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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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基測影響學生素質﹖
教育部為配合十二年國教的實施,研擬在民國103年廢除基測,有人擔心未來學子會喪失競爭力,有人認為:孩子沒有基測後,就會不想念書,未來更無抗壓性,會降低學生素質…等,真的會如此嗎? 教育自古以來即存在,在西方各著名哲學家及教育家們,無一不重視知識與文化陶冶。事實上,人從一出生,就開始不停的學習,甚至在各種不同學習階段,皆有不同之成就,畢業後進入職場,也必須終身學習,才能跟上社會與時代之脈動。況且教育除了是一種觀念的實踐外,更涵蓋多變與多元的理論和實務之推行,不是光靠某種考試就可提升素質,難道我們不懂得這些道理嗎?我們期望能在目前之九年一貫教育改革中,把尚未做好的部分再加以改進充實,參考美、英、法、德、日……等之教育制度與教改方向,配合當前台灣教育環境與文化背景,再次發揚多元化之教育方式,以完整的教育理念和面向體察教育之真諦,才能正確的掌握教育方向,也才能真正提升國民之教育素質與水準。 多年來我們的教育政策,大部分在不同的教育部長產生不同教育奇招,造成基層教育工作者及家長的迷失,也造成無所適從的窘局,到後來有些不了了之,有些胎死腹中,有些換湯不換藥,繼續將錯就錯的做下去。我們質疑:為何不能讓教育回歸專業,把任何一項富有教育意義之政策,參酌國際趨勢與潮流,融合各方意見,加以實驗推行,使教育能真正的步入正軌,不是很好嗎?例如英國有高中會考,但考試科目多達十科以上,除了學科,還考聽力、工藝等術科。如果未來台灣將多年研發的基測題目做為學生檢驗實力之工具,配合將來十二年國教的實施,七成可以免試升學,僅三成可依其能力、興趣、性向來加考不同之學科、術科及特殊才藝,以進入明星高中或不同職業類科之高中職,如此不但可減緩大部分學生課業壓力,還有可以發展多元教育,提升國民的素質與能力。因此,應在高中生的學科能力品質與高職的就業能力有所區隔,未來教育部應成立研議小組,比照德國之文科中學與職業中學之分野,將普通高中及職業高中之目標定位好,然後再訂定一套學力評量來做為鑑定程度之標準,將實施多年的學力基本能力測驗,再加改進推行,實施補救教學或進修,來提升學生之學習能力與素質。 全國家長團體聯盟副理事長林文虎指出,基測的基本精神本來就不是升學工具,多年來由於執行之過程,誤將之做為升學之依據,且視同以前之聯考,才演變成今天的競爭後果。未來家長若能改變孩子的學習觀念,教師教學能調整教學方法,教育主管機關回歸基測設計本意,讓學生快樂學習,多元思考,配合12年國教的實施,發展學校特色,開發學生潛能,讓學校充分發揮多元教育目標,相信未來的國民之競爭力及素質必會更加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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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金門的花經濟
