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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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與我並生
量子理論有一基本認知:如果沒有觀察者的意識,物理界裡的東西似乎是不存在的。只有我們去找,它才會蹦出來。在這一刻,那些我們沒有在找的東西,便無法稱之為存在。這等於說,如果這個宇宙沒有任何生命意識,任何具有靈性的高等生物,則宇宙根本不存在。這其實已等於佛家所說的般若空慧了,《金剛經》上說:「一切有為法 如夢幻泡影 如霧亦如電 應作如是觀。」也和莊子《齊物論》所說的:「天地與我並生」無二致。更進一步說,我們和天地間的萬物其實是一體,用愛因斯坦的發現來說,也就是所有質能都能互換。我們已然知道物質是永恆不滅的,而質能又可互換,這已近於佛家所謂的業力流轉,萬般皆空,業力不空的思想了。 《心經》上又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也可和量子力學的發現相應;我們說杯子是原子構成的,原子則是次原子粒子構成的。然而,如果我們讓兩個次原子粒子(例如:質子)高速相撞,則這兩個質子將在相撞後彈開,並產生兩種新的粒子,這兩種粒子在質子相撞之前從來未曾存在於任何時間,任何空間之內。物理學家屢次做這種實驗,每次都得到相同的結果。有一個物理學家說,這就像讓兩隻手表相撞,除了原先預期的齒輪、彈簧、螺絲之外,竟然在一堆破爛裡面發現兩隻新的手表,換言之,萬物皆由空而有,這不就是佛家的「真空妙有」「空有不二」嗎? 設在瑞士的CERN(Conseil European Pour Recherches Nucleaires 歐洲核子研究委員會)以大型電子正子對撞機和大型強子對撞機及各種加速器來製造新粒子。1995年CERN成功以射擊反質子來製造反氫原子,而這些反質子是在粒子加速器中的氙原子團中產生的。當一粒反質子接近氙原子核時,會產生正負電子各一粒,正電子給反質子抓獲時,便會產生反氫原子。當反氫原子與正物質接觸,它們會很快湮滅並化為伽馬射線及高能量π介子(pion),這些π介子又很快會衰變為μ子(muon, 中譯渺子或牟子)、中微子(neutrino)、正電子及負電子,並很快會消失。空中來還歸於空,科學印證佛學了嗎? 近年來接觸佛學,對於許多玄奧的佛理,我一直希望能從科學的角度去理解,因此,研讀了不少科普書籍,希望我融合佛學與科學的想法還能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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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地圖
若逢人問,何時適合到金門旅遊民?我不建議霧多的春天,多推薦寒冬,「最好是十一或十二月。」「那很冷呢。」是啊。我喜歡得冷得抖,瑟縮一團。那樣,容易讓記憶更快打開彎道,與老逝的親友寒暄。 但故鄉,多數時日是熱的。尤其七月。熱。熱在每一秒的風裡。在每一吋的大地上。而,盡是有不怕熱的人,從很熱的台北、花蓮、屏東等,來到更熱的金門。一名背包客,不只揹背包,連自行車都扛過海,讓他的車記住蜿蜒起伏的金門路;以及林蔭,以及幾條牛。 背包客問我,來金門只三天,太少了。像他,安排五天。背包客語態自豪,我知道要不自始至終,不承認自己身世,要不得趕緊自報背景,免得尷尬。我自陳,來三天是有原因的,因為少小離家,老長後,就只能抽用假期,適時回家。背包客騎自行車。第一次到金門,就非常喜歡,直述說在金門騎單車,會風雲、觀田野,實人生享受。 以往,我騎自行車,不過昔果山與榜林、昔果山與頂堡,分送親友,父親出海捕穫的魚蝦。不像今日,旅客八方來、八方去,來客騎自行車走過的路徑,肯定比我來得多。 任職國語日報社的情侶,上午抵達,下午驅車古寧頭跟馬山,晚上中庭聊,問我去了那兒? 我偏愛蜿蜒。東、西、南、北環島路,留戰地彎徑。路兩旁是樹。樹過去些是田埂,一塊一漥,有平整、但多不平整。它們以作物、土壤跟雜草作畫,有綠、有黃,有憂鬱、有溫暖。若天陰,天,黑霾霾的,彷彿凝視,便能糾見藏匿後頭的雨神跟雷神。家中長輩利用雷雨交加日,愷述天的道理。天的道理,人的道理,爺爺、父親、伯父等等,常抬起頭來,以長歎代替更多的語言。 騎蜿蜒東西南北路。我透過望出的田,找著爺爺、父親,找他們,怎麼抬起頭來,看天。 