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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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櫻桃與砲彈的秘境
生命旅程總是不斷在翻新,每次帶著奮飛的意念前行,在幽微的微妙時刻,我都會發現隨緣的情分就像春天的胚芽,總是能適時鑽出驚奇,讓人相信這世間仍存在著美麗夢想。 七月中結束金門一個段落的創作課程,來到廈門第一天,祖籍泉州,來廈門發展已十多年的好友鄭先生帶我去參觀十月將舉辦的「2011第四屆海峽兩岸(廈門)文化產業博覽會」龍山會場的場地,並了解相關配套,因為酒氣相投,我後來常去好友的公司觀摩「金酒」生意流程,這真是一門大學問,見識過好友鄭先生的廣大生意脈絡,我才明白區域代理商、經銷商、批發商、零售商之間是怎樣的依存互動關係。 連續幾天的交流、分享,好友提起他的「酒文化銀行」計畫,也積極在大陸策畫準備成立新協會來帶動更好的經銷循環。因為除金酒之外,他與金門幾家特產業者已往來互動多年,建立了很好的行銷管道。好友希望我有更多的時間留在廈門參與相關計畫,因為酒香迷人,又可以將產業與文化密切結合,帶著微醺醉意的我真誠的點頭,答應在廈門和好友鄭先生一起合作拓展未來。 後來我搬進好友位在呂嶺路的一棟房子,進門第一眼我就愛上這美麗的新家,因為從臥房陽台可以看見高高的大樹,那隨風搖動的樹影襯得陽光愈加明亮,這優雅的環境催生我追求藝術美的動力,我很認真的整理並調整布置,因為房子的建材和家具都十分典雅美麗,整理好後更是賞心悅目的美上加美。我開心的對好友說,這房子以後將會越住越美麗,因為我的創作將與酒香美夢緊緊連接在一起,就像身、心、靈與陽光、樹影的交集一樣。 好友的兩棟房子都位在呂嶺路,相距只有五分鐘步行距離,好友夫婦說,以後中午你就走過來一起用餐。我說,那你們也隨時過來我這兒喝咖啡、聽音樂、聊天。這些溫馨的關懷互動,讓我的廈門生活開啟一頁新章。好友和我每天都見面討論著如何規劃發展未來的新路。 一個人住在一百多平方米的美麗新家,我走來走去都會看到各種款式的金酒,有的擺在一幅畫的下面,襯托著畫境的尊貴美感,有的依傍著音響,當音符跳動時,那酒香也會想鑽出瓶子來與人共陶醉。夜裡寫稿的時候,我把好友已開瓶的金門高粱斟了一杯獨酌,果然唇舌戀著酒香,稿子也寫得更順暢了。 當然,在這美好的際遇裡,我和好友最醉心的仍是金酒的深遠傳播。每次到好友的公司,看他嫻熟流利的應對來自各地的批發酒商,我都會吸收許多新知,包括如何目視及使用檢測器鑑定真酒、假酒;如何掌握先機,配合節日促銷;如何控管進、出貨,以達到產銷平衡;如何向前來探問的批發商深度介紹各款酒、不同年份的酒的特色及包裝。有一次好友的南京朋友,提起金門高粱的包裝讓他損失許多業績,原來他曾訂下一批顧客指定的酒,但後來推出另一款包裝更華貴的酒,顧客瞬間便退貨改買那新推出的酒,讓他少賣了很多酒。 另有一次我在好友車上,聽到他接獲一位員工緊急來電,說一批酒因外盒紙箱太薄,內部的保護措施不足,在二次、三次中轉的物流途中發生嚴重受損,歸咎責任問題,自是一番不得不處理的瑣碎麻煩事,好友因此對我說:在行銷金酒時每一個步驟都得慎重,不能出任何差錯。但好酒就是好酒,騙不了人的。好友拿出一瓶一公升罈裝的紅色紙盒的高粱酒,我看見那紅色盒子有一大片面積是白色的,好友說這是一瓶破損的酒沾染到紅紙盒,所以變成白色,也只有正純的金門高粱才會讓沾染到酒液的紅色盒子變成白色盒子,我望著那「正貨」留下來的「真跡」心裡想,這金門高粱真是神奇厲害啊。 好友後來幫我架了新浪微博,他希望我可以擁有許多粉絲。我說:看在可以行銷金門高粱的功能作用上,我會認真推出新作,好好經營微博的。接著我把金門、馬祖的坑道和碉堡從大陸QQ網站調出來給他看,包括歐厝老家、我的書、畫作、裝置藝術作品、還有我的歌我的夢,這些好友在還沒看之前我們就已建立深厚的相知情誼了,這完全是因為酒氣相通的緣故。我相信未來我在廈門的日子,將可以穿過櫻桃與砲彈的秘境,兼顧創作與行銷金門的夢想計畫,期待在「2011第四屆海峽兩岸(廈門)文化產業博覽會」龍山會場上,兩岸能共同合作推動詩酒文化藝術節,走向一條更香更濃的詩酒文化創意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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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涼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夏天又特別熱,已過慣了四季不分明的我,著實有些不習慣。現代人習慣了冷氣房的日子,都把自己寵壞了,想當年在那沒有冷氣空調的日子裡,又是如何避暑的? 談到避暑的記憶,還得從身家背景說起。 小時候,父親經營了一家食堂,那時阿兵哥多得跟螞蟻似的,鎮日待在火爐旁煨的日子,整整持續了十年,耐熱力自然非凡。