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和平發展是未來的趨勢，兩岸人民及海內外中華民族子孫就是縈繫民族感情的重要元素，而中華文化更是巨大民族的凝聚力。日前參加兩場江柏煒教授的演講，深深感受到文化力量之無限可能，體會到金門文化之形成，並非一蹴可幾，必須從環境生活中滋養，才能達到完美的境地。尤其在江教授〈文化多樣性與全球地域學的視野〉的演講主題中，充分顯現出金門的文化特殊性。金門先民經過多次被動性戰亂與生活需求，從中原歷經多少波折、艱難與困苦遷徙到金門，這樣的經歷涵養出的閩南文化底蘊，讓明清時期的金門進士、武將輩出，此乃受宗族文化、宗教信仰的認同與社會文化之演變等各種因素影響所形成的。金門居民大部分來自中原，是閩南文化的原鄉之一，散居到澎湖、台灣、南洋及世界各地的金僑更是不計其數，而金門又可以說是保留閩南文化堪稱較為完整的地方，如何發揮金門文化特色，拓展全球地域視野，將是金門未來發展之重要關鍵。 　　筆者從台灣師大化學系畢業，一路從事化學專長教學及學校科學教育，由於對家鄉的熱愛，對閩南文化產生濃厚的感情，因此於退休後，投入文化研究工作。2015年，筆者投考福建閩南師範大學，就讀閩南文化研究院博士學程，也於2020獲得學位。就讀期間，發現閩南文化博大精深，且是未來兩岸感情融合的重要元素，因此全心鑽研，雖然所學有限，但能與我平日教學與所處生活環境相互呼應與結合，也算是人生最大樂事。金門是一個地理位置最為特殊的島嶼，雖 然與大陸距離較近，但歷史上居民生活的演變與內陸居民卻有不同的遭遇，因而產生不同的文化差異。因此個人認為將金門環境變遷與社會文化演變關聯研究是深具意義的，而且能將筆者另一個致力推動的環境教育融入金門社會文化的領域，讓大家進一步貼切認識金門。 　　江柏煒教授之研究對金門文化保存貢獻甚大，尤其是南洋一代的華僑尋跡，他以鄉土觀念為基礎，走遍南洋各國，進入海外華僑圈，發現許多華僑都保有自己的家鄉文化，且不斷地發揚光大，同時也將文化視野拓展到世界各地，這就是金門人文化感情的另一種連結，而且將地緣、血緣、神緣、以及各種金門人之群體組織串連起來，形成一種巨大的民族力量，而這些文化都源自金門本土，其歷史久遠且已經深深地扎根於世界各地，複製金門社會的傳統模式作為海外華人在當地千變萬化的社會環境中謀求生存發展的動力。 　　個人有幸學習及探索金門文化的精髓，雖然稍嫌晚些，但能於退休後繼續鑽研環境與文化及人與環境的關係，依據各種文化親緣紐帶之間如何相互關聯，將是我今後特別關注研究的核心問題。希望能以金門傳統的鄉親情誼和海內外的同鄉相互連結分享，呈現出多樣化的文化親緣發展方向，讓金門人之國際視野更為寬闊。   金門自古以來雖然歷經各種被動戰亂，再加上生活環境困苦，形成不同時期的海外移民華僑文化，但也締造人才輩出的光耀歷史。近代又因國共戰爭，讓金門擁有舉世聞名的戰爭史蹟，而這些文化史蹟又跟金門特有的地理、地質生態環境相結合，更顯現出金門文化親緣 的特殊性，使金門在未來中華民族大融合之歷史責任中，擔負著更重要的地位。

  女孩都早慧，也有一說是早熟，當然這是相對於男孩而言。我們家的女兒早慧，讓她更像一個姐姐，當哥哥還在傻呼呼的幹著難以理解的行為時，她已經可以很準確的告訴他：「這是不對的行為」。這句話有極高的渲染力，接棒成了弟弟幼年時期的口頭禪，或許如今他們都忘了曾有這碼事，但對爹娘而言，可說是記憶猶新。   稍長後，姐姐一樣出落得不用讓人擔心；學才藝、爭榮譽、訂目標，一樣都沒落下，反觀兄弟倆，猶是迷糊度日、醉生夢死。一日，和朋友探討話題，結論倒頗為一致，「男孩不都是一個樣」。當然，我們也知道，雖然在女孩找到自己跑道的同時，男孩還在旁邊玩沙子，但要論誰先到完成階段目標或跑到終點，還真說不一定，因此，只能各自寄望自家的怠惰兒子有朝一日能奮起直追，不再令人牽腸掛肚。   當然，不擔心是不可能，特別對於細膩又感性的女兒，做為父母的不免要多擔上一分心；比如：出行注意安全、交友謹慎小心、抉擇要高瞻遠矚等等，明知她都懂，卻不時要嘮叨幾句。「不公平吧！」出聲的是嘴裡吃著、手上玩著，猶要認真抗議的小兒。是不公平，但能怎麼辦呢？像他這種標準科技宅男，除了叮囑他過馬路要小心外，剩下的他都能「自我節制」到令人憂心；我們甚至已自降標準到，「拜託書隨便唸，重點是多點社交，多交點朋友，要放飛自我，人生不留白啊！」至於未來要幹什麼這種「大哉問」，就不要麻煩他了，因為這顯然還沒在他的人生裡掛上號。   總宅在家的資工男孩，總勞頓奔波在外的新聞女孩，對比著兩個世代的截然不同。我們那會兒，男孩總是滿山遍野的跑，女孩雖說也不會乖乖的在家撫琴刺繡，但至少「辦家家酒」絕對是獨占鰲頭，曾幾何時都「女主外，男主內」了？發此感嘆，不免又遭來女兒「有違性別平權」的抗議。但，時代就是變了，而且變化完全在我們的想像之外，那時誰會想像得到有種職業叫撞球選手、電競選手？小時候，打撞球、玩電動，是要拿「光明前程」去對賭的，有時候甚至要擔著人身安全與生命危險，代價著實太大，但現在的孩子，不會玩電動遊戲的，那叫不正常；當「之乎者也」遇上「ＡＢＣＤ」，我們唯能選擇的就是認命的接受與學習。從孩子的角度看世界，雖然驚訝新奇，卻也膽顫心驚；或真應了那句俗話，「江湖愈老，膽子愈小」。在我們尋求恬淡平順的當下，孩子們正在光怪陸離的世界裡無畏奮戰呢！雖然「世界」有時是虛擬的，但在未可知的情境裡創造更多未可知的機會，或正是兩個世代間最大的殊異與鴻溝。   「你想像得到你的孩子未來會成為『碳排放管理員』、『工業視覺系統運維員』、『服務機器人應用技術員』，或是與你日常生活極密切的『調飲師』嗎？」朋友傳來摸不著頭腦的問句，並標注訊息來自中國大陸新近發佈的18種新職業。想得到才有鬼。在一個唯一能確定的事就是不確定性的社會體系中，愚鈍如我也只能見怪不怪了，但這些和你的孩子到底有沒關係，還得看他們的造化，但似乎總宅著的資工男孩可能性更高些。   宅家男孩返金度過了漫漫的春假，又將搭機赴臺。行前，做娘的不厭其煩的又叨叨了一番，反倒是當爹的已經沒啥子交代的了，「或許，讓姐姐有空帶你出去玩……？」。

  我這一生，注定是與書報為友了。   高中時代，因為兩位國文老師的鼓勵，星期假日，我幾乎都在書店或圖書館度過。至今，傅學弟仍清楚記得，當年在金門高中午休時，常常不歇息的三個人，一位是他，一位是林媽肴學長，另一個就是我了。每天午休時分，只見我們三人，很有默契地在閱報欄前或開放書桌上，翻閱著自己喜歡的書報，當三人在穿梭中不期而遇時，總會點頭相視而笑，久而久之，竟成了心靈相契的好朋友。   高二開始，黃書文老師和鄭藩海老師就一再鼓勵我廣讀閒書，我好奇的向國內各大書局索取圖書目錄，藩海師竟花了很多時間，為我精挑細選了一二十本好書，坦白說，以我當時的國學程度，有些書看得懂，有些書根本似懂非懂，但囫圇吞棗了幾次以後，竟奇蹟似的漸有所悟，一直到現在，這些書仍然是我愛看的，我想好書之誘人，不會比不上中愛國獎券讓人廢寢忘食！   當肚子裡儲存了一些東西以後，就想要表現出來，高三時，我參加徵文比賽僥倖得亞軍，上了金師，無意中知道有社會組賽事，我以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心態，越級挑戰名家輩出的賽事，這篇請藩海師潤飾的「處女作」，竟在高手如雲的競逐中脫穎而出，拿下第三名。   書文師的鼓勵，更不在話下。他告知我他宿舍的號碼鎖號，他說：「只要是擺放在書架上的書，你都可以隨時去取閱。」閒暇時刻，我多數是抱著閒書不放的，一本接一本如飢渴似拚命閱讀，高中三年，加上金師一年，我的學業成績，除國文還差強人意外，其他的科目幾乎乏善可陳。   有一次，我利用周末下午逛金城書店，這家逛完逛那家，最後駐足在國泰書店，偶一抬頭，發現書文師正在我身旁聚精會神閱讀，我輕輕地叫喚「黃老師，您也來看書喔。」他一見是我，馬上擱下書，從不遠處熟練地找出《夏濟安選集》遞給我說：「為學，我知道你愛看書，有興趣的話，這本課可以買回去看。」那天，我身上正有些「閒錢」，正愁沒能買到心儀的書時，書文師的出現，對我來說，直如大旱之望雲霓，極讓人驚喜！   我雙手接過書，在光線好的角落，細心的挑選幾篇來看，深為其中的論點所折服，那天，我買下了這本書！   升上金師後，我的求知慾，並沒有因為即將而來的教育職場壓力而停頓，反而因下學期可在校外住宿，而有「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的擺脫感與自在感，因為教官不在左右，碎碎念的情況獲得緩解，每天下午放學後，不用告假，即可以往書店跑，身心狀態是愉悅的，看書的心境自然不同，心領神會，似乎與我更加接近了。   恰巧那時，張捷隆老師因故不能再擔任我們班導，回台去另謀高就，我知道他平素尤愛看書報，人雖離開，但對班上事務仍極關心，他常利用書信垂詢近況，亦常問我需要何書？他可幫我購置。後來我真的請他幫我買了《中國文學發達史》與《中國文學批評史》，這兩本入門書，對一個文學門外漢如我，在四十幾年前，確實起了鼓舞與催化的作用。   如今，金門的書店雖一家家或業務萎縮、或關門大吉，但我每次進城，還都會刻意步向昔日書店舊址，每當看到早已更換的市招，總會沉思良久、低迴不已，慨嘆物換星移、時過境遷，儘管如此，但，這幾位師長跟我結下的師友情與書報緣，我是一輩子都要感念、都會記起的……。

  2021年228連假三天，6311千年王長官在line群組發出召集令：「春暖花開，想念著同鞋們，來喝春酒吧！3、1星期一，228連假的最後一天，晚上6點在上園樓，請大家不要開車來，可以大醉一番。請接龍：   新冠疫情一整年了，報復性的聚會躍躍欲動，果然，接龍人數馬上達到15人，一桌太擠，兩桌太冷。千年王長官發揮追而不捨的「磨功」，硬是把人數磨到了22人，餐會熱鬧可期。   百年劉康樂鄭重把人數分成紅、白兩組，並頒布對抗遊戲的規則：「1. 服裝：五顏六色隨君意，但要有點喜氣的『紅』；2. 尬酒：以臉紅不紅論輸贏；3. 詩詞：接龍『牛』字慶賀語。」   赴會的同學們來自四面八方，除台北在地者外，還有遠自台南、嘉義、新竹搭高鐵、捷運而來者。   麋鹿楊大師今天不僅不迷路，還提早到場，雖然馬上被汐止山人抓包：「身上沒有紅」，但楊大師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裡掏出百元紅鈔票，以示「紅色在此」。 萬年賴班代盛裝而來，除了唐裝紅長背心外，還故意秀一下腳底的紅襪子。   大君郡主、力平女俠相偕拉著行李箱入門，日理萬機的兩人是力排眾雜務，遠從台南專程上台北。   劉娘娘由關關員外護花而來了，一襲紅得發紫的印度異國服飾，華麗冠全場，撐住了娘娘的貴氣。   近年來，海外返台定居的鳳逛逛以白襯衫搭配紅外衣入場，人一到，直嚷：「台北好熱啊！」她是剛從嘉義直接北上的，且要搭最後一班的深夜高鐵南下。我與鳳逛逛還真是畢業之後第一次見面呢，當年嬌媚出眾的她，40年後風韻依舊。   新春快樂！上菜囉！   原來，上園樓是美食家林大千金的最愛之一。于歸日本的林大千金原本飛日本-台北如同「走灶腳」，這一整年，困於疫情，只能悶在line裡看大家熱鬧了。   負責美拍的大君郡主上傳一系列的美食照：豆瓣魚、貓耳朵、蔥油餅、北京烤鴨……，想像著，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嬋、瑞士真、澳洲玉絲、香港紅蓮……正在看圖流口水。   今夜，萬年賴班代顯然求醉而來。白隊桌的他自動請纓，出征到紅隊桌來打通關，與在座的每位同鞋連乾三杯，酒酣耳熱，酒興風發！不料，快人快語的蓁玩玩當場糗之：「賴皮的臉跟他的襪子一樣紅！」   紅白對抗開始了！接龍「牛」字慶賀語，「牛轉乾坤」--「牛年報喜」--「牛馬奔騰」--「牛羊現瑞」-「牛年大吉」………，詞窮之後，連「烹羊宰牛且為樂」-- 「牽牛花報喜」-「風吹草低見牛羊」--「牛牽到北京也是牛」也拗了進去。   算不算數？這可為難了康樂裁判。這一晚，為了搞定這群吵吵鬧鬧的老小孩，百年劉康樂已是聲嘶口啞，不惜「失聲」。   服務生為肉片酸菜火鍋已添加了好幾回高湯，甜點棗泥鍋餅上桌，餐會接近尾聲了。   千年王長官特別請櫃台小姐選了個「有氣質」的小型奶油水果蛋糕，為春暖花開的三月份壽星們慶生。巧的是，今夜在場的三月壽星特別多，陳景總、何大廚、游文化大使、岫明姐姐、關關員外、績優股和我，一共7人。   到了可以忘齡的時節，蛋糕上沒有蠟燭，但樂齡者不能沒有夢想。7人接龍許願，願：春暖花開----風調雨順----人人健康----家家和樂----國泰民安----世界大同。感言：此時此刻，有兩個「沒想到」，沒想到，有此機緣，能與這麼多同學共同慶生；沒想到，匆匆歲月，我們竟然65歲了！   「初老」的65歲，對老人福利高度有感，你一言、我一語，大家搶著報告：「65歲的交通費、入門票打折」，「吃大餐、買車子也有折扣」……「是啊！只要留得健康在，可以趴趴走，這社會還頂鼓勵老人享受餘生的。」   千年王長官服務到底，分切蛋糕22塊，人人嘴甜心暖，淺嚐而止。   酒足菜飽不思歸，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上園樓要打烊了，老板三下逐客令。   揮手道別，明日又天涯。這群「同鞋」，年少時，都曾熟背杜甫的<贈衛八處士>詩：「焉知二十載，重上君子堂，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當年熟背而不解其情，今臨初老，已歷人事，已識人情，乃知「今月曾經照古人」，「陽光底下無新事」，歎否？歎否？「焉知四十載，重聚上園樓」。