長久以來,金門一直被稱作是「海上公園」,舉目四望,金門林木蓊鬱,確實不負「海上公園」的美譽。只不過細部探究,總覺有所欠缺,因為這座公園裡樹木雖多,花卉卻很少,整體美感是有所不足的。金門之所以多樹少花,顯和過去戰地政務時代的軍事需求有關,不過金門戰地政務已解除多年,金門的戰地林相,實有重新調整之必要,未來金門如欲發展主題式的觀光,「花」絕對是一個值得經營的主題。 以花為主題而開啟的經濟活動,最近被冠上一個時髦的字眼,稱為「花經濟」,花經濟基本是以觀光旅遊為重點,隨著全球經濟的復甦,花經濟的熱潮,正風起雲湧,如美國華盛頓特區的櫻花季,今年又重現人潮,估計可給華盛頓特區帶來約一億美金的觀光收益;在日本,賞櫻更幾乎成為全民運動,日本氣象廳為方便民眾賞花,還特別開闢了開花預報,其盛況可見;而台灣的花季,更是各有千秋,傳統的陽明山花季,總是遊人如織,每到假日,仰德大道上更有「無人不道看花回」之慨;其他像苗栗的桐花季,白河的蓮花季,也都享譽全臺,成為地方經濟的重要支柱;至於對岸最負盛名的花經濟,當屬洛陽的「牡丹文化節」,那種國色天香,花開富貴的嬌態,總是吸引著各地遊客,目前其產業鏈已極為完整,今年起更被大陸提升到「國家級」的活動,意圖擴大其經濟效益。顯見花經濟已成為舉世重視的發展項目。 當然,花卉的生長與氣候脫離不了關係,金門屬於亞熱帶大陸性及海洋性轉換型氣侯,冬天氣溫約比台北低2℃到3℃,月均溫低於15℃的月份,每年約有2至3個月,夏天的氣溫則與台北差別不大,整體說來,金門氣溫的跨距較台北為大,這樣的氣候特質表示,台北種得活的花,如梅櫻桃李,金門也應該種得活;台北種不活的花,如牡丹,金門也有機會種活(牡丹非低於15℃時不開花)。對金門比較不利的條件是每年11月到翌年3月的東北季風十分強烈,極可能讓此花季要開的花「花容失色」,所以金門此花季要開的花,必須種對位置,以太武山南麓最適宜,未來金門若有花季,應該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不過這地方現在仍屬軍事管制區,所以由太湖榕園至小徑的背風面上,是目前可以考慮的替代方案;至於夏、秋,金門吹西南季風,影響較小,夏、秋要開的花,金門大致各地皆可種。 總之,事在人為,花經濟具有本輕、利重、零污染、報酬快等特質,實在是促進觀光發展重要的催化劑,這部份金門有後起的優勢,若詳加規劃,金門島上不難見到四時不滅的鮮花。大陸的金門自由行,即將啟動,金門人何不用燦爛的笑容,親切的服務,以及美麗的花朵,來迎接這些來自遠方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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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江山話兩岸
馬英九總統二月初在一次府會高層會議中,指示政府部門不應以中國稱呼對岸,日前在海基會成立二十週年慶祝會上,馬總統又指出,兩岸「互不承認主權」、「互不否認治權」,是檢視並實現兩岸和平發展、對等交流的基礎。雖然上述立場一直是執政黨大陸政策的核心,也符合當前憲法的內涵,但在馬總統上任快滿三年才做這樣嚴正宣示,時間顯得有點晚,不過在兩岸關係不斷發展向前,國人對統獨問題爭議不休,國家認同日益分歧的今天,這樣的強調十分必要。 國家認同問題,關係著未來社會的生存與發展。一個分裂的台灣,將無以抵禦外侮,亦難進步向前。以往在威權統治時期,兩岸軍事對抗,政府堅持的是「漢賊不兩立」立場,拒絕與中共接觸談判。那時台灣內部分離勢力隱而不顯,國民意志集中,凝聚力強,國內並無嚴重的國家認同問題。及至李登輝主政後期,以及民進黨執政後,國家領導人帶頭操弄民粹,鼓吹台獨,激化省籍對立,把中共、中國大陸簡化為中國,以致人心逐漸渙散,台灣也變成一個高度對立的社會。一般人也因為不斷接受選舉語言及親綠媒體的影響,逐漸的把一些原本是社會性或文化性的東西也產生認知混淆,因而對中國、中國人、中華文化這種中性的名詞或稱呼逐漸棄守。