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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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生可以這樣看金門
媒體報導,國立金門大學今年首度招收4位大學部陸生與8位僑生,四位陸生來自福建廈門、泉州、福清、浙江寧波,分別就讀金大企管系、建築系、應用英語系,之所以選擇跨海就讀,陸生多表示交通便利是主要原因,亦有陸生認為,金門人與金大同學很友善、金門的閩南式建築別具特色,是比較兩岸傳統建築的寶庫。 觀諸前揭媒體報導,陸生對金門的初步印象似乎頗為正面,不過,無論台生或陸生,要深入認識金門,或許不妨從以下角度親身理解、體驗在金門求學的點滴歲月。 一、金門是閩台移民的中轉站:中國漢人大規模移民台、澎迄今約四百年,金門之開發則有一千六百年,明、清兩朝更成為漢人移民台、澎,與中國文化入台的中轉站,並且在明鄭攻台及其與清廷的和戰關係中扮演重要角色,未來無論台海兩岸關係如何發展,金門在兩岸發展軌跡中自有其重要歷史地位。 二、金門曾是兩岸戰場:原本一衣帶水的金廈兩門,在1949年以後成為國共內戰中無可奈何的戰場,金門與閩南地區原本往來密切,不僅一夕中斷,甚至成為國軍與共軍用以攻擊對方的基地,歷時整整三十年之久,金、廈兩門的居民為此蒙受重大損失,兩岸應確實記取戰爭教訓,切勿輕言再以武力解決爭端。 三、金門是閩南文化的寶地:相較於廈門成為經濟特區後一日千里的經濟建設,與隨之而來對舊有建物的破壞,長期實施軍管的金門反而因此保留許多閩南特有建築,這或許是歷史的弔詭與錯置,金門卻因此成為陸生與台生領略閩南風情的不二地點。 四、金門是擁有豐厚文化底蘊的僑鄉:早年由於謀生不易,閩、粵地區是華人移民海外的主力,其中,地處海濱一隅的金門更是著名僑鄉,金門家家戶戶多少都有在海外的宗族親屬,金門人及其後代在星馬、印尼、汶萊,尤有傑出表現,更重要的是,這些事業有成的海外金門人,不忘回饋祖居之地,捐輸義舉時常成為美談。 五、金門是兩岸和平的先行者:由於不可改變的地緣宿命,金廈兩門曾經淪為兩岸的戰場,但也由於這樣無可取代的中介地位,使得金廈在促進兩岸和平方面也起著重要作用,首先是廈門在1979年從解放軍的前線成為中國大陸的特區,接著是金門在2001年成為兩岸小三通的試點,兩岸的戰場成為創造和平的先行者,對兩岸人民的意義重大。 最後,雖然陸生與台生可以這樣看待金門,但是,金門各界,包括政府部門、各級學校與金門人民,也都應共同維護金門這些獨特的歷史內涵,充實金門的軟硬體建設,提升金門的人文素養,讓所有來金求學、工作的外地生,留下值得回憶的流金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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銜接黎明曙光的詩與歌
返金前夕,我帶著筆電和一盞小檯燈來到廈門立信廣場旁邊的咖啡館工作到凌晨二時,這晚我和廈門商報的台商週刊陳主編在QQ上一來一往的對稿,因為之前主編對我作了一次專訪,話題繞著兩岸的詩、酒、歌旋轉。那時我剛完成「一杯酒門對門──兩岸詩˙酒˙歌對唱」企劃案,正忙著四處奔波找兩岸資源對接,從廈門98洽談會一路移動著,包括走進廣電集團、文化廳、電視廣播集團的脈絡裡,更多時候我在飯局、酒宴、KTV裡進出,穿梭著遞名片、周旋在文創相關領域的眾人之間,一心一意想要完成連結兩岸詩、酒、歌對唱的美麗構想。 那次專訪是在「廈門龍山文化創意產業園」進行的,我與陳主編一見如故的聊了許多兩岸的議題。主編說,在我的作品中他看到很多金門在地元素,包括炮彈、坑道、燕尾脊……我告訴他,有一年金門舉行詩酒文化藝術節,一場「中秋海中會」是重頭戲。當時「新集美號」從廈門出發,「太武號」從金門出發,在赤礁附近的海面上相聚,隔著船舷,大家握著手、唱起歌、吟起詩,場面十分令人感動,「因為從來沒有那麼近距離接觸過,尤其是在中秋節這樣一個中國傳統團圓夜中。」 正是這一次海中會的震撼,讓我心頭一直懸著一種異樣的感覺,我無法對人多說什麼,像是在一條河流上隨水流漂浮的物件,最後累積成一個企劃案,我把它率真而勇敢遞出去了。 然後我開始積極在廈門爭取報紙與雜誌的專欄撰稿,我心裡單純的想著,也許我可以靠一枝筆為金門發聲,為金門高粱與地方特產爭取一個永續經營行銷的空間,所以企劃案後來有延伸出「金門特產中心」及「門對門˙兩岸詩酒文化會所」的構思。 我對陳主編說:「有時候,站在金門海邊看著廈門明亮的璀璨夜景,我心裡的感受很複雜,因為戰地之路一路行來,金門一直還沒有真正從戒嚴中解嚴。有些區塊還沒正式鬆綁,一直受政策左右,導致金門發展相對遲緩,後來借助『小三通』 當跳板延伸到了廈門,很多連結也變多元化了……」 這些陳主編也看見了,針對我的多元經營,他幫我寫說:「當一個全方位的藝術家不是難事,因為她有源源不斷的創作激情和潛能。這得益于她豐富的人生閱歷和起源於戰地的生命能量。包括一個緣,這個『緣』指的是與『廈門龍山文化創意產業園』結緣。」 因為我們都敏感的察覺到,兩岸議題是值得眾人關切的,需要靠藝術文化來扮演整合廈金在地元素,擁有這樣一個媒介是兩岸最好的連結。 