  我的人生路，猶如九彎十八拐，高工、財務管理，跟文字完全沾不上邊，直到畢業了，才在碰撞、跌倒中，與文字漸漸靠攏。漫長摸索過程，我修習的文學課程只有一門：鍾玲老師的現代文學選讀。當時害羞，且口吃嚴重，與鍾老師互動不多，反倒是畢業後，鍾老師擔任聯合文學評審，我的小說受她青睞，獲得獎項，新書結集時更為我寫序。   後來還曾一起踏訪九二一災後的谷關，並遠赴南非參訪，師生緣結得更深。鍾玲老師新詩、小說、評論、戲劇、散文，諸多武藝在身，隨便亮一招就夠唬人，不過她的新書《發光的人》卻無意展現任何一門絕學，它的行文質樸，用不了幾個形容詞，關乎結構、修辭、戲劇等華麗炫技，多壓到最底，但文章卻吸引人一直往下讀。   這也讓我思考文學本質。寫作慣以自我為核心，所有的巨大與塵埃，都為我矮成巨人的肩膀，吾輩踩上、踏上，可以登高一呼、文字百官圍攏，對我朝拜。難怪有人說寫作者猶如上帝，要怎麼擺動角色，都得看作家的眉角。《發光的人》則不然，聚焦於外，諸多美好都在我與他者的匯流。   這與鍾老師一心向佛有關。她去年出版《餘響入霜鐘：禪宗祖師傳奇》，談佛學大師的小說，鍾玲老師容貌與聲調凝止而美好，優雅自在，為在場眾生說佛、說故事。佛在心中坐，萬物都自在了，這是我讀鍾玲老師及其作品的感觸。《發光的人》，讓我看到謙卑、好奇、尊崇等諸多特質。它呈現自己，更揭櫫他者、他物。作家慣習於微小處發浩歎，撰寫為文，鍾玲更進一層，去看看物件的本質到底是什麼，所以她會深入史蹟了解莫邪劍鑄造始末，質疑歷史；她看見美麗木化石，沒有馬上謳歌，而去了解是樹林、又非樹林的木化石，遭受什麼樣的劫難，從木而石？踏訪莫高窟目睹大臥佛雕像，她邊提問、邊為讀者玩味並且釋疑。   環環相扣的關係中，以「我」為核心，但沒有這些環節，「我」，不正掉落於生命的黑洞？於是寫好文章前，應該先求怎樣把人做好，如何置放自己於大千世界，從容自在與每一種因緣作夥，才能發現天地人，處處有光。這些被書寫的事件便在不喧嘩的敘事中，擁有獨一無二的人生長相。於是我的注意力移出書本，紅塵窗外，有哪些知遇是我未曾知遇的？有什麼遺憾可以不成為遺憾？   跟鍾老師很久不見，沒料到因緣湊巧，自去年她的發表會後，多次相見。她北上演講，我代為邀聚，古月、牧羊女、張姿慧、盧美杏等文友歡喜而來。古月向來好客，於自宅設宴回請，十幾年不見，卻於數月中多次見面，如此因緣也該是佛緣。鍾老師禮佛、懂玉，也熟悉藝文典故，幾杯高粱助興，我們聊余光中老師、李錫奇老師，我像是在補修當年課程遺漏的互動，也與老師以及文友們，召喚傳奇人物與他們的事蹟，他們當然都在言談中，閃閃發光。   對我而言，這是文學課，也是生命課程了。

  美國拜登總統甫上任，為了彌補其國際盟友被前任川普總統，亂拳打得七暈八素、離心離德的盟友關係，又想重新拾回美國隊長的頭銜，於是精心策劃了一場所謂「美中高層戰略對話」，暗將中國大陸設定為「國際共同打擊目標」，拉幫結派，並在會議前，預謀先下三步棋，首先由美、日、印、澳，四國領袖以視訊舉行四方會議，明白揭露其印太戰略，暗示圍堵中國大陸的態勢，接著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與國防部長奧斯汀飛到日本和韓國訪問，分別舉行2+2外交高層會議，布林肯在日本更強勢發表他們對中國崛起壯大及中國人權問題的疑慮與關切，日本隨即跟著附和，後來被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斥為美日「狼狽為奸」，倒是南韓甚為謹慎低調，文在寅總統自有他對中國尊重及自身利益並顧及其民族尊嚴的主張，在美韓共同聲明中對中國隻字未提。最後在中美戰略對話會議前，趁中方外交人員在飛往阿拉斯加安克拉治途中，美國又使了一招，宣佈出手制裁中國部份治理香港官員，這種作法在國際禮儀慣例上少見，非常不禮貌，而且具有輕蔑和挑釁的意味。 　　美國認為在會前佈下這個陣勢，中國就會膽怯退縮或喪失鬥志，任其擺佈、乖乖就範。所以布林肯自信滿滿，會議開始就直接指責中方在新疆、香港人權問題的不是，以及對台灣民主的威脅等，沒想到引來中方代表楊潔篪不假辭色，一口氣接連十六分鐘，連珠炮似的駁斥；他要美國管好自己國內的事，不要干涉他國內政，甚至推翻他國政權製造災難，大國應該要合作共同為全人類謀福利。其語氣堅定毫不退讓，特別有幾句經典的用詞：「你們（美國）沒有資格，在中國面前說你們是從實力的地位出發，同中國講話」。美國前總統雷根有句名言「在談判桌上，你有多少實力，對方才會給出多少誠意」，這正是給美國的外交文化，也因為他有實力，所以向來都是居高臨下，去支配操弄對手的命運。這回楊潔篪明白告訴他們：「中國人是不吃這一套的，如果要打交道，就必須相互尊重」！ 　　其次楊潔篪在會場上還說了一句：「難道我們吃洋人的苦頭還少嗎？」這句直白話勾起中國人百年深層的國恥感，當著全世界人的面前直接嗆全球最強美國代表，可以說把中國人累積百年被欺壓的怒氣，一口氣發洩出來。 　　這場會議象徵中美新關係的分水嶺。就在會議結束幾天後，世界三大強權之一的俄羅斯外交部長拉夫羅夫立即啟程訪問中國，歐盟看在眼裡，深恐中俄結成軍事同盟，便迎合美國制裁了中國治理新疆的四位官員，提醒中國留意歐盟的感覺，中國立即制裁歐盟十位官員作為反制，這一連動各國紛紛警覺，整個世界已陷入動盪不安氛圍，後續局勢發展變化，非常值得注意。 　　美國之所以特別強調新疆人權與台灣的民主，是以此作為打擊中國的兩個操作藉口，其戰略用意是在北邊圍堵中國大陸一帶一路的急速發展，如果新疆被誘發動亂，中國西向的陸路交通動脈必毀，絲路斵斷。南邊則是鞏固以台灣為中心點的第一島鏈，利用台灣為最大的絆腳石和地雷，阻斷中國艦隊自由進出太平洋。這是美國維護自己利益精算後，最省錢省事的買賣。會不會讓它得逞，就得看看兩岸領導人的智慧判斷了。

  有一新聞說，印度社會普遍仍存在著男女不平等，有個村莊為了提升對女性的尊重，當村內有女孩出生，就為女孩種植111棵樹，這是當地吉祥數字。經過一段時間，樹越種越多形成一片林木。樹林引來簇擁的鳥兒築巢，清脆悅耳的鳥鳴啁啾聲響徹天空。由於綠化保有豐富的地下水資源，對村莊氣候的變遷起了一定作用。這雖是個簡單的主意，卻改變了村莊生態、環境；同時，也正在改變人為根深柢固的兩性偏見。   一時，想起家鄉造林的成就來，早先林木受到兵燹的砍伐，數度成為童山濯濯的荒地。而每當颱風肆虐造成林木的傾倒、斷折，也形成嚴重的傷害。幾經鄉人、駐軍通力合作，艱苦種植維護，島上樹木又恢復了生機，再度形成一片綠意。記得童年時，家鄉常見的樹種有木麻黃、相思樹、苦楝樹等。馬路的行道樹及海邊幾乎種植木麻黃，大概基於木麻黃的防風特性。那時家鄉還沒有瓦斯，廚房只有燒煤球的水泥爐及燒柴草的大灶。曾經兄弟兩人，各挑著昔時裝酒用的方形大竹籃子，沿著馬路行道樹下，耙著掉落滿地的木麻黃，挑回家當柴火。   後來，地區為了林相改造引進不少樹種，漸次有了白千層、桉樹、樟樹、烏桕、楓香等樹種，使得樹的種類多樣而有變化。有一回，走在烈嶼東林往西方社區路上，驚訝發現兩旁路樹盛開著大紅花朵。友人說，這叫大花紫薇；在金城的一些新社區，也留意到已有不少櫻花樹。   種樹引來鳥兒，賞鳥的旅客絡繹於途。雖說家鄉位於大陸邊緣候鳥中繼站，所以鳥兒數量多種類多樣。但不可否認的，全島濃密叢集的林木，提供了鳥兒最佳的棲息地。不計其數的鸕鶿、栗喉蜂虎、戴勝、環頸雉、雁鴨……等鳥類，於潮間帶、濕地、密林、湖泊，隨處可見到蹤影。   不知家鄉是否仍然容易聽到蟲鳴、蛙叫？見到螢火蟲翩躚、蝴蝶飛舞呢？回想童年有一處蓊鬱樹林；多年前已開闢成東門王爺廟前的民族路、菜市場及其周邊。   目前，這裡是城區最活絡的商業區之一，每到市集時分，郊區村民擔著菜或地瓜、花生等土產或推著魚貨來擺攤叫賣，家庭主婦觀光客熙來攘往，擠得水洩不通，喧囂熱鬧。   但大多數的人很難想像，昔日這裡曾經是個大池塘，叫王爺池。池塘邊有條土路，樹木茂密雜草蔓生，孩子想削陀螺或做彈弓便來此取材。 　　路上，偶而間雜著一叢橙黃色的馬櫻丹，或是白色小喇叭狀的曼陀羅。夏日蝴蝶隨處飛舞，蟬啼鳥聲不絕於耳；傍晚，池塘邊螢火蟲閃爍草叢間，蟲鳴、蛙叫，此起彼落，合奏大自然樂章。過了雜沓的草叢，有十來棵高大壯碩的苦楝樹，每當開花時節，綻放淡紫色花朵。再往前，是一大片綠油油菜田。這是我記憶中，那處原野的印象。   家鄉，因有了樹木的點綴，才成就其美麗。返鄉，有時會去探訪斗門的黃連木、民俗村的刺桐、榕園的榕樹群，或是總兵署後頭的大木棉。   這些老樹屹立故鄉土地上數十年，甚至數百年，值得珍惜呵護。

  今天是清明節，是民俗祭祖掃墓的重要日子，古人詩云：「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緬懷先人，不禁有欲報之恩，昊天罔極之嘆，令人有長恨終天之感，所以詩人才為人寫下這一首詩。   記得少時在家鄉，母親一早就切菜煮「漆餅菜」準備祭祖，而父親就領著兒輩上山掃墓，我肩挑著吊籃一畝田過一畝田，父親就會告訴說這是那一位祖先的墳墓，最後到一個地方與族人合祭，然後分餅一路返家。   這時惠風和暢，放眼滿地翠綠的麥子抽著新穗，在霧靄蒼茫之中搖曳生姿，我們就隨手摘下路旁的麥稈做吹管，踏著輕快的步伐挑著吊籃回家。這樣的節日景象現已一去不復返了，如今回想起來，覺得那時的生活雖然清苦，但是父母在，有滋有味。   對於過往的祖先，以前無從瞭解，以至他們生長的環境，以及在人世逆旅的程途，懵然不知。不過最近有機會接觸神主牌，過細的研究列祖列宗在古寧頭，到底他們存世時是怎麼生活的？我今天就在紙上掃墓與祭祖了。   我向前推我的祖先七代，前六代不論是主的或是從的，只見他們的世壽都是很短，大抵四、五十歲就走掉了，有些甚至十幾二十歲就夭折。從清乾隆以降，他們生活在農業的宗法社會，歲時祭拜祖先與掃墓，一定比我們更遵循古法，但是多享年不永，原因到底何在呢？   我發現祖祖輩輩，很少活過七十歲，所以「人生七十古來稀」，不是沒來由的，是有所本的。中國人說五十歲為艾，六十歲是耆，七十歲是耋，我今天已是老耋了，向八十歲的耄邁進。對古人來說，我是高齡的；對於今人而言，我才是初老而已。   那麼我不禁心中有一個疑問，到底人壽的長短，是否冥冥之中有一個主宰者？何以我的祖輩的壽數都不長，而到了我父親這一輩卻很高，我稱之為「四大天王」。父親八十七歲往生，叔叔八十四歲。大姑媽今年已壽享期頤，進入百齡人瑞的階級，她不願自囚於台灣的公寓，寧願一個人獨居在後浦，每天跟街坊鄰居哈啦兩句，過著快樂的老人時光。   她如今勇健得很，時常到東門菜市場買菜，逢年過節上下樓梯去二樓拜拜，我真擔心有一天她滑跤。二姑媽也不遑多讓，今年九十六歲，以前生活苦的要死，現在兒女有出息了，然而前幾年還樂於下海「擎蚵」，因為兒女「厲禁」，如今每天打四色牌消磨時光，安享晚年。   我的祖輩年壽短，那不是我一家所獨有，中國人遲至一九五○年代，人均壽命才三十五歲，六○年代五十七歲。那麼如今大家壽命都長，長的出現一個時髦名詞：「老人癡呆症。」以前的人活不到這樣高壽，現下的人動不動活到八、九十歲，前天聽一位金門朋友說，他母親已一百零九歲，是壽享遐齡的嵩壽，真的要應頌詞「吃百二」了。因此長照的機制因應而生。   大姑媽說每個禮拜有四、五天，縣府會派人來幫她整理家務與洗澡，如果有危急狀況，只要按下一個按鈕，馬上會有人回應，她受到如此的對待與照顧，心中感謝政府，高興的不得了。   那麼從古到今，一路演變下來，到底有沒有命運之說，何以不同時代出現這樣截然不同的命運？王羲之在蘭亭集序說：「修短隨化。」那麼時間的推移與修短的遷化是老天說了算，還是人世發展說了算？今天清明節，緬懷祖德宗功，就以質乎天命「慎終追遠」吧！