食堂基本和住家併在一起,夏天裡風扇吹來的風都是熱的,躺在床上不一會,就能汗濕一條枕巾。那時最納涼的辦法就是用塑膠袋裝點冰塊,包上毛巾,摀在肚皮上,不消停便能呼呼入睡,這法子雖然有效率,卻不免有些後遺症,不是凍壞肌膚,就是弄溼床被,鬧得母親傷神不已。 之後,父親受不了食堂生意太好,一股腦的轉型賣什貨。那時金門的雜貨店還真的是什麼都賣,吃、喝、玩、樂,到外送、洗衣都可以包辦,唯有一點,就是夏天小店依舊悶熱無比,買個東西都可以搞到臭汗淋漓。但這也是各商號的通病,除了有些店有「西施」駐點,顧客們多少還能轉移點注意心,領會一下「心靜自然涼」的真諦,其餘的,就只能吹吹「暖風」電扇,聊表心意了。 未久,坊間流行起了隔熱漆。父親不信邪找來了廠商做實驗,正午時分,有刷跟沒刷漆的牆壁,還真能感受到明顯的差異。父親牙一咬,將外牆刷了個通透,著實涼爽了好一陣子,沒想才過一個寒暑,又不靈了。細問下,原來這玩意兒還有使用期限,得接力著刷才行。在銀彈不足的前提下,家裡只好搭起了大大小小的塑料篷布,多少也有點防暑效果。 但一到晚上,床舖還是熱得燙手,眼見戶外涼風徐徐,父親於是產生了全家都到天台上納涼、睡覺的想法。撐起了白色塑料布,墊上了涼蓆,晚風就是天然的冷氣,一票孩子們在天台上追逐;仰躺下,就是繁星點點的夜空,爽風吹拂著身體,毛細孔抖然的張開,肌膚上的細毛隨風抖動,真是愜意無比。 想到今日,冷氣都把人吹虛了,孩子們三不五時的感冒、打噴嚏,還不分季節呢。懷念過往那種簡單而快樂的日子,人們的要求不多,晚間時分,總有不少人拿著小板凳、搖著蒲扇,在門口納涼;大夥閒話家常,聊聊趣聞、談談八卦,既解悶,又能聯絡感情。今日,想要找個人閒談磨牙都難,大夥的眼睛不是盯著電視就是守著電腦,把人都整傻了;「呷飽未?」的發語詞,幾成絕響!有時我嘗想,現在的人際互動就像張網,看得清彼此,卻又怕對方束縛,於是我們小心翼翼的保護好自己,深怕戳破橫亙其間的網,引來更多的不安。 愉快的生活,源自愉快的思想。納涼,或許意不在消暑,而在體會那款愉悅的心情,心情舒坦了,到哪,都是清涼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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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格貼紙戀
這裡所稱的部落格貼紙,實際上是一串程式碼,當貼在網頁上便顯出有色彩與文字的一方小圖案。部落格裡有各式貼紙,有比賽獎賞的貼紙,有相同嗜好組成團體的貼紙…….。自己有了部落格後,就喜歡上這些貼紙,說不上原因,大概是那份美感吧!總覺得首頁有幾枚貼紙點綴是美的。 我加入UDN(聯合報部落格)擁有的第一枚貼紙是「麻辣鮮師」,綠色底白色字體,一抹紅色點綴讓整張貼紙生動起來。後來,見到「繪本達人」貼紙,畫面有一排彩色鉛筆我也喜歡;便詢問部落格的管理者「電小二」,我格子內也有圖畫,能不能擁有那枚貼紙?得到的回覆是,格子內的圖畫篇數必須超過所有文章的三分之一還是二分之一。我格子內確實沒那麼多圖畫,只好與「繪本達人」貼紙失之交臂。「好攝一族」是一有相機鏡頭圖案的貼紙,目前我的傻瓜相機,要拍隻蝴蝶、鳥兒,稍微靠近,蝴蝶、鳥兒也嫌得四處走避。比起那些擁有專業相機,甚至有「大砲」的格友,可說寒酸到不行,只好先添購設備再說。 今年四月份,中國時報主辦的第六屆「全球華文部落格大獎」活動。讓我眼睛為之一亮,便毫不猶豫參加。我心裡壓根兒沒想得獎這事,正確地說,我是為那貼紙而來。幸運的,我獲得「藝術文化」類的初選,得到貼紙一枚。 六月上旬,突然接獲UDN電小二通知:恭喜您獲評選為「第四屆部落格百傑活動」中「文學創藝類」領域的部落格百傑,電家族和大家一樣高興,並感到與有榮焉!這是經濟部指導、資策會創新應用服務研究所主辦的部落格推選活動。這百傑活動是透過電腦程式設定一些條件選取的。據UDN稱:所有百傑都是從國內四大部落格平台(UDN、Xuite、yam天空、雄獅旅遊)數百萬的部落格中選出。哇!這真是意外的驚喜,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又有一枚貼紙! 「部落格百傑」推選還包括一項後續的Facebook按讚投票活動。在投票中,我的票數原本處在落後群,後來,承蒙格友的相助,票數才提升到前二十名左右。沒想到那日,本身也是十傑的格友,資深作家六月在我的訪客簿留言,說我也獲選為「文學創藝類」十傑,讓我喜出望外。 其他的活動及代表不同嗜好成員所組成團體的貼紙我也喜歡。由於照顧自己的格子已經力不從心,就沒加入任何團體的打算。有些活動,則必須透過投票來產生入選者。對我來說,除了不擅長拉票外,也不便打擾朋友參與投票,這些心愛的貼紙也只好割愛了。 沒想到這「部落格百傑」活動,除了貼紙還有實質的獎品。數日前,聯合報寄來主辦單位資策會頒發的「第四屆部落客百傑文學創意類銀牌獎」獎牌一面。收到這來自遙遠家鄉的獎牌,心中有說不出的溫暖,對主辦單位的周到也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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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的角色