當我為一個企劃案從廈門特別返金,奔忙在未竟的理想中時,我在黃昏時開車走過一個村莊又一個村莊,我心裡有許多困惑、茫然,我不知道最後我能完成、實現什麼,但不管結局如何,眼前必須一直戰鬥前行,一個企劃案它勾動我許多回憶與心事,也帶出我的憂慮與許多莫名的情緒,然而即將配套「2011第四屆海峽兩岸(廈門)文化產業博覽會」,於「廈門龍山文化創意產業園」會場推動一場名為「一杯酒門對門--兩岸詩·酒·歌對唱」的活動構思不變。它跟著我黃昏中的汽車滾輪,一個村莊又一個村莊的奔馳著,一輪火紅的夕陽一直陪著我旋轉移動,它的熱情不是近黃昏的惆悵,而是銜接黎明曙光的果敢,因為我心中有一枝筆,指揮著我一直向前行。我也讀到了陳主編發稿的專訪稿,他結語幫我寫說: 「她也欣喜地看到,『小三通』走過十周年,廈門和金門進一步走向融合,門對門,一家親。所以,她現在的創作主題,也融入了很多此間交流往來的大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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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的心情
我約略可以體會日本俳句名家,「奧之細道」一書作者松尾芭蕉徒步旅行的心境。松尾芭蕉記述於西元一六八九年與門人曾良從江戶出發,為時五個月,徒步走了兩千四百公里,遊歷了日本東北、北陸。芭蕉對沿途景物有詠嘆、有遣懷、有季節變化的觀察……,這徒步路線成了後來熱門的旅遊景點。 近來,徒步成了我喜歡的休閒活動,也是主要的運動方式。雖然平日徒步的路線沒甚麼變化,但一有機會我總喜歡找有山有水或林木茂密的小徑走,甚至旅行中也不例外。 今年初有事返鄉,得知家鄉太武山有一登山古道,欣喜之餘便與明標循著先人足跡走了一遍。太武山為花崗石結構的山脈,古道盤旋於岩石上。道旁林木並未受到環境太大影響,仍然將樹根深入岩層讓枝葉茁壯茂盛。抵達山頂,回首下望,斗門、蔡厝等村莊綠野平疇,景色宜人。在台北先後到陽明山、承天寺登山步道。步道綠樹密布,泉水潺潺,不時可見蝴蝶、蜻蜓等昆蟲。到高雄則獨自走壽山步道兩次,順著步道穿梭於滿山的樹林間,偶而可見樹上獼猴露著圓睜睜眼睛對著行人看。 而這夏日我徒步最頻繁的就屬溫哥華港灣及史丹利公園(Stanley Park)了。我走Kitsilano 海邊、Jericho海邊、走日落公園(Sunset Beach Park)、走English Bay 海邊、走煤港步道(Coal Harbour)、走Granville Island,幾乎走遍了市區的臨海步道。這一路有遊艇、帆船、海鷗、落日、高樓天際線 ……可看。有時走入街道,安步當車一條街道接一條街道步行,觀賞市廛風景。 史丹利公園是理想的徒步場所,這伸入海中的半島型公園占地一千英畝幾為森林所覆蓋,林中步道星羅棋布。舉目所見,盡是筆直高聳入雲霄的杉柏樹。鳥兒鳴叫聲不絕於耳,當抬頭觀望卻找不著鳥兒蹤影。路旁長滿各樣綠色植物,間雜野莓的矮樹叢,野莓鮮艷剔透,有時見行人停下腳步採摘而食。偶而遇見數人合抱的大樹,總讓我繞著樹身看了又看,頻頻上下俯仰觀望,甚至張開雙臂丈量。步道林木蓊鬱,綠蔭蔽天,走在其間涼爽無比;鮮少日照處的濃密樹林,樹幹樹枝長滿青苔。一回,見有隻動物走動,頗為驚喜;隔了數秒,才認出那是隻浣熊,當加快腳步想看個仔細,牠已一溜煙鑽進路旁樹叢。當我獨行時,一路上有自己的步履聲陪伴;有時遇見步行的、騎單車的或是遛狗的,但大部分的時間都只有自己一個人。步道安靜得只聽見風聲、樹葉摩娑聲、森林呼吸聲。 若不走內陸的森林步道,沿著公園海堤步行也是迷人的,一路可觀賞停泊海上等待進港的船隻、來來往往的帆船、海灘弄潮的人兒。我曾花三、四小時走遍海堤,但一點不覺得累。由於一路拍照,隨處有高山、大海、吊橋、雕塑……,總讓人目不暇給。 近年來,我以徒步代替騎單車,這樣除了可盡情飽覽沿途風景,且與走過的大地有了更緊密的互動。而對松尾芭蕉長途徒步的心情,有些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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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光自有梁鴻配
南管曲〈一身愛到我君鄉里〉唱到「孟光自有都梁鴻配」的戲文,不由得不思念起故人;近日讀李漁的古典小說,又提到孟光與梁鴻,觸動了我失律的心。後漢書有梁鴻傳「舉案齊眉」的故事,梁鴻博學家貧無力娶親;孟光偃蹇荊布久待閨中,兩人年歲老大才成親。梁鴻為人傭工舂米,每歸,孟光為具食,舉案齊眉以示愛敬。用這個故事來媲美好友肥楊,終結了「獨女臨妝怨苦;孤男對影嗟寂」,高燒紅燭,烈酒合巹後「久曠才知妻好;多歡始識夫勇」。自是桃花紅雨中庭,梨花月到天心,春風在戶,綺夢滿床,兩情好合多纏綿,管他天雞催曉漏! 肥楊小六時調來與我同班同桌鄰座,位在教室的正中央,前面坐的莊公曾在教室表演吞食老鼠。肥楊從小辯才無礙,機智過人,成績跟我一樣平平,不像彩雪、殺狗的那樣傑出爭一、二。