如果天晴。比如,就是這麼一個大熱天。日在頂、雲在躲,田埂綿延上藍天,非海天一色,而是天與田一線。為找那一線,我不怕熱,抹防曬、披長衫,走我的東、南、西、北,看陽光位移我的影。我的影,也只能是一線線的,湍急相連。彼時,我就在田間,與天、與田,站成一線。我四面去、八方覓,深知我仍找尋著爺爺、父親,怎麼抬起頭,看天。 有時候覺得,鄉愁限制了我對故鄉的認識。多年前,中央大學陳慶翰教授導覽東半島,進荒涼小路走走、撿撿,彷若不在金門。陳教授為我們解釋地質。故鄉在他的詮釋下,顯得熟悉、陌生卻又魔幻。 近些年返鄉,除了借宿昔果山朝根堂哥家外,多下榻民宿。我經過金贊、西川、西足等幾位堂哥家,遺憾未能多聊。如果返老家,是敘舊的多,住民宿,則來友多。他們來自四面八方,談海洋、地震、鳥類等,為我展開不同的金門地圖,我也漸漸知道,金門不只是我認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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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香餅店
後浦街歷史悠久的老店,日漸稀少,超過百年歷史的「奇香餅店」,在7月24日吹起熄燈號,敦厚樸實的店家楊國慶,這陣子兩頰明顯消瘦起來,他悠悠默默的說:阮還是保留「奇香」店號,移到湖下老家。 在我的感覺,漢餅與麵包似乎存有代溝,涇渭分明的各自擁有不同的消費族群,年輕人喜歡西點麵包的香甜精緻,年長一輩喜歡漢餅的油酥土味,兩者都有長短,一個較現代,一個較傳統。 記憶中,小時候常陪祖母去拜佛,她老人家常買一些漢餅當作供品,拜好後有的當伴手送人,有的就留存在我的五臟廟,所以漢餅一直讓我記憶深刻。記得我唸小學時,後浦街上才開始出現西點麵包店,每次出爐時麵包香味四處飄散,常讓我們小孩子直咽口水,滿心希望吃到一個,一直到長大,那個想吃卻吃不到的懷念還存在。 漢餅與麵包,我是隨興而買,隨興而吃,談不上好惡,但仔細評量,我還是比較喜歡漢餅,因此我對「金協進」餅店的花生餅、鹹餅是欲罷不能,對「奇香」餅店的肉餅、豬腰餅也都是配茶不可或缺的要角,「奇香」因為是鄰居,更藏有一份人情,所以它的搬遷我更有感覺,記得唸高中時,母親開布店搬到與「奇香」隔鄰,我常會去買剛出爐的「豬腰餅」,聞香品嘗,那焦脆香甜的滋味,沒齒難忘。 「奇香」在金門名聲透京城,從前,人們婚喪喜慶所需的糕餅,比如貢品祭品禮品等,「奇香」應有盡有,十全十足,因此它的生意興隆了百餘年,「奇香」前後經過兩個頭家,開基老頭家名叫黃查某,接手的是從夥計升頭家的楊國慶。 楊國慶是湖下人,今年75歲,13歲時到「奇香」學手藝,受教於「名記貢糖」的「名師」,後來因想多賺錢養家活口,就辭職到海上當遠洋漁工,四年後回到陸上結婚,「奇香」的老頭家娘知道,就去跟楊國慶的丈母娘遊說討海危險,再把楊國慶邀聘到店裡工作,從此,楊國慶就在「奇香」生根,民國61年時,老頭家黃查某退休,把店面全盤頂給楊國慶,此後楊國慶夫婦同心協力擎起「奇香」的招牌,繼續風光了42年。 楊國慶憑著氣力與手藝,加上妻子蔡碧輝女士的勤快與熱絡,生意蒸蒸日上,民國六十年代,他們夫妻往往夜裡趕工,一出太陽就騎著一輛光陽50西西,載運高過頭的滿箱糕餅,從這個村莊送到那個村莊,紅火的生意讓他們在台灣買了房子,湖下老家蓋了樓仔厝,也成功養育了三子一女。 楊國慶作糕餅一生,滿足了許多人的口腹,也梳理了社會上許多風俗民情,他精湛的手藝,拿手的糕餅,指頭算不完,我最欣賞他的彩色麵龜,每年七月的普度桌,那些活靈活現的麵龜,總是最叫人注目,隨著楊國慶的退休,恐怕那要成為絕響,而他許多讓人口齒生津的糕餅,恐怕也只有靠追憶來代替了。 時代在進步,潮流在改變,漢餅的口味與包裝,因為堅持傳統而耐人尋味,也因為缺乏吸睛的裝潢,一直擒獲不了年輕族群的心,而一旦落在接班無人的情況,只好陸續吹起熄燈號,「奇香」打烊了,楊國慶頓間消瘦的臉頰,流露出一份難捨又不得不捨,但他沒有退掉「奇香」的營業登記證,似乎仍隱藏著一份「坐看雲起時」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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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音之樂
