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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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共產黨該感謝陳水扁
這是陳水扁漫遊半個地球拚完外交返抵國門的場景:獨派團體及扁友會等深綠群眾,揮舞著旗幟(沒看到國旗)在機場外以迎接英雄凱旋榮歸的熱烈情境,搭乘防彈車的阿扁,從車中打開天窗伸出半個身子面對群眾,發表感想,接受群眾歡呼。民進黨隨即發布內部民調顯示,阿扁拚外交後的民意支持度達到三十三趴,印證前文推論「外交大挫敗,阿扁是贏家」所言不虛,此即「以台灣受辱,讓阿扁受惠」的烏賊戰術。 但是,阿扁真是「衰小」,正陶醉在深綠支持者懷中,爽得還沒回過神,卻又陷入第一家庭親家母簡水綿女士疑涉台開股票內線交易案的風波中,讓總統府又變成了「澄清府」。此時此際,道友台聯公布了針對一百多個本土民間社團對陳水扁總統施政滿意度調查,創下五點八趴新低,其黨主席蘇進強還以「怵目驚心,不忍卒睹!」來形容,此舉給人有「落井下石」的聯想,江湖道義蕩然無存。 今天是阿扁當總統第七個年頭伊始,撫今思昔,憶起二○○○年政黨輪替之初,筆者甫卸軍職,隨侍一位長輩赴雲南探親,偶然機緣與當地一省級幹部「充殼子」(話家常),他道出對陳水扁搞台獨的憂慮並詢及對阿扁執政的看法,我說,革命者空有理想不會治國,民進黨執政是台灣的劫數,是台灣人的不幸,卻為中國大陸之福,他不解其意願聞其詳,答以:道理很簡單,台灣經濟壞四年,大陸經濟好四年,原來相差二十年,進退相抵後,兩岸經濟實力的差距會加速拉近,有利雙方經濟統合。他不全然懂,只好詳予分析。 中共在一九七九年鄧小平復出以前,政治運動接二連三,導致經濟凋敝,民不聊生;鄧提出「改革開放」以後,路線之爭與八九民運讓胡耀邦、趙紫陽接班受挫,鄧對政局穩定才能發展經濟的體會甚深,所以對江澤民接班採「扶上馬,送一程」一路護航,至一九九二年中共「十四大」,「江核心」政權穩固,全力搞經濟,十餘年發展快速,未來,只要政局持續穩定,解決好貧富差距與「三農」問題,將來榮景可期。 台灣在蔣經國主政時期,政治社會安定,人民奮發,在十大建設帶動下,經濟發展突飛猛進,整體國力提升;被譽為「奇蹟」;李登輝時期,經濟仍然穩步前進。如今民進黨執政,缺乏治國人才,以意識形態掛帥,必然政治紛擾,朝野內鬥不斷,經濟發展停滯,兩岸經濟實力消長立見,台灣經濟想再現生機,有待二○○四年政黨再輪替。這是當年的先見,那位官員頻頻點頭稱是,任誰也沒料到三一九的那二顆子彈。 六年了,預言一一顯現,就讓數字來說話,從經濟部網站公布的經濟成長率分析,中共自一九九五年至二○○五年以平均百分之八點五七穩定成長(近五年為百分之八點七),已躋身世界經濟大國之林,讓國際社會刮目相看,驚覺中共之崛起;台灣在一九九五至一九九九年平均百分之五點七○八的經濟成長率,民進黨執政,二○○○至二○○五年平均為百分之三點三○八,其中二○○一年還是負成長百分之負二點二,這到底是有人唱衰,抑或是執政者無能? 日前,瑞士洛桑管理學院(IMD)公布年度的「全球競爭力評比報告」,台灣的政治不穩定風險,政府政策方向一致性及社會凝聚等,在六十一個被評比的經濟體中,名列五十八;「政府效能」方面,台灣從十九名退到二十四名,大陸卻進步到十七名;在總排名方面,台灣由第十一名下滑到十八名,大陸則從三十一名挺升到十九名,雖在台灣之後,但進步驚人。 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中國共產黨該感謝陳水扁,因為阿扁政績上不了綱,弊案家醜一籮筐,無心也無能拚出好經濟,大陸正處經濟發展的戰略機遇期,好好搞你們的經濟,將來優劣立見,至於阿扁,就讓他繼續革台灣的命吧,反正你那位以世界警察自居的朋友已盯上他了,看他還能搞出個啥子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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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絕詩書畫,一牆天地人