肥楊服役海軍時,海總送他去美國麻省理工學院,修完碩士又拿了博士(題名博士牆),前景看好,將星在望。無奈同一辦公室的尹清楓出事了,不想當一隻待宰的肥羊,掛冠求去,海軍中校黯然急流勇退。苟全性命隱身新北市,時日遷延,蹉跎大好青春,終身大事也給耽誤了。今年五十八,最近返金盤桓多日,聽了禮哥大媒之言,大力引介舊識許家小姐,還好,稱不上老。無桑濮之約,有冰上之言,該是遲來的緣分,首度詩題紅葉小登科,最高興的還是所有熟識的老友同寅們,這樁喜事大家已經等太久了。在台北的喜宴本想低調擺個兩三桌就好,老同學臨時疾走傳呼,爆到七桌,盛況空前,顏魚寫那一篇精彩的報導已刊出很大的迴響。 肥羊的婚事怕我知道,叫他們不要通知我,什麼意思?我早就知道了,難不成怕我搞破壞?怕我橫截鴛鴦浦?雖然我偏執堅持自己的理念,也沒有那麼草莽,何況百年難得一見的「百年良緣」,怎可置身事外?我鐵公雞一隻,每天在外面混吃白喝,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高興過,你不請我,少白吃一頓沒關係,省下機票錢,回來歸寧我請一餐。始見新娘,月掛雙眉,雲蒸兩靨,還蠻可人的,男像叔寶,女似夷光,千呼萬喚是我們共同的等待。情緣有遷延,情愛無限延,此情此景顏魚作了台篇,禮哥命我作金篇,新娘重孝在身,百日內完婚,我也不能寫得太激情,在金門一切從簡低空掠過。台北讀書時,我與顏魚一起打工的艱辛歲月,深嘆我才不及顏,帥又不及於魚,恐怕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又恐傷了有情人,踢翻有情天,遲遲不敢落筆。孟光與梁鴻惹動我一波古井,學阿梨唱唱「孟光自有都梁鴻配,秦盟晉約,不汝,會佳期」一句壯膽,舉案齊眉是美事,鴻案相莊,相敬如賓是由衷祝福,絕無惡意,不敢有二心。 姻緣一線不嫌遲,好事多磨,若將容易得,便作等閒看,此情此意非等閒,相親相愛一萬年。有詩為證:「一對新夫妻,兩個老東西;東西放在東西裏,原來是對好東西;東西好用直須用,來年抱個小東東。」妙用無窮,難以忘情,床笫枕蓆是名教中的樂地,盡琴瑟之歡,效于飛之樂。干把嗲!日夜埋頭苦幹補差額,現代醫學發達,增產報國已經沒有年齡的問題。最近台北故宮把〈富春山居圖〉與大陸的〈殘山剩水卷〉合璧展出,弄得非常火紅,作者就是元朝大家黃公望。黃公望,字子久,他老爸到九十歲才收養他這一個兒子,真是黃公望子久矣!所以還有三十年可以努力,慢慢做!不妨精雕細琢。我有養命酒數瓶,調之久矣!以待君子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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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我遇見了金門的過去
新疆,一個裝滿遙遠與浩瀚的名字,今夏,有緣親自去掀開它那層神秘的面紗。 到新疆,莫非是看山、看沙漠、看大自然的奇景,如何引人靈感與遐想,我自不例外。不過,五六零年代在金門的一段童年,給我一雙異於常人的觸角,得以敏銳地探索,許多鮮為人注意的新疆情節。 跟一般遊客一樣,新疆吸引我的地方,在一望壓力盡消的無涯的沙漠,在綿延多情的天山,在數不盡令人驚嘆的景致。新疆,自兩年前七五事件後,中國政府投入更多的關注,到處都可見朝現代化邁進的蓬勃朝氣。但新疆畢竟佔了中國六分之一的版圖,未開發的,遠多過開發的。就在這大部份未開發的村落,我遇見了小時候的金門,如此清晰,如此神似,如此逼真,一幕幕,在我眼前上演! 新疆的沙泥路面,車過,塵土漫天飛舞,撩起我對金門過往一圈圈的回憶。打赤腳的新疆小孩,是小時候的我。新疆沒門沒沖水只有惡臭刺鼻的廁所,是我童年記憶裡揮不去的濃厚味道。某夜,入宿鄉下一間名叫「尼雅」的飯店,清晨,被刺耳公雞啼聲喚醒,那正是我金門童年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新疆的土築屋,金門也有,簡陋與貧乏的形狀,是我金門童年最深的視覺記憶。新疆村姑村民簡樸的穿著,百姓沾污納垢的衣褲,也是我童年金門瓊林村民穿著的寫真。走入新疆的鄉村,讓我有種時光停滯中帶有一份寂靜,甚至與世隔絕的感覺。這感覺,一直珍藏在我金門童年的記憶盒裡呢。 新疆鄉野,那份天悠悠地茫茫,抗拒現代化的氛圍,最吸引我了!那氛圍,與五六零年代的金門,難分軒輊。只是,新疆的守舊,在於地大人稀,以及少數民族如維吾爾人的原因;而金門當年正處於戒嚴,國防與軍事建設重於一切。戒嚴解除後,我金門童年的記憶,也隨著解嚴,之後的金門,就一步步迎向現代化了。新疆卻仍在原地踏步。所以,才能替我保存金門的童年記憶,那麼完好無缺地! 近年,新疆現代化的腳步,分秒在向前推進。旅遊途中,處處可見建橋造路,新式建築筍生。心知:我在新疆遇見的金門童年,遲早,會夷為平地,遲早,會從人間蒸發。今夏在新疆遇見的金門童年,不敢說是最後一面了,但我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心想:現代化是一股洪水,整個世界,遲早要被它淹沒。金門不例外;新疆也不例外。 這趟新疆之旅告訴我,所謂現代化,是趕盡與殺絕大自然!現代化的威力,已震醒偏遠的新疆。新疆和金門一樣,過去的點滴,遲早要被現代化的洪流淹沒,直到處處是大樓和現代產品。未來,現代化將統治全球,直到世界各地看起來都一個模樣。現代化,是一種憂喜參半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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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旅展磅礴回鄉亦翩然