  這幾年，台灣到處可見二、三公尺高，沿莖幹攀生數十朵花，株株不同顏色，五彩繽紛，叫人不注目都很難。這花叫「蜀葵」，又稱「一丈紅」。士林官邸對面就常見到蜀葵花迎風招展。某日，我興來下車就近觀賞，巧遇種花的主人，一位八十餘歲老翁。向他請教栽種的方法，順勢要了些花種子回來種。   我的綠拇指（green thumbs）是長年琢磨出來的。小時在金門常看媽種菜，耳濡目染，早存了點根柢。留美那幾年，邊唸書邊種菜，學校配給住宿的每對夫妻一小塊地，冰雪融化後，開始春耕播種。學校還發給簡章，說明種植的步驟和栽培的要領，我上了寶貴的一課。每年秋去冬來之際，還有評比，累累果實和整齊清潔的菜圃，竟讓我年年拿冠軍，一紙獎狀，外加一百美元加菜獎金。   返國任教三十餘年，一直住在學校宿舍，附帶一塊五坪左右的土地，我長年栽種了些花，綿延揮灑綠拇指的空間。一年到頭，扶桑和玫瑰飄香爭豔。近年，夏末秋初，隨陽光從早上白色變成下午粉紅色的山芙蓉，是吸引路人流連忘返的焦點。   四月中蜀葵開出第一朵花起，一連幾個星期，天天都有驚喜。數十朵數百朵的開，紅的、粉紅的和淡粉紅的花爭艷。喜愛花兒的內人，每天拍照，錄下花的成長日記。她竟錄製成一段近兩分鐘的影片，配上音樂，賴給海內外的親朋好友觀賞。疫情緊張的日子，蜀葵花帶來幾許愉悅和慰藉。這是個喜出望外的收穫。   蜀葵花開不過數週，有花堪賞直須賞。花開的日子，天天開心盡情欣賞。路人經過，常駐足細賞、拍照，花前流連忘返，叫人振奮、感動。我單純的想法是，好花就是要與人共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好花，總帶給世人喜悅和希望。這是我種了三十多年的花，體悟到的一點小小心得。   常被問及「種花很辛苦吧？」我直覺回應「樂在其中，不覺辛苦」。一朵花的誕生，從撒下種子，澆水和施肥，加上四到五個月的期盼，就有第一朵驚喜。鬆土和鋤草流下無數汗水，健康的滋味多於辛苦。能親近泥土和大自然，幸福的感覺多過辛苦。種花，說實在的，我只盡人能做的，播種、澆水、除草和施肥，其他的，交給上蒼，陽光和氣候的變化，都是決定花開得如何的根本要素。   蜀葵花開時，彷彿有位好友，陪在身邊，讓生命的挫折與逆境更易消受。英國浪漫詩人威廉、布萊克（William Blake）〈天真的預言〉（Auguries of Innocence）一詩開頭就說：「從一粒沙看世界，一朵野花看天堂」。   種植這麼多年的花，我一直沉思和感受花美麗背後的含義和奧秘。邊觀賞花，邊思索布萊克的名言，試圖深一步發想，將花的美好歸功造物者的意旨與力量。觀賞花，就是領略造物者的偉大與美好；觀賞花，就是和大自然與造物者做第一手的互動和交流。

  前些時日，我的導師林學金及金門高職校長劉湘金來電告知，今年是高職建校四十周年，校方特別印製紀念專刊，問我能否以校友的身分寫篇文章勉勵學弟妹們。時值《金門文藝》截稿期，加上手上正在編輯一本大陸作者寫的書，兩邊皆背負出刊時間的壓力，但還是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離開校園數十年，能有機會為培育我三年的母校做點事，想來都是開心的，更遑論寫篇一千字的文稿。但說「勉勵」太心虛，一來我寫不出說教式的勵志文，二來自己就是一個離經叛道的學生，從前在學時，除國文外，從沒有認真上過一堂課。商科的所有課業，對我而言，無疑是一種精神上的凌遲，至今都還深刻記得全班屏氣凝神撥打算盤測試級數時那種令人恐懼的聲響，收到成績單臉上露出的自卑及窘態，同學拿著計算機焦急為我計算畢業考的總分……然而，這些過去晦暗難堪的片段，多年以後卻成了我與同學拿來揶揄回憶的笑料。   記得當時聯考分數是進得去高中的，卻被母親逼進商科，彷彿逼進了一個異次元的世界，但我從不後悔。儘管對商科毫無興趣，成績慘不忍睹，自始至終我仍以金門高職為榮，仍舊喜歡那段青春飛揚的日子；我愛這座倚靠湖邊而建的美麗校舍，愛我們從高一延展至今的同學情誼，那一路跨越年少、結婚、生子等人生歷程仍舊緊緊相依不散的情誼。我也懷念那些在課堂上、生活上諄諄教誨我們的師長，如知性感性兼具的高一導師鄭碧瑩，與我們班感情甚好的高二導師林學金，高三的導師陳孝怡，商科主任許績榮等，懷念在人生旅途中，我們曾經有過一段短暫美好的師生之緣。   我更由衷感謝在那些我不感興趣的課業外，我的母校舉辦了不少多元開放又有益身心的活動，如每個星期二及星期五的早自習，強制要求全校學生繞著太湖慢跑一圈，藉以鍛鍊身體。還有不定時舉辦民歌、軍歌、籃球、運動會等比賽，讓我們體會團結一心的凝聚精神，及我最最珍視喜好的國語文競賽，如朗讀、演講、寫作等，身為技職學校，也不忘創辦《耕耘校刊》，「耕耘校園文學獎」，讓像我這樣對藝文偏好的學生找到了可發揮的存在感，也吸取了不少的養分。   金門高職創校四十年，一路走來著實不易，承先啟後，凝聚了多少人的努力與付出，我有幸在此就學，留下許多苦樂相伴的記憶，在這個重要的階段，我要對我親愛的母校賦予最深的祝福與感謝。   時間雖遠離，青春夢還在，僅以一個年長學姊的身分，送給學弟妹一段話：不要畏懼世俗的眼光，也不要被世俗的名利所箝制，邁開腳步，克服萬難，勇敢的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吧！在人生旅程上，你可以不必有漂亮的學歷，但你不能停止充實你自己，而閱讀是最好的充實。最後引英國作家狄更生的話互勉：沒有一艘大船像一卷書，能將我們送到最遙遠的異鄉；也沒有任何駿馬像一頁奔騰跳躍的詩篇；最貧窮的人們也能盡情遨遊，而不會被逼索旅費。

  對一個村子來說，由於歷代世亂頻仍，物換星移，諸多因素造成村民遷徙流離。要瞭解先賢先輩篳路藍縷的過往，認識先輩們辛勤開拓的故事，大多靠著宗祠及族譜的有限資料或鄉老口耳相傳得知；尤其是，號稱「地球村」的現代社會，原有聚落或家族親人散居各地，若這一代人不傳，三、五代之後，不知道聚落歷史或祖先根源者至為普遍。因此，如何為村落留下歷史紀錄，受到當代人的關注。個人認為，對自己生長的地方或曾經居住過的村鎮，因緣聚會，總是有絲絲縷縷的懷念，所以飲水思源，感恩念德，不忘根本。   金門縣文化局從105年開始，以認識家鄉、推動振興文化產業之著眼，鼓勵民眾書寫聚落的故事；五年來，喜見已經出版了33本村史，初具成果。過往，在編寫縣志、鄉鎮志等地方誌時，必須遵循固定文體及題裁與架構，內容較為嚴謹及正式。但在村史撰寫要求上，撰寫者可以擺脫上述的束縛，不必拘泥於一定格式，也不需要過度修飾或鋪陳的文辭，可以用淺顯易懂的文字，生動地將書寫的內容完整的表達出來，讓人從平實的筆觸中產生共鳴。   後浦頭村史書寫，曾有一段插曲。由於童年及少年時期，我們家曾經兩度寄居於後浦頭，前後約有十五年之譜，自然以「後浦頭人」自居。有此機緣，所以當文化局開始徵集村史時，後浦頭老鄰居一位長者知道我對地方文史稍有涉獵，鼓勵我寫，我認為後浦頭人才濟濟，適合書寫者大有人在，不敢膺命。之後，數年前某日，中華金門筆會召開年會，當時黃奕炳與會，會外，我認為他是書寫村史的至當人選，建議他來擔綱，但是他很謙虛地說，目前正在攻讀博士學位，課業繁重，沒辦法分心。如今，博士功成，即專心投入到村史的研究與寫作，且已印行，值得額手稱慶！   黃奕炳在《汶浦風華：地靈人傑後浦頭》村史導讀中說「本書的完成，並非作者一人之功，而是後浦頭整個村落長老、耆宿和熱心族親的共同參與。」但是，從其各章節的鋪陳中，可以發現，他是以濃郁的鄉情摯愛，盡心盡力地撰寫這本書，字裏行間充滿了對家鄉的眷戀之情、宗族的自豪和關懷，展現了為先人留足跡，為當代增記憶，為後代存紀錄的高度使命感。值得一提的是，本書所引用的文獻，除縣志、鎮志、族譜和《滄海紀遺》等古籍9冊，並蒐集專書54冊、學術論文6篇及報紙、筆記、手稿、碑誌共18件；再以豐富的田野調查，彌補文獻的不足；引註詳實。這樣以撰寫學術論文的標準呈現，使本書在內容嚴謹中又瀰漫著濃郁的草根氣息，生動有趣，富於歷史文化價值之外，更增添其可讀性。   作者以嚴謹的邏輯和完整的架構經營本書，誠可譽為具有深度與廣度的村史。從深度言，敘述汶浦家園的地理、政經變遷，溯古至今，涵蓋了953年，為聚落尋找應有的定位；從廣度來說，探索村莊各姓氏族群的源流、定居與繁衍過程，謙卑面對血脈的根源，展現海納百川的包容性。此外，全書條清理晰，環節相扣，結構嚴謹，堪稱村史中的上乘之作！   本書闡述了後浦頭聚落先民的血淚奮鬥及天災人禍等苦難歷程，體現先民們鹽漁兼耕、篳路藍縷，扎根於島鄉的艱辛過往；是一本瞭解後浦頭村庄歷史、地理、文化與滄桑歲月的好書，深值一讀。

  「一個很古典的東西，要把它普遍化，沒有很高的學術水平，就會發生各種各樣的誤解，跟《論語》不相干，只不過是借著《論語》說自己想說的話。」某記者就《論語》熱問題採訪史學大師余英時，余英時作如是言。以此來談朱熹《四書章句集注》，就某些面向言，倒有同感之妙。   清代名儒戴震，在十來歲時就語出驚人追問塾師：「朱子離孔子兩千年，怎只有朱子了解孔子？」戴震的疑惑，在於何以自明朝以降，科舉制下的讀書人，均須以朱熹的《四書章句集注》為準繩？此種求真之心，竟比以「臆測與否證」之論，而馳譽的美國哲學家巴柏（K.Popper）早近二百年，豈是才性所致而已！   但令人諷刺的是，即使步入二十一世紀，對「四書」的註解，朱注依然是通行的版本；儘管現在已有越來越多的識者，早已認知到朱註，確有諸多是朱熹對孔孟儒學的誤解和扭曲，惜少有人能以系統性之論述來導正；直到傅佩榮的《朱熹錯了》這一本書問世。   傅佩榮是台灣大學哲學系教授，早年師從方東美大師，後於耶魯深造，對孔孟儒學頗有研究。書中，他直言朱注的問題在於：表面是朱熹在註解四書，其實是朱熹用四書來註解自己的思想。傅佩榮用嚴密的「以經解經」方式來論辯，更重要的是，他握住了儒家的「真誠」初心，更把西方哲學方法論引入儒學，形成了圓融的理論體系。書中不僅對著名的「朝聞夕死」、「克己復禮」、「曾點言志」等廣泛爭議的四書細節，提出創見及解讀，更不諱地引用莊子，甚至聖經等典故進行佐證。   南懷瑾曾說：「從唐宋以後，乃至遠從漢唐以來，對孔孟思想的理解，是值得商榷的，那些已被消化過、被篡改過的，還有些是後人的解釋錯了，尤其是宋儒的理學家。這一解釋錯，整個光輝的孔孟思想，就被蒙上一層非常厚重的陰影。」故而傅佩榮在書中更直言：「三綱五常」自漢代以來，成了一頂大帽子，被統治者用來約束人民，最後竟演變成「禮教吃人」，確非浮辭：   宋代的楊和甫，在《行都記事》中即載：「朱熹調離倉吏任之時，其僚屬皆如釋重負，喜上眉稍，起舞相慶」，正印證「禮教吃人」之說！更可以說，元皇慶二年（1313）把《四書章句集注》列為科舉考試的教本後，儒學即已失去孔孟的智慧、灑脫、真誠，變得顢頇、刻板、虛偽。尤其朱熹「存天理，滅人慾」的主張，更是從根偏離了儒家的人文義理。　 　　不可否認，朱熹對儒學之影響，有人把他比之於啟蒙時代，著名的德國古典哲學創始人康德（Immanuel Kant），因為沒有康德，西洋近代的哲學必然改觀；沒有朱熹，我國宋、元以降的儒家思想亦將缺乏重心。然而，「必破一分程朱，始入一分孔孟」，如果僅作一家之言，倒也無妨；但奉為制規後，豈是禁錮思想的桎梏而已。   尤者，就在朱子學說重新統一中國思想之時，歐洲卻迎來了思想解放和文藝復興。易言之，當歐洲走出中世紀之時，中國卻開始陷入了中世紀，又豈是一句浩歎可喻！哈佛尤瑞教授（Willian Ury）曾言：「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凡對自己不同意的主張曲意附和，就是懦弱的象徵，只會讓人看不起！」此且以氣魄精魂以結。