我第一次上佛光山,最讓我駐足觀賞、百讀不厭、再三玩味的,就是那面黑色大理石的詩壁,它是在一座長約一百公尺建築物的牆壁上,鑲嵌了一則一則的佛偈,就是佛教的頌語、詩詞,這裡正是一條交通要道,大雄寶殿赴雲水樓齋堂,或到如來殿參觀各項展覽,必定要從這經過,每次它總是很強勁地吸引我的眼光,我大概僅僅是欣賞他們龍飛鳳舞的書法與雕刻美,並不強求能認識其每個字和每句詩的意義,我認為這樣觀賞比較輕鬆愉快,當然喜歡的書法或詩詞,我就把它拍照回家仔細研究。佛光山人習慣上仍稱它為「詩牆」,不叫詩壁。 上週(五月十至十四曰)金城國中退休教師會在會長董復勝的號召下,一行廿二人,赴長沙張家界國家公園遊覽,它位於武陵源區以南,有天下絕景之稱,集「泰山之雄、華山之險、黃山之奇、桂林之秀」,給我們留下「風景好美」的深刻印象,儘管我們去時有些日,遇上天寒陰雨又有濃霧,愈是搭「百龍電梯」(1800公尺,載重30人)登高天子山,或乘纜車上張家界最高的凌空觀景臺,愈不能看到美景,領略人說的「五步稱奇、七步叫絕、十步之外,目瞪口呆」的評價,我感受的是一片雲海之美妙、一份仙境的幽靜,我認為也就很值得了。 難免同遊伙伴遇上天寒、陰雨、濃霧,不能盡賞美景,不無遺憾,但我這次意外能欣賞到幾處「詩牆」,如「中國常德詩牆」、「張家界國家公園詩牆」、「黃龍洞口的詩牆」,額外感到歡喜滿足。想起金門文風鼎盛,先賢古詩詞又多,似乎也可以藉此「詩牆」美化景點,增加旅遊深度,太武山忠烈祠的「詩牆」,不是也曾令人讚嘆過嗎? 常德,古名武陵,為發展觀光事業,除全面作道路規劃整建外,政府特別投資一億八百萬人民幣,在沅江沿岸邊,新建築一座雄偉的「武陵牌樓」,門樓兩側有副對聯:「三絕詩書畫,一牆天地人」,它以二點九二公里長的防洪牆為載體,修建這座旨在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詩、書、畫的「詩牆」,命名為「中國常德詩牆」。嵌詩四百首,畫四幅。其中有周穀城、吳作人、蕭嫻、啟功、李鐸、佟偉、尹瘦石、歐陽中石、張仃、顏家龍、史穆等書法名家的書法作品(在「張家界國家公園詩牆」中,還有洛夫和金庸的作品)。有周令釗、陳若菊、陳白一、黃鐵山等著名畫家的圖畫作品。其中周令釗、陳若菊教授所創作的<沅江春暖>和<澧水花繁>各長三百公尺,寬二公尺,分別將沅江、澧水流經常德兩岸的自然風光與人文景觀融入畫中,氣勢恢宏,構思精巧,很可惜由於時間不允許,不能盡情欣賞。 在長沙的沅江沿岸風景優秀,政府卻規劃成大眾運動休憩區域,其中有一間「杜甫江閣」,用來紀念詩聖杜甫。在這裡想起杜詩<春望>,別有一番不同的體會,原詩是: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國共戰爭,兩岸相隔五十二年,我們曾感到「國破」,現在能赴大陸旅遊,又感到錦繡「山河在」的壯麗。現代人有何等幸福!不必像杜甫「自寄一封信,今已十月後」,那種「家書扺萬金」的苦惱,我們一通電話,就能向家人報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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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後的一場細雨
常常思索,徘徊在這些揮抹不去的舊時陰影,又跳脫不出鄉韻情事的精神狀態是否屬正常,不免有時心生疑惑。是不是因著年歲的增長,逐漸有了葉落歸根的這一類感觸。最近重讀了樹清兄風華正盛時期的散文集──「渡」,除了被他多重身世與複雜的家族史所撼動,也感受到他年少時就穿梭夾雜在親情、愛情與鄉情的繁複情緒裡的苦悶泥陷,不得紓解,所以創作了這些現在讀來仍讓人感動的文字。看來,我的狀況還不及他的嚴重。 昨日頂著綿綿的雨絲,趕在午後倉促抵達新書發表會場。作家曉風女士以她一貫的輕聲細語說著關於夏日午後,參加一場老朋友的詩集發表會的詩意。她說台北的特產不就是詩人嗎?之前,她的女兒因為同學起鬨,約定暑假結束時,每人各自帶著家鄉的特產,回校共品嚐。女兒求救於她,而她一時竟也沒了頭緒。 繁華如台北城,誰人能拍胸論定最適合台北的伴手禮 呢?起初想到鼎泰豐的小籠包,又想到也許是永和的燒餅,但終究礙於攜帶的便利性沒能成案。她說是在多日後才想到;詩人,詩人不就是台北城最獨特的特產嗎?帶一本詩集當特產,多麼深情而別緻啊。 白靈先生另有見解:他說從沒有一座城市像台北,能把「詩」這玩意兒玩弄、操作得如此嫻熟而多姿;出版不完的詩刊、詩集,隨處可見關於新詩的獎項與詩的討論會、無論平面或電子媒體如潮水洶湧而出的新詩作品,綿延不絕,就像現場也是滿座盡皆詩人。他說,光是出版詩集、收錄影像以及附贈詩的朗誦CD還不夠嗆,應該把詩歌用最美好的聲音全部鋪上網站販售,每一首詩只讓人試聽三四句,想要享受完整的聲音,就請付費下載。 用著濃濃的河南梆子腔調吟唱詩歌,我初次感受到新詩一但成為「歌」的親切與感動。辛鬱先生,他自嘲永遠也寫不出像弦一般柔情的句子。但我聽他神情自若的吟唱著:「二嬤嬤壓根兒也沒見過退斯妥也夫斯基。春天她只叫著一句話:鹽呀,鹽呀,給我一把鹽呀!天使們就在榆樹上歌唱。那年豌豆差不多完全沒有開花……鹽呀,鹽呀,給我一把鹽呀!……」現場一片默然。特別是這麼一首懷鄉情怯又帶著些許幽默與苦楚的詩歌;特別是在這個細雨綿綿的初夏午後,韻味十足的河南梆子……。 