漫長的官校歲月,成日為軍事訓練與通識學程所填滿,在正規的軍事教育外,同學們課餘時依然各有喜好的餘興項目,有些純是打發時間,有些則是興致所趨,有的則認真充實多元知識,遂讓學生時代的課外所學,在畢業後,往往無心插柳柳成蔭,為個人生涯增添幾許樂趣。 林學長與官校後山老師傅學習針灸醫藥,深得真傳,下部隊後猶持續專研,並越有心得。七零年代,蒞金服務期間,且見每晚經常應防區長官電召,協助治療固疾,為人純樸誠懇的林學長,從未推辭,對於周邊袍澤,一視同仁,而深受大家敬佩,退伍後懸壺濟世,樂在其中。 洪學長預備班時即喜好研究奇門盾甲,對於梅花易數、陽宅堪輿更是精通,擔任基層幹部時,生活工作間,常為同仁解惑,其後,調往高司單位服務,許多軍中菁英遇事常向他請教,他都盡個人所能發揮長才,也獲得許多人讚許,更成為長官隨員以及專業顧問,自助助人,廣結善緣,更為自己開發許多機會。 馬學長身手矯健,早早成為學校體操隊代表,經常參與各項體操競賽,屢獲佳績。下部隊期間,在長官核准下,常受邀到中小學指導體操訓練,培養小國手們。而熱衷游泳的劉學長、精於跆拳道的王學長、生涯規劃亦有雷同,天生擁有體能長才,基於優異的運動表現,仍籌劃轉換人生跑道,相繼成為體壇專業教練。 張學長富有語言天才,外文能力一把罩,軍旅期間,不僅發揮所長,進而出國深造,更上層樓。又因緣際會指導長官夫人學習外語,深得長官喜悅,一路官運亨通,羡煞多少苦幹實幹的待命軍官,但也說明著「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而語言能力同樣傑出的汪學長,退下軍旅後則經營補習班,依然生色,也為自己開拓一條康莊大道。 薛學長自小勤於學問,前往官校時,各學年成績總是排在前頭,下部隊後依然好學不倦,更利用機會進修,並出國深造,紮實的獲取英國知名學府博士,退伍後即前往大學任教。而洪學長、戴學長們等多人都起而效尤,相繼扮演為人師表角色。豐富的學識,專業的教學,薛學長自許「但願仍能一盡做人的本分」,這群昔日軍校好學的學子,如今成為大學裡認真的老師,為良兵與良民作最佳詮釋。 周學長號稱雙瞳通陰陽,打野外時,夜宿荒山亂塚間,經常會與阿飄相對,自嘲與孤仙有緣。下部隊一段時間,追隨友人前往南台灣深山裡修煉,樂而忘返。某年,他原本即將高就的機會被取代,旋即告別軍旅,在老駐地附近廟宇當起主持,兼販售香火金紙,生意興隆。周學長自嘲「感謝不安定的政治讓廟公成為當下熱門謀生工作」,這句話頗引人深省! 軍旅歲月,學長們各有機運,對於大部份學長而言,愛國與愛家都是一生中最為重要的責任,由畢業到退伍,由立業到成家,其實都是循著正統的步子走來。人生轉彎處常會碰到機會,能否及時把握,且看個人準備好與否。許多學長昔日一時興趣,經過常年鑽研,並成為退伍後生活重要依靠,飯後茶敘時,常讓人驚覺是意想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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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一次敲桌叫囂的抗議聲中驚起
8月28日中午,前往參加福建省政府薛承泰主席與台北地區金門鄉親的聚會。一進門就聽到有一人敲桌大嚷:「不公平啦!為什麼只補貼到金門唸書的台籍學生機票費,而不補貼家鄉到台灣唸書的子弟?」而且越來越大聲,加上若干人附和,這種場景似乎是「大聲就是對的,大聲就是有效的」,其實這只是發牢騷罷了,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最多是讓自己被人看扁罷了。 此人叫囂的行為引發個人下列幾點看法: 一、抗議對象不對:這是福建省政府辦的活動,不是實質辦理「補貼到金門唸書的台籍學生機票費」的金門縣政府。當然作為上級單位的福建省政府可以將該反映意見給縣政府參考(能不能執行是一回事)。 二、表達方式不對:該日是福建省政府薛承泰主席與台北地區金門鄉親的聚會,對地方上的問題當然可以盡情地反映與建議,但絕不是以敲桌叫囂的方式來表達(根本是無意義)。 三、這不是作客之道:福建省政府薛承泰主席每年安排來台灣各地向鄉親作施政報告並聽取鄉親的意見,以加強溝通情感(其實以虛級化的省府編制,不可能像縣政府有實質的編制與預算),省府的功能最多只能作為中央與縣府之間的橋樑,也幸好薛主席有行政院政務委員(相當部長級)的身分,並且與馬總統關係良好(同是拿國民黨中山留學獎學金的學長弟),才能盡力協助縣政府規劃地方建設。受邀之鄉親有意見可以反映,但請不要以「民意代表」的身分自居(很多人常忘了我是誰),做出讓外人看笑話的舉動。 