我與研究所師生赴日考察,與大阪大學名譽教授舟橋國男、王柏林先生相聚於移情閣、明石王宅的景象,即使是華僑第四代或日本友人,他們對金門仍有滿滿的期待與關心。謹以此文,表達對神戶華僑們的思念。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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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最壞的情況還要糟的時候
記得金庸的神鵰俠侶中,當楊過以神鵰俠的名號闖蕩江湖時,許多曾經得助於他的江湖客想當然爾的認為,以楊過如此的成就該當無所煩惱。而楊過卻獨愛東晉羊怙的一句話:「人生不如意者十常八九」。確實,人生在世能夠讓人刻骨者,莫過於在嚐盡人生之苦後所得到的體悟。 而世間的人們總以為:「最糟的狀況下不過是如何、如何?」自己肯定是可以度過的。這使我想起了十年前和朋友在台北創業的經驗。當時由一位於從事媒體業超過卅年、非常有經營經驗的朋友所統籌。我們以為經過了嚴密的市場調查與各項詳細務實的規畫,認為最糟的情況都已經被設想到了,但卻怎麼也沒估算到網路泡沫化的速度如此的快速、亞洲金融風暴的強襲力道這般的兇狠。於是,在此之後我有了新的體悟:「最糟的情形永遠是在自己可估算的範圍之外,可預期的風險絕對是稱不上風險。」 面對在自己預料之外的困境,我們能做甚麼?或該如何自處?這麼多年來在挫折中我理解到,事前的評估是基本工,平常更需培養面對無法預料困境的勇氣與臨場的應變能力。通常面對如此險惡的處境時,決定勝負的莫如「意志力」的堅定與否。當喘不過氣的時候,哪怕搜遍肺部僅剩下唯一的一口氣,都只能靠自己的意志憋著撐過去。若真的過不去,至少無憾。生命的驚險莫如在夜裡無際的汪洋中遇上了暴風雨,這一葉扁舟如何撐過不知何時停歇的風暴?而希望就像隱藏在雲層上方的星點,更像似隨時被吹滅的油燈。但生命的力道卻也只能在這個時候被彰顯!可走過人生困境的人,誰還願意再走上一遭呢?至少我沒如此自虐。 近年來急遽的氣候以及詭譎的全球經濟,惹得人心惶惶。許多媒體都報導或是預測了未來台灣的經濟及人民生活都可能走向低潮。而這下滑的深度究竟有多深呢?會是比最壞還要更糟嗎?太過操心顯得有些庸人自擾、漠不關心則又陷入沒有危機意識。一個在台灣最高學術殿堂-中研院服務的學弟,他的工作、家庭都屬順遂,但掛在他嘴裡最常出現的話題卻是「2012年馬雅末日說」。何以如此?追根究柢或許是現代人太過苦悶了,總是跟著社會氛圍走,而忽略了自己的心以及忘了自問人生為何?所求者何? 我這等凡人每天總會遇上零零碎碎不順遂的事,但這些充其量只是困擾。在真正面臨生死交關之際,人性的考驗才真正顯現,如何面對?如何承受生命的重量呢?冷戰時期的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說:「生命之中,輕比重更難以承受。」可是時代走到此時,在鉅富與極窮之間生活的平凡大眾們,面對隨時充滿鉅變的世界,我們的心靈還載得動這無盡的物質追求嗎?此時,若能輕放物欲該是多好的修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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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美食也賣美景的私房景點
上月「廈門BRT 鳳林站海鮮排檔」一文引起讀者回響與詢問,筆者決定再推薦一私房景點,那就是廈門中山路口鷺江賓館頂樓的港式料理餐廳,因為它不僅賣美食、還賣美景! 中山路對於金門鄉親而言,一直是廈門島內的熱門觀光景點之一,也難怪常有人說,沒到過中山路等於沒到過廈門;雖然大家對於中山路很熟悉,但大部分的人卻不知道在中山路口的鷺江賓館竟有一處這樣的好去處。 走到餐廳陽台,中山路的車水馬龍彷彿踩在腳下,和平碼頭、輪渡與鼓浪嶼船來船往的熱鬧景象就在眼前,讓人不禁發出讚嘆聲,心曠神怡;黃昏時分,夕陽西下讓人心醉,入夜之後,鼓浪嶼的炫麗燈光,更是讓人流留忘返,每個時段有著不同的景緻,即使待上一整天都不會厭倦。 放眼金門,似乎沒有這樣的美景,也許有人會囋息,甚至還會建議縣政府在水頭碼頭通關大樓上也能開個餐廳,讓地區民眾與來金旅客體驗、享受一下。這個構想應該沒有人會說不,就看縣府團隊有沒有這個心思與頭腦! 但筆者也認為,金城海濱公園經湖下海堤,一路北上到慈湖海岸一帶也別有一番風味。除了一樣有海景,小金門也就在眼前,天氣好還可遠眺廈門沿岸,在步調輕鬆樂活的金門就能欣賞對岸的繁華景象,亦是相當特殊的體驗。 該處的夜景也相當受到歡迎,特別是還有值得期待的,那就是金門大橋預計在3年後完工,只需在橋上裝置燈光設備,搭配海上未來可能再延後至晚上9點的夜航船班,愈夜愈美麗的金廈海域相信也將成為地區另一觀光賣點。 但景觀好也讓該處的房價直線上揚,大金門島的西邊海岸堪稱是金門的「豪宅別墅區」,透天厝沒有上千萬是絕對買不到;有業者開餐廳且已經營多年,更有許多要對外經營的民宿正在加緊趕工當中,原因無他,正因為擁有特殊美景,讓人嚮往。 旅遊是「有錢有閒」的享受,也許讀者沒有太多的金錢與時間可以從事旅遊活動,但透過彼此經驗的分享交流,除了是閒暇時的聊天話題,大家也能從中獲得意外收穫,就看個人覺得受用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