然後,年輕女詩人以溫柔深情的好聲音,輕聲朗讀弦先生寫給愛人的情詩「給橋」,文字裡有情意,聲音裡有感性,詩的靈性被完美而深情的展露無遺。下著細雨微涼的初夏午後,享受沒有喧囂的片刻,空氣中飄蕩著甫出版的詩集淡淡的油墨香,閒適感性的一個下午。 中途遲來的「老頑童」──管管不甘示弱,朗讀「如歌的行板」,聲嘶力竭的大嗓,聽來有些荒誕,但這是管式的真性情,自有他的風格。管管說年輕時一度因為仰慕弦的詩采,想取筆名為管弦,弦勸他放棄此一念頭,那時詩壇已經有了弦與紀弦,再多一弦,豈不弦多雜沓。 詩集主人弦先生緩緩細訴移民溫哥華,初時驚艷於那兒的蔚藍與翠綠、高山大水,卻在一年半載之後,懷念起台灣的種種難以割捨之情牽。每晚總是等待,熬過了午夜,確定越洋的新聞節目裡,沒有傳來什麼讓人擔心的大事之後才能安心入眠。有時,面對一整座冰箱裡的魚肉時蔬,卻驟然想起永和戲院旁的小麵攤老婆婆的擔子麵,和懸掛著的那一盞紙燈籠。特別是老伴辭世之後,對於台灣的濃烈思念更是與日增長。他絕口不談詩集,只說要是這書能收錄四、五篇新作,才不負今日眾友人頂著雨來此共聚的一番盛情。 聽說珍珠颱風即將擦身而過,將有豐沛的雨水。原來精算的車程,卻在行經忠孝東路與基隆路口時,沒由來的陷入車陣之中。會場裡熱絡的談論著關於詩的氛圍,初夏午後仍持續飄灑的微微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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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垵好菜癟
以往金門人物質生活匱乏,所食三餐不外乎俗稱地瓜的番薯糜(粥),魚肉蔬果都很罕見。一般百姓多半自行醃製鹹菜或蘿蔔乾之類以為配菜。閩南話把白蘿蔔稱為「菜頭」。遇到蘿蔔收成好些,採收的蘿蔔堆積如山,蘿蔔葉子剁碎可以當成餵養豬隻的飼料;蘿蔔球莖部份除了飼料用途之外,更是人們食用的美味。 但是,早年因為沒有任何保鮮或冷藏設施,吃不完的蘿蔔不可能無限期的擱置而不變壞。所以,通常採用一些簡便的加工處理辦法,讓蘿蔔可以延長食用期限,而「菜癟」(「癟」在金門話裡唸「補」)正是最普遍的處理方式。把採收的白蘿蔔清洗之後,不需要削皮,就切成一條條的形狀,然後讓陽光曬上數日,等到水份蒸發得差不多了,將蘿蔔乾放置到陶甕之類的容器內,再灑上食用的鹽巴醃漬,蘿蔔就成了可以貯存很久的菜癟。 另一種處理方法,則不需要把白蘿蔔切成條狀,而是晾曬之後,把一整顆一整顆的蘿蔔放入大型的圓環井內(用水泥環堆砌,直徑約一米半,深度約二米的圓池),也有部分是用石塊堆砌成的圓池或方池。 每當蘿蔔鋪排一層或二層後,就灑一層鹽巴,後再排列一層蘿蔔、再一層鹽巴,如此層層堆積,直到一定高度後,再壓上一些大石塊;然後在洞口蓋上木板、麻布袋等防雨水。 由於露天的緣故,醃漬過程中,難免偶有雨水滲入,加上被鹽巴逼出來的水份,池內經常可見像是發霉的污水,感覺並不是太好;所以,每隔一段時日,就得搬動石頭,舀掉多餘的水,或是再添加鹽巴;如此來回幾次,等到脫水告一段落,醃製也就告成。 后垵的菜癟好,據說其獨到之處是把蘿蔔醃漬在所謂的「屎嚳」(糞坑)內。早期金門鄉下田間、甚至在如今東門一帶,遍佈著許多的屎嚳,是農民貯存水肥的地方。如今我們可能很難想像,把蘿蔔放在屎嚳內醃漬,這樣噁心的作法,怎麼可能製造出美味的菜癟?當然,我相信那些用來醃漬用屎嚳必定是先清洗過的,也或許只是曾經當過屎嚳,後來則當成蓄水池用,鄉下田間確有許多這樣的情況。 不論是用圓池、方池或屎嚳醃漬蘿蔔,因為醃漬的數量比較大,即使自家人經年累月不斷的吃,也很難消化完畢。所以,拿到城裡市場上,或挑到大街小巷或各個村落叫賣,就成了當年十分普遍的現象。為了讓準備販賣的菜癟賣相好一點,從池子撈起來的菜癟,通常還得塗抹上一層紅赤土,感覺就像剛從田裡拔出的蘿蔔。 民國以來,金門中西半島的一些村落的農民,其中當然包括后垵在內。經常得一大早就挑著菜癟擔穿街走巷、挨家挨戶的叫賣。日據時代時,沙美老街市集還挺熱鬧,各路南北貨雲集,當時的后垵菜癟也是頗受百姓歡迎的。賣菜癟的挑著菜癟擔,從水頭、賢聚、后垵、盤山等地,一路走到沙美,整個路程將近二十公里,許多人貪黑趕早,無不希望可以多掙一點錢改善生活。 或許醃漬菜癟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技術,但一樣東西要讓人吃出口碑也不容易。后垵的菜癟是否真正好吃,現在已經沒有機會親自品嚐體會,倒是民國六十幾年時,還偶爾會聽見叫賣菜癟的聲音,只是來賣菜癟的並不是后垵的好菜癟,而是半山(今盤山)所醃漬的,盤山的菜癟或許已經取代后垵的菜癟了。 如今,不管后垵也好、盤山也罷,似乎少有人再去醃漬好吃的菜癟了,菜癟的黃金歲月已然消逝;或許就如同它的名字所暗示,得等到我們揮霍完眼前的幸福美好而再度遭逢物質的匱乏乾癟,才會悄然地懷念或期盼聽見叫賣菜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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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dow of Que-Moy———陳壯飛的《金門寡婦》