  每逢佳節倍思親，連假節日，常見旅台鄉親攜伴返鄉與親人同聚，在一批批返鄉人潮中，大都以旅居異鄉的成員較多，但偶而可見到女兒女婿也在返鄉之列，隨著台金交通便利，許多金門姑爺婦唱夫隨的把金門視為家鄉，定期返金探望老人家，或常年居住金門與雙親作伴，勾勒出多幅溫暖的人間風景。   劉學長連長一職是在金東地區服務，因軍校老同學李學長一句話「有空要到我家坐坐啊！」也就常去拜訪經營雜貨店的同學雙親，漸漸與李家妹妹熟識，並論及婚嫁。外島待了兩年，劉學長跟著部隊輪調回台灣，由於雜貨店常有阿兵哥關照，生意特別好，嫂夫人留在金門協助雜貨店生意，劉學長則採返金休假模式，定期回金門向嫂夫人報到。軍旅服務年資一到，劉學長馬上退伍，告別母親與劉大哥一家人後，就回到金門做起早餐店生意，劉大嫂繼續協助娘家雜貨店生意，一家人安居樂業，溢滿幸福。   周學長服務單位在桃園地區，偶然機會認識在工廠上班的鄭小姐，談戀愛半年多，有情人終成眷屬，結婚後就定居台北市老家，周大嫂也就近找份新工作。不久，老丈人公職退休，周大嫂建議老人家到台北來住住，鄭伯伯初到北台灣，生活習慣大不相同，極其不適應。雖然還有力氣天天爬上三樓公寓，但當大家都去上班時，他總不放心家裡，絲毫不敢下樓去走走或買東西，怕家裡沒人遭小偷，三個月後，鄭伯伯終於回到金門老家，感覺金門還是比較安全。不久，周學長退伍並藉由退伍特考到公家單位上班，經過討論，周學長決定調到金門公部門，周大嫂也跟著回金門定居，同時也可陪伴老人家。   王學長連長任內，某日傳令兵張志明向他報告家裡老父跌倒，須請假回家探望，恰巧傳令兵家裡離王學長家不遠，所以，王學長休假回家時，也特別抽空到傳令家探望張伯伯，原來是老人家上班時不小心從平台滑落到地致使右腿嚴重骨折，只好暫時在家休養。王學長幾乎每個月都會去探望一兩次，也就與張志明姐姐漸漸熟識起來，而張伯伯之前就很感謝王連長對兒子的關照，王連長第一次來家裡探望後，他和女兒都留下好印象，也就主動鼓勵兩人交往。王伯伯因不良於行提前退休，並回金門老家定居，王學長結婚後多次調到金門服務，後來張大嫂也跟著回金門老家住，王學長退伍後留在金門經營麵食小吃，夫婦倆照顧老小，生活平安愜意。   十餘年前，老家在南台灣的老友陳學長，陪同嫂夫人返鄉侍奉岳父母，他的孝心與熱誠，總是讓我感動又佩服，曾聽到陳學長談起官校畢業初到金門時，在連輔介紹下認識現在的太太，因為家住台灣，剛開始倆人交往也不是那麼順利，後來有情人終成眷屬，卅年後，兩人還從台灣回到金門定居，孝順起兩位老人家，女婿也是半子，如同兒子般的侍奉老人家，把握及時行孝的機會，見證金門各個角落處處有溫暖。   黃埔校訓親愛精誠，鐵的紀律下有愛的教育，陳學長等待人處世總以校訓為依歸，孝順的人讓每個家庭都完整溫馨，學長們在保國衛民之後，退伍返鄉不忘孝順父母與岳父母，感動之餘，深深覺得陳學長等人都應該得到全國孝行獎才是。

  台北九歌出版社今年四月將推出一部由曾昭榕所撰寫的歷史小說：《海道：紫氣東來》，上頭有我一篇推薦序。   會答應替昭榕的《海道：紫氣東來》寫序，記得是今年一月，她告訴我她「在書寫上得力《金雲翹傳》」、「深深覺得這是一本在國內被耽誤的好書呢！讀完也挺震撼的」。 　　我熱愛《金雲翹傳》這部「牆裡開花牆外香」的古典白話小說，它在中國雖已沒沒無聞，但經由越南詩人阮攸改寫成敘事喃詩之後，搖身一變，躋身世界文學名著行列，而台灣高陽歷史小說《草莽英雄》演義的也正是書中主角妓女王翠翹和海盜徐海的故事。 　　不過，等我收到《海道：紫氣東來》書稿之後，卻赫然發現王翠翹只稍微亮了個相，她的戲份甚至比另一位薄命才女馮小青還少；更出乎意料的是，出版過《王翠翹故事研究》中越文本，指導過學生撰寫《馮小青故事研究》的我，怎麼也想像不到嘉靖名妓王翠翹居然會與萬曆才女馮小青同臺演出？ 　　喔，對了，這是一本小說，這是昭榕發揮巧思的想像之作，我一定要真心接受這項事實，否則別說翠翹、小青同臺，就連《海道：紫氣東來》二位男主角李旦、顏思齊的兄弟關係，我想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認同的。 　　沒錯，這正是昭榕以她無盡的想像與思索，費心撰寫的一部歷史小說，只要讀者願意接納此乃小說，而非歷史，認真地看，那麼大家就會相信這本《海道：紫氣東來》還是非常有看頭的。在極盡華麗典雅而又細膩生動的字裡行間，在環繞著福建月港、浯嶼、日本平戶、呂宋、澎湖、大員等東亞海域之上倭寇、海盜、西方殖民者和傳教士的精采故事裡，流竄著作者大量的知識與情感。通讀到底，你自然就會發現讀它，和你閱讀雪珥《大國海盜》、湯錦台《大航海時代的台灣》或楊渡《1624，顏思齊與大航海時代》的感受迥然不同，得到的衝擊與感動也很不一樣。 　　你如果可以把這本《海道：紫氣東來》完全當作小說來欣賞的話，說不定你會同意我讀後感：它有《金雲翹傳》所沒有的武俠豪情，它的視野比《草莽英雄》來得遼闊，它所呈現的「海道」英雄形象也比徐海來得更加悲壯動人。 　　我真沒想到昭榕這麼能想（歷史）、這麼能寫（小說），改天見面時，我準備力薦她慎重思考清道光十五年（1835）從金門漂到越南的澎湖秀才蔡廷蘭歷險傳奇，我相信以「在國內被耽誤的」《海南雜著》為基礎，加上她的豐富想像，另一部與海有關、動人心弦的歷史小說，絕對是指日可待的。  　如果昭榕肯聽我的建議，能夠將目光望向越南的方向，那就好了。   附記：對金門歷史故事有興趣的朋友，一定會注意到曾昭榕《海道：紫氣東來》第4節名曰「浯嶼」，但此處的「浯嶼」係指位於漳州龍海港尾鎮面積只有0.96平方公里的浯嶼島，而非舊名「浯洲嶼」的金門。書中真正寫到金門的部分，散見於其間所安插的浯銅遊兵、金門汛防、明荷料羅灣海戰等情節，以及李旦部下出海前曾去「浯洲島上的羅厝西湖古廟」拜請一尊黑檀木紅袍媽祖神像、料羅海戰時「原本屹立於浯洲島上」的媽祖石像顯靈救難的故事。不過，我還是應該重申一句：歷史小說是小說，不是歷史。

  兒子的出生，為天陽和炭治這對年輕夫妻，帶來很大的鼓舞。兩人胼手胝足，克勤克儉，為生計忙碌。除了販售雜貨的營生之外，頗具生意頭腦的天陽，夏天花生收成時，連殼帶葉收購回家。勤勞的炭治，摘葉去根挽土豆、水洗、剝殼、焙炒，這些勞力雜事便落在她身上。   她邊帶孩子邊工作，孩子度晬有餘，坐在竹椅上牙牙學語，有時哭鬧索性就揹在肩上。為了讓炸出來的花生油更香醇，必須降低花生的含水量，焙炒更費工。大鼎灶坑內，柴薪劈哩啪啦閃著紅光，炭治手握大剷翻炒個不停。榨油完成，忙不迭用圓鐵杓一杓杓裝入瓶，售出。   洪家貧困的陰影，隨著夫妻倆的齊心齊力，慢慢地可圖溫飽。餐桌上的「物配」也日漸豐富。天陽使勁地工作、攢錢，期待有朝一日，有能力蓋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和店面。早日脫離寄人籬下、與人賃居的日子，沒有什麼比這個令他更渴望的心願了。親堂叔伯看他勤勞苦幹，慨然應允撥出一小塊公有地讓他蓋屋。有了孩子，特別想要擁有自己的房子，自己親手打造一個家，哪怕這個房子是多麼的小。 　　人生旅程，像是行舟走船，帆張開了，行駛於水道，時而遇險灘逆流，時而逢風平浪靜。成家立業後的天陽，此時此刻，恰似揚起的帆，灌滿了風，蓄勢待發。夢想使人勇往直前，他不但毫無所懼，且意氣風發。   蓋房是大事，雖然土地只有一丁點，需要絞盡腦汁規劃出一處住商合一多功能的房屋   洪家落地生根於青岐村，這是全烈嶼島最大的一個村落（大社），自有它的特殊之處。追本溯源，史籍稱洪氏始祖於宋朝徙入島嶼，唐朝時於現在的紅山地址設立牧寨、草堂、兵舍等設施，即是有名的牧馬區。明朝為抵禦倭寇，在吳山建「烈嶼巡檢司城」，隨後鄭成功率人從湖井頭登陸，眾人口渴掘井得泉，即是現在有名位於下田村莊的「國姓井」。   洪氏祖先踏遍了烈嶼島的荒山蔓草，篳路藍縷，四處居住與遷徙，無非是想覓個福地而居，最後選擇落腳在山水環繞的青岐村。青岐，有個關於風水美麗的傳說─「龍頭鳳尾」，石鼓山為龍頭，南山頭為鳳尾，身體則涵蓋村落中。   村人很興奮，他們相信山川瑞氣，形成青岐一處寶地，地傑人靈就輩出。因此，取山巒青翠之幽，水流蕩漾之美，加上有鳳來儀之吉祥語，並以昔日鳳鳴岐山聖王，及周文王封地之典故，村落就定名曰青岐。   撇開風水不談，青岐地理位置極佳，福地福人居很是寫實。出了村外，放目四處，山水交相輝映。有美麗的湖泊，碧波漣漪隨風起，龜山靜默屹立於不遠處。南山頭海拔雖不高，山巒屏障，山頂上一眺便是大海。山與水，山水相間，共同攜手守護著青岐這個村落，也意味著子孫將生生不息。 　　天陽生於斯、長於斯，對家鄉有份濃厚的情感。蓋房之心，更加堅定，於是積極籌畫、採購建材、聘請蓋房師傅，一切準備就緒。   蓋房，秉持著一份理想的追求，透過過程中生活的磨練，成就了真實的擁有。始知希望是不斷地藉著追求、磨練、擁有，而源源不絕增生起。