如今馬總統有心扭轉情勢,加強國人對中華民國這塊招牌的認同,但誠如古希臘哲人所言,「濯足清流,抽足再入,已非前水」,台灣社會要回復到從前人民對國家高度認同的境界,難度甚高。 當然,造成今天台灣社會對中國這塊招牌逐漸疏離,中共須負最大責任。中共在內戰中贏得勝利,把國民政府趕到台灣,宣告中華民國終結,一直不願正視中華民國在台灣存在的事實,不僅封殺國際生存空間,也將統一台灣視為最高的戰略目標。由於中共對台政策的僵化思維,堅持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於是造成國人對國家定位的迷惘,也使台獨勢力有機可乘。 兩岸關係,錯綜複雜,一言難盡。從歷史發展的軌跡看,一九四九年中國的內戰並未打完,以致今天兩岸隔海分治,主權問題糾纏不清。而數十年來台灣與大陸分治、隔閡,也讓島民產生偏安心態,這固然可以理解,但若國人自棄中國這塊招牌,則兩岸政治版塊必將產生劇烈碰撞。《韓非子.亡徵篇》:「國小而不處卑,力少而不畏強,無禮而侮大鄰,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扁政府時期盲目衝撞的兩岸政策,曾將國家置於險境。一個負責任的主政者,必須深謀遠慮,審慎因應大局,以遠離戰禍。 事實上,中共非中國,中國也並非等同於中華人民共和國,如今國人雖然沒有當年「還我河山」的壯志,但至少要有心懷華夏文明的熱情,因為中華文化迄今仍是台灣社會的主流價值。在軍事力量,台灣雖難與大陸正面交鋒,但在文化、民主政治發展經驗上,台灣仍具有優勢,只要因應得宜,台灣未來必能影響大陸發展。對於兩岸未來,或許時間是最好的解藥;「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今天兩岸當局宜將統獨擺一邊,致力於改善民生才是要務。政治問題,就留待後世子孫,讓他們用智慧與時間去化解、磨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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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傲山房吟草
《寄傲山房吟草》是一本古詩體的手稿,作者是僑居日本神戶的陳永和(別號古愚1882-1958)。光緒八年陳永和(古愚)出生於金門下坑(夏興),1901年19歲由金門到日本,投靠二哥陳太和,其兄在神戶經營怡錩行、福和號,大阪也有怡錩號,太和在神戶華商中有受人敬重的地位,當時的神戶領事福州鄭孝胥曾在日記上有記載,太和常為僑界華商平擾解紛,得到大家的信任。永和後來在貿易公司擔任文書等工作,沒有回過故鄉金門,51歲才生獨子陳福臨。 古愚陳永和早年在金門家鄉受過私塾古文教育,讀古書,學古詩,也寫一手好書法,文筆也不錯。初到日本在他二哥太和的商行幫忙,分掌神戶福和號,後來到別人的公司上班,就住在神戶,一直擔任文書簿記、帳房等工作。工作之餘暇,喜歡登山臨水,吟詩作對。加入神戶華人的觀山吟社,定期詩友登高嘯傲,聯歡酬唱,也有與部份日本文士交遊,由古愚手稿中可見到他思鄉感時的情懷。神戶詩友董運籌(金門同鄉)、陳義方、施牧樵、蔡振耀、許寄民、李桂舫、洪陸登、張鏡村、左峰、聚軒、弗邪、高陽圭峰氏、安部莊之助等酬酢和,往來唱和,賦情詠懷。神戶諏訪山莊雅集、宿海樓、瀧野鬥龍灘,遊屐所至詩歌篇篇,詩風盛於一時。 