去年八二三前夕的凌晨,半夢半醒間,聽到中廣新聞網記者發自美國的一則報導,華人作家陳壯飛寫了本英文小說《Widow of Que-Moy》(金門寡婦),在美國受到重視,可能改拍電影;美國參議員提姆‧強森極力推薦這本書「忠實呈現了一段遭人遺忘的歷史,但這段歷史卻對今日的中美關係有長遠的影響。」《華盛頓時報》專欄作家比爾‧葛茲也推崇「這是一本重要的小說,背景設在中國沿岸,時間恰是抵抗共產主義,為自由奮戰的最後關頭。《金門寡婦》描述一段戰時的愛情故事,摻和了詭譎的諜報工作以及背信棄義的行為,從頭到尾不見冷場。」 我被這一則報導吸引。確定不是作夢後,第二天即到書店尋中譯本。找了老半天,終於撞到;原來,皇冠出版公司的中譯本書名改成《漂流的火焰—美兒生命中的三個男人》,趙丕慧譯,列入「Joy」書系,封面繪了張金髮黑衣美女含情脈脈佇立在夕陽的島嶼、船影裡。怎麼看都不似一本「主流文學」,反倒像坊間的「羅曼史」。可惜啊!中譯書名就直譯《金門寡婦》有甚麼見不得人的?明明是一本很有歷史性、故事性、文學性的長篇小說,被行銷包裝成一本像「羅曼史」的書,造成中譯本出版一年多了,未見相關評論、討論?我要不是無意中聽到廣播介紹的訊息,大概不會從書架上發現到它。 這真是一本好看的小說。作者陳壯飛是美國威斯康辛大學物理博士,「生於中國大陸,長於國民黨統治的台灣。台灣大學畢業後,他到金門島服兵役,為期一年。期間,他親身經歷了中共『單打雙不打』的砲擊,也在金門結識了一位美麗神秘的女士,當地人稱『金門寡婦』,也就是本書的主人翁美兒。」關於小說中的美兒,一九四九年五月,十九歲的她隨家人自上海乘太平輪赴台灣途中,發生船難,漂流過程,被金門漁民林建國救起,一九五二年十二月嫁給仁厚熱心的林建國,金門縣長給她發了一張臨時教師證,她開始在金城中學教英文,並到金門醫院當義工。一九五八年五月,林建國出海捕魚,遭共軍的海巡船逮捕,連人帶船拖回廈門,意外查出林建國的妻子吳耀梅(美兒)是與國民黨關係密切的上海名門吳文京的女兒,「警察局長把這消息上報到廈門市的軍情局,軍情局長張寶中校認為機不可失,直覺告訴他像吳耀梅這麼美的女人若是加入諜報工作必定是無往不利,所以他決定拿建國作餌,逼迫他太太為共產黨在金門蒐集情報。」在八二三砲戰爆發前夕,中共派了位英挺的特務阿德潛入金門與美兒接觸,給了她一個有紅色按鈕的小型無線電發射器,要她設法進入太武山谷的坑道入口及軍官餐廳按下紅色按鍵,「我們的工程師在普通的收音機裡加裝了電路,一按下紅色按鈕,就會發送三十秒的無線電訊號,我們在海峽對岸的接收站會接收訊號,只要簡單的估算,就能知道坑道外設施的確座標。我們想要製作山谷的地圖。」美兒完成了這項不可能的任務,特務阿德也種下對她的愛苗,卻換不回她朝暮思念的漁人丈夫林建國,他命喪於八二三砲戰國軍還擊下的廈門火車站。時間來到一九六八年的金門,美國軍援顧問團聯絡官麥可‧布萊曼上校重遊八二三砲戰駐防過四十四天的金門,在陳約翰少尉預官陪同下到老城裡一位漂亮寡婦開設的「聽雨軒」澡堂,真是她嗎?當年在上海分別的伊人美兒?「………大廳裡站在一盆杜鵑花旁的窈窕女子身穿一襲輕柔的棉洋裝,黑色長髮披在背上。那雙褐色大眼跟他記憶深處的那雙翦翦秋瞳一模一樣。………她的白馬騎士回來了!她早在許久以前就放棄希望。」再換一個場景,麥可‧布萊曼上校與美兒的婚禮在老城浸信會教堂舉行,「經國先生會在婚禮當天下午飛往金門………,舉杯祝賀新婚夫婦,然後就立即離開。」中共逮到「刺蔣」大好機會,再一次派出特務阿德混入婚宴現場,扣下紅星手槍扳機,遲了千分之一秒,射偏了………。「『麥可,把墜子拿去………戴著它,我的心跟靈魂會永遠陪著你。答應我………來生還要能在一起。』她想舉手去摸麥可的臉,手卻摔落在身側。麥可大聲呼喊她的名字,她卻再也聽不見了。」 形同電影情節的《金門寡婦》共有三個章節,「一九四八年上海」、「一九五八年金門」、「一九六八年金門」,橫跨三個時間點,呼出美兒的三個男人,忠厚老實的金門打漁郎林建國,黝黑神秘的中共特務阿德,盔甲閃亮的金髮騎士麥可,命運將他們四個人緊緊纏繞,從一九四八年的上海一路漂流到一九六八年的終點站金門。陳壯飛在二十萬字的小說中,穿梭來去兩岸的歷史與政治時空,也點出了美國主義干涉下的國共內戰,再是金門的風土人情、軍事地景描繪也下了功夫。