近日監察院長王建的言論:部分公務員月領九萬,工作量卻只值兩萬,並謔稱其為詐欺犯、肥貓!瀏覽而過,我心頭有萬種衝擊,王院長的話,似乎在突顯幾個問題:公務人員的工作量勞逸不均,公務人員的工作態度有認真與鬼混者,公務人員的考核制度有嚴重失衡,公務人員按年資爬升不論績效,不肖公務人員坐在毛坑不拉屎…等等,總之,這裡面有制度問題,有個人工作態度問題,有個人操守良知問題,也有人情鄉愿的包袱問題,對於王院長的話語,有人贊許其敢言、諍言,不改小鋼砲本色,也有人認為這又是另一樁狗吠火車,早就如此,無濟於事。 一般來講,學校校務和公務系統有其性質差異,校務主要工作成員是老師學生家長與部分專職的公務人員,而教育事務,有其固定性、週期性,比起公務系統有其循規蹈矩,較為保守的屬性。而學校的成員中,有校長、有老師、有學生,一般人喜歡用二分法分出「好老師」與「壞老師」,而一個老師的好壞,基本上是會教書,把教課書教好(老師能夠把知識,條理化系統化傳授給學生,上課有趣,不會讓學生想睡覺。),把考試要求好,把學生生活行為輔導好(生活行為能為學生表率,因為懵懂無知的青少年,老師是他們學習的偶像,尤其是國小學程學生。),能夠關心他們愛護他們,(能夠耗時間陪他們、聽他們的心聲。),能夠指引他們的性向與創造成就感。 其實一個「好老師」與「壞老師」,並不容易掩藏,因為不管多麼忙碌的家長,在家難免都會問起他們的小孩老師如何如何,家長之間也會互相探聽傳達耳語,問起那位老師作業批閱如何?家庭聯絡簿有沒認真簽注?家訪有沒來過?因此一個老師,在社區與家長之間,公論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我們不可否認,每一位老師有其自我風格,真的難以「好老師」、「壞老師」簡單區隔,只是任何一位家長,都希望他的孩子是被「好老師」教,因此每當開學排課前,關心孩子學習的家長,都會連忙打聽班上導師是誰,是誰教英語是誰教數學是誰教國文?家長自然會區分出這是老師位階在那裡?碰到班級管理不良的老師,班級吵鬧太過利害,老師無法壓制,就頻向學校施壓力,希望換老師,這種事屢見不鮮,時有耳聞,也是學校行政人員最感困擾的地方,但學校對於這些意見,絕對要尊重,只是要解決,真的是要考驗校長的能力魄力與勇氣。 就一個學校行政主管而言,校務要推動順利,一定要內內外外許多人事物的支持與配合,從教育理論上是說「有怎樣的校長就有怎樣的學校。」,因此作校長的有責任、有負擔、有榮耀,也就不敢不盡忠職守,作對的事,作該做的事,也就不敢不把握時間,全力以赴,生怕虛度時光。 只是當前教育領導迥異於公務領導,教育領導講求扁平式理論,與公務系統的科層體制,是有所差別,因此部分不盡職的老師,會認為老師與校長都是受薪階級,只是職位職務不同,而考試進來受聘當老師,非校長一人之權,因此校長只能有責無權、委曲求全、講起來這是我們教師聘任制度的缺憾。 其實我們都清楚,教育成功首在師資,一個教師能夠讓學生定下心來學習,能夠善於經營與家長的互動,要比教書的專業知識重要,但目前我們的師資培訓制度,就是缺乏傳授教師與學生、家長互動之道,就是缺乏一旦教師與學生家長發生衝突,經驗傳授的秘方撇步,因此新進老師,會理論會考試,但一到教學現場,碰到問題常一籌莫展,碰到願意受教的老師,會一面教一面學,會聽從別人的輔導,記取經驗,碰到無心求好的,就任性混日子,變成少數的「不適任老師」。 王建說部份公務人員是「詐欺犯」、「肥貓」,慶幸我們金門教育界並沒有出現「良心犯」,因為金門地方小,教育人員好壞一下子就打聽出來了,絕大部分的教育伙伴,都是辛勤的園丁,盡心竭力培育生機洋溢的幼苗,絕大部分都是令人尊敬的良師,都是孩子的明燈,指引孩子無窮的光亮與溫暖,只是在學期即將開始,有家長婉轉告我:校長,如果某位老師仍任教我孩子那班,我考慮要…。這樣的話語,也許已經不是唯一個案了,也許是金門教育問題浮起的冰山一角,也許是社會各界對「不適任教師」的問題,要正視思考了。 我曾在99年9月15日的浯江夜話發表「走咱的路」一文,簡略提及我對金門教育的看法,儘管教育事務複雜萬端,但我想「人」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比如我們可以集思廣益,檢討本縣教師遴選制度改善之道,探討建立新進教師續任之準則,規劃建立縣內教師暫時調校辦法(此為因應某些教師在某校適應不良,短期調校給予輔導,避免他與同仁難與相處的困擾。),研發新進教師教學經驗與行政傳授之模式(補足教師職前訓練之不足以及培訓新進教師兼職所需之行政智能。),落實推動校務評鑑與教師考核制度(輔導我行我素的老師,建立教學績效記點制度,杜絕考核妥協輪流的人情糾葛。)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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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做的人