  我常常看見一輛廂型車，車廂外書寫：「金城國小第二屆校友會捐贈」，在金城的學區行駛，載著中正國小師生，推想可能參加校外的活動，我就滿懷甜蜜，有時遇到認識的朋友，就會高聲的分享，那是我們那一屆的同學一起商量要為母校做點什麼？表達我們對母校的感恩之心，大家集思廣益做了這樣美好的決定，於是我們為學弟妹捐出了一輛廂型車，讓他們可以乘車參與校際的活動。   回想起「金城國小第二屆校友會」的成立，要感謝熱心的翁天才同學，常常在工作之餘，穿梭於城區，不辭辛勞，努力按同學家的門鈴，一一的蒐尋同學的行蹤，沒有他像一塊泡泡糖，那樣把我們緊緊的黏住，這個校友會是不容易成立的。   因為，金門在我們成長的年代，仍屬於戒嚴的年代，金門不像現在有了大學，所以要升學只有往台灣跑，校友會成立後，我們在金門每年的年初三晚排定了聚會的餐約，配合年節的氣氛，我們主辦活動的成員籌組了摸彩活動，同學攜家帶眷，還把當年小學的恩師一一邀請入席，再聆聽師長的殷殷教誨；席開好幾桌，旅台的同學有的專程來參加，像經營拉鍊產業有成的周同學，常常提供了產品送同學，另一位林天壽同學也分享了他工廠製作的桌墊、地墊等，讓我每每在家裡見到，就想念這些兒時一起成長的玩伴，覺得特別的暖心，還有許多溫暖的故事，讓人感動滿心。   但大家都知道過年金門的機票常常一票難求，於是時有同學希望校友會的聚會也能移地到台灣辦理，有一年，利用暑假邀集了金門的同學到台灣參加旅台的校友會，至今大家猶念念不忘那個美好的時光，同學讀師大音樂系的女兒，來會場為大家演奏美妙的旋律，大家都醉在無邊的音符中，那樣美好的時光，成了我們最珍貴的記憶。   後來為了增加同學的出席率，討論之後，改為四月清明節前後聚會。   我們這一屆入讀國小時，學校的全稱為「示範中心國民小學」，學校就位在「浯江書院」旁，當我們畢業時，學校已改為「金門縣金城鎮國民小學」；我們是改制後第二屆畢業；後來學校又改為現在的「金門縣金城鎮中正國民小學」，我們努力推動的校友會成立後，我有幸受同學的推薦，擔任第三屆的會長，那一年，受邀以校友會身分回母校參加畢業典禮，受邀致詞，引用莊子一個小小的故事來說明：「天生我才必有用」的道理，說有一棵大樹長了很多枝椏，因為不是筆直的大樹，所有的木匠都不想來砍伐，大家以為它沒有用，但是莊子卻告訴大家：「大樹的枝葉繁茂，有了很多的樹蔭，引來許多鳥兒覓食、棲息，還有其他的動物也來了，老人來乘涼，小孩來嘻戲，是不是非常有用？」我用這個小小的故事勉勵學弟妹也勉勵自己，一定要努力成為有用的人，也感謝母校給我一次分享的機會。   根據新聞報導，2019年板橋國小120週年校慶，鴻海郭台銘特別回母校感謝時年九十高齡的恩師，並向恩師敬禮；印度詩聖泰戈爾曾說過：「蜜蜂從花中啜蜜，離開時營營的道謝。」發現兩種新元素釙（Poloniun）和鐳（Radium），且獲得諾貝爾獎的居禮夫人，則告訴大家：「不管一個人取得多麼值得驕傲的成績，都應該飲水思源，應該記住是自己的老師為他們成長播下了最初的種子。」   108年會長是旅居台中的蘇金德同學，因為新冠疫情的影響，我們暫停了109年的活動，110年蘇會長交棒給林天壽同學，總幹事仍請陳熠輝擔任，他無私的服務獲得大家的口碑；希望同學們別忘了一年一期的初夏之約。

  「這個時代所存在的問題不是因為我們缺乏，乃是因為我們想擁有的太多。」，當我們消耗太多自然資源，就造成環境破壞和耗損的問題、氣候嚴重的變遷惡化，去年一個小小的新冠狀病毒，就造成世界大亂、人心惶惶、動盪不安，越不照界限防疫的自由國家，疫情和死亡率最高。台灣雖號稱自由民主，但在疫情防治這一塊上卻是集權而強制，其實所有的領導所謂專制和民主，沒有一定好壞的標準，民主政權的施政有時也會有專制的作法；而專制集權的國家有時也有開明的作法，但其關鍵在有沒一定的界限，美國號稱民主巨擘，但這屆的總統大選爭議，支持川普的選民攻進國會，結果在今年1月6日，數千名群眾衝進美國國會大廈，國會議員倉皇逃跑，警察和美國軍方出動壓制群眾，甚至有群眾因此身亡。超過界限釀成悲劇。   今年2月微軟共同創辦人之一、億萬富豪慈善家比爾蓋茲警告說，全球在新冠疫情大流行過後，未來恐面臨氣候變遷和生物恐怖主義的威脅，兩者對人類造成的威脅，甚至可能比新冠疫情嚴重。他的預警猶如當頭棒喝。氣候變遷所產生的極端氣候，已讓全球各地的氣候產生很大的異常，看看今年台灣發生的嚴重乾旱，從去年開始沒有颱風帶來雨量，下雨量極少，水庫降至安全水位以下，很多作物果樹枯死，工業用水告急，民生用水拉警報，許多農戶必須休耕，影響經濟與產業甚鉅。   而面對氣候變遷已是全球人類必面對的問題，任何人也都無法逃躲這個問題，因氣候乃是全體人類必須共同承擔的共業，看看人類對大自然環境的過度開發利用，從造成溫室效應的氣候暖化到現在的氣候極化，光是從大陸近日受強沙塵暴的侵襲肆虐，到台灣鬧嚴重水荒，氣候變遷的嚴重後果已迫在眉睫，其實屈指一算台灣過去廿幾年已發生八次乾旱的情況，政府應該對長期乾旱和水資源的極端變化作長期的因應措施，而不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等到嚴重乾旱發生，再來處理，就已經太遲了。   金門拜107年與大陸引水之賜，目前民生用水尚無水荒問題，但由於去年雨量稀少，許多湖庫業已枯竭，不少樹木和農作也枯死。「有時常思無時苦」，一般民眾如何節約用水，進行省水大作戰，以避免限水缺水的苦境，這是我們應當預防和提早部署的。   回收22公斤的紙，可以拯救一棵十年的大樹，因此生產1箱A4的紙張約須砍伐0.6棵樹，因此了解環境的使用界限、有節制地進行節能減碳的環保生活，惟有每個人落實力行在日常生活中，或許才能減緩日漸嚴重的氣候變遷，讓我們惟一生存的空間~地球，恢復「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的自然法則和「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的自然時序。

  轉過身、抬起頭，多瞧灰壁彩繪一眼，朱、青、綠、黃、黑等色彩，領著我瞭解祖先遺留的抒情風格、審美特色和精神內涵。「彩」泛指建築構件的油漆作工，即木構件與灰泥壁基層的塗地工事，又稱地仗處理。完成防護的基本訴求之後，再由書畫家繪製作品，呈現於樑柱、板壁、灰壁，以「繪」的動作烘襯空間的氣氛與美感。   塌壽上方的兩幅扇形灰壁彩繪，百年以來墨守在此，保護壁體結構，就像英勇威武的張飛馳騁前線，抵禦風雨飄搖的襲擊。扇形畫的畫面上寬下窄，狹長且彎曲，幅式特定，構圖必須隨形佈勢，匠師順應形式安排人物、景色、場面，由近而遠逐步拓展，佈局精巧，畫出「馬超大戰葭萌關」和「入西川張飛釋嚴顏」的氣勢，引人入勝。   我很喜歡灰壁彩繪扇形的格局，有弧度的畫面帶來開張取勢的啟發，隨勢伸張的景物造就出意境的深邃感、平穩感與生動感，亦如人生隨形就勢，或疾或徐，或藏或逆，順勢而為才能固守心靈那份自然。   「義」字貫穿《三國演義》全書，而「馬超大戰葭萌關」、「入西川張飛釋嚴顏」彰顯智與勇，凝視畫作我能想像張飛、馬超、嚴顏於戰場上，神采四溢的姿態。將小說故事融入民宅的氛圍，於此寄託信仰和教化的寓意，期望浸潤在這棟老屋的人們，從中懂得遵守道德義理，涵養敢作敢為與才智謀略的器量。   老家灰壁彩繪的作用，除了保護建築結構、塑造空間氣氛和依託信仰教化，我認為還具有身分等級的象徵。   那個時代波瀾壯闊，祖父身為南洋客，衣錦還鄉，豐富多彩的經歷若沒有化作文字或圖像，展現在某一處，猶如潑在沙地的一瓢水，很快就零落殆盡，不知所終。祖父往返南洋的每一個歷程，足以凸顯他的地位、財富、氣度，於是透過大厝的興建，花費鉅資賦予各種各樣的雕刻、繪畫、泥塑等裝飾，灰壁彩繪就是具體的表徵之一。筆畫的紋路承載著家族的歷史，紀錄祖父生命的軌跡，勾勒的線條有了意義，讓我在其間尋得支持與力量，感知被折疊起來的時光。   人間的誕生、成熟、消逝，一波波嬗遞，每一個人都扮演各自的生命之劇。生成敗滅，在歲月中持續衍生。我感念祖父和伯祖父，興建這棟雙落大厝加右護龍塔番仔樓的房子，讓家族在此安身立命，並且企圖塑造良好的家規和家訓，形成家族的底氣，透過生活經驗、實踐智慧和價值理念的傳承，構成穩定並且世代承襲的家風，成為生命的堅實支撐。靜觀這兩幅灰壁彩繪，想像當時的感情和期待、情義和牽掛、語言和默契，我感覺其中流傳的情感，是相思，是傳承，更是對家的信念。   回望灰壁彩繪之前，漸次褪去華麗，靜觀辰光過盡，父祖輩已經卸下存在的重負，但是存留的家風和期許從未消散。   喝著醇美的普洱茶，黑褐色的茶湯在胃裡行走，捲起淤積在心底的泥沙，看似已經成為遙遠的過去，潛在茶杯的底端與我對望。在寬廣而充滿生機的土地上行走多年，隨著視野漸趨開闊，閱歷的逐步豐富，才發現義、智、勇一直指引我走到現在。每當我陷入生活的摩擦與糾結，看看「馬超大戰葭萌關」，瞧瞧「入西川張飛釋嚴顏」，心裡碎片化的勇氣被串起，一股堅強的信念油然而生，放下內心的拘束，找回清晰篤實的自信，勇於直視現實。   日影悄悄劃過，我站在灰壁彩繪之前，心情由一個暖陽開始晴朗，深長的情感甦醒過來，不僅是我個人的，還有我們所經過時代的、地方的。春天透過畫作給我一個微笑的曲線，真實且溫柔，再等一等，溫暖的日子即將到來。

  浮羅吉膽（Palau Ketam，又名螃蟹島、吉膽島）是馬來西亞雪蘭莪州巴生港外的一座紅樹林小島。因漁業資源豐富，19世紀末即有海南人、潮州人、同安人、金門人等暫居於此，並逐步發展成吉膽村與五條港村。吉膽島的金門後裔不少，1920年已組織了「金浯江聯絡所」（1952年註冊為浮羅吉膽金浯江會館）。   吉膽島早期的住民是以高腳屋（浮腳樓）作為生活空間，海潮來時不會淹過木地板，退潮時露出泥灘地。屋頂則以熱帶常見的亞答樹葉層層鋪上，因此又俗稱亞答屋（attap house, attap dwelling）。這種建物就地取材，施工便利，維修容易，但最大的致命傷就是火災。吉膽島歷史上影響最鉅的一次火災就發生於1967年。這場火災不但驚動馬來西亞各界，也讓新加坡的報紙多所報導。   例如1967年6月9日《星洲日報》提到「雪州浮羅吉膽街場，今日（註：6月8日）上午發生一場大火，二百四十間住屋及六十間店屋被火海化為灰燼，整條大街全被燒光，造成四百個家庭，約三千餘人無家可歸，損失財產估計一千萬元。……被燒屋宇包括警察局、會館、鄉村發展會、商店及住家等。」其中，金門人的鄉團金浯江會所也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旋即，巴生中華總商會、雪州紅十字會及巴生各商團啟動募款賑災活動，包括巴生金門會館。6月11日的《星洲日報》〈巴生金門會館，成立賑災委會〉「本坡雪蘭莪金門會館亦成立救濟浮羅吉膽災民委員會，由代表楊誠財（P.J.K.）、李朝第、李贊生、李增泉、何福進、李金灶、呂俊康等於昨日下午前往浮羅吉膽慰問災民及金門鄉親，並攜帶賑濟物品計白米五包、牛奶十箱、餅乾三十包、交於吉膽救災委員會以濟災民，且將現款壹仟元交予吉膽金浯江會館主席黃奕南代分發予金門鄉親。」   經過各界的善心捐輸，到了隔年10月份，重建工作已見成果。1968年10月7日《南洋商報》云「吉膽火災救濟委會主席丹斯里王福泰大法官對雪州政府迅速撥出免息貸款六十餘萬元，供吉膽二百二十四萬災民重建家園及公眾人士熱烈捐助予吉膽火災救濟委員會二十餘萬元表示感謝。」「重建後的吉膽島經披上新裝，五十六間雙層樓商店建築整齊，分佈在島的中心，劃成大街、中街、後街，每條街，約有二十間商店，這些新的店屋設計美化，採用白鋅及木板材料建成，更裝上現代化玻璃窗，在外牆上一律漆上深青漆，遠望非常美觀，緊接各街尾的一片海芭地段，已建成了一百八十八間美麗的排屋，每間兩房一廳，並有廚房及電燈設備，由於家用食水則將用雨水，家家戶戶門外都置放一個大水桶，準備下雨時儲存用水。」即使1970年代初吉膽村仍有火災，但目前的樣貌是在1968年重建後所奠定下來的。   1971年5月金浯江會館新會所落成。在開幕致詞時，會館主席黃奕南在致詞中提到，「……集資重建時，幸得楊誠財局紳大義協助，登高一呼，各方回應，於是星洲、馬六甲、坡、芙蓉、波德申、萬津等各地鄉團鄉親熱烈聲援，踴躍捐輸，尤其星洲金門會館，金浯江公會聯合當地三十二鄉團，更為力大支持……。隆情高誼，同人等永銘不忘。」   新加坡浯江公會暨金門居星洲三十二鄉團代表邵源來的致詞，令人動容：「……咱們原祖籍是福建金門，在百餘年前很多前輩出外來經商，據金門戶口整理，證實散居於東南亞各地鄉親為數約十五萬人以上，單以新加坡來說有七萬餘人，並有三十二鄉團之組織，汶萊，可說所有華族居民百分之八十是咱金門鄉親，諸如馬來西亞各州各埠都有咱人鄉團之設立，尤其是巴生及貴埠就有鄉親團體五單位，相信居住人數也是好多，其他如印尼、菲律賓、越南、香港等都有浯江和金門同鄉會之設立，今天這機會可謂金門鄉親大團結之開端……。」星洲金門會館代表李皆得、吉膽王得光，華聯學校校長楊秋楓等也上台發言，備受好評。   當時星馬剛剛分家，但政治或國界上的隔閡沒有阻止海外金門社群的互助，一場火災讓同鄉精神更加凝聚。