《中國時報》駐美特派員傅建中評點此書「是一齣愛情悲劇,錯綜複雜,諜影幢幢,反映出五十年來美國、中國、台灣三地之間的政治現實。想更進一步了解中美關係的人絕對不能錯過這本書。」 就政治層面,金門早已「國際化」了;一九五八年八二三砲戰爆發,美國國務卿杜勒斯面對國際媒體吃力地指向久久才找出方位的金門;一九六二年美國總統競選首度電視辯論,甘迺迪與尼克森辯論的主題之一「誰勇於把金門、馬祖還給中國?」因為政治,文學與電影的金門也「國際化」了;一九六二年美國兩位參與金門砲戰的記者合寫了本《奇日砲擊》,同年日本與中影合作拍砲火下的愛情故事《金門島之戀》;一九八七年英國驚險小說家約翰‧特倫海利寫了部《瞄準金門》;一九九四年洛夫起行於金門砲戰的長詩《石室之死亡》英譯本由美國舊金山朗道出版社出版。二○○三年,陳壯飛的英文長篇《金門寡婦》再對國際發聲。文學的力量凌駕於政治之上;文學國際化,金門的本土作家們,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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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周恩來的鬍子到釋迦的頭髮
在中共二萬五千里長征的歷史記錄裡,看過周恩來的一張留影,當時的他身穿一副紅軍軍服,留著一部大鬍子,于思滿面地騎在駿馬上,看上去和中共建國之後「永遠的周總理」形象,是非常不同的。 許多年後,又看到關於他的一篇故事,說是中共建國後,周恩來經常得接見外賓,又粗又硬的鬍子,整理起來很費事,但不刮又不行。刮鬍子本來是小事,但為了展現、宣傳、鼓舞「新中國」的建設,周恩來卻堅持刮鬍刀一定要用國貨。Made In China的刮鬍刀,在當時尚未能「超英趕美」、「脫亞入歐」的技術條件下,周總理也只好一貫以其有名的「忍」功,和中國製的刮鬍刀來一段纏綿悱惻的耳鬢廝磨了。 有一次,周總理鬍子還沒刮,又急著要去接見外賓,於是侍從便權宜地遞上一柄外國進口的刮鬍刀,啵啵三兩下,周恩來就把一向難纏的鬍子迅速給搞定了,而沒有擔誤到貴賓的時間。不知情的周總理,當然以為他所用的刮鬍刀是國產的,因此便脫口對侍從說了些──國產的刮鬍刀刻下的水平已經迎頭趕上西方工業強國之類的話,而露出欣悅怡和的笑容來。 當然,這笑容只是另一種未被拆穿的「國王的新衣」罷了。而在這裡,我想特別強調的則是:在日理萬機的周總理一笑背後所引發的,那些侍從們無地自容的羞愧與慚恥。曾有學者為文,認為「恥感」是中國人的普遍性格之一,我以為,這種羞恥感其實往好的一方面發展,就如同孔子所說的「知恥近乎勇」,不僅不必過度加以詆訶,因勢利導,也未嘗不可以轉換成一種「男兒當自強」的驅力。中國大陸從「大煉鋼」、文革動亂,到如今滿街俱是Made In China的刮鬍刀,我想,周恩來如果地下有知,是真的可以含笑於九泉之下了。 至於,為什麼今天我要特別拿周恩來的鬍子和刮鬍刀之間的辯證關係來作文章,這倒不是要「為匪宣傳」或當什麼「中共的傳聲筒」,而實在是我特別喜歡「志氣」這兩個字。但請千萬不要誤解,而將我所說的「志氣」,推到「佛爭一爐香,人爭一口氣」那麼狹隘的路面去,因為,如果僅僅是這樣,雖不時也有可觀的建樹,但畢竟是夾雜著「克、伐、怨、欲」這一類不必要的載具,駕馭不慎,難免要出軌迷航,一如最近電視上我們「總統的專機」;而相對的,從周恩來「總理的鬍子」悟入,仔細觀想這個故事的底蘊和它所引發的效應,就比較正面可取了。 我想,個人我在金門日報副刊發表文章,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若因為「恨鐵不成鋼」、或者恨自己的刮鬍刀不比別人來得鋒利,而說了一些人家不喜歡聽的話,那也是「知識份子的鴉片」一樣,無可奈何的事情。辱罵種種,讚譽種種,我但求「自反而不縮」,無愧我心足矣,因為到頭來,這些風風雨雨,都只是自家生命「僅供參考」的「附錄」而已,而不是「恕不外借」的「正文」啊。 最後,容我再說一個燃燈佛為釋迦牟尼的前世授記的故事:當燃燈佛在前行的路上碰到一灘污水時,釋迦是用自己的身體撲地去覆蓋那污水的,當身體還不足以完全覆蓋住,釋迦便解開了自己的頭髮,一絲絲鋪在那污水上面,等燃燈佛踏過。人都有被瞭解的渴望,同時,也總有不被瞭解的寂寞。若必定要逼我自叩:「問汝平生功業」,我也只能回道:如果這一生所為比得上釋迦的一根頭髮,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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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理論