「和你在一起!」與其說是一部音樂劇情片,毋寧說是一部妙處難與君說的心靈片;啟動了深埋在你我心靈深處那闋音符:大愛。 誰都知道父愛天性感人;但片中的父愛更動人。因為這場人間無私的父愛,其對象卻是一個毫無血緣的棄兒。且就因此兒身旁放了一把小提琴,內心清明的靈動即認定是此兒親生父母的期盼:「此生只有無悔啟迪具有小提琴天分的孩子,或能稍補他悲慘的身世…」。憨厚、樸實、含蓄的愛,不正悄悄地撥動那股你我天成的心靈清音?任誰也潸然淚下! 「我可以教你技巧,但給不了成功!」此兒的第一位北京老師,雖明白點出社會的現實面;但從另個角度看,「知己真言!」與其說是誠實地告訴環境的真相,不如說是透露了「有我在此」的溫馨,呼應了第二位余教授「即使天堂是黑暗,有音樂就有光明」的生命之愛。音樂的天籟之音原來就在人間;就在大愛的心靈之中。 最後一幕,不由令人想起朱自清「背影」那一幕:沒有任何語言,場景快速切換畫面;但顫抖的琴身和小春激動的眼淚,飄蕩的音符娓娓細述著情感,激昂、振奮的大愛,終讓人了悟到「和你在一起,音樂才是有生命」的真義:若沒有這份父愛,音樂只是一串串堆砌的符號,怎有可能是生命之音?沒有了親情,音樂只是一場樂器的「機械操」,那來棣通太音,還諸天地的感情!而憂鬱的星期天又何嘗不是如此? 眾所周知,人是離不開音樂的;因為人是有情眾生,但凡悲歡離合,喜怒哀樂,每從衷來,便訴諸於迴旋起伏的聲音感情。如同聞《長城交響曲》,就不由地喚起河洛兒女心靈深處的浩瀚共鳴;不因白雲蒼狗而改變。也因此,儘管奧匈帝國早已風逝於歷史長河中,卻無損於音樂之都維也納的令名,正如世界管樂協會主席Dr. Leon J. Bly所說的:「任何一個城市都有興衰崛沒的歷史推移;但唯獨音樂是恆久永存的。」這就是音樂的穿透力與呼應力! 就因為音樂有這種呼應天地,吶喊生命的力量,也因此,韓娥過臨淄時,感身世而歌聲「餘音繞樑,三日不絕。」秦青送別學生時,「撫節悲歌,聲振於林,響遏行雲。」其原因就在於此;而《憂鬱的星期天》正是此中顯例。 這首由匈牙利作曲家萊索塞萊什譜寫於1933年的歌曲。據說,是他與女友分手後,在極度悲慟的心情下創作出來:曲中懾人心魄的絕望神緒,導致了數以百計的人在聽了之後,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遂而被冠以「匈牙利自殺歌」的稱號。 其實,曲中流洩出的絕望情緒,與淡淡的哀情,何嘗不是天上人間的大化?大自然有春夏秋冬,人有悲歡離合,把人的七情六慾溶入其中,自然就化育出滿園芳菲或西風落葉的人生繽紛,所以「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的自在,不正與「聽雨歌樓上」的繁華同樣令人餘韻流連?因此,如何化憂傷為悲念,或許正是聽完此曲後應有的正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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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坑故事-《閩南陳坑人的社會與文化》讀後感
廈門大學人類與民族學系師生一行十餘人,於二○一一年六月來金門陳坑(成功村)進行五十四天的田野調查,這項活動由余光弘、楊晉濤兩位教授率博士生五人,碩士生十二人,針對陳坑的傳統農漁業經濟活動、戰地時期的生活與軍民關係、宗族結構發展、人口與家庭、聚落宗教與婚俗活動等題材,進行廣泛而深入的實地訪問。今年六月報告完成,由廈大出版社印製成《閩南陳坑人的社會與文化》一書。 感謝王秋桂教授贈書,讓我能較深入地瞭解家鄉事。生長於陳坑,十八歲離家,對於生長環境原自認為很熟悉,但實際上一直習焉而不察,許多事諸如牽網(牽罟)作業、宗族脈絡、祭祀禮俗等多是一知半解。余、楊兩位教授及廈大研究生,從社會學研究角度切入,參照相關資料典籍,實地走訪鄉親父老,有系統地為我們留下珍貴的文獻記錄,這成果足以快慰我先人,亦有助陳坑鄉親及後裔對我宗祧源流及家鄉文化,能更全面而深入的瞭解。這項研究計畫,要感謝金門大學閩南文化研究所所長江柏煒教授,是他的安排,讓廈大師生得以順利完成訪查。數年前,江教授推動陳景蘭洋樓更新計畫,讓這棟洋樓從廢墟中浴火重生。就維護文化資產而言,江教授真是惠我陳坑良多。 做為社會學研究或文化探訪的標的,陳坑是一個甚佳的題材。陳坑曾是金門主要的傳統漁村之一,如今年過花甲的人都有參與牽網的經驗。據說在清末民初,全盛時期,村中曾有十八家網組,至一九五、六○年代還保有六家。這種幾乎全村老少動員的大規模漁撈方式,在外地並不多見。如今,牽網漁業逐漸沒落,在老成逐漸凋謝情況下,透過田野調查,及時採訪與記錄這種獨特的地方知識及生活文化,甚具意義。 