古愚《寄傲山房吟草》手稿自己收錄戊子(1948)、己丑(1949)、庚寅(1950)、辛卯(1951)、壬辰(1952)連續五年詩作,1958年過世,享壽77歲,沒有見過其他他作的詩稿,卻看到他一疊九十頁依分類所抄的古詩(使用神戶協興商行信紙),字體娟秀,可知他平時不忘對唐詩勤加鑽研,對聲律的掌握更加精熟。逢年過節見景思情抒發情懷,甚至每月自己規定課題,鞭策自己每月最少寫一篇詩,在海外去國懷鄉,借詩抒發中國文人的風懷。由他留下的115首詩作,我們稍可一窺當年僑居日本的生活點滴。 《寄傲山房吟草》是由作者陳永和在日本的獨子陳福臨所提供,他父親的手稿中有很多字是草書,他不認得,我在神戶福建會館一一幫他解讀,他非常高興,答應我們把資料帶回金門,由縣政府來出版。戰時神戶被盟軍空襲,所幸他父親所留下的遺物、文件、詩稿都能保留下來,出版出來給後人作個留念,給金門鄉親對故人的文采、異鄉情懷有一個認識。 陳福臨今年77歲,日本神戶生田區出生,母親金門蔡氏。讀神戶中華同文學校(小學、中學)、市立湊川高等學校,入神戶YMCA預備校,考上國立神戶大學文學部。大學畢業前夕就進入同文學校教書,後兼京都外國語大學教中文(非常勤講師)、甲南大學兼任講師。1994年中華同文學校教師退休,入福建會館工作,編輯並出版非定期刊物《閩南》。2001年二月首次回金門尋根,住下坑陳為論家,訪親為庸、為學姪孫,謁祖穎川堂金門陳氏大宗祠,祭祖筵席認親族。長孫誕生,同年十月帶兒子國良二次返鄉。出版《中國語言葉緣起言葉(俏皮語與吉祥話)》。其子國良大阪大學電氣科畢業,其女慧美夙川短期大學英文科畢業。 古愚陳永和之父陳可金,金門下坑第25代,下坑親族有陳為學一家,是可雲公的玄孫,所以要稱陳福臨為叔公。光緒十六年,金門的可雲、可世公曾將養老金,每人銀一千元寄存到大阪怡錩行生息,一年銀每百元正坐利十元,逐年寄回金門,由陳太和開立字據「憑單坐過」。金門的嬸親弟婦等房親,有多筆銀元寄放到日本大阪怡錩行,不管商行生意的盈虧,利錢照寄。算是對金門親族生活有照顧到,對日本商行也較有寬厚的資金,通財之義,各取所需的兩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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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還是茫
過完春節假期回到工作崗位後,除了趕流行染上了這一波流感之外,一波接著一波的工作如潮水般的湧來。而這樣的情景並非獨厚於自己,而是周遭幾乎所有人都是如此。而每個人口中吐出的莫不是在比較壓在自己身上的工作量有多重,每天生活得多麼的無奈與不得已。而這樣的情形似乎已經是普遍的社會現象,在身心俱疲之下,不禁令人徒生感慨。 每個人拚命工作總是有其不可抗拒的原因:或是為了家庭、個人的成就、某個人生目標或是事業。但夜深人靜之際深思之,則真相果真如此嗎?或者說方法僅此一途嗎?即便不去思索對與錯,但總該檢視眼前的工作是否真能達到「當初」所設定的目標呢。 為何工作?「初衷」往往是人生之中最輕易被遺忘的自己,鮮少有人能在為了某個目標投入工作後,能不為埋首於工作之後,而失去了當初的本意。而人們往往不去檢視如此選擇與這般作法的正確性,卻忙著與周遭同事比較、檢視他人的工作。也不知是虛榮心作祟、還是生物競爭的本能所致?繁忙的人生,沿著煩茫的路程,人生之途於焉推進。 為何而戰?在達到目標之前,那種茫然未知的不確定感,總是令人心生恐懼,猶如行走在一條看似無盡頭的隧道之中。四周一片漆黑,隧道的盡頭到底多遠?是該繼續往前走,又或是回頭呢?