上帝的囚徒,二十幾年前我在這兒寫過這樣一篇文章。在戒嚴體制的軍管時代,有些人為我捏一把冷汗;那時年輕,不甘寂寞,也不知天高地厚。後來我帶著一本出入境證的假單走了,再回頭已經垂垂老矣,我又帶著一本小三通的出入本子回來。這就是人生。 我踩著金門的泥土,又使我想到年輕的時候,以及生命中的遠行,我是有些想法,蘊藏在內心的深處,不吐不快的了。 小時經過觀音亭腳,斜壁的金紙店的門首,掛著一只圓籠,裡面養著一隻松鼠,松鼠拚命的往前爬,籠子不停的轉動,但是松鼠只停在原地而已。 松鼠已經淡出我的記憶,可是繞圈圈的畫面已深植在我腦海之中,只是我未曾覺察而已。這次返鄉,牠自然而然的又跑了出來,刺激、牽動著我,我不斷的想著那個熟悉的畫面:松鼠不停的繞著圈圈,用盡一生的力量,仍然停留在原點。 年輕時我不甘於做上帝的囚徒,拖著一副病軀,敢去問太平洋的水深,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只是憨膽。我當初懷抱著理想與雄心,不知那來的勇氣,走上了人生不同的一條道路,寫下了不同的履歷。我沒有想很多,態度決絕。幸好沒有想很多,否則想多了就氣餒了。 如今,我重拾年輕的步履,補足失落的歲月,再寫完我人生最後的篇章。我省識我的人生,以及這個島嶼,用一種生命的激盪、人世的了然,熱腸冷心的觀察,從生命的軌跡裡,探索我的人生座標,以及捕捉與這個島嶼相依相存的命運,也許,就是我此生的最終任務了。 我經歷了人生的大戰場,從激烈的職場廝殺,求新求變的文化衝擊,再回頭來看看這個島嶼,才發現它仍然邁著自己的步伐,遵循自己的生活模式,恬然安然的過活,幾十年來沒有多少改變。這樣,不知可不可以叫作一種幸福? 我感覺這兒很安靜,安靜得可以沉思,過孤獨的生活;然而安靜,也容易流於因循,沒有刺激,缺乏壓力,無法激發潛力,從而失去了競爭力。現在外面的世界變動很大,已經走上全球競爭的時代,青年應立足金門,放眼世界,因此身處島地,心不能自限於島地,應有競爭的心理準備與事實準備,他們沒有我們這一代的幸運。 金門還處在一種半封閉的狀態,受到傳統力量的約制,資訊不足,感受不到社會激烈變動的壓力,聽說很多的青年學子,因為升學容易,就輕忽它,不知努力,未能作好走出島地的競爭準備,不免令人擔心。 置身今日全球化的激烈競爭,努力都不一定能夠成功,何況不努力呢!父兄的運氣,不等於年輕一代的運氣,這應是起碼的認識。我曾經努力想掙脫松鼠的籠子,到外面闖蕩,如果我沒有跨出這一步,我的命運也可以預測,就像一頭松鼠不停的往前爬,籠子不停的轉運,我仍然是不動的。 年輕時我背過許多英文經典文章,用功不得法,都已忘得一乾二淨,現在只記住一句話:我尋求的是機會,而不是有保障的生存(I seek opportunity,not security),我付出了一生的代價,來驗證這一句話,我賞鑑了人生的風景,回顧我的人生,我只能說:我來、我看、我努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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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江山搖落處
不要哭、不要笑,只要理解 劉長卿唐玄宗天寶間人,《新唐書藝文志》稱他「清才冠世,頗凌浮俗。」他遭貶潘州,途經長沙賈誼舊宅時,賦有七律一首: 三年謫宦此栖遲,萬古惟留楚客悲。 秋草獨尋人去後,寒林空見日斜時。 漢文有道恩猶薄,湘水無情弔豈知? 寂寂江山搖落處,憐君何事到天涯! 〈長沙過賈誼宅〉 詩人觸景傷情,感人懷物,甚至傷者悲秋,無一不拏來入詩,那是因為文學的本質及終極價值匪他,正是「情感」的緣故呀!情感枯澀、寒瘠的人是和文學無緣的,以文學為終身志業的我,常以情感細緻而豐富自矜。心生便是罪生時,心業更相變易,逐其飛沉,「情感」此物,原是我執污濁所纏,這樣的道理,如今之前的自己,竟是無知無識的。我總堅執那以人之情感為內涵及精神的文學,能夠作為我的舟楫,帶我航渡生命的每一處岸涘。 直到六年前,妻捨世往生,我對於文學有了懷疑,我的文學價值城堡開始崩圮。妻是帶著病痛但卻微笑謝世的,相對於我的哀哭難捨,這其間的對比,日後回想,不能不讓我陷入一深深的悸思。我驚覺到情感此刻,面對生命實象似乎一無所用,甚至,可能反倒扮了蒙蔽者的角色。 是的,我們竟成了自己的蒙蔽者,終身只睹見一種事理,一種風景,一種境界。 妻走後三年間,我拋捨文學,入海明寺玄奘學術研究院,只肯研讀宗教學。那陣子,只覺得自己死過好幾遍,竟日猶如一具游魂。有一天,赴南投中台禪寺會友,見涅法師獲知我的景境,夜已深闌,仍電召山下的鄉友唐敏銳君與會。原來唐君亦甫喪妻,其妻亦罹癌棄世,他將其骨灰留放在家,以寫地藏經文度日。一年後,他打開骨罈,將其僅餘的骸骨搗碎,攜往合歡山巔,將其骨灰灑向天地大化間…………。 