陳景蘭洋樓的風華與滄桑,具體見證了僑鄉文化與反映大時代變遷的故事。這棟建成於一九二一年的金門最大洋樓,曾遭日軍侵佔設為官署,大陸變色後,國軍在此紮營,改為聯勤五三醫院院址,九三炮戰後金門中學遷入,八二三炮戰爆發,金中遷台,嗣後金防部將洋樓規劃為官兵休假中心。 余、楊兩位教授與廈大研究生在停留金門近兩月的田野調查期間,大多借住村公所,每日與我鄉親父老閒聊,語言或有些隔閡,但互動甚佳,也發展出良好友誼。這不禁使我想起民國五○年代,「陸光國劇隊」幾度從台灣來金門勞軍演出,暫住於官兵休假中心宿舍。雖然素昧平生,語言溝通有些困難,但村人對這些多屬外省籍的隊(演)員相當友善,從點頭招呼到後來無所不談,國劇名武生朱陸豪的父親朱亞軒先生,就是因感念我家常為他們遞送茶水,而與先父義結金蘭,並維持多年情誼。陳坑人熱情好客,五湖四海的性格,由此可見一斑。 民國四、五○年代,陳坑有為數不少的女子嫁給設於陳景蘭洋樓的五三醫院或附近軍營的軍(士)官(本書指約有數十名,數目較多,應是十多名)。在那樣民風保守,兵荒馬亂的年代,她們無畏外界壓力,不懼未來生活艱苦,願與來自遙遠異鄉的外省籍軍人結為連理,共組家庭,相信每一對夫妻的背後,都有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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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反對離島機票調漲﹖
無視各離島沸騰輿情,以及金馬澎三位離島立委聯合反對,交通部民航局於日前宣布,離島與本島航線票價將同步在明年1月1日調漲,其中,漲幅最高的竟然是最熱門的北金航線,調幅高達2成,消息一出,離島輿情為之譁然。 一如歷來不變的官方說法,此次民航局的票價調漲理由仍舊是:油價調漲一倍多,但國內線機票價格8年沒有調整,為反映營運成本,不得不調漲票價云云,為避免離島反彈,最後又不忘補上一句:為維護離島居民權益,政府將提高離島航空票價補貼。 做為航空客貨運主管機關,交通部民航局或許要問:調漲票價以反映合理營運成本,何錯之有?政府業已承諾提高離島居民票價補助,為何離島民意仍強烈反對?這樣的疑問乍看似乎言之成理,實則,相當程度代表民航局的思維與決策確實與離島民意相隔甚遠。 離島居民之所以反對調漲離島航空票價,主要基於以下理由: 一、營運成本應向公共揭露:燃油成本居高不下,票價不足以反映成本,向來是航空業者調漲票價的好理由,然而,觀諸近年來廉價航空大幅成長之趨勢,當知油價並非影響業者營運的唯一因素,以亞太市場為例,至2013年4月,廉價航空的市占率已達24%,且營業利益率甚至高於傳統航空公司(亞航20.8%、易捷8.6%、長榮2.5%、華航0.7%,引自商業週刊/1340期),應該看到,台金航線票價果真調漲2成,其實已相當接近部分國際航線水準,遑論離島航線之機上服務根本與廉價航空無異,業者必須對公眾揭露營運成本,否則毫無調漲票價的正當性。 二、公共運輸須確保公共化:大眾運輸原本就有高度的公共性,而空運對離島交通而言更具有不可替代性,航空業者必須負起維護離島公共運輸的社會責任,誠如所見,做為兩岸直航的受益者,台灣航空業者一方面擴展兩岸直飛城市,一方面卻又調漲離島票價,此種坐享兩岸直航紅利,卻不願意負擔離島公共運輸責任的行徑,就好像陸上客運業者極力爭取有賺頭的長途客運,對於沒有利潤的偏鄉客運,則以漲價或減班方式因應如出一轍,全然不見企業的社會責任。 三、離島建設需有完整戰略:金馬澎三離島均以觀光立縣,中央政府甚至立法同意離島經公投設立「博弈特區」,其目的都是鼓勵發展觀光產業,以振興離島經濟,此時民航局同意調漲航空票價,不僅衝擊觀光收入,更凸顯政府缺乏完整前瞻的離島政策。 進一步言,台金航空票價調漲,其實也再次顯露離島的工具宿命,眾所周知,小三通之所以成為兩岸重要往來渠道,主因正是來自票價的競爭力,試問,若台金航線票面價逼近直飛價,小三通還有什麼誘因與直航對飛競爭?我們在兩岸直航初期就曾經發出預警,要求正視直航對小三通可能的衝擊,完全可以預見,離島航線調漲後,已然呈現衰退走勢的小三通,勢必加速邊緣化。 離島航線漲價一案已醞釀多時,其間,不僅金馬澎地方政府與民意機關強烈反對,離島民意也明確表現出抗漲意志,交通部民航局之所以敢這樣一意孤行,與其說是頂不住業者壓力,不如說是對離島民意的漠視與輕忽。 缺乏正當性的機票調漲案,既影響離島居民權益,更可能對離島觀光業產生致命一擊,呼籲各界踴躍響應8月3日在台北的抗議活動,展現離島大團結的堅定決心,政府更應積極維護離島居民權益,要求業者凍漲並提升服務品質,以確保離島居民便捷返鄉的基本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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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的歡喜