四、抗議議題的分析:縣政府為什麼只補貼到金門唸書的台籍學生機票費,而不給家鄉到台灣唸書的子弟?無非是要配合縣長的大學城理想,鼓勵台籍學生來金就讀,一則有助於金門大學招生,再則可以讓來金就讀的學生在金門消費4年,有助於地方經濟發展。至於「不補貼家鄉到台灣唸書的子弟」不就是希望子弟能留在家鄉就讀?當然優秀的家鄉子弟能到台灣念更好的大學,自然不是一張機票可以取代的;何況金門的社會福利已是全國排名數一數二的縣市,爭取更多的福利是人民的權利,但是要爭取也要有基本的認知能力,否則只貽笑大方了。 五、如何爭取權利:憲法保障人民有各種權利,如參政權、受教權、生存權、自由權等等。但是如何爭取應有的權利?那就是要形成公共議題。譬如說「比照來金就讀學生補貼機票,爭取家鄉子弟到台灣唸書的補貼機票費用」,請在各鄉鎮民代表會由代表們先提出「意見反映」,請縣議員將意見提到議會形成「議案」,由議會編立預算,做成表決,通過後請縣府執行。如其中任何一級不成立,提議者必須貫徹始終,形成壓力團體,遊說各級代議士,發動各種集會說明會,辦理公聽會,甚至發動群眾運動,在群眾運動中就可以大聲抗議,但最終目的還是回歸議會運作,依法完成議案表決。 六、愛鄉要有方法:大家都很愛鄉,家鄉的能人很多,少數人一時的大聲不能解決問題,學習尊重他人的意見才是愛鄉的態度與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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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遺落的歷史──南洋工商補習學校與林則楊先生
今年五月,我與新加坡金門會館文教部主任陳成欣、副主任楊素美一起到歐南路的約克山,探勘南洋工商補習學校的遺址;並且於福建人為主的墳山---咖啡山尋找昔日校長林則楊先生(1888-1948)的廬墓。南洋工商補習學校及林校長俱為與海外金門華僑有關的事蹟及人物。甚至,在金門地方志裡,林則楊先生的名字常被誤植為林則「揚」,以訛傳訛。 1920年元月,為照顧新加坡工商界在職但失學青年,由施甦先生發起,創辦南洋工商補習學校。得到洪石亭、林則楊、李承嘉、陳文珪、柯朝陽、莊國影、黃肖岩、黃淵鑑、莊丕唐、葉貽秀、黃卓善、郭福來、陳覺民諸先生之襄贊而開辦夜學,借用丹戎巴葛門牌267號寅賓俱樂部二樓為校舍。初期學生四十餘人,分國文、英文二級。同年3月1日,遷入英俄街門牌30號,附設國民學校,學生五十餘人,分為三級;補習科增設國文一級、英語一級、國語一級。是月選舉正式董事,王世貞為總理,莊澄江、張嘉信、陳六郎、李天來、郭福來、張松棟、莊鼎貞為董事,並聘請施甦為首任校長。八月,施校長與董事部因經濟問題、意見不合,辭職返回中國。 1921年元月,董事部電聘林則楊為校長。之後長達28年,林校長將畢生心力貢獻於這所學校,將學校經營得有聲有色,直到1948年辭世。他的墓碑上方刻著「盡瘁教育」四個大字,正中是「林則楊校長之墓」,由工商學校校友、董事、師生同立,正說明了大家對他的敬重與懷念。 南洋工商補習學校的發展,亦是新加坡歷史的縮影。1929年6月學校搬到歐南路約克山。在林則楊校長的領導下,校務蒸蒸日上,在當時馬來半島所有華校當中,工商補習學校的建築十分新穎,新加坡華校會考常在這裡舉行,全南洋華僑籌賑總會代表大會也在這裡開會。1941年12月日軍圍攻新加坡學校停辦。1945年復辦,但停辦夜學而專辦普通小學。1947年7月續購毗鄰曠地約18萬方尺以備擴充及建築新村之用。1948年7月林則楊校長逝世後,由陳國祥繼任。1970年代末,學校陷入收生困難之境。80年代董事局與教育部商討的結果,學校搬遷到淡濱尼新鎮,更名為工商小學。1987年位於淡濱尼第42街的新校舍啟用,目前擁有超過2000名學生,轉型成一所新式的現代學校。 在工商補習學校校史中,林則楊校長絕對是舉足輕重的關鍵人物。林校長,字葆松,本姓楊,以承繼舅父姓林,金門後浦南門人。幼聰穎,讀書過目成誦。清末,全閩師範學堂畢業,歷任馬巷、廈門、紫陽各小學教員、學堂長。1911年南渡,亦從事教育工作。鄉僑洪絲絲(洪永安,1907-1989)是這樣描述林校長:「他極討厭應酬,不但未嘗請客,也很少給人們宴請。數十年中,赴宴會恐怕不上三次。他不願擔任社團會館的職員,很少出席公眾會議。他身上穿的經常總是一套褪了色的粗布衣服,有時肩上或者背上可能有一塊或兩塊補丁。他常常踏著拖鞋在校園工作,所以初去學校參觀的人,看見他迎面而來,很多誤認他是校丁。他的成功,絕對不是僥倖的,除了廉潔而外,還有真實的學問,尤其重要的是有辦學的熱誠。他一生不結婚,完全沒有妻子的拖累,把全副的精神都灌注在學校。在幾十年的長時間都住在學校,有時整月甚至整年足不出校門。」 為人樸質、專心教育,是林校長留給後人永恆的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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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金酒大嶝直營店