躑躅不前、進退不得的窘境,就像韓愈所言:「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這條路走來格外的漫長。 每個人的個性迥異,而我這一類型的人卻偏偏害怕手頭上的工作未能完成,於是乎總是悶著頭往前進。本以為事情總會告一段落,屆時才來好好的休息一番。哪知工作總是一件接著一件接踵而來,一段時間下來,才明白這態度恐怕是個天大的錯誤。回想過去,現實世界永遠有處理不完的瑣事、工作,打從一開始獨立生活之後,就不再有機會卸下自己的人生包袱。雖是如此,但個性造就的人生漩渦,讓自己的生活就像老鼠籠中的滾輪般,不斷的重覆發生,卻停不了腳步。 我的同僚之中,也有因為老闆交代的工作太多,拋妻棄子、無暝無日的工作。經常聽到他的抱怨,但卻未嘗怪罪老闆,相反的卻認為其他人不夠認真,以至於他得賣命。這樣的情形,我相信非僅限於某人,而是在社會各個工作場合都能遇到的人物。這讓我懷疑他是否僅是嘴上抱怨,其實是樂在其中,或只是無法自拔於此中環境。拿到學位之後卻甘於這般生活,最終還是他個人的選擇,不該怪罪他人。只是忙得暈頭轉向的他,究竟是忙、還是盲目呢?仔細想來,人生一個不留意就輕易的陷入了茫然的忙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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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節迷津
誰還記得「青年節」來歷? 清末,年輕志士前仆後繼響應國父革命,設「青年節」,紀念黃花崗與其他戰役的罹難先烈,以其青春盛茂而為國犧牲,除悼念英靈,也供後世效法。國文教材收錄林覺民〈與妻訣別書〉,以教育,一次一次描繪時代的苦難,跟人民的覺醒;描繪它、記憶它,然後知道人間的大愛。 我常想,誰願意駐留林覺民的信,闔眼追思,回想窗外陰霾卻無雨,門前晴天卻蓊鬱?而一個、兩個、許多個革命志士,整衣衫、提行囊,背離他的家園。 台灣經歷過大中國教育,這些年戮力本土,我與孩子共讀,發現台灣藏有許多我不熟悉的典故,比如高雄名打狗、宜蘭舊名葛瑪蘭,來自原住民語彙,台東的鹿野緣於日據時代。新一代台灣孩童若日後縱橫四海,也必不忘本了。教育如此,社會常態卻不是這樣,多見遺忘歷史,卻追逐新聞。有一陣子,我逢人就抱怨,何以藝人婚姻跟子女之爭,卻成為新聞頭條? 二月年後,《聯合報》一連幾天以大篇幅報導大陳島撤退。一九五○年舟山撤軍後,浙江大陳島成為國民政府最北的領土,迄一九五五年二月棄守為止,國共互有征戰,蔣介石且派出陸軍四十六師增援,兼以美援物資,士氣大振;不過,共軍兵力支援更多,隨著台州路橋機場落成後,掌握海空優勢,大勢盡去,國民政府與美國海軍啟動「金剛計畫」,撤出三萬多名島民,自此國民政府只剩台澎金馬。雖是節節敗退的戰史,卻畢竟是歷史,而大陳島再往南,就是我生長的金門。 新聞刊於新春期間,對比景區人多、車潮打結等新聞,更顯驚心動魄。 我從小即不斷地問,若我不生在金門、而是廈門,我將開啟什麼樣的未來?當時我不知道,大陳島一役決定國民政府台、澎、金、馬的格局,我也才能好奇提問。美國著名氣象學家愛德華.洛倫茲提出「蝴蝶效應」:「一隻亞馬遜流域的蝴蝶,偶然揮動幾下翅膀,幾個星期之後,卻意外引發了美國德州的一場龍捲風」,上溯歷史,要多少隻偶然拍動翅膀的蝴蝶,才能讓金門成為今天的模樣?歷史長河中,一個人要選擇多少個渡口,而這些渡口又通抵什麼樣的路徑? 還能記得青年節?妻子說她記得。那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當年遍翻農民曆,得要日子好,最好適逢放假,三月二十九因此中選。