或是因為小三通太過便利的緣故,近些年來,我總習慣把大陸作家的著作擺在自己的案頭;而曾經喜歡的許多台灣作家作品,也慢慢地退到了塵封的角落。 余秋雨的廣博、余華的文采、莫言的另類、韓少功的深刻,都將我的文學思維帶入另一種範疇;同樣的民族、不同的生活經驗與生命高度,就能創造不一般的文學經典與傳奇。按說,大陸作家經歷過比我們更多人云亦云的時候,甚至直到今天,也少人能擁有如其他華人作家暢所欲言的痛快,但卻無礙於他們創造文學經典的慾望與機會。從古籍中尋,自鄉土中來,談文革的悲,道心靈的喜,從生命的最暗淡到繽紛的絢麗,形諸文字,留下文學的記憶,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充滿魅力,令人著迷。 而我們腳下的土地,從來不曾缺少話題,多數人卻總玩著炒冷飯的把戲,是「仰之彌高,鑽之彌堅」,亦或只是擁有速食化般的文學造詣?著實很難有清楚的界定。思路決定出路,態度決定命運,格局決定結局。或有那位作者能夠追隨前輩作家們的腳步,掙脫世俗的桎梏,以更高遠的知識素養及文字魅力,攀上另一道文學階梯。 事實上,島嶼的精彩總是令人著迷。隨著獵獵的海風,小三通開展了金門另一個陌生的領域,彼岸的高岸,對映島嶼藍海策略的必需;與其計較家鄉的落後,不若探究核心優勢到底在哪裡?有人大聲疾呼觀光島嶼的未來,島人實則毫無準備的心理。片片的日起樓宇、散落的青草綠地,表徵著島嶼的未來與堅持,卻無法一語道出箇中的衡平與分際。二十年後,還在尋找自我定位的同時,已一併表述了,島嶼曾經浪費了二十載的光陰。何去何從,關鍵不在答案,而是島民的心理。島嶼猶如那沈默的多數,習於被草率的冠上符號,而符號之後的意義與必需,卻乏人問津。之於文學,猶如一個作者需要不時的反芻其文字內涵、厚實其文章底氣一般,發掘只是必要的過程,理解才能促成合理的行為與必然的結局。如若不然,一切或將回到初始,荒蕪成了最終的命運。 我總習慣拿島嶼來況味自己。身為金門人的我,視野不大,空間觀念不強,甚至天生有著對海洋的恐懼。有個學長笑我說,「這是海島性格,因為金門人總是背著海生活。」該是面對大海的時候了,因為咫尺處就有夢想的天堂。很多人或許都是懷抱著這種想法啟航的,但回過頭想想,為什麼家鄉不能是築夢的天堂?在〈海島漂流〉一文裡我談過自己對島嶼的觀察,但在更多的時候,希望自己有再一次〈懷著夢想啟航〉的心情與能力,可以更深刻的發掘這片土地的愛與美,為文學花園再添新綠。 插天的燕尾訴說著千百年來的呢喃,威武的風獅矗立著揚塵的苦難,荒廢的營舍無語著進化的必然。而平凡如我啊,猶然在庸碌的茫然裡,淺淺的保有一絲對文學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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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雞的故鄉
才與四弟明標走過西園、官澳、青嶼、后扁等幾處金門東北角的海濱,雖氣溫酷熱難擋,但不影響我們的興致。漫步海邊,有時找一處陰涼處坐下寫生,有時拍些海景;有平坦的沙灘,也有嶙峋礁岩,但有一個共同點,岸邊都矗立著氣勢磅礴的碉堡。這些軍事要塞是明標喜歡的繪畫題材,他畫下了大小金門許許多多堡壘。每次開車載我出遊,不是經過蔓草掩沒的小徑就是昔日戰備用的車轍道,而路的盡頭總是一座屹立海邊的碉堡,我常戲稱他「碉堡畫家」。 隔日,明標又邀約烈嶼 (又稱小金門) 寫生,對我來說,烈嶼並不陌生,記得昔日搭的渡輪是木造馬達交通船,每日只幾個班次,有時以人力小船接駁,風浪大便要停航。但眼前所見的交通船與航行金廈小三通間寬敞舒適的渡輪並沒兩樣,且晚上也有航班;今昔相比,不可同日而語。車過八達樓子圓環後,路旁種植著美麗的大紫薇花,花朵正開得奔放燦爛。田裡的芋頭,枝梗直挺,葉子油綠寬闊,讓人聯想埋藏土裡的定是又大又香的芋頭,難怪每年舉辦的香芋節吸引著大批饕客。 民間仍保留一些辟邪物,有避邪祈福之意。