中秋前夕,我把博餅得來的兩筆獎金一次花完了,帶著戰利品來到江頭公園散步,這兒我曾來慢跑過幾次,居家附近的另一座蓮花公園我也去跑過幾次,即將搬去的好友翠雲的新家聽說附近有一座白鷺洲公園,週邊的景色更是宜人,我想像著在公園慢跑的愜意,心頭的苦澀傷感也減弱了幾分。 原本和廈門好友鄭的合作無間配套,因為他身邊出現反彈聲浪,我們的計畫也因此轉了個彎,我在單飛奮戰的日子裡雖然衝刺出更亮眼的成績,但難掩心頭一種落寞,因為看見人性普遍存在的猜忌、不安、懷疑、忌妒等複雜情緒,糾結著兩岸的落差與反差,一個美麗的配套案因此被意外擦撞出一些裂痕,它造成了我內在的挫傷,人在異鄉,我的單純、樂觀、戰鬥變成標靶矢的,當我吞忍著難過與悲傷,繼續勇往直前向目標邁進時,我心裡明白,好友鄭雖然暫時不得不轉彎行,但其實我們的目標仍是一致的,就像好酒經歷過時間的淬煉,它架在兩岸之間,吞吐著清香芳冽。 這一日,我搭上廈門金酒公司楊董的座車,來到金酒大嶝直營店拍照。一進館內,我忍不住驚呼,這是我見過金酒最美麗氣派的一個展場,我拍了許多照片,想望著在「廈門龍山文化創意產業園」或許可以比照來規劃一個「門對門,詩酒文化會館」,它是從「一杯酒門對門──兩岸詩˙酒˙歌對唱」企畫延伸而出的配套,包括想要成立永續經營的「金門特產中心」也是。 這三個案中案之所以綑綁在一起,乃因適值廈門98貿易洽談會,我與帶隊參與活動的金門商會總幹事楊先生談到應該積極將金門特產(含鋼刀、貢糖、麵線、一條根、風獅爺、牛肉乾)帶進大陸作整體長期行銷,而非單次參展而已,具相同理念的金門特產業者遂受邀來到「龍山文化創意產業園」參觀,以了解該案的相關配套。後來廈門金酒公司楊董及林副總也受邀來到園區探勘現場環境,並與會場總指揮張總及許總直接面對面研議討論。這些都加深了金門與廈門配套進行「一杯酒門對門──兩岸詩˙酒˙歌對唱」及延伸其他計畫的可行性。 一個月來我在廈門的生活,一直環繞著金酒與金門特產旋轉,包括初次來到大嶝,來到「承載著兩岸和平發展的希望和夢想踏浪前行」的一處工地,一個箭頭指著「舊市場由此進」,初來乍到的我分不清新與舊,眼前施工的場地倒是新舊交替,建設工程汲汲進行著,細雨飄飄,走逛了一圈的我躲在標示著免稅公園工地入口處的一張大傘底下,幾個進園參觀的人也奔跑躲雨到傘下,先到及後到的人都問門衛一個相同的問題:「工程進度來得及嗎?」我會心微笑著,眼睛飄向不遠處牆面上的碩大看板標語。 雨還沒落下之前,我拍到一片片廣告看板寫著:「打造集商貿、旅遊、休閒、購物於一體的對台交流合作平台!建構跨越海峽的經貿金橋,承載著兩岸和平發展的希望與夢想,大嶝對台小額商品交易市場正踏浪前行!」我把交易市場的歷史足跡也收錄進鏡頭裡,那軌跡包含「台灣水產品首次通過大嶝──金門海上通道,進入大陸市場」、「大陸8037公斤新鮮蔬菜首次從大嶝市場出口金門」、「台灣商品從廈門東渡直接轉關大嶝市場」等紀錄。 第二次到大嶝,看見金酒大嶝直營店美麗風光的開張了,我喜孜孜的猛拍照,心頭更堅定連結兩岸的信念,所以在寄出企劃案時,我發簡訊對夥伴說:「因為認真在推動連結兩岸的案子,所以我對自己的要求很高,我已經沒有小我,只有大我金門了,就像一個透明人被審核是非,被盯著看成敗,這是我的悲哀與幸運,我只能更努力的一步一步朝目標前進。」這心境在中秋特別明顯,那日我和任職廈門金酒的好友翠雲相約去看準備籌辦金門活動的預定地,雖然工地仍在施工中,我們仍在塵埃滾滾中激盪出許多美麗夢想的妙點子。後來搭好友鄭的便車返家,在路上我又再一次被鄭身邊的反彈聲浪所傷,那無形卻劇痛的傷讓我認清兩岸普遍存在的對立問題,也許一杯酒的香、一首詩的浪漫、一塊貢糖的甜、一碗麵線的嚼勁、一把耐磨的鋼刀、一條根的健康功能、一尊風獅爺的祈福、一包牛肉乾的美味將可以輕鬆跨越兩岸的誤解藩籬,締造一種新美學。我是這樣想的,所以我在廈門的生活,一直環繞著金門特產旋轉,包括走進金酒大嶝直營店,暢飲一杯帶著和平、清香、歡樂、文化的金門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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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同安渡──辛卯中秋回望楊媽輝的《情牽同安渡》
「魚 悠游浩瀚海洋裡/鳥 飛翔無窮長空中/山川懸海洋/鳥 魚 串連了島嶼/海洋沒有路 更沒有絲路/是獨木舟 風帆 巨輪 艦隊/在海面上/織造了縷縷的藍色絲路/在海島上/在許許多多漂木上/啃 啄/一首首 一篇篇/橫渡海洋跨越長空的/心路詩歌」。 ─楊媽輝《情牽同安渡:藍色絲路》(2005) 二○○七年中秋節,「體壇詩人」楊媽輝臥病板橋亞東醫院,謝絕會客,我與攝影家朋友許伯鑫只能在廊外踱步。是夜,媽輝師託珍表妹用青溪車隊載送來半打高粱,另半打要珍表妹留著,並囑咐,今後的中秋,且記得「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那是媽輝師生命中最後的中秋了。他為我留下了迄今不忍開瓶的半打沈重高粱,以及,散落的《情牽同安渡》殘詩。 