可這一天是青年節呢,一個肅殺、悲傷、死亡的日子,然而,又未嘗不是新生、喜悅,告別舊的,迎接新的一天? 也許選在這一天完成終生大事,我必也回想了清末的那一天,烈士們走向一個流血的地方。多年後,我卻背著他們,迎向紅展展的囍字。我或也想,烈士們必也樂見後世,以這一天,當作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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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明日之路
1992年盛夏,我首度踏上海峽西岸的島嶼:金門。當時,這裡仍未解除戰地政務,繁瑣的申請手續及嚴肅的軍事地景,替她增添了不少神秘的氛圍。行旅鄉間,金門傳統聚落與建築著實震懾了我。 至此之後,我造訪過這裡無數次,品嚐春霧迷濛的深鎖,亦領略北風凜冽的威力。一路走來,我如同朝了建築的聖,登了文化的殿堂。濃郁的閩南僑鄉不時激盪著求知若渴的我;我也在豐盛的田野經驗中開啟了生命的視野。在金門這所社會學校及無盡寶藏中,「禮失求諸野」,孕育了我青年時期人文素養。 2000年,我拿到博士學位,在臺北的華梵大學任教,效力於一群對教育有著共同理想的團隊。2001年,我看到國立高雄應用科技大學金門分部觀光事業科正在徵聘教師。幾經思考,我決定辭去臺北教職。我還記得當時赴高雄面試的時候,主管們的諄諄教誨及建議。幸運地,我成為這所學校的一份子。 但是坦白說,好長一段時間,我並不適應這所學校。我對金門如此熟悉,但對這所學校卻如此陌生。「摸著石頭過河」,是前幾年的寫照。我們在高職農場與金湖國小借來的教室上課,學生宿舍就以金湖國小改裝充任,情景堪比抗戰時期的「西南聯大」,直到2003年才搬進四埔林場的金寧校區現址。糟糕的是,由於師資不足,我還曾被排過擔任體育課、數學課的老師,簡直學非所用。但我始終相信,只要堅持理想、找對方向,這所學校一定做得起來。 而獨立設校始終是大家的夢想。當時,李金振教授囑咐我起草獨立設校計畫書,我花了大半年的時間,仔細研擬這所學校未來發展的骨架,並勾勒金門高等教育的願景。經他校訂、潤飾,呈送教育部審查。2004年獨立為國立金門技術學院,李金振博士榮膺首任校長。2010年8月,我們更在數年的籌備後,完成金門大學的掛牌。這不僅是學校的榮譽,更是金門歷史性的一刻。 而我在2005年創辦了建築與文化資產保存系(現名建築學系)。這個系準備了二年,第一年是以建築與古蹟維護系提出,教育部審核通過,但因未有教師員額而無法招生;第二年改以建築與文化資產保存系提出,並申請技專院校發展特色計畫之補助。這次很順利,不但得到足額的師資員額編制,亦獲得八百萬設備費的支持。2006年建築系接受教育部的評鑑,在有限的條件下,我們仍獲得一等的最高榮譽;同時,學生的報到率也名列前茅,第一年報到了34名學生,第二年及第三年分別為52名學生。 夢想一步一步成真。2006年,學校第一個研究所---閩南文化研究所成立,招生名額核定15名,這亦是全國唯一的研究所,不少學生專程自臺灣各地來金就讀。成立之初,已獲得國內外知名學術機構的重視,我們也和他們在許多題目上展開合作。 離草創階段已歷十餘年,一路走來的情境,歷歷在目,點滴心頭。然而對一個學術機構來說,這還是相當短的時間。金門大學,仍有許多理想需要落實;校園文化,更有待深耕建立。一如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強調人文主義(humanism)的辦學理念,金門應該朝向一所人文氣質濃厚的精緻大學前進,不論是研究、教學、服務或輔導。唯有如此,才能在高等教育高度競爭的今日脫穎而出。 通往明日之路,需要更多的智慧、毅力與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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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