不可能永遠待在一個地方,儘管那個地方舒適,如炎夏時的冷氣房間。仍須有洽公或是吸煙的原因,推開房門,迎來像掀起了正在烹煮的爐蓋一樣的熱氣之中。 習慣了人工的冷氣,讓人有些痲痺了對自然的現象與變化。可是,身體裡的某些動物基因不會。空氣裡的濕熱,與皮膚的表面,就像起了一種化學或是物理的變化;霎時,就讓自己變成了狗一樣,直覺的伸出了手,去抓、去搓、去揉,身上恍似有了跳蚤一般的微微搔癢,一下兩下…。 只是曝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沒有跳蚤;只有一截截肚大頭尖如泥鰍的泥垢。如沙丁魚般的紛紛,自肌膚上生成、落下。有時,還不信邪似的,左臂搓完了,換到了右臂,效果一樣的驚人。有時,看著顏色的深淺,就可判斷這些灰塵寄居在身上的長短。 這時,就會驚訝,驚訝的發覺自己的身體怎會如此的骯髒;尤其驚訝,積蓄了如此大量的塵埃,而不自知。這時,就會懷疑這些人造的冷氣,是不是也如女子的彩粧,遮掩了真實的面目。 這樣的驚訝像個鉤,鉤起了幾乎已沉埋在心底的經驗。不記得是多少年前,年輕兒郎的口袋裡幾乎存不住錢,所有未嘗試過的事物都想嘗試一下的走進了澡堂,當然也請了一位師傅。 男性,還不到中年的年歲。在我赤裸的身前,拾起一條白毛巾,熟練的轉了幾轉,毛巾馬上就變成了一條粗又長的蛇一樣。他用這條蛇,在自己的背上不停的上下左右的抖動,就把背上的看不見的泥垢,變成了一條條泥鰍似的。更神奇的是,這條如靈蛇的毛巾與泥鰍,仿佛都像活的一般,在他不停的抖動與移擺間,竟如雨一樣,紛紛的在胸前掉落了下來。 沒有疼痛的感覺,只有羞愧與驚訝。我不可置信的說,才洗過澡啊!說不出口的是:我怎會這麼髒。不用看,就知道師傅得意極了,他像個魔術師似的,不停的施展著法術,再在我的胸前撒下我的羞愧。 儘管,水一沖,門一關,泥垢消失了,青春消失了。只是,泥垢從未與歲月一起流逝。尤其,那些在自己看不到,也不覺得髒的泥垢。紅樓夢裡說:男人是土做的,注定了男人不乾淨的本性,似乎也為自己找到了不乾淨的下台理由。 只是,深層一想:土就會髒嗎?灰塵就是髒嗎?「塵歸塵。土歸土」,不是基督教世界(或是阿拉伯世界)祝禱、安慰人永遠安習的頌辭嗎! 生命的本質,本就不會那樣的純淨;那樣的純淨就像純水一樣,雖然乾淨,卻沒有應有的養份。髒就髒吧!那才是自然。 重要的是要自己能夠承認與面對,尤其是看不到的背部、還有我們心靈的幽微處,是不是也沾染了無數的泥垢。是不是也會離開冷氣房,讓自已搓揉、檢視,發現自己真正的骯髒而驚訝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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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何時能摘掉戰地的帽子﹖
上個月臺大城鄉所所長夏鑄九教授在「金馬歷史回顧與展望學術研討會」中建議金門的戰略定位為:「海峽的特許城市」。他認為:金門不再是離島,而是海峽中的介面,「交通,既是有助積累的資本流通速度,也是社會動力的表現。」因此應規劃方案,使金門透過共享機場,輕軌雙橋,海峽高鐵,網絡節點……等等,連結福建海西與台灣西海岸兩個都會區域的崛起。夏教授之言,誠然一語中的,說出了許多金門人的心聲,問題是金門發展定位不明,迄今中央仍未完全摘掉金門戰地的帽子,以致一切的「規劃」、「定位」,最終都淪為空談。 事實上,金門自解除戰地政務以來,中央乃至金門各界對金門發展願景所提出的「規劃」、「定位」,可謂汗牛充棟,但其中除小三通的「人員中轉」略有成效外,其餘幾乎都「胎死腹中」,不再有人聞問。結果導致近二十年來,金門建設的牛步化,比之於大陸二、三線城市,大感不如,遑論一線城市,常往來於金廈的鄉親,感受應更為深刻。 以發展觀光而論,金門擁有綿長的海岸線,水清沙白,原是闢建休閒渡假區的理想地點,但因戰地帽子未除,軍方目前在金門仍佔有大片的土地,許多潮間帶上下五百公尺的開發,都必須經過軍方同意,海岸休閒設施的規劃與開發進行也跟著受限,更遑論地雷清除之進度,根本完全掌握在軍方手上,以烈嶼西海岸為例,其正對面正是廈門的椰風寨海灘,烈嶼西海岸的沙灘品質,與之相比毫不遜色,但椰風寨早已開闢為聞名遐邇的遊樂區,年年均締造豐厚的觀光產值,但烈嶼的西海岸,至今卻仍遍佈軌條砦,沙灘上的雷區清除,也極緩慢,加上仍有國軍駐守,恐怕烈嶼西海岸目前所有的觀光規劃,只能淪為「紙上談兵」了。 再以區位貿易而言,金門緊靠大陸,原具有發展為兩岸物流中心的優勢,以大陸民眾對臺製產品的喜愛程度,只要政策允許,金廈(金嶝)大橋一旦開通,便會有源源不絕的「新馬幫」,開著大貨車,不遠千里來到金門補貨,這種貿易規模將會超過邊區貿易,問題是政策不明確,戰地帽子未除,不但金廈(金嶝)大橋的建設,猶如空中樓閣,甚至連金門大橋的興建,也是一波三折,目前大橋的主體工程,仍未開工,經費攤派,更是迭有紛爭,若2012政黨再度輪替,筆者實在擔心「煮熟的鴨子會飛走」,因為與核四相比,金門大橋實在不算什麼。 