媽輝師辭世四年後,二○一一年中秋,高齡八六、自封「青山不老仙」的書畫家姜一涵教授造訪島鄉,我們在他下榻的「游藝瓊林」民宿博狀元餅,楊清國、陳添財、王金鍊、邱英美等十二人與「青山不老仙」大戰一小時,,最後由追隨「青山不老仙」而來的楊月琴出線,眾人直呼「狀元娘」!姜教授樂呵呵揮墨題字相贈,來者有份,楊清國得「清白」,陳添財抱「秋山」,許玉音獲「風雲」,許麗芬擁「青山白雲」,王金鍊則是「雲淡風清」。 走出游藝瓊林,尚夫提議,走趟同安渡頭。 明月當空。從金湖到金城,踏往同安渡頭的石板路上,腦海浮現的,盡是楊媽輝的詩。他似乎早透過詩想,預知了消逝的同安渡頭,終將復現。此時,我們不就走在一條由他的詩綴連出的詩步道? 那是二○○四跨越二○○五年,第一屆「世界金門日」在母鄉登場。國家田徑教練、退休體育教師楊媽輝心血來潮,寫就、發表了系列詩作,包括〈藍色絲路〉、〈白鴿〉、〈犀牛望月〉、〈光緒十八年的那場風雪〉、〈學堂〉、〈故鄉的祖厝草在住》等,合為《情牽同安渡》,詩迎南洋返鄉的遊子。 楊媽輝寫詩,草稿、初稿、定稿,每一首,都透過傳真機,從金門傳到台北,供我欣賞,並盼提出修改意見。我總告訴他,不必改,但相較詩文,我更喜讀他加注在每首詩的「後記」。他的詩文飽滿島嶼漂流意象之美,「後記」則獨具個人情感濃度的綻放:「在同安渡頭還沒有消失前,數百年來,多少悲歡離合的故事,總在這僑鄉島嶼不斷重演,這些訴不盡的故事,讓多少人柔腸寸斷,讓多少人低迴嘆息」(藍色絲路);「回程時,年老的僑親在車上說著說著:當年同安渡頭一別,拎著麻袋由太古碼頭(現廈門和平碼頭)搭乘火船出發時,滿船落番客,信心滿滿的從鼓浪嶼海域鼓浪,船經香港各奔前程,在番邦各角落從苦力做起」(白鴿);「金門縣誌載卷十二載,光緒十八年至廿四年間,浯島連年風霜雨雪,鼠疫橫行,民不聊生。是時,外先祖厥英祖於乙丑、庚寅、癸巳連修批信予落番謀生的祖媽珍祖,告知浯島僑鄉狀況,並望其早歸」(光緒十八年的那場風雪);「清道光十六年,外先祖,水頭黃氏十六世祖孫寶祖,析產時,將屋宅及田產十七萬栽,廁池七口等家產,抽大孫田坵外,餘均分四房,並特立遺書:保留書房仔併小厝一所作為子孫讀書公業,不得私行典賣」(學堂)。 一道同安渡頭,潮起潮落,去與歸,悲與喜,不屬專業舞文弄墨之人,楊媽輝竟能將口述、地契、家書等家族文件化作詩,組織串連出島民的共同離散記憶,其中〈白鴿〉一詩寫生死,讀來尤其驚心動魄,先是詩句「在太陽從旗影消逝後的清晨/鴿 飛到同安渡頭桅杆上/帆在長風中鼓浪/鼓浪在暗夜裡 烈日中/在驚滔駭浪中/船 停泊在熱帶雨林的小島/鴿 飛到滿是新枝的小樹旁」,再是後記「火葬的按鈕,在誦經聲中啟動,漂泊的靈魂,彷彿附身於道士手中的白鴿,在銅鈴聲中,從白幡隙縫振翅而起,盤旋在雨林的樹梢,盤旋著、盤旋著,不知是否飛回靈魂的原鄉」。 二○○五年,金門建縣九十周年暨世界金門日的舞台上,楊媽輝以《情牽同安渡》登場,並點道「金門僑鄉,整修了已漸剝落的學堂與巴洛克迴廊」,但亦悵惘於滿載島嶼心路的同安渡已湮滅、不復見。 金門的楊媽輝以詩《情牽同安渡》,接續再有大陸作家康玉德以小說《霧罩金門》勾勒同安渡,「這是民國十四年春末的一天清晨,地點在金門縣後浦港渡頭」;「林闊發現這條賊船的時候,人正走在石棧橋上。這道石棧橋一頭連接渡頭的石堤,一頭斜斜伸向後浦港中,是供行人上下船用的。鄉里早就組織了壯丁在渡頭上的橋亭裡輪流守望,以防賊匪」。而原本止於鄉佬相傳、文字記憶的渡頭,經廈門的文化人彭一萬四處奔走搜尋,終於找到同安渡頭繁華景象的老照片。 辛卯年中秋,氣象報告稱六年來最大的滿月,我來到新建完成的後浦城外同安渡頭,看金烈、望金廈,也膜拜渡口處的「馬伕淚碑」,心中迴盪的,卻是楊媽輝的詩。情牽同安渡,湧動在兩岸滿月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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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蠻橫
不久前遇到一件令人感到十分錯愕的事,讓我了解到現今社會有許多人正陷入一種以自我為中心的理性。並且在此自以為是的荒謬邏輯中,無理而蠻橫的要求他人,卻不懂得先反求諸己。而這類人物似乎在現今社會中有越來越多的傾向,或許這肇因於過去上位者帶著社會風氣的淪喪,近十年來位居殿堂之上的掌權者不就傳達著「敢吵的、拿去吃」,於是乎「不論是非,但管誰有膽為之」瀰漫社會,也因此造就了今日社會的許多亂象。 事件就發生在近期剛開學後,宿舍大樓搬來了一位新的博士生,或許是自小家庭經濟條件較優渥的關係,自己買來一台洗衣機。但這位老兄說來也真奇怪,總喜歡在半夜二、三點洗衣及活動,進出房間也是粗里粗氣的甩門、敲牆的。終於累積民怨,惹得整層宿舍住戶的不滿。於是,一開始有人在其門上貼字條,請其自重,夜深人靜放輕聲活動。至於洗衣一事是否理應於白天為之,以免脫水的振動聲吵到他人。但此人屢勸不聽,非常堅持所有行為係「個人自由」,他人不該干涉。 事件發展一週後,有幾個人每次經過他的門前,都會故意用力蹬腳,報復這位日夜顛倒的「怪咖」。不日後,這位老兄找來他在某國立大學任教的老爸,要與宿舍同學溝通。本想他的父親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於是我們幾個年紀較長的「老生」一起於交誼廳與這對父子「溝通」。 