朋友來電抱怨,「不要再當模範生了,升官發財沒份,勞心勞力總少不了自己一份。聽聞要進行業務調整,果不其然,又是眾望所歸的爛缺。」嘮叨的近個把鐘頭,我始終沒什麼搭理,末了才回了句,恭喜! 人天生總有抱怨的權利,為什麼抱怨?因為心中不平,不平有大多是因為委曲,認為自己的工作不受重視,勞役與收獲不成正比。但,什麼是真正的勞役與收獲呢?咱們每天看老闆花天酒地,可曾想過軋三點半的痛苦?做員工的,每天打卡上下班,準時放假、支薪,老闆呢?你放假時,他還得為你的薪水努力? 凡事總難企求圓滿,有得必有失。以你老兄為例,專業能力早獲認同,更有人認為你是少年得志。或許有許多人不喜歡你的鋒芒太露,但同樣有人對你的才華表示肯定。不遭人妒是庸才,總不能讓所有的人都滿意。上頭想讓你挪挪窩,可能是不滿意你當下的表現,也可能在測試你還有多少潛力與才能。有道是,「樹移死,人挪活」,換個心境,天空海闊,在意個球? 對,這種話,當然是看人挑擔不腰疼。自己何嘗未曾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不平的際遇,心灰意冷、喪志莫名,但好日子、壞日子一樣要過,鑽牛角尖,只是為難自己。其實順風順水的日子,對咱們也沒多大好處,咱們的首富郭董就說過:「成功是很差勁的導師,它給你無知與智慧,成功是失敗的媽媽,輕而易舉的成功則是事業大忌。」下一句更猛,「真正的英雄,是戰死在沙場的人,而不是來領勳章的人」,偶爾被潑潑冷水也不錯,有希望成為首富的接班人,這還不值得恭喜?朋友哈哈大笑,回了我聲:「屁!」 新近看了一部風格懷舊的香港電影──《歲月神偷》。電影一開始,開宗明義以一段簡短字幕闡述「歲月就是最大的小偷」:許多美好事物的消失,都是因為物換星移的時代演進,於是我們慢慢會發現,時間悄悄地偷走了我們曾經很珍惜的人事物,也偷走了許多無形的價值。「價值」這種東西很奇妙,小時候可以為了一顆彈珠打得頭破血流,為了一件玩具茶飯不思,現在想想,都覺得臉紅,物換星移、年歲漸長,許多價值觀都會跟著改變。今日之是可能是明日之非,當下在意得要命的事,日後可能不值一晒。很多東西都會被歲月偷走,唯一偷不走的是信念;「為何而活」跟「活著為何」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與理解。既然歲月早晚會偷走我們所有珍貴的擁有,包括生命,為妨不僅僅是,抱持著信念而活。 你是最重感情的動物,嘴上老媽子般的叨唸,最後還不是會赴湯蹈火。了解朋友個性的我在心裡嘀咕著。此時此刻,我最好做個沈默的聽眾,廉價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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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甦醒──讀馬祖詩人謝昭華