「說一丈不如行一尺,知之深不如行之著。」金門現階段所欠缺的絕不是紙上的「計畫」,或嘴上的「定位」,而是實際的行動,不過在行動前,請先摘掉金門戰地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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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祖行(下)
孩子們聽到我們提到東西莒,神情嚮往,知道此行不去,又紛表失望。不過,當船靠東引,大夥掄行李進飯店,一下子就忘了。下船,我們遇見的第一個景點不是東引燈塔,而是7-11。士兵紛聚超商前,不一會兒,運來的涼麵、便當全被掃空,速度之快,讓孩子們不禁加快採購速度,怕沒買到,就得再等一天。 飯店前,機車出租,一車兩人,前往一線天、燕秀潮音、東引燈塔等。東引燈塔造於清光緒五年,原名東湧燈塔,塔高近十五公尺,塔內置旋轉透鏡石油燈,每二十秒閃光三次,為英國工程師所設計的白色建築,更添東引異國風情。烈女義坑、海線龍闕、一線天等,都是知名的海蝕地景,尤其是一線天,猶留官兵駐守,毫不相干的兩只大石,中間鑿空,蓋營舍、納士兵,且建一只小橋聯通。我們都好奇,橋樑還能走人、還有人走嗎?不知誰先放聲呼喊,說是看見人影走過,大家凝視,看仔細了,紛紛為自然奇蹟、也為一個走過的時代,高聲歡呼。 東引不大,半個上午已遍覽,預定下午再訪西引,我跟妻子在午餐後,買幾罐啤酒,再訪一線天跟東引燈塔。浪,不一定都能依約灌進一線天,撞起轟然巨響,我跟妻坐在石階,聽浪。岩石巨大、浪聲喧嘩,隱約覺得心裡的石頭、浪聲,更為巨大。再訪東引燈塔,才發現為悼念八八水災罹難同胞,儘管千里之外,東湧亦下半旗誌哀。 下午三時許,遊西引,到國之北疆,看最後的落日;到「人定勝天」等景點,看海天交闊。東引、西引本隔離,後建中柱堤連接,紀念蔣經國的「感恩亭」座落其上,並立蔣經國銅像。蔣經國過世後,不設紀念日、不蓋紀念堂,人民對他的懷念卻與日俱增,孩子不禁佇立銅像前,細細打量。 馬祖的人口與經濟重鎮,非南竿莫屬,牛角村、八八坑道、天后宮等地,表現社區、戰事跟民俗之美,是南竿必訪的景點。馬祖跟金門一樣,宗親意識強烈,早期都得搭乘軍艦往返,都因為戰爭產生大量移民潮。金門移民高雄、左營、三重、中和、永和;馬祖移民基隆、中和、永和跟桃園、八德等地。國軍都曾參與植樹,綠化有功,兩個島都屬花崗石地形、曾被日本佔據,而天候變化更同時主宰兩個島的交通。 金門當局,極力爭取導航系統,馬祖亦然,並向航空公司爭取,換開大型飛機,以容納更多遊客跟居民。但試航初期,乘客搭載率偏低,縣府憂心航空公司考量利益,又會換回小飛機了。 夜晚,人靜、天靜,連海也靜了,我跟弟弟兩家,盡情言笑,像短暫佔領了東引島。我們坐在飯店外的涼亭,夜漸濃,星越多。我忽然想起,坐在老家外乘涼,也就是這副情景。我探頭往下瞧,天熱,居民閒坐屋外。孩子們注意到有位婆婆養了一條白狗,圍繞牠,摸耳抓腮,逗得不亦樂乎。居民非老即小,青壯一代多往台灣謀生。乘涼處正對海港,在那古老的、通訊缺乏的年代,看海的悠閒裡,必然夾雜著一丁點的不安,居民必曾緊盯著夕陽餘暉,至孤星初升、到晨曦輕揚,仔細審看船在黑暗中透露訊息、或在光影中顯現輪廓?彼時,看著海,也正看著家人離去跟歸來的路。路不平哪,有海溝與險風、有前途與眇眇不安,然而,船與港灣、船跟島,畢竟越散越遠了。 弟弟默默起身,走向7-11,回來時,拎著幾罐啤酒。拉環開時,「啵」地聲響,海面倏然一閃。微光,自東引燈塔來,悠忽忽地,跑過越來越暗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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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祖行(上)
這麼說,或許讓人驚訝了︰「多數金門人沒去過馬祖,多數馬祖人也沒到過金門」。金門、馬祖,名字相伴一甲子,怎能相見兩不識?還有許多人以為,金馬兩島,雞犬相聞,搖小舟,唱幾首歌,即能彼此拜訪。而其實,金門到馬祖、金門到高雄,都是三百公里。 我遲至二○○八年七月底,才首航馬祖。二○○一年曾與卸任的馬祖縣長劉立群,參加文化總會活動,同登玉山。劉看見我,用力握手招呼,金馬雖遠,人情卻近,劉邀請我日後到馬祖找他。出發時,遙念舊友,才想起劉已逝世多年。 妻兒先幾天出發,約好東莒見,我到基隆搭船,詢問多位當地人,卻沒人知道基隆有船到馬祖。正徬徨猶豫,一士兵走出超商,說他要搭船,可一起走。候船處滿滿是人,主要是士兵、馬祖居民,觀光客則少。領路的士兵說,往返馬祖麻煩,只要浪大,船就停開,船公司都要求乘客出發前再確定,免得白跑。 