  很久沒到水頭碼頭了，自從「小三通」關閉後，除非有事特別要到烈嶼，那天卻在臉書上見大批遊客來報到，原來是有遊輪「跳島遊」來了。   前陣子得知消息，「綠石槽」正夯，星期日，原本規畫去看看未曾親眼目睹過的它，匆匆吃完午餐後趕上了下午一點的船班，第一次坐「金烈號」，下船後我們直接來到九宮碼頭遊客中心，一開口問「電瓶車與綠石槽」，沒想到服務人員接下來提供的資訊讓我們瞬間無言以對，因為要到晚上七點才看得到綠石槽，我倆討論之後，改變了計畫，租電動機車六個小時100元，到店家消費蓋二個章，還車時可以退50元，聽起來不錯，反正人都已經來了，也只能隨機應變了。   巧的是近來家裡的老爺機車狀況多，正在考慮買電動機車的我，此刻先來體驗體驗吧！民國八十幾年，我在小金一連待了六年之久，雖然離開二十多年了，但總還可以充當半個導遊吧！第一站我們來到了遠一點的青岐「沙溪堡」，這裡我們參加活動的時候來過，但那時坑道大門緊閉，而且好似才剛開放，如今來的遊客多了，看來騎電動機車來的多，不僅有望遠鏡可看對岸，也有裝置藝術可供拍照留念。   到「烈女廟」拜拜，讓我想到二十幾年前大舅、二舅從馬來西亞回來，二舅拿著「馬票」的數字去問「仙姑」的陳年往事。經過陵水湖，放眼四周一片乾涸，好難想像原本生活在其中的生物現在去哪兒了？接下來要找「黃厝」，先生問「走哪一條路？」我說「大馬路」，我憑著印象卻在楊厝、保生大帝廟附近繞來繞去，後來打開地圖，這時十足的像個觀光客，知道方向了，好吧！先去買個喝的，先蓋個章再說，買了二杯水果茶，然後西路、西方一路騎去，看到風雞、北風爺，來到后宅、湖埔路（先生故意說著：湖埔國小到了）、后頭，終於看到我們花時間找的村莊，也順利的吃到了芋頭冰，我隨口教他「埔頭」二字在本地特殊的唸法。   我們去「后麟」服務中心附近走走，那裡有射擊體驗，有大人帶小孩來草地、沙地玩，看看電動機車的電量剩不多了，我們就到羅厝附近的海邊走走，我家先生逗趣的脫掉口罩，大吸一口「海水的味道」，該回家了，電動機車歸還時真的拿回了50元，算一算，這趟旅程不但低碳，也省了花費，但肯定要提醒自己，下回要來看綠石槽，一定要看清楚「潮汐」才不會撲空，不過偶爾「自由行」也很好，有機會回到久違了的地方舊地重遊。   常聽人言：「計畫趕不上變化」，日常生活中的確也可能如此，那麼只好改變自己的心境，隨時保持點彈性，生活或許會更多彩，就像這趟低碳之旅，從電瓶車變成了電動機車，沒看到綠石槽卻換成了其它的風景。

  老婆大學時候，因為帶活動認識了一個馬祖少年家，後來這位少年家從軍報國讀軍校，也移防過烈嶼當輔導長，後來轉任中央大學教官退役，退役十多年了，天天過著環遊世界的日子。   這天，他與妻子朋友來到金門故地重遊，來到寒舍泡茶喝酒，剛進門時，我家新養的小黑狗對他吠了兩聲，之後就撲向他跟他玩，他笑稱這也是一隻迎賓狗。   因為狗，他的夫人就講起狗笑話，她說他們家養了四隻狗，都是外頭的流浪狗，相招來到他家，就定居下來，他們也全部收留了，真是有佛心。她說也許因為她家大門邊有一塊大石頭，石頭上刻了一個佛字，石下種植趴柏，因有隱祕性，且有一個小洞穴，母狗會有安全感。因此鄰居有一個農家，只要母狗一到產期，就識途老馬跑到石頭下生小狗，第一次生了10隻，她為了送狗，送到手軟。第二次，又生了12隻，這下她幾乎要瘋掉，鄰居笑她又要開始替狗坐月子了，她頭冒青煙，實在凍袂條，就騎著腳踏車跟蹤著母狗回到牠的家，找到種菜的主人，向他投訴：你不知道你家的狗在我家生小狗嗎？阿伯掩著面小聲地說：我是宰羊啦，所以我看到妳很歹勢！那你要負一點責任啊！朋友的妻子大聲的問：那你要認養幾隻，至少2隻？聽到這話，狗主人像刺到魚骨頭一樣，久久出不了聲，後來才危顛顛的用手指頭比出了一個1，朋友妻子幾乎要崩潰，心想哪有這樣的，但迴念一想老阿伯也是無奈的，只好勉為其難的同意，不料就要成交之際，阿伯又冒出一句：可是那些狗像誰？這下聽到她轉述的人，都笑彎了腰，直呼這阿伯真夠智慧，後來有沒有認養，看官可想而知了。   朋友太太是護理師退休的，退休前是很高端的護理師，王永慶的百齡高堂，就是她照顧的，王永慶的家只有她能自由進出，大家想要照顧台灣第一富翁的老母，沒有三兩三，怎敢上梁山，她說王老夫人只要有一丁點的傷風感冒，就要緊扣長庚醫院的醫生，且都是要主任級以上的，經常看到醫生入門，都是氣喘呼呼的，都是碰碰嗑嗑的，可見壓力有多大。朋友妻更是要24小時守護在老夫人身邊，每一分鐘都疏忽不得，看起來，工作是高尚，但一點都不輕鬆，只是老夫人有時會說：我家慶仔賺錢攏愛大粒汗碎粒汗的，汝只要四蕾眼珠跟我對對看，就有錢拿。唉！朋友妻說她想要回應的話，本來像龍捲風一樣，但到了喉頭又咽了下去，看來修養的功力還真是一等一的。   有錢人家總是有許多傳奇，以前我從報紙讀過一則王老夫人的節儉新聞，說她使用洗手肥皂一直要洗到握不住為止，到最後還會把數塊薄薄的肥皂疊黏成在一起，又繼續使用，心想有錢人家都還是如此，難怪我會成不了富翁。   有錢人家家教總是嚴謹，台灣首富的家庭，更是有其一套規矩，以美色才幹懾伏首富的三娘，會不時會去跟「達家」請安問好，來時，雙方碰面總是行禮如儀，噓寒問暖，腳踵離開，老夫人有時會以參透世道似的，悠悠地用閩南語道出：「英雄難過美人關！」，然後再加上一句「美人難過金錢關！」說起來還真是至理名言哩！   這個社會上，始終是真真假假，含糊籠統的，我倒出家藏的陳高，也引起大家的話題，朋友同行的朋友王建築設計師，說他20幾年前到嘉義買了一罐用蛤蚧、海馬、鹿茸、當歸、熟地浸泡的藥酒，說是可以滋陰補陽，調氣活血，當時花了3～4萬，一直捨不得喝，後來有開罐了，一杓一杓慢慢舀起來喝，整個中藥的口感還真不錯，終於喝到底，圖窮匕見，甕底的蛤蚧、海馬出世了，咦！怎麼浸泡了20年的蛤蚧、海馬還是完完整整的，拿起剪刀，竟然剪不斷，用火燃燒，竟然燒不毀，驚呼這是那一國的「恐龍壁虎」，後來才明白都是塑膠做的，只是所有的黃湯都已經喝下肚了，徒呼奈何又奈何，江湖術士總是有賺錢的門道，老實忠厚的小人物總是他們編笑話的主角。   講笑話的高段在於別人笑，自己都不笑，大家都人仰馬翻了，他還不動如山，面不改色，好像是無事人一般，朋友妻子這份功力倒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在一個靜好的春日午後，我在住家附近的國中校園裡，看到幾棵流蘇，潔白高雅，花叢簇簇，春風輕輕拂過，恰似飛雪吹落；不遠處有幾株木棉，高聳的樹梢上，花開得稀稀疏疏，紅磚道上，則紅褐處處，碩大的英雄花轉眼就要化作春泥。藍天白雲之下，奼紫嫣紅，淡淡的三月天，該唱首甚麼歌詠春天？明明陽光正好，還不到日落傍晚時分，我卻情不自抑地哼唱出〈小小羊兒要回家〉：   「紅紅的太陽下山啦  咿呀嘿　呀嘿   成群的羊兒回家啦  咿呀嘿　呀嘿   ……」   距離姚敏1950從上海移居香港之後詞曲創作，再到原名張秀英、有「中國歌后」美譽的張露灌製發行唱片，這首耳熟能詳的〈小小羊兒要回家〉，已經問世七十個年頭了。網路上搜尋不到姚敏創作這首歌的背景。   根據維基百科資料顯示，張露出生於1932年，與西班牙裔樂隊領班及鼓手奧利結婚於1957年，長子杜德智則出生於1958年。張露初唱〈小小羊兒要回家〉，該是雲英未嫁、雙十年華的年紀，我不禁忖度思考，她是如何揣摩小小羊兒跟著媽的心情，如何詮釋這首歌的呢？   我低聲繼續唱著：   「小小羊兒跟著媽  有白有黑也有花   你們可曾吃飽哇……」   唱到「你們可曾吃飽」，「哇」字之後卻彷彿被72度的行軍酒燃燒了喉嚨，怎麼都發不了聲，再也哼不出口--那滿溢的感動、那激昂的心情，幾年前曾經有過。那是讀到〈水文嬸的天空〉這篇文章：    「……自從嫁到楊家，無時無刻不在為這家大小張羅。即使偶然回了娘家也會伺機看有啥東西可帶回婆家……。」   精彩而出人意表的一段文字敘述：「……待了一會要回婆家，轉身看到菜園裡圈著一隻羊，就順手把那隻羊給牽了，……。」水文嬸順手把娘家菜園那隻羊給牽了，為「順手牽羊」這個成語做了最溫馨、感人的詮釋。   而最美麗的風景是：「……娘家二叔、三叔都看到，卻任憑她牽走，心裡必定憐憫姪女跌到兒女坑，爾後楊家菜園永遠有一群羊，是楊家重要經濟來源之一。……這羊不是羊，是母愛，……也是娘家人寬宏大量，以仁慈看待姪女對待生活的態度。」   即便「娘家家境比楊家好太多，房落也氣派……」，那也要有寬宏大度的心胸，無懼鄉里人的冷言閒語，才能牽成水文嬸，讓她的一頭羊變成一群羊，讓她的小小羊兒長成大羊，從小小浯島走到世界舞台，揚名海內外，成為專業領域的領頭羊。    我想像身穿唐衫唐褲、腳著繡花鞋、頭挽著髮髻的水文嬸，在她漫漫人生歲月中，無論小小羊兒在海內外哪個國度哪個角落，不管春夏秋冬四季輪迴遞嬗，她始終用她最溫暖的聲音低喚：   「天色已暗啦　星星也亮啦   小小羊兒跟著媽   不要怕　不要怕   我把燈火點著啦……」   燈火亮著，小小羊兒，永遠記得回家的那條路。

  浯島年雨量平均約一千公厘，氣候明顯偏乾，所以只能種些旱作，斯土斯民，長於浯鄉，自然與人文環境實在偏乾。   乾，可以保存物件，容易積留傳統，可以較為清爽而單純，並且釀造出勁、純、醇的中華佳釀金門高粱酒，但是身在其中的人，似乎也偏「乾」了。   乾就是不潤澤，情少流動，人少溝通，明說就是人與人之間缺乏溫潤親和的氣氛，不似江南溫柔綺麗地，而是乾澀了些，凝滯了點，像沙丘一般，有起伏、有高低，就少了青翠與潤澤。   夏天還好些，四野明燦，放眼翠綠，但冬日裡北風呼嘯，大地蕭索，凜冽寒氣，家戶閉鎖，那時不僅人與人，連人與自然都隔絕了些。   鄉親們喝了不少高粱酒，連血液裡都是58濃度酒精，若是北方豪邁爽朗的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那倒是瀟灑颯爽之至，可是酒喝多了，心情卻不必然舒展開朗，大夥平常說不了幾句話，酒宴上話真是不少，雞頭魚尾一場遊戲，宿醉之後，平日相處，復又沉默以對。   故鄉老友說，他瞭解我說金門太乾的意思，但人在其中著力點有限，難有本領讓「乾」變成「甘」。 「那我們就不要說了！」我躁切地驟下結語，電話那頭老友也跟著乾脆地說「那好！」。   不知多少次了，我們之間的對話常在激越的情緒下結束，各自急切地想說出自己的話，卻沒法好好聽聽各自心底的想法。   小島上步調緩慢，車行路上，在限速內駕駛，但後側不斷有車超速馳越而過，道路大都為兩線道，路邊多未劃設人行道，超速有其不可測的危險，所以歷年車禍發生率常居高不下。   在機場、在碼頭，在人多的地方，聲浪沸騰，眾口喧嘩，人馬雜沓，人在其中總躁煩不安。   不知道為什麼，該是慢慢悠悠，舒緩自在的小島，卻有好多難以言說的躁動。   或時當天氣變化，氣壓不穩，或春夏之交，潮溽濕漉，風靜氣悶，人時有「惡小神」突竄情緒，想罵人、想發牢騷，一時解不了，鬱悒難紓。   很早我就體會這樣的矛盾，但自己卻也免不了這樣的情境逼人，我在家中爸媽老要我吃飯加餐，我偶或不耐，粗聲應對，在工作場所，會稍加忍受，但遇到困境，不時捉髮拂袖憤慨難平。   小島上的窘迫氛圍，背後有其歷史成因，是戰亂頻仍下的艱困謀生？是軍管時的戒嚴監督？還是人與人間長期「真意保留」，刻意壓抑，長久窒悶，思緒與情緒的無所釋放？   金門人以身為金門人為榮，光榮感曾全國第一，也曾當選「快樂城市」榜首，但吊詭的事實，精神疾病患者以人口比例論，總顯偏高。   個人覺得我們的「表情達意」有其困境，不知如何適度表達情緒，溝通意見，人人在在有其委屈感，冀望他人瞭解，卻老不先說個分明。   期盼自己做個成熟、穩健的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明白自己，也瞭解別人，既能體貼又可細膩，好好說，好好做，好好待人，好好生活，做為一個起點，慢慢來，一切總會慢慢好。