我回稱情何以堪,我做不到哇!首先開罈破骨這關就過不了。見涅法師和敏銳君默然喟歎,不再相勸。 幾個月後,見涅法師陪我到萬里天祥寶塔,在二樓偶見十八羅漢中的羅怙羅尊者。羅怙羅尊者的故事給予我思想上很大的震撼。《未曾有說因緣經》詳盡記載了其出煩惱之家的本末。他原為佛陀身為太子時之嫡子,九歲那年,佛陀差遣大目連至迦昆羅城,令其母耶輸陀羅割捨母愛,放其出家修道。耶輸陀羅把來到宮中傳話的大目連訓了一頓,她說,當年如來為悉達多太子時,娶她為妻,不料未滿三年便拋妻棄子,即使日後成佛還邦,都不肯見她們母子,使她「守孤抱窮」、「雖居人類,不如畜生」。大目連反覆勸喻,她就是不聽。無奈下只好到淨飯王所稟陳。王傳喚王后,也即佛陀姨母波闍波提,令其再往勸耶輸陀羅。惟仍無效。大目連只得回佛所具實稟告。最後佛陀即遣化人在空中傳音告知耶輸陀羅,說妳可還記得在多世前,妳曾求我和妳世世共結夫妻。我不答應,說我身為菩薩,發願一切布施要不違逆人意。妳要是能像我做到這點,我就讓妳嫁作我妻子。那時妳立刻立誓,說妳生生世世,大到整個國家,小到自己親人,甚至連自己生命,都願隨我施捨出去。妳忘了這件事了嗎?今天怎麼愛惜起自己兒子了呢?耶輸陀羅一聽這番話,驀地感悟起宿業因緣。 經文原貌這般敘述:「耶輸陀羅聞是說已,霍然還識宿業因緣,往事明了如昨所見,愛子之情自然消歇,遣喚目連,懺悔辭謝,抱羅怙羅手,付囑目連,與子離別,涕淚交流。」 在耶輸陀羅「遣喚目連……涕淚交流。」這段文字及圖景,是文學範疇,是文學著墨處。而在這之前,則隸屬宗教。不久前,聞唐敏銳君已落髮為僧,得大福報,與至今猶溺陷於情執的我互成雲泥,溯憶昔日寒夜與其促膝晤談景狀,不由泫然。劉長卿過賈誼宅末聯曰:「寂寂江山搖落處」為唐君、為宗教境界。而我仍滯留「憐君何事到天涯」的哭之啼之的文學域裡。歌德曾說,勿哭,勿笑,只要理解。又說人世的紛紛擾擾,在上帝眼中,只是一片寧靜,我即或讀遍中外典籍,情思多麼豐登彤美,尚不及唐君淨心半枚呵!每思及此,嗚呼哀哉!嗚呼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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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近善知識,才能走好人生路
知識是指知覺、識別的行為,和學識、學問意義相近;而善知識卻指能信解佛法,而又學問淵博的人,也就是我們應親近的良師益友君子人。我引用「善知識」,是想概括引伸「知識」的意義,成為「複合知識」的廣解。我們常說知識就是力量,它可幫我們處理問題,解決問題。說明汲取知識,厚植能力對人生的重要性,缺乏知識,不親近善知識,肯定走不好人生路。但知識,要分善知識與惡知識,汲取善知識,善知識會使我們變成善的力量,反之,汲取惡知識,就會對我們產生不良的影響,甚至遺害終身。我們掌握了什?樣的知識,我們就有一個什麼樣的知識結構,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說:「人和人好,鬼和鬼好,蒼蠅和爛腿好」,我們應「親君子,遠小人」。環境薰染,影響知識汲取的善與惡,所以學佛的人,都強調希望能夠親近善知識,向他們學習,向他們效法,使自己不斷地向上、向善精進。 <孔明草船借箭>的故事,可謂家喻戶曉,很多人都說,孔明有神通,會「算」。其實這就是孔明學會天候、氣象知識的運用,它的措施是很有科學的依據,他那樣對未來天候、氣象的變化瞭如指掌,全在於平時他的留心觀察,吸取累積所得知識的判斷。因為他長期生活在江漢地區,對該地區天候、氣象週期性的變化進行過研究分析,才能正確運用此知識,創造了神奇的力量和神奇的故事,孔明努力汲取善知識,也成為我們所仰慕效法的善知識。 人類要生存必需吸取多方面的食物營養,才能保持體力、智力的發展,單一的營養再多也無濟於事;吸取精神食糧──知識也一樣,必需吸收多方面的知識營養,只專不博是無法適應現代多元的社會。孔明就是一位具有多元智能的通才,歷史上有許多偉人,都是這種具有多元智能綜合型的全才。日本學者佐藤一齋曾說:「少而學則壯有所為,壯而學則老而不衰,老而學則死而不朽」,我們應把握當下,努力學習吸取善知識,少年時代勤學不輟,那麼到了壯年就可運用知識產生力量;壯年時代不忘學習,那麼到了老年之後,所擁有的知識就不衰退;老年而好學不倦,那麼死後也可因終身學習而終身無憾。 親君子,交好友,就是我們希望親近的善知識。<論語季氏篇>孔子說:「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我們應親近結交正直的朋友、誠實的朋友、博學多見聞的朋友,而遠離便辟-不正直、善柔-不誠實、便佞─巧言令色的小人。在佛教的<孛經>裡,提到朋友有四等:「有友如地,有友如山,有友如花,有友如秤。」