隔年八月,邀請弟弟一家跟岳父共往。多了孩子,便多了好幾雙眼、好幾顆心,大家新鮮逛床鋪、餐廳。孩子們難得相聚,最後窩在床鋪玩牌。臨床的乘客微笑地看著興奮的孩子,對孩子玩鬧,不以為忤。我想起第一回去,隔壁是夫妻,到馬祖作水泥工程。他們說在馬祖工作穩定,一旦接手,至少能做一季或半年,若在台北,則得天天跑台北橋找零工。這回的床鄰更特別,他受委託,專程到馬祖某海域,按海面下一百公尺、兩百公尺等,分層取水。把分層水帶回台北,就算完成任務。工作看似簡單,卻需要專業設備,更不能亂取海水虛應。 船駛離台灣,孩子們禁不住好奇,扔了牌,往甲板上走。燈光沿著島岸排列,聲勢壯闊。時間一分一秒瀝淨後,燈光跟島,徐徐化入黑暗。孩子們沒等到最後一盞燈光隱沒,即快步下樓,四個人擠一張小床,臉上喜悅洋溢,彷彿以床為家。 第一次馬祖行,拜訪西莒、東莒,以及南竿、北竿,第二次則專程到東、西引。我跟弟媳婦說,金門、馬祖大不同,比如金門說閩南語,馬祖說福州話;金門住三合院,馬祖住石頭屋。大家一聽,驚訝難掩。我說,「到了鄉下,大家不自覺說閩南語,前一次到馬祖,老習慣沒改,說了半天,才發覺馬祖人未必能聽懂。」金馬不同,歷史沿襲又多相同。譬如清初,朝廷為了遏止民間資助鄭成功,頒布「遷界令」,金、馬同樣受創,居民遷離故居二十餘年,再回鄉,家園已荒。金馬都曾力抗倭寇,明末抗倭名將沈有容,且留下大埔石刻紀錄原委。 二○○八年,我們沒有看到神話之鳥,但在東莒大埔村看見三隻毫不畏生的天鵝,社區營造者寶哥,帶領我們逛大浦村,三隻鵝警覺到人的靠近,呱呱示警,再從邊坡上,氣嘟嘟地衝下來。孩子被嚇退幾步,我揚聲一吼,鵝群洩了氣,節節敗退。不再惡行惡狀的鵝,孩子就不怕了,追著鵝玩。大埔村是個無人村,往昔尚有居民賴軍隊所需營生,撤軍後,住戶紛紛搬遷。一個無人村,天鵝才能如此膽大,見了人,就追上來。一個無人村,卻遺下精巧可愛的石屋、涼亭,端整中的荒蕪,更見荒涼。寶哥正以村落為構想整體,分置住宿、廚房、咖啡廳等功能,如此,村落將可重整為度假別墅,帶動地方觀光。 寶哥說著時,廣播忽起,東莒鄉正舉辦花蛤節。規模不大,群眾不多,主辦單位卻不減用心,設攤,邀請旅客到營區看駐軍「跳砲操」。我們告別寶哥,參加活動。上弦月、農曆初三、比眉尖還細。雲,濃淡不定,夜色漸次降臨,星光慢慢突圍。不遠前,東莒燈塔明光乍放,卻讓它更顯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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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景
七月大暑,偶而的一場雷陣雨,雖然只能暫消暑意,卻也是聊勝於無,畢竟一場雨就能滋潤萬物讓炙陽隱退,讓垂垂欲凋的綠意,霎時在濃濃的水氣裡恢復了蓬勃的生機。 坐在車廂裡,冷氣開得涼,這一班對我來說有點遙遠的火車之旅,並沒有確定的目的地,也許直達終站,也許半途就下車,也許哪兒也不去即刻返回。窗外一格格的風景,不斷的變換著,像動畫一樣,綠色平疇,如茵花田,或是山巒一抹,或是海角一彎,動人的自然色彩,當然遠比動畫真實感人。無邊的洋流,看它在岸邊瞬間激起千堆雪,一座比一座壯觀的峻嶺,看它煙雲霎時飄浮流過,彷彿無止盡的旅程,一幕一幕窗景從眼前掠過,進了車站,又是形形色色的人潮匆匆急行,忙碌的人們趕著上下車,趕著進站,趕著張望著哪一車哪一站才是自己的目的。 唯一跳脫了目的地的自己反而顯得悠閒自在,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會發現到自我的存在,原來我們大半的人生都迷失在無邊無際的追趕中迷失自己且遺忘自己,然而,人又何嘗情願如此,應說是身處世間的無奈與身不由己吧! 火車緩緩開動,你儂我儂的情侶,依偎懷中的親子,以及互相扶持的華髮夫妻,都在車廂的某個地方落腳,車廂恢復了平靜,窗外,高樓漸遠,如織的街道隱入林間竹叢,而我的旅程才剛開始,為何要選擇一次漫無目的火車之旅呢?其實,只不過想出去走走罷了! 有時候,莫名的,也不知是失望是傷心是埋怨是惆悵,是一些渾渾沌沌積累多時的負面情緒,讓我覺得悶,悶得想拋開一切,獨自一人到無人認識的地方走走、散心、旅行。嘈雜也好,清靜也好,總可以透透氣,找到自己嶄新的出口,讓自己的思維和情緒恢復沉穩的平靜。 人情冷暖,飲水自知,何須悟不透?畢竟我們都是凡人,無法看透人間世俗,也才會有如此起伏波動的情緒,我常想,那些高高在天的神,冷眼看腳下凡塵俗人,不知是否也常搖頭嘆息:這些活在貪嗔痴道上的人們,為何總參不透這如夢浮生,一眼瞬間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境罷了。祂們時時刻刻的困擾,應是想不出該如何去渡化這些凡夫俗婦的好方法吧! 汲汲營營的人世間,為了三餐糊口,為了滿足物慾,人情冷暖俗世凡塵繼續演繹著不可知的續集,我也是凡人啊,該如何超脫世俗的想法呢? 