這位教授一口咬定,我們的行為已經嚴重的影響到他兒子的生活,使得他的兒子睡眠不足進而影響學業。但對於他兒子的行為,則再三強調因為每個人的生活作息及需求不同,他的兒子需要在晚上進行研究,大家出門求學應該互相體諒尊重。並且暗示他和學校許多老師「認識」,所以大家應該「知所進退」,若住不習慣應該另覓宿舍。於「溝通」的過程中,這位「教授」再三強調以他在國外的經驗,就連紐約的希爾頓大飯店都很吵,這種洗衣機的振動聲不算甚麼。當學生的本來就該吃些苦,他當年在國外留學時是多麼的克難生活。言談之中,十分不屑現代的「草莓族」! 這次事件真讓我開了眼界!首先,這種只要求他人卻不管自己的想法,竟然是出自在殿堂之上任教之人的嘴裡。其次,真正慣壞「草莓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吧!而他竟能大言不慚的數落他人,這也算是中華民國教育史上的「鮮」例吧! 在求學的道路上,我遇到了許多令我感謝與感佩的老師。這些老師令我敬佩的地方,不是他們的學識多麼廣博,而是他們都是厚道而真心關懷自己的學生。相反的,我也遇到過不少所謂的「大學者」。他們深陷在自己構築的「理性」城堡中,知識串著知識,成了一條纏住自己的枷鎖。對他們而言,符合他們思維方式的才是正確、正義的一方。對於不同生活背景與思維的人,則是他們眼中的異類與背骨。而很不巧的,這些人還蠻容易掌有社會資源,並且以這些搜刮自人民的權利蠻橫的欺壓一般民眾。並且凡事都可以賦予「根據理性、合理判斷…」,所以恐龍法官會產生「合法、合理」卻違背一般人常識的「判決」結果。這莫不是一種「理性的蠻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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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鬆口氣
偶爾總是有段日子想鬆口氣,倒不是工作特別忙碌或者生活無趣,只覺得悶屈了。或許人事物俱皆沒變,但心態變了,食不知味、事不起勁,不埋汰,也難! 總是千方百計、苦口婆心的提醒自己:何苦呢?生活不就是這麼一回事,能幹的幹死,打混的混死,反正都是死路一條,爭來爭去,有何意義? 就這樣,學會了冷眼旁觀的本事,有時主角明明是自己,沒來由的訕笑、無厘頭的思考,總能為破敗的情緒找到一處缺口,呼一回清新。於是乎,那些煩人的事啊,就像陣縷縷輕煙,裊裊的散去。 那日在書裡看到了極有意思的一段話:「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意思是說,要達致深厚廣博的影響,便得在細微處圓滿;而要達到高明的境地,便得把持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人生在世,總是希冀有最大的成就,動靜俱能影響大局。但事實上,有本事的就那幾個,且多數人只看到了結果,卻忽略了過程。目的性的拚搏或許帶來了短暫的利益,但更多的狀況是船過水無痕的清明。或許許多人都理解,過程比結果來得重要,卻鮮有真正去關心其歷程者。於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人前風光、人後鄙棄,這樣的日子如何能過得有滋有味、豁達而長遠?看不開,或許便是重點。但又要看開什麼呢?人生在世不圖名利是假,不爭口氣是虛,但真豁了命去拚,便能圓滿如意? 課堂上,任高階文官的講師說,那年他從主管職,志願降調到更有興趣的位子時,所有的人都說他笨,罵他少根筋?他也曾徬徨過,但立刻被工作的熱情淹沒。就這樣,六年連升三級,而同儕們,還在後頭苦苦追趕。說是捨小取大、因禍得福都不真切,成功者實則是先具備了「一條路走到黑」的執著與勇氣。 佛家云:「爭是不爭,不爭是爭,夫唯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率性,或是執著懵懂;縱欲,未必便能付大於收。「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其實是自相矛盾的一句話,無爭故莫之爭,意思與佛經的「如來寂滅眾生,其實並未寂滅眾生」是一個道理,世界上別人唯一不能和你爭的就是你的心,只有你自己才能渡自己,只要你不願意,如來也不能寂滅你,對自己心毫無矯揉造作,對私心,貪念以自然流逝的心態對待,這就是與心無爭,自在圓滿。沒有了雜念,自然天下莫能與之爭。 以上或許陳義過高,卻旨在私心討教,只願大夥都能適度的喘口氣。跳脫出渾沌的圈子,輕描淡寫的塗繪自己,或未能贏得一個繽紛的人生,但至少能有個彩色的自己,何畏莫名其妙的烏煙瘴氣。 白天或許真不懂夜的黑,夜又何需抗拒白天的美?偶爾鬆口氣吧,許一個空間給自己;當眼界不再只是四方堅壁,或便能理解那首偈語說的:「手把秧苗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淨方為道,退後原來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