說來有趣,與大金門僅一水之隔的烈嶼,卻有不同的辟邪物;大金門是風獅爺,而烈嶼以風雞聞名。在「西方」村外觀賞了一座水泥塑造的大風雞,還有一座數公尺高,黑臉穿著蟒袍,類似封神榜中李靖造型的北風爺。村裡有一戶人家屋頂豎立著一瓷製小風雞,另一戶人家的後牆則嵌著一尊數十公分高的石雕風獅爺,雕工簡捷樸實小巧可愛。雖間雜著其他的辟邪物,但路上所見仍以風雞為多。 無疑的,雙口海濱令人驚艷,這是一處美麗海灘,在艷陽照射下,白色的沙灘閃爍發亮。遠處有大陸山巒及岸邊高樓襯托,海面有檳榔嶼、獅嶼等島嶼點綴,海水與天空是一片深邃多變的藍色調,而山巒後朵朵高聳積雲增添海景的迷人。 紅土溝據點、湖井頭播音站、鐵漢堡、勇士堡等軍事景點,各有特色。紅土溝塑有一士兵及身旁一條豎起雙耳注視遠方的狗兒,不覺想起昔日夜黑風高浪濤拍岸,人狗間同甘共苦枕戈待旦的情誼。鐵漢與勇士堡間,堅苦完成狀如蜘蛛網的地下坑道,再次見證一個時代的信念。 烈嶼正以嶄新的面貌迎接新的觀光時代,但民情依舊敦厚樸實。回程的渡輪上,昔日課堂孩子活潑的臉龐、討海人邀請吃拜拜的好客,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情,一幕幕浮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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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營會的感想
七月的第四週與教會四位同工前往福建北方的一個城市,協助辦理一場包括25位涵蓋國小、國中、高中和大學的學員,一起參加為期五天四夜的營會,重新體驗許久不再體驗團體的生活。大陸的青少年其實我很少接觸,感覺上大學生和小學生的差距並不大,由於參加的對象都是來自基督教家庭的孩子,除了少數幾個孩子稍叛逆外,大部分孩子們都蠻乖巧懂事,雖然是來自福州這樣的大城市,但仍然擁有屬於青少男和青少女的羞澀和天真,難怪有人說:年輕人是騙不了的,你必須用真心真情與他們交往互動。面對這些年齡都比我家孩子還要小的年輕人,五天四夜與他們共處的時光,似乎讓我又重拾過去年輕時充滿歡笑、熱情的活力和心情,就像人們常說:常和年輕人在一起,你就益顯年輕。 年輕人充滿活力和夢想,和他們接觸我都會想辦法先認識他們,名字啊!讀什麼學校科系啦!幾年級啦!遇到正處於國中升高中或高中上大學的孩子,就問他們準備讀那所學校那個科系?我那一組的成員年齡最大的是來自福州醫學院二年級的組長,他告訴我大陸的醫學院只須讀五年,若要讀七年叫學碩連讀,從這角度來看我們台灣的一般醫學院學生應該叫醫學碩士,而不僅是醫學士而已,若從養成時間長短和專業訓練深度和廣度來看,一般台灣的醫生應比大陸專業才對。另外有一個今年才畢業的陳姓營長(營會),考上了武夷學院,他說他喜歡畫畫,也正考慮是否出國唸書?到國外學畫畫,我想這個孩子的家境應不錯,至少家裡還有能力供他出國唸書,但再想想大陸正在經濟起飛的階段,而且在一胎化的政策下,一般家庭莫不傾全力栽培孩子成龍成鳳,一個來自大城市的高中畢業孩子有能力出國唸書也就不足為奇了。 營會當中也有一個很特別的孩子今年升高二,對音樂特別有興趣,看到我們在彈鋼琴和吉他,他都很想插一腳,露出羡慕的表情,也很渴慕學習一些樂理和彈奏技巧,在營會他也會大方地秀出B-BOX和街舞的才藝。 看到他就讓我想到自己年輕時個性內向羞澀,但對音樂充滿狂熱和愛好,從小學就自學直笛和口琴,直笛是老師勞作課教我們做的;口琴則是從阿兵哥軍營裡撿來的,在無師自通的狀況下,也能吹出許多耳熟能詳的曲調。所以在國小和國中時便被老師和同學選去參加獨唱比賽和合唱團,第一本字典便是在小四獨唱比賽得獎的獎品。後來進入師專後可說是魚入大海,無論是口琴社、國樂團、管樂社、合唱團等,只要是音樂社團都想去參一腳。專二時為了當好口琴社長,數學被當重修,修課時間正是社團活動時間,只好忍痛叫副社長代理;專三為了清晨起來偷溜進學校練琴室練鋼琴,導致在每週有二次排在早上一、二節的物理課打瞌睡因而物理一學期補考,另一學期補考沒過還要重修,但那時對這樣的經歷卻從未後悔過,管樂則整整從專二吹到畢業典禮。 有人說莊子是「在地上挖一個洞;並且在洞裡找天堂。」當年的只因家境清寒而去就讀師專,對教育不見得真的有興趣,但因著從師專音樂的社團找到樂趣,那五年的生活倒也過得多彩多姿、快樂充實,其實不管是誰?是那裡的孩子?只要找上帝所賜的天賦,自己安身立命的方向,專心一意去努力,生命就不會貧乏,年輕也不會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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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梅走歸