一幕一幕的窗景,演繹著一片黑暗過後的黎明曙光,剛過了漫長的隧道,陽光絲絲透過洞口瞬間大放光明,重重蒼巒疊翠,腳下山崖濺碧,浩瀚的海面綿延而去,山光水色盡在眼前,這也是我選擇這段旅程的理由,憑窗,如臨浩然大我以見證小我,冥想海闊天空以拓展自己的心胸,瞬間,一切將豁然開朗。 窗外的風景越來越美,火車的聲響頻率足以催眠,在節奏聲中,我竟然進入夢鄉,夢中,我越過那片湛藍的海洋,回到故鄉那幢兒時住過的老厝,窗櫺邊,有炊煙從窗裡緩緩飄來,熟悉的陣陣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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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楚瑜的最後一搏
台灣政壇有種奇特現象,下了戲台的政治人物,總是留戀著過去,不甘於寂寞。尤其每逢選舉,曾宣布要退出政壇者又賴著不走;幾張選民看厭的老臉孔,再度攻佔媒體版面。說要去當傳教士的九十歲老人李登輝是如此;說過要退出政壇卻又無役不與的謝長廷亦如是;現在加上曾說「退出台灣政治」卻又滿腹委屈的宋楚瑜重現江湖,這些 政治人物的話臭氣沖天,其「誠信」已經不值錢到不堪聞問,與唯利是圖的政客相差無幾。 今天在台灣政壇要權謀、用心機的幾個人物,之所以能夠翻雲覆雨,是因為人民的無知和短視。有政治人物拿著納稅人的錢大做人情「要五毛給一塊」,不說債留子孫,至少債留後任者,如當年周錫瑋接任蘇貞昌台北縣長時,縣庫空虛,很多事難以施展。蘇貞昌風格有評論人說頗似當年省長宋楚瑜,這種撒錢方面固然贏得一時美名,卻非施政的長久之計。行事中規中矩的馬英九不會作這種秀,媒體曾披露,他「八八風災」去勘察災情,有地方首長幫他準備了紅包,請他撫慰重災民眾,他則敬謝不敏。這種尊法守制不作秀的「馬式風格」,自然得不到民眾的好口碑,讓很多支持者失望。 馬英九清廉自持、重視改革。要改善官場的不良積習,難免得罪一些既得利益者,尤其「不沾鍋」的個性,更難以做到「政通人和」。事實上,政通人和的背後是多少骯髒事的累積,例如:國民黨被批黑金掛鉤的那個時期,官場送禮文化盛行。我在軍中一位老同事退伍後經人推荐至國民黨中央黨部某部門任職,說當年有權傾一時的某位黨官,過年過節時,省縣級黨政及民意機關首長和地方政治要角送來的禮物,得用貨車搬運回家,讓他見識到官場和政商權錢交易的可怕程度。否則,領薪水過日子的人,怎能海外置產? 2012年總統與立委選舉,政壇已演練操兵,一些老掉牙的政治人物紛紛出籠,企圖影響政局。李登輝的戰略目標是「棄馬保台」,最近猛吃老宋豆腐,說宋楚瑜是「最好的行政人才」暗示他「應該做更大的事。」李老這番費盡心機的話,真是嗆辣又諷刺;以前批宋「提籃假燒金」,如今又要把他捧在手掌心。李的政治權謀,無與倫比,連當年被稱「大內高手」的宋楚瑜都敗下陣來,不知老宋這一回怎麼接招,會如綠營所願,把馬英九拉下馬來,當作他此生的最高成就嗎? 2006年台北市長一役慘敗,宋楚瑜當眾宣示「從此退出台灣政治」。言猶在耳,去年五都選舉,他跳出來力挺高雄的楊秋興,十足是給國民黨下馬威,也宣告毀諾重出江湖。今年六月以來,頻頻接受媒體專訪,火力對準馬政府,話語頗為酸人,強調這場選舉不會缺席;日前,親民黨公布首波立委提名名單,擺開不惜一戰的態勢,為明年這場選舉投下變數。至於宋楚瑜是否投入總統選舉,並沒把話說死,他必須觀望、等待,在等待中編織他「東山再起」的大夢,但是,既使選民是健忘的,就一個有格調的政治人物而言,宋楚瑜必須為「從此退出台灣政治」這句話,向選民作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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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法﹑學習﹑嚮往──參訪英國有感
民國九十九年愛妻榮獲教育部師鐸獎,獲獎人員於一百年六月二日到六月十三日赴英國、愛爾蘭參訪十二天,我以妻為貴,有幸陪同前往,甚感高興。 在十九世紀,英國曾經擁有全世界四分之一的土地和人口,只要有太陽的地方,必可看到英國米字旗,在天空飄揚,故以日不落國傲於後世。然自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眾多殖民地已經紛紛獨立,像愛爾蘭等,但往日輝煌的歲月,總是會讓英國人以高貴的民族自居。 參訪返金,曾在本副刊發表過一篇遊記。此文想再建言三點,就教大家: 一、取法英國民主制度:海德公園(Hyde Park)有一個醒目的「Speaker corner」(演說者之角),這是英國尊重人民的發言權的象徵,如果民眾有話要說、要批評制度、要罵政府、要罵官員。只要到這裡,腳站在板凳上、肥皂箱上,就可以暢所欲言,沒有人會說你不對,警察也不會取締你。根據英國不成文法規定,因為你並非站在英國的土地上演說,這就是英國有名的「演說者之角」,不像台灣地區到處罵政府、罵官員。地陪張太太說,在英國選舉候選人提出政見,除了提出要做什麼,還必須要提出經費的出處,考慮做得到否?