前二等益友,後二等損友。交如地之友,大地能承載一切,生長萬物。它謙卑低下,無怨無悔付出,可以幫助我們成長,包容我們一切,不會嫌棄我們;交如山之友,就像交有道德、有學問、有涵容修養的朋友,能使友誼永固;交如花之友,我們如花美,他喜歡,花不好看了,他棄之於地,這是一種勢利小人,不能同甘共苦、患難與共,與他為友,他只會利用我們。交如秤之友,這種朋友,當我們富貴顯達,他看重我們,沒有了功名富貴,他看輕我們,他們完全以小人勢利眼看待世人。總之,我們應親近善知識,結交益友,才能走好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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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的容顏
初踏進這座號稱全東南亞最寬敞的摩登書店賣場,驚覺到雖然身處全國文化首善之區的城市,並且長期親身參與出版事業,此刻卻像是窺闖大觀園般的訝然不已。整個建物所呈現的設計風格儼然就是一座活生生的流行賣場。曾幾何時,我們的文化書市已經被精密地、細緻地、有計畫性地推進流行文化的璀璨殿堂,十足驚艷。如果逛書店就像逛百貨公司般的舒適愉悅、就像參觀美術館般的處處充滿創意與驚奇,柔美的燈光感性溫馨、分門別類的書種陳列、穿梭耳際的優雅情境樂音,可以隱然感覺到這個城市,隨著時代的進展,已經進入一種精緻奢華的層次了。 我們在進步的城市裡參與了城市的成長脈動,享受並且付出。年輕人視出入書店如同逛電影院、咖啡廳、唱片行、出入卡拉OK、PUB一樣的尋常自然。某個角度看來,出版的領域隨著消費層面的改變而有了明顯的變化,文學書種已經退隱出獨領鋒芒的境地,更多屬於知識性、消費性、生活性的專業書種以不同的訴求與消費對象,直闖書市並且有著令人激賞的成績,這是進步城市所展現的多樣面貌吧!沒有永遠,只有與日俱進的更迭變換與勇於創新的流行話題。 在台北初夏的某一天,無須驚訝於又一家連鎖綜合書店的開幕、或是巷弄裡一家自創風格的品味書店的誕生。曾幾何時,書店已經悄悄的成為我們生活中無可缺席的一部份,就像麥當勞、就像嗜飲一杯咖啡之尋常。我們目睹了台灣出版市場這幾年來蓬勃發展的驚人活力;無論是雜誌、報紙或各類型的出版品。放眼世界,在出版產業這方領域,以人口比例而言,台灣出版品的種類比起先進的日本、美國,已經不遑多讓! 蔚為時尚的書店賣場講究的是燈光氣氛的營造、專業新穎的陳列以及寬暢舒適之必要,一排排層層羅列的出版刊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佔據了你還來不及瀏覽的書名或印象;稍不留神,可能又一波新書已經重新擺置,搶佔了陳列架上的醒目位置。 長達廿年的設計經歷中,出版品的設計,佔去我大半的時間,累積的封面設計作品,遠超過五千餘件,這是一個不算少的數字。有些封面作品雖然時間久遠,還能保持著深刻的印象。有些書可能要仔細思索,才能確認是自己經手過的設計案件。 九○年代初期,從事出版品設計的人,莫不驚嘆於日本出版品的超高水準,無論在攝影、插畫、設計,乃至印刷層面所展現出的精緻高雅、風貌獨具的設計風格,在在讓我們自嘆弗如。設計人大量的參考、模彷來自日本出版品的同時,也為自己身處的這個設計環境有些黯然。除了先天條件不良,更多的觀念在於出版社本身對於「封面設計」的強烈主導意識與專業質疑,可以想見最後出來的成品,大都是集眾人之「異見」的什錦風貌! 就算時間拉回2006年,這個現象依然存在一些出版社。幸好有更多新的出版環境,已經能從更專業的角度出發,讓設計師展現出較為寬廣的設計空間與主導意識,連同企劃、編輯、行銷也一樣,他們憑恃各自專業,通力合作製作出台灣出版市場百花綻放、蔚為壯觀的出版品風貌與質地。 封面設計在整個平面設計領域裡,屬於一種適度允許展現個人設計風貌、但規格既定的模式,介於設計與包裝之間。是因應一本「著作品」的包裝而產生,可稱為「文化妝扮師」,肩負著銷售成績的部分壓力,也背負著出版商的某些預期與希望。曾經有過最高記錄,替同一本書先後更換過四次封面的案例,是一本暢銷書,出版社反其道的在三年之內陸續更換新的封面,這和一般因為銷售不佳而改版封面的作法不同。出版社通常不會因為書暢銷而歸功於「封面設計」;但有絕大多數的案例,把書的銷售未如預期,歸咎於封面設計,這是設計人的小小宿命。 如果沒有封面,書,會不會因為羞澀而難以自適,彷如初遇般的矜持?為一本新書裝扮出一幀合宜的顏面,是我長久以來的創作樂趣。和作者享受著相同的榮耀與羞澀的可能之同時,更甚的想法是:作家洋洋灑灑十萬字的創作,我瀟灑封面設計一張,你喜歡最好,如果不屑,其實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