  年節前，家裡的兩只冰箱囤積了各式年菜的材料，那是母親精心籌畫下所累積的資本，更是一道道珍饈佳餚的後盾。關於煮食這件事，她有著不同於旁人的堅持與執著。   也就在一轉眼的功夫，她熟練的從中挑揀了一道刻意保存的美味，那是尾牙當天用於祭拜的拭餅菜，一方面說是為了祭拜之故，但其實也是刻意的準備，讓剛剛返家的我們在享用澎派的年菜之前，得以先細細品賞小家碧玉的美滋美味。尾牙已過旬日，那鍋滿滿想念味道的拭餅菜，對離家許久的人而言，這真是再親切不過的歡迎起手式，因為這樣的理由，又是吃得大腹鼓鼓欲罷不能的一回饗宴。回家，體重是甜蜜的負擔。   春捲也好、潤餅也罷，在金門就稱之為拭餅，只要曾在賣拭餅皮的攤位，見識過師傅徒手甩著麵糰往鐵盤勁道相當地一抹一拭，一張張麵餅皮是如何被精巧的拭出來的，就會對拭餅這樣的稱謂心領神會，再也沒有比拭餅更有畫面的說法了。   金門吃拭餅的習慣，除了清明節之外，元宵、頭牙、尾牙也吃拭餅是歷經許久的傳統，祭拜的習俗，對於地方飲食文化的影響自有其脈絡可循，拭餅菜的鋪陳，便是最好的佐證。   品嚐過台灣的春捲或潤餅，應該都知道台式潤餅菜主要有高麗菜、皇帝豆、豆薯、蝦仁、香腸、烏賊（軟絲）、豆干、紅蘿蔔、肉絲、芹菜、豆芽菜梗、蛋絲，比較特別的是還會加上幾片烏魚子，以上各式菜色分別切絲或切丁，再入水汆燙，祭祀後食材不再加熱，包潤餅前先於潤餅皮上佈灑花生粉與白糖粉代替調味，鋪上前述各種備料滾捲而成，這是台灣春捲的吃法，比較像是因介之推的典故而有寒食節的飲食作法。   至於金門拭餅菜，並非一樣一樣的單式菜色分別烹煮，再挑選各式喜愛菜色裹捲而食；金門的拭餅菜雖然也同樣是將蒜苗、酸筍、紅蘿蔔、芹菜、菜球、荷蘭豆、豆干（板豆腐）、豬肉、海蚵，各式菜色分別切絲汆燙，但祭祀後匯為一鍋和炒，拭餅菜是熱熱食用，包拭餅時，講究的還會另外準備蛋絲或蚵仔烘蛋，更奢侈的則有剝蒸海魚入菜，道地的金門味。攤開彈性韌性都恰如其分的拭餅皮，包裹著滿滿的鮮甜美味，沒有白糖粉，也不需要花生粉，與台式潤餅各異其趣，卻在用料、烹煮與食用的節奏獨樹一格，也是在地飲食藝術美麗的一章。   而金門拭餅的典故，在地人深信這是源自於明朝蔡厝進士蔡復一夫人的創意，這位七省經略八省節制的兵部左侍郎，因為總督貴州、雲南、兩湖、廣西軍務兼貴州巡撫，經常是枵腹從公廢寢忘食，賢慧的夫人便以拭餅讓騰不出手又無暇進食的蔡復一果腹，因為這層因緣，拭餅在金門更形成獨樹一格的在地文化。   春捲其實是世界的美食，包裹數種食材而食用的方式，各地大同小異，但食材內容與用料，則大異其趣。然而，也就只有金門拭餅皮，大方緊緊的裹著金門味的拭餅菜最是對味，層次豐富餘韻十足，無可取代的唯一。

  一塊荒置百年的四方青草石，質樸素面無紋飾，長34公分，寬27公分，厚達7公分，有長期使用敲打留下的歲月痕跡；這一方看似普通的石頭，卻是早期金門製作貢糖的器具，懂得的人才會稱它為貢糖石。   貢糖是閩南地區的傳統食品，又名花生酥，特別流行於廈門地區盛產花生的同安、馬巷一帶。祖上老家留下的貢糖石，見證過家族曾經在後浦開過餅鋪，兼營南北雜貨，取店名為異香糕餅鋪的一段經濟興衰歷史。以前師承的糕餅製作技藝叫「餅路」，手藝來自廈門，跟祖先一百多年前從同安潘塗遷徙至金門定居有關。   傳統的貢糖製作可略分炒熟、脫膜、熬糖、捶打、包餡、拉酥、切塊、包裝完成等多道工序。首先要挑選品質優良的花生，注重「檢仁」，「臭仁」一定要先揀出，否則會影響整體炒熟的芳香氣味。花生仁經文火炒熟，要求不能過火，否則會變焦。然後冷卻去膜備用，作成的餡料分顆粒皮料和碾細粉末，和糖一起加入，趁熱柔軟時，用木棒在貢糖石上反覆翻面搗碾成酥，全程得憑經驗及眼力判斷來決定收手，打多了會出油，打少了吃起來不會香酥，再手拉成條，功夫不到家的人是拉不成酥，最後切成方塊包裝上市。花生仁與砂糖，砂糖與飴糖的調配要合宜，煮時的火候也很關鍵，夏季時火候掌控緩而慢，較耗時間，冬季時火候持續炎而急，損糖也耗人力。有時候將花生炒熟壓碾對半顆粒放入，同樣工序，切成長條塊狀，形似牙齒，送入口中香甜酥脆，這樣的花生糖是老少咸宜愛吃的零食，亦稱為「嘴齒糖」。   老人家常講：「三代人，才知吃穿。」後浦大街自民國以來，一直維持幾家賣精緻漢餅的店舖，專門靠僑匯接濟生活的家庭，接到僑批，上街買些好吃的糕餅來犒賞自己與家人是常有的事。1937年日軍發動侵華戰爭，風聲鶴唳掀起「走反」風潮，佔領金門的前夕，曾祖父毅然決定打烊關店，攜帶親人遠走越南避亂。八年後的金門局勢依然動盪不安，親人多數留在海外觀望時局，最終落在僑居地生枝長葉。而金門餅店留下來的糕餅模具、工具，一一淪為柴火，1968年遷居時，眼見家中的一些長方形糕模，也送與鄰居當門串，隨人討去。   早期祖父曾經以畫糖營生，看過他的木模有龍、鳳、公雞、猴、豬等精美雕花造型，製作時將煮好的糖漿（砂糖和麥芽），趁著液體狀態，澆注在備好竹籤的糖模，細微處還要用刀具導引，等到冷卻凝固後取出，成為金黃色的糖畫餅塊，有些是不用糖模印做的，全憑功夫隨意即興畫成，表演時常吸引孩童好奇圍觀，爭先目睹和購買。   貢糖石是家族糕餅鋪留下的唯一證據，撫摸久經捶打撞擊的戳點，總觸動心中有種莫名的傷感，淡淡的哀愁滋味。

  唱歌時總為抓不準拍子懊惱，高低音也難判斷，音痴。不都說為了肺部健康要多唱歌？因此，每週三到中正紀念堂上歌唱班，沒學到歌唱技巧，倒是週圍景況啟示著我的人生，一首首即將絕唱的曲子。   A、迴廊下銀髮族：   中正紀念堂迴廊陰涼寬敞筆直，桂花飄著香芬，平日人口密度稀微，環境舒適，確實適合老人休閒，每回路過，定有十數只輪椅，上面坐著毫無生氣的老太太或老先生，面無表情坐著：仰頭、垂眉、張嘴、側垂……面容憔悴的各種姿態，心裡想些啥？想剛結婚成家時夫妻恩愛甜蜜、孩子小的時候身軀靈活矯健、或想到在職場叱吒風雲，也曾獨領風騷，只想一路往上爬，夜間酬酢……一幕幕往事如煙。現下安身靜放在輪椅上，一群瑪麗亞聚集在一旁嘻笑，講著聽不懂的語言，喧嘩聲浪直上雲霄，沒有人和老人們說一句話，她們自顧嘻鬧，這場景令人感慨心酸，老人病灶許多時候是沒有說話的對象會更加嚴重，家裡小輩必然忙忙碌碌於討生活拚事業，同自己年輕時一樣盡全力栽培小孩。也可能沒耐性照顧長輩，於是花一些錢交付外傭，有人照顧心就安了。外傭大約負責把老人推出門曬太陽，中正紀念堂是標準庭園蓊綠，推到迴廊下，或許連庭園裡賞花、魚池裡看漁、草坪上松鼠、鴿子在草坪嘻戲，都是不曾親炙，幸好桂花等各種香味隨微風吹拂，否則辜負一趟紀念堂之行，老人們只要有嗅覺尚好，總算可以和大自然結合。待時間到了外傭們再把雇主推回家。老人無聲抗議或不想抗議，只好隨其擺佈。一則笑話說：公園忽然下起陣雨，瑪麗亞們匆忙間各自推雇主回家，到了家裡才發現推錯主人了，乍聽是笑話，目下讓人笑不出來，真實性非常高，因為迴廊下的場景讓人相信。   B、獨生女的吶喊：   朋友早發性失智，到了六十歲，終日懷疑身邊所有人，加上早年失婚，整個家空空蕩蕩，空氣也感到稀薄。只有獨生女兒守著，女兒原本在日商企業工作，能力強，長相靚，周邊追求者眾，卻因母親隨時需要女兒，且經常歇斯底里，青春正茂的女兒想約會是奢侈的，只要見不到女兒，母親會幾近瘋狂，行徑失序，為了母親不得不把工作辭了，戀愛都無疾而終，識相的女兒收起情感的網，哪位男子願意負起共同照顧母親的責任？母女經常無端劍拔弩張，莫名悲愴充斥空氣中。孝順的女兒不捨把母親送至療養院，可長期下來承受不了母親給的壓力鍋，掀起鍋蓋，向上蒼吶喊：誰來幫我？   C、歌唱班的阿嬤：   歌唱班三十人，一位八十幾歲同學極認真，雖然步履蹣跚，每堂課都按時出席，只是經常唱著唱著就睡著，下課才甦醒，以學習而言當然無績效，想必在家裡無聊，沒有講話對像，不如出來上上課，至於學到什麼不那麼重要，打發時間開心最要緊。年紀大需要談話對象，需要有事做，需要有人的聲音，歌唱班極好、繪畫班也好、書法班也行，總之有朋友更重要。大夥貼心扶著長者上下課彷彿兒女，上課是很好排遣寂寞的方法。聽聞有位八十幾歲老年人上博士班，與一群年輕人成為同學，同學們笑說阿公上課睡覺，下課即排一串又長又大聲的氣，不礙事，每隔一陣子就請年輕同學們大吃一頓，經常感嘆：請家人不被感謝，請你們帶給我歡樂。同學們也樂與阿公當同學。   排遣時光要靠自己安排，黃昏之年誰真需要那只文憑？

  二月底，人在新北，二十八日line上看到鄭松維兄通知說下午北市重慶南路書街天龍書店新址二樓，有漫畫家凌群《猴硐戰士》簽書會。   我當天中午忙著宴請親友，到天龍時，簽書會已結束，但鄭兄仍在彼處與多位漫畫家聊天，鄭兄熱情介紹我，有幸認識季青等名家。之後我又到三民書店，在書店翻閱書刊甚久，看到好書很多，選購了幾本，才依依不捨踏上歸途。   走著走著，衡陽路上，竟然遇見周玉山教授，他戴著口罩，我也戴著口罩，但彼此錯身而過時，我觀察似乎是他，出聲詢問：「是周先生嗎？」他也停下步來，兩人拿下口罩，笑說有緣喜相逢，他拿了張新名片給我，目前又回世新大學任客座教授，我說名片未帶，但隨身剛好有本小書《聽見金門》權充新名片送他，書中有我新的簡歷及電話。兩人聊了一會兒，談到今天在三民書局看到他主編的《劉振強先生與三民書局》，書中內容令人欽佩又感動。他連忙說要贈書給我，請我寫收件地址。   三月一日返金，過了幾天，收到周先生贈書，致電感謝。想到幾十年來，承蒙周兄厚愛，多次贈書。與周相識，乃因民國六十九年，他在《中國時報人間副刊》「風雲十年」撰文推崇胡秋原先生，之後，我引用該文寫信給胡先生致敬，信被《中華雜誌》刊登出來。我們兩人由此結識，他常親筆題贈大作給我，三民書局所出《文學邊緣》、《文學徘徊》、《大陸文藝新探》、《大陸文藝論衡》、《無聲的臺灣》、他與逯耀東主編的《三民書局五十年》，博士論文《五四運動與中共》及他令尊周世輔《中國哲學史》、《國父思想要義》，鄭學稼的《中共興亡史》都承餽贈，我有時主動購閱，報備說已擁有《大陸文學與歷史》、他編的《三民書局六十年》了。   我與他很少聚會，四十多年前中華雜誌社在實踐堂辦的抗日紀念演講會場，巧遇一、二次，他長我幾歲，當年他考上輔大法律系後，又轉讀社會系畢業，日後又考上政大東亞所，研究三十年現代文藝，曾得到中國文藝協會文藝理論獎。六十九年又以第一名考取文化大學三民所，日後取得文化大學博士學位，在政大國際關係研究中心擔任研究員，並在大學任教。我於金門服務時，暑假經常赴台度假或進修，有一年在台北公館外島服務處附近，碰見大學同屆畢業歷史系校友余彩蓮，她正就讀政大東亞研究所（與國關中心同在木柵萬壽路），邀我前去木柵參觀，我當天忙他事，無暇前往。日後，東海同屆大二室友鄭端耀博士在政大國關中心擔任主任，好奇之餘，我曾赴萬壽路參觀，也順道拜訪周教授，周教授的研究室似與吳安家教授相連，周的書牆佈置極為雅緻，令人印象深刻，那一天，他送了我好幾本《文訊》。為了感謝他贈書，偶有水酒相贈，他總是大方回報，有一年卻之不恭，帶著小孩與楊樹清一同受他邀宴，在希爾頓大飯店吃自助餐。民國八十七年慶祝八二三砲戰四十週年，他推薦我寫專題，應命寫了篇＜向老兵致敬、致謝－金門人談金門＞微表心意（刊《勝利之光》當年八月號）。他來金參訪或以考試委員身分蒞金視察考務，曾不期然而遇，想請他吃飯，常說飯局排滿，忙著返臺。   前幾年他們兄弟三人（周南山、周玉山、周陽山）合著《兄弟行》，他請天下文化編輯部資深行政副總編輯吳佩穎出面寄了一本給我，附函寫道：「敬愛的王先正先生您好：與您分享一本好書《兄弟行》（周陽山、周玉山、周南山合著）。周世輔教授一門三傑，三位公子周陽山先生、周玉山先生、周南山先生在不同領域攻取博士學位，日後又於產官學界皆有建樹。他們的合著新書《兄弟行》，記錄兄弟三人生命歲月的吉光片羽，回憶雙親的慈愛與身教，又及當代國家社會諸多賢達。行文筆下有著高希均教授常說的「知識人應當具備的四個學養：科技腦、人文心、中華情、科技觀」，值得推薦給您。隨函附上新書一冊，開卷有益，請您細細品味。」我打電話向周教授致謝，周兄謙說是高希均教授購贈，他只是開名單地址，由天下代寄。   看周氏兄弟的大作，讓我受益很多，常一看再看。