不像台灣候選人亂開空頭支票,騙取無知選民的選票,這種負責任、有秩序的民主政治,值得我們取法。 二、學習英國人生活態度:英國人非常重視優閒生活情趣,每天都可見有人,在享受日光浴,在騎樓下喝下午茶,英國人為了消除緊張的情緒,放下工作,泡杯自己喜歡獨特風味的伯爵茶,在一起享受清閑;夏天太陽到九點、十點才下山,但商店六點鐘準時打烊關門,優閒氣氛濃郁,令打拚的台灣地區人民欽羨,我們的社會太競爭,生活看來很累,值得學習人家生活情趣,不必太打拚。 駐英文教組李光華組長,談到一件很欣慰的事,就是當他去看五、六個來英國進修的學生,要離開時叫一部計程車,此時這些年輕人為他開車門,列隊敬禮送他。上了計程車,司機問他「我想你必是個大官」,李組長笑說:「我只是駐英國的外交官,因常跟這群年輕人在一起,常和他們講些做人的道理,特別注重「愛與尊重」(Love and respect)。司機先生聽了他的話後,當他要下車時,居然跑來為他開門,讓他既意外又開心。「愛與尊重」的生活態度,也值得提倡學習。 三、嚮往英國名校:牛津、劍橋大學的各學院,散佈於牛津市、劍橋市,所以都稱為大學城,學校沒有圍牆,一般人說牛津為「大學中有城市」,劍橋則是「城市中有大學」,牛津、劍橋大學城的建築物,都是非常古典優雅,置身於此間,不免感受到濃烈的學術文化氣氛。 牛津、劍橋上課地點都很自由,餐廳、圖書館、校園內、外皆可,校風自由開放,學生到酒館也絕非壞事,因在這裡會遇見不同領域的研究生,彼此擦出智慧的火花,酒館似乎就是他們學術交流的重要場合。 劍橋大學是從牛津大學獨立出去,兩校學生彼此競爭激烈。我問牛津「嘆息橋」的由來,他們說,嘆息牛津的自然科學不能超越劍橋。本來牛津注重人文科學,而劍橋就注重自然科學,各有發展領域。地陪張太太說:「在英國如要想當官,要念牛津;如要想得諾貝爾獎,要念劍橋,但得了諾貝爾獎,絕不要像台灣的李遠哲,濫用影響力」。李遠哲化學諾貝爾獎,卻主導教改、影響選舉,他萬能嗎? 看到台灣在牛津及劍橋深造的這些留學生,如此認真向上,由衷感佩,他們真是國家的新希望,讓我們好生嚮往。嚮往金門子弟,也能赴牛津及劍橋深造;嚮往金門將來能成為大學城,金門大學也能成為牛津大學或劍橋大學的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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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人生與生活追逐
前些日子多年不見的好友自台北南下一訪,距上次見面迄今已近十年了,再次見面時自然是感慨萬千。朋友自己經營了一家科技公司服務竹科廠商,每天案牘勞形至今仍是王老五一個。聽他談起自己的近況,公司的經營總是在接近困難的邊緣掙扎著,不是旁人所想的「高科技公司」。面對這些國內翹楚的半導體廠,除了得服務到家,業務取得、收取貨款等,層層關卡宛若公門,更甚而不少工程師亦學起了收受賄款之事,讓這位朋友感慨萬千。 聊著聊著,想起當年在台北時,幾個三十上下的小夥子在面對世界的新局面摩拳擦掌。國內是政黨甫新輪替,一切充滿新希望;在國際上則正處於通訊科技崛起,網路世界的新生時期,大夥談著出版的大未來,夢想著如何在這波「知識產業」的崛起之初,開創大事業、立萬世之功。 後來在網路事業泡沫化以及每況愈下的國內景氣之後,大夥不得不斷然結束苦撐的公司認賠殺出,然後各奔前程。這位朋友幾年浮沉之後,與部隊的好友合夥搞了家小公司,專門為新竹科學園區的廠商做些資訊服務,幾年下來業務無法突破,但收入卻也不至於讓自己斷炊。收也不是、繼續也煩,如此反覆迄今也晃過了六個年頭。 朋友說他羨慕我可以追求自己的人生。但事實上呢?我們都已經過了作夢的年紀,所剩的也只是一步接著一步緩步前進的顢頇人生。想想人生之初就如同日頭東出,年輕的自己眼見落在前頭的影子,妄想自己可以超越它,就如同追求著自認的未來人生。等到日頭跨過了自己的頭頂,這影子轉眼間落到自己的後頭,自己夢想的未來人生,變成了追逐自己的「現實生活」。你想喘口氣的時候,這時生活未必想放過你。 面對人生總有一種「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人生的道路艱苦漫長長,這種進退不得的窘境,果真折騰人啊!到底自己是堅持目標?還是誤入歧途?就像在一條不見底的隧道裡獨行,遠方的那一點光是目標也是希望,但怎麼走那一點微弱的光點,總是那麼的飄渺,再回頭卻也不知道離起點有多遠。 世上有多少人在年輕時夢想著偉大的未來,在進入職場後則想著自己將在哪個年紀退休?但當一步步往前踏出時,這年輕時的夢境離自己越來越遠。有時會在某個時間點駐足,心想是轉換跑道,或是回頭追求自己的夢想?時而回想自己來時路的點滴,不知不覺發現到終是對不住自己!套一句徐自摩的話:「生活就像無形的差解,不時的鞭策著自己往前。當差解喝住自己時,也只能仰天一嘆,畫一個更大的虛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