「四梅走歸」是南音四大名譜:《四時景》《梅花操》《八駿馬》《百鳥歸巢》。五月,金門國家公園與心心南管樂坊合作的「百鳥歸巢入翟山」坑道音樂會,其中就演奏了這首主題曲《百鳥歸巢》。首章「鳳凰展翼」、次章「客鳥過枝」、三章「鴛鴦戲水」、四章「紫燕銜泥」、五章「流鶯爭樹」、六章「群鴉投林」。水與樂的旋律,在金門翟山坑道水廊棧道悠揚繚繞,結合遠處鳥笛聲,此起彼落凌波傳遞回盪,空谷幽鳴。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風裳無數,演者心波隨風微漾,聽者如癡如醉,鬼斧有神工,太古傳遺音! 1965王心心生於南管的故鄉-泉州,四歲開始學南管,畢業於福建藝術學校南管專科,精習指、譜大曲及各項樂器,尤以唱工著名。曾任泉州南音樂團專職樂師,遠嫁台灣,任臺北漢唐樂府南管古樂團總監,以《豔歌行》《儷人行》等演出,風靡海內外。1995榮獲行政院新聞局「金鼎獎最佳演唱獎」;2004以《靜夜思》獲金曲獎最佳民族音樂專輯,入圍最佳製作人。現任教於台灣大學音樂學研究所,2002創辦「心心南管樂坊」,在台灣全心投入南管教學推廣工作。 這次坑道演出內容,包含主題曲《百鳥歸巢》外,還有「下江陵」、「將進酒」、「清平調」等唐詩,王心心藉由唐詩入曲,以閩南古曲唱古詩,為古老藝術作個新的結合。詩詞吟唱是我平生最愛,我退休後才開始學南管,就帶一把曲笛,從唱唐詩入門到南管的領域,很快的就打通了任督二脈(與台北市的「任督二脈音樂工作室」無關)!林素梅和「琵琶聖手」卓聖翔合作譜曲,出版了三套《唐詩宋詞南管唱》。她能夠把南管唱得婉約流轉,詩的文學聽覺深深吸引我,我私淑這三套詩詞,受益不少。「南管才女」林素梅,祖籍福建永春,生於馬來西亞。八歲開始學笛,11歲加入巴生永春公所,及巴生雪蘭莪同安會館南音社,精通各種南管樂器、唱工。1996畢業於國立高師大學國文系,現為專職南管音樂工作文化者,推廣兩岸南管音樂,辦「鄉音出版社」,總策劃「福建南音網」。林素梅、王心心兩位大師,曾來「金門樂府」交流,幸得一睹風采。 六月,兩岸僑界懇親節,閩南僑鄉文化交流活動,請來泉州南音樂團,得過中國曲藝牡丹獎、國家一級演員李白燕演唱南音《春光明媚》。當晚,我受邀與李白燕宵夜飲酒,席間受教不少,她是第二次帶團來金門演出。李白燕也畢業於福建藝術學校南管專科,現任泉州師院藝術學院南音唱腔教師,在泉州老人大學的遠距教唱中,我上網跟她學了幾曲,還蠻受用的。 偷學了林素梅、王心心、李白燕這三位小女子的唱腔,害老夫南管唱得有點娘娘腔,現在男聲難得,盡是女聲的天下。男聲高管樓台,陽春白雪曲高和寡,要唱得夠管很難,真想跑泉州去,找個名師學他一年半載!「金門樂府」應該花個三、五年,要能夠把「四梅走歸」走一遍,四百年的鄉愁,回歸我泉州南音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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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這裡該怎麼作﹖
學生學習意願低落是教學現場上許多老師的無奈! 在教學現場上,教室中難免都有一些「客人」,他們每天穿著制服跟著上下學,可是上課老師講的他們都聽不懂,也不敢發問,久而久之,他們就被歸類為「壞學生」,這時是誰最痛苦?我想校長、老師、家長、學生自己等都很痛苦吧! 日本東京大學佐藤學教授在近年推動的「學習共同體」,要讓低學力的學生重新找回學習的樂趣,從試辦實驗到今天,全日本已有近十分之一的中小學在進行這種教學模式,並且影響到亞洲鄰近國家(如韓國、香港、中國、新加坡、印尼等),被譽為教育史上的「寧靜的革命」。 佐藤學教授的「學習共同體」中有關學生的協同學習,不是偏重於學生的能力分班,而是把不同程度的男女學生,安排成4人一組,進行共生互惠的學習,他是要讓學生建立互相學習的關係,要讓不懂的學生養成把「嘿,這裡該怎麼作?」掛在嘴邊,能夠主動去發問,尋求支援,同時要讓懂的學生能夠體貼主動去幫助不懂的學生,形成互相支持的網絡。 