  薦，解釋為「進獻」、「祭獻」的意思。例如：荐羞（饈）即是「進獻肴饌）。荐胙即為：「供獻鬼神的肉」。新則解釋為：剛有的，初始的，沒有用過的。   「薦新」的解釋則為：以首次收穫的五穀、蔬果、時鮮來祭祀祖先神明，是表示謝恩的祭典，就稱為「薦新」，或「薦新祭」。   《儀禮．既夕禮》云：「朔月，若薦新，則不饋于下室。」《禮記．檀弓上》亦云：「有薦新，如朔奠。」唐．孔穎達疏：「薦新，謂未葬中間得新味而薦亡者。」另《禮記．月令》曰：「是女也（七月），農乃登榖，天子嘗新，先薦寢廟。」翻譯成白話文的意思是：在收穫的季節，天子象徵性的以新榖來祭祀太廟，表達對祖先的敬意。   東漢．范曄《後漢書．祭祀下》：「古不墓祭，漢諸陵皆有園寢，承秦所為也。說者以為古宗廟前制廟，後制寢，以象人之居前有朝，後有寢也。《月令》 ：有「先薦寢廟」，詩稱「寢廟弈弈」，言相通也。廟以藏主，以四時祭。寢有衣冠几杖象生之具，以薦新物。秦始出寢，起於墓側，漢因而弗改，故陵上稱寢殿，起居衣服象生人之具，古寢之意也。建武以來，關西諸陵以轉久遠，但四時特牲祠；帝每幸長安謁諸陵，乃太牢祠。自雒陽諸陵至靈帝，皆以晦望二十四氣伏臘及四時祠。廟日上飯，太官送用物，園令、食監典省，其親陵所宮人隨鼓漏理被枕，具盥水，陳嚴具。」   明．余繼登《典故紀聞》卷十八：「隆慶初，詔罷寶坻縣等處採取魚鮮，自今薦新上供，俱令光祿寺備辦。」（註：余繼登（1544－1600），字世用，號雲衢，北直隸交河縣（今河北交河）人。萬曆五年（1577）進士，改庶吉士，授翰林院檢討，曾參加纂修了《大明會典》，進翰林院修撰，翰林院直講經筵等官職。）   明．馮夢龍《東周列國志》第七十一回：「二君酒至半酣，晏子奏曰：『園中金桃已熟，可命薦新，為兩君壽。』景公准奏，宣園吏取金桃來獻。」   清．昭槤《嘯亭雜錄．薦新》：「今奉先殿每月薦新，仍沿明制。」（昭槤，字汲修，自號汲修主人、號檀樽主人。清朝宗室，曾為和碩禮親王，後革。）   祖先崇拜在中國人的信仰中，是相當重要的一環，所以「薦新」的習俗得以流傳數千年，但在它已經從國家級的祭典中消失了。但民間都還保持著薦新的習俗，尤其是閩南地區。文革之後，這薦新的習俗在金門保存的尤其詳備。   在小時候我一直聽大人說明天做節今天下晡時要「薦新」，但是都不知道這兩個字究竟怎麼寫？曾經看過的寫法有：強新、牆新、上新等等，那為何會寫成「強」、「牆」呢？怎麼也沒曾想國音中讀做ㄐ一ㄢˋ的「薦」，會是和閩南語音中的「牆」發音相同。   而要解釋這一現象，則是因為「中古音」裡沒有顎化音（ㄐ、ㄑ、ㄒ）的細分。古代交通不發達，而跨越年代又很長，愈南方的方言保留下來的古音愈多，這又是為什麼呢？很多人都說是五胡亂華，中原人士南遷才保留了很多古代的韻腳。而我則是到北京旅遊時，參觀了太廟，才赫然發現，我寫不出的那詞彙「薦新」，正在被掛牆上的解說板裡訴說它數千年的故事。

  那一片海，是永遠的海。她躺臥在福爾摩沙東北角，額上鑲著一顆明珠，是基隆嶼，那是日出的方向，也是希望的源頭？金石般永恆的約定？沙灘上曾經落下多少足印？記錄著多少人、多少貓兒狗兒、多少沙蟹的生命故事？四歲的我在沙灘上追著沙蟹，幾次問媽媽，這沙岸有多長？媽媽總說，不是太長。她望向遠方，眼裡有迷茫的煙霞……。   海，微笑著，以柔白蕾絲般的沫花兒畫出深深淺淺的微笑；鷹，在雲天裡展開雙翅翱翔，那架勢，直像是胸懷千里萬里之志，傲視天地、凌駕壯麗山海的雄武神鷹；這片海，越發地廣袤了。是，這兒是萬里。   萬里的海，是我記憶中最美、最深情的海；許多許多美麗的故事與更多更多悲傷的故事，同時在這兒上演。我，既是觀看者，也曾經是故事的主人翁。一甲子啊！一甲子飛逝，多少人世更迭，這海，這沙灘，一如初見。她，在我心裡永恆。   喜歡萬里海灘，是從萬里有大舅舅、大舅媽和他們家一群表哥、表弟、表姊、表妹開始的。大舅媽見了我，永遠是手持一只大雞腿開懷大笑迎向我，那笑，像甚麼呢？像漫畫裡老夫子中了彩票那樣的笑；那笑，讓我覺得大舅媽很愛我，那種滿足是很難形容的滿足。接著就把大雞腿塞給我，羨煞了手上沒有雞腿，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啃雞腿的表弟妹和小黑（大表哥養的狗兒）。我從小吃東西慢，無意間，是否殘忍地加深擴大了表弟妹內心的痛苦與掙扎？還有小黑強忍著躁動的等待？瞧牠骨溜溜的圓眼睛瞅著我，不停吞嚥口水的樣子，至今我都不曾忘卻……。   大舅媽是標準靠海吃海的漁家婦女，平日會挑擔子賣魚，但她身上也和媽媽一樣，永遠是一身旗袍，腳上是一雙鍛面繡花鞋。在萬里基隆之間的路上，大舅媽硬是把自己走成一道美麗的風景。     大舅媽和媽媽似乎有講不完的話，從家門口開始站著聊，我在一旁盡情啃著雞腿，然後，進屋坐下聊，直聊到我啃完那只雞腿，把骨頭丟給小黑，大家才鬆了一口氣。回神，見大舅媽和媽媽還在聊……，她二人，時而笑逐顏開，時而蹙眉嘆息，更不知聊到甚麼傷心事兒，媽媽自皮包裡摸出手絹兒抹淚，大舅媽也哭，時不時以拇指食指捏鼻尖兒，拽出鼻涕往石牆上抹……。我輕輕拉扯媽媽的旗袍，小小聲說著要上海灘去玩，媽媽總在這時候才驚醒過來，邊拿手絹兒搽她的旗袍，邊急聲問：妳吃完雞腿手洗了沒？只聽得表弟妹和我齊聲回答：洗了。然後連跑帶跳地往海邊奔去……。   這海，是我童年的快樂海；少女時期，情懷總是詩的夢海；戀愛時候與他盟誓的愛情海；婚後不太浪漫的生活海--與老作家新婚蜜月，在海邊巧遇「牽罟」家族，他們見我倆在沙灘上閒晃，熱情邀我倆加入牽罟陣容，那是我們第一次牽罟，老作家和我一左一右分站在粗麻繩兩側，幫忙將漁獲往灘上拉，魚兒上岸後，在沙灘上狂蹦亂跳，看得我一陣心驚。牽罟家族老老少少興奮叫鬧著，族長分給我們11條活魚，裝在一只布袋裡，老作家高興肩背著活魚，牽著我走回觀海別墅去。一路上，我的心七上八下，老作家忽然別過臉，表情怪異地說：有點兒恐怖耶！11條魚垂死掙扎著，現在怎麼辦？我小聲說：偷偷丟回海裡。可老作家又說：一來，對牽罟家族不好意思；二來，這些活魚值不少錢呢！丟回海裡多可惜？……猶豫不決間，已走到別墅大門崗哨了。我建議，把魚送給警衛先生。老作家來不及反對，警衛先生接過那袋魚，笑著說：不會處理是嗎？我叫我老婆幫您殺好、洗乾淨放冷凍櫃，您們離開時記得帶走喔！老作家滿意地笑了……。   我真的不敢吃這些魚，把魚送給老作家的大姊，大姊接過魚：不會煮是嗎？我燒好你們過來吃。我搖頭，連聲說不……。事後，大姊說魚非常鮮美清甜哩！   萬里的海，已然是我的心海，但不知為何？將她收藏在心裡仍然思念牽掛，於是，老作家時常陪我去萬里看海、戲浪、漫步沙灘，假裝他是個浪漫的男人。

  太座這二年突然迷上了登山健行，幾乎沒事就約三五好友去爬山，去年更受邀擔任深坑登山隊的總幹事，每個月都有安排登山行程，甚至遠征各縣巿，有時更安排兩天一夜行程，登山裝備也是購買齊全，儼然就是個專家。   常在臉書上看她的登山日記，她把每次登山行程都會上傳，去哪裡，和哪些山友去登山，走了幾公里的路程，幾乎鉅細靡遺，除了讓我安心，也看到她的改變。首先是身體變好了，耐力增加，其次是心情好了許多，我可以感受到她變開朗了，有了紓緩、發洩管道，肩上的壓力明顯減少。   尤其是新冠疫情期間，不能出國，也儘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所以假日去野外登山健行，幾乎變成例行活動，她也因此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新朋友，社交圈也更廣了，過去住社區鄰居根本就連住對面也不認識，現在因為都是山友而熟識，社團山友已近千人，有時安排行程都是秒殺，外出都要兩部遊覽車，有時甚至四部，可見登山活動當下熱門的程度。   一個疫情攪亂了大家的平常的消遣活動，所以現在有假回台北，至少安排一場登山行程，像去年底和好友相約爬了新店近郊的獅頭山、象山及淡蘭古道，最近一趟則爬了深坑的土庫尖，都是比較好爬的小山，只能算是活動筋骨，不過，對我這種初級人士來說，有時也是不小的負擔。   像去年底好友安排爬象山，從象山公園開始爬，因為階梯多，剛開始爬就氣喘吁吁，後來慢慢調整呼吸才逐漸適應，在象山觀賞101大樓真是個好去處，當天風和日麗，從每個角度拍101都是美景，回程又去衡陽路吃美食，度過美好的一天。   隔天飛回金門也多沒有怎樣，但第三天開始，我的右腳開始隱約會抽痛，拖了兩天，我覺得沒有好，反而幾分鐘就抽痛一次，開始覺得不對勁，還胡思亂想以為生了什麼病，去看家醫科診所，我跟陳醫師說明我的情況，陳醫師問我最近有做什麼活動，我想想說五天前有去爬象山，陳醫師說，就是爬山惹的禍，我說，過去爬山都不曾有過這個現象，且我爬完回去也沒有不適現象，怎麼會隔了兩天才發作？醫師說，不會錯，他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經驗。當下，陳醫師給我開了三天份的肌肉鬆弛劑回去照三餐飯後吃，果然隔天右腿就不再抽痛。   這次的經驗也讓我痛定思痛，可能因為這三、四個月是冬天，比較少運動，過去晚餐後我都會帶狗出去走走，冬天以來實在太冷就省了，結果一個冬天下來胖了近五公斤，讓我著實嚇了一大跳，只好又開始帶狗散步，並注重飲食，不要吃太飽，希望可以減重下來。   也因為太座愛上登山的緣故，所以過年她回來近十天，大年初一我們就去爬太武山，以前去爬都是走玉章路，但是她嫌玉章路太硬，去年她回來我就帶她去爬蔡厝的登山古道，那次的經驗覺得爬古道真的比較有意思，林蔭也比較多，所以隔一天又去爬了一次，這次是蔡厝上沒有循原路回來而是從斗門下，又是不同的體驗。   看到她事後PO的登山日記，太座許多山友都想來金門走走，我說登太武山聽說有十幾條古道，但是我只有走過蔡厝和斗門兩條，最近她有加入「金門太武山登山咖」社團，她告訴我最近該社團要變成公開社團了，要我也去加入，有空就先去探探路，下次她回來就可以帶路了。   最近朋友在分享「南風隙登山古道」，原來就在斗門古道的附近，已經約了同事日內就要去爬爬看，另一條植物園到電塔的路線也想去走走。登山可以健身，俗話說，要活就要動，年過半百了更應該多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