至於「協同學習」在課程設計上,必須考慮到「伸展跳躍」的學習效果,傳統上我們常把學生分成上中下不同的程度,在教學現場上,能夠實現學習成效的,通常只限於「中層」的學生,因為「上層」的學生總會認為教學內容過於簡單,學習無法達到「伸展跳躍」的學習效果,因此就放肆睡覺;而「下層」的學生則或許教學前半段聽得懂,但到後半段,則只能默不作聲的呆坐,老師也就放任他們睡覺,如此形成上下兩端的浪費。 因此佐藤學教授的「協同學習」,在教學內容上必須設計比一般的教學水準具有更高的層次,如此「上層」的學生不會覺得內容都已經會了,而下層的學生也可透過互相扶持、互惠的模式,獲得支持鼓勵而重新恢復學習的意願。 今年5月29日,我在德國倫格中學的教學參觀,給我許多感觸,走入淡黃牆壁的六角形教室,透視敞亮玻璃外,多棟不同的建築,感覺就很不一樣,朝氣蓬勃的,尤其走入教室,課桌椅不是傳統的方形桌椅,是可以變換組合的菱形桌子,教室內的學生就3-4人一小組,面對面坐著,交互的笑談。 歷史課的女老師穿著牛仔褲,進入教室,交代了一下,然後講述「普魯士國王威廉一世與兒子菲德烈大帝的父子關係」(父親曾經因故殺死兒子的好朋友,造成父子關係破裂。),老師先短暫講述教科書的課文(知識傳達),然後應用電腦單槍播映幾張投影片(資訊融入教學),接著分發每位學生一張A4紙(討論分享),請學生站在兒子的立場,假設各種可能,寫一封向父親道歉懺悔的信(寫作訓練),然後老師邀請各組口頭報告(口語發表),老師在聆聽過程中,又再提問各種不同的假設問題,學生又再回答(反思)。 這樣的一堂課,我觀察到學生,有人爭先恐後的發言,有人默默傾聽,有人交換聽到的意見,回應贊同與反對的表情,老師只負責微笑誇獎、點東點西的,然後一堂課很快就過去,在課後討論時,我們詢問這種上課方式的頻率,回覆說經常應用,這種「分組協同學習」,應該是教育的潮流。 日前報載教育部在下一學年度要大力推動「分組合作學習」模式,這與佐藤學教授的「協同學習」或許名詞與內涵有所差別,但基本上都是強調以學習者為中心的學習,老師只是居於指導者的角色,引導學生思考、討論、分享認知,最終目的是要達到學習的效果。 在國際化的趨勢,我相信下學期金門的教室,想改變的同仁應該也會嚐試「協同學習」(或是「分組合作學習」)的教法,讓小組裡的學生都能在平等的地位中產生互學的關係,讓「嘿,這裡該怎麼作?」這句話,形成上中下層學生,互相支持的一句口頭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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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剪與花葬
一、花剪 總是有著太多的理由!你望著一盆盆雜亂無章的盆栽,像個犯錯的孩子,拚命的想找些理由或藉口。冬天太寒冷,過後,又是近月的連綿的雨季;當然,工作忙碌更是理由之一。 唯一沒檢討的是懶,是根本沒有注意、沒有關心。漫生的盆栽,已看不到挺俊的枝幹、壓垂的橫條,團團如雲的葉子竟像吹亂的頭髮一樣;原來俊挺的模樣,已消失在一片雜亂之中。 你心虛的蹲下,拿著花剪,一時之間,竟像對著一堆亂麻一樣,不知從何處下手。突然間,你竟然覺得這樣雜亂的盆栽,多麼像是一面鏡子,反映著自己也多時未曾修剪、整理的心田,是不是也是雜亂無章的看不到本來的面目。 你伸出了花剪,往最漫長的一個枝節、一個枝節剪去。同時,想著自己的心田,是不是也該有支花剪! 二、花葬 田地裡,豔紅的顛覆了綠色的定律。不插秧,不種稻,叛逆似的在地上湧起了一片花海。波斯菊、向日葵,汪洋的就只有海這個字可以形容。海在風中波動著,彩色的浪花翻滾著。 人們開車,駛過。不經意的望了一眼,就被吸引的急忙煞車,倒檔,把開過頭的車倒退。停在路邊,還不過癮,看準了這片沒有水的花海,濺濕不了褲管,竟紛紛下了田。拍照。留念。偶爾,自己的身影也在這樣的風景裡。讓你吃驚的是,住家附近的田地裡,突然也有了一片花海。 你每天散步,總刻意的前往站在岸邊;猜想著農地的主人,應是個雅士或是高人。只是,沒有幾天的光景。花海不見了,剩下滿地的枯枝與敗葉,你站著,看著繁華與破敗,就恍似在一瞬之間,虛幻的如海市蜃樓,讓你遲遲難以移步。 農地的主人出來了,解釋:「我不是種花,我是在肥田。」解開了你的疑惑,似錦的大片繁花,是個美麗錯誤;快速的成長,快速的滅落,只為了改善貧瘠的土地。 你有了答案,腳步卻更沉重了,同時也有了一個想法:那些花雖然短暫,至少也曾美麗過,最終當作了肥料。而你呢?即沒有美麗的過往,讓人駐足;更沒有化作春泥的本錢。除了生活的比較長久外,似乎連朵花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