「三月悄悄走過潮濕的窗沿/霧季之後是雨季,你的影子/是逐漸擴張版圖的淺綠黴苔/在我心的暗室裡悄悄滋長/島嶼逐漸甦醒,世界沉睡遠方/冷霧像小孩覆蓋甜甜夢境的羽被,童年的足跡是雨後的陽光/清晰地在岡陵間移行/一隻青綠的草蚊靜靜停駐/你午睡中不經意裸露的小腹/牠專注一如沉思的僧侶/細細推敲,你皮膚皺摺裡/血液流動時輕快的吟唱」。 ──謝昭華〈島嶼甦醒〉(馬祖詩人,2010) 節氣中的雨水過後,我到馬祖。若梅來接機,告訴我,她將翠龜灣入畫了,題為〈翠龜灣的漁村〉的油彩,作於二○○六年,正是我初訪馬祖鄉,與詩人鄭愁予行經北竿芹壁,見澳口正中央浮現了座「龜島」,詩人靈光乍現,當即賦新名「翠龜灣」,住北竿的議員陳貴忠在家奉茶,取出筆墨,要詩人留一行對「翠龜灣」的詠嘆。 自此,地圖上仍標示著「龜島」的「翠龜灣」,化作馬祖之於我第一個情感記憶的入口意象,「我把翠龜灣入畫了!」赴西班牙流浪多年歸島的若梅,顯然讀到我隱藏的馬祖風景了。 翠龜灣之外,謝昭華是我最想見到,關於馬祖,人的風景。 「謝昭華,一九六二年九月生,台北醫學院醫學系畢業,現執業於馬祖列島」,詩冊中,一行小小的簡歷,並不足以勾勒出醫者的詩輪廊。聽筒,手術刀的背後,他的本質是詩人,長期守島,駐島的詩人。 與昭華的初相遇,九○年代末的台北,時報文學獎頒獎典禮,馬祖與金門,詩與報導文學的交會。 《伏案精靈》、《夢青蜓》、《離散九歌》、《群島》,在不同時空。是昭華的詩集引領我走進馬祖的。 我讀昭華的詩,最初的《夢青蜓》,有著島嶼的重、冷戰的冷:〈原色頌〉、〈在鐵尖島〉、〈狙擊〉、〈國境封鎖〉、〈海域縱橫〉、〈在戰亂頻仍的年代醒轉〉、〈冷戰紀事〉、〈我們居住的島嶼〉、〈海盜〉、〈沒有人再和我談祖國的問題〉;單是看每一首詩的命題,就能框住一座霧鎖之島了。他寫中共試射飛彈的台灣危機時刻,許多馬祖居民舉家倉皇赴台避禍,心中愴然,乃成〈國境封鎖〉─詩(起行已是烽火煙硝過後的沉寂,「當煙硝沉寂,軍號聲遠/季風穿梭石屋的花崗岩縫之間,我解下厚重的盔甲,用手指彈去/歲月的塵埃,整一整舊時衣冠/席地而坐,桌面便揚起征塵陣陣」,收尾處,再是歷史煙硝的退盡,惟沉寂中仍然聽得見迴盪的濤聲,「當歷史的煙硝退盡,海的子民依然每天/呼吸鹹鹹的海風,在竹蟶與藤壺間重回舊日砲火下的夢魘/將回憶加蔥切絲,灑一匙索然無味的軍事演習的味精/以碩大的海螺為枕,聽潮來潮往,聽謊言與謾罵/依舊呼嘯穿過石屋屋瓦如冷冽季風,聽濤聲迴盪/在每一雙深深凹陷爬滿海葵的枯槁眼眶」。 金門與馬祖,閩南與閩北,地理上無多相連,接軌的兩座島,詩人白靈以〈在浪花上漂泊的島嶼〉序金門人歐陽柏燕的馬祖詩集《屋頂的石頭在說話》,寫道「金馬二島運命如此雷同,有朝一日從農村小鎮和華僑養老之地一躍而成邊防重鎮時,彷如午夜初醒,整座島的子民和一草一木,甚至連祖墳祖厝和此後數十年歲月幾萬個子孫,乃至夜夜夢境,都頓然被戰爭和幾紙命令綁架,進入恐慌無措無奈無力,還得日日面對死神鐮刀前來收割頭顱的漫長歲月」。 謝昭華的島與詩,顯然也是經歷過「被戰爭和幾紙命令綁架」後的冷然、愴然,但他又不甘於受政治、軍事擺弄的島嶼定格,他要從沉睡中甦醒。 二○一○年十一月,謝昭華偕雪泥、千鶴,台北小雨、忘筌,湘羽,出版了六人詩合集《群島》,共同寫下「群島的霧靄,總似薄紗籠罩,如愛琴海少女清盈神秘;對座繁忙的歸人,卻比叨敘的老者。從硝煙火到漁舟點點,從遺世臣民到旅人新站,群島故事的調性也變換的太多了」。 《群島》裡的謝昭華,〈如歌的行板〉、〈秋日過馬祖南竿牛角巷道偶見〉、〈凌晨3:57〉、〈食人樹〉、〈哀歌:致詩人鄭愁予〉、〈穿衣鏡前的自畫像〉、〈中風〉、〈回家:悼亡詩〉、〈火燄詠嘆調〉、〈島嶼甦醒〉,十首詩的綴連,不再是〈國境封鎖〉下潮來潮往的謊言與漫罵,而是調整色調,轉以「島嶼逐漸甦醒,世界沉睡遠方」的(島嶼甦醒),甚且在討卷裡,以歌聲相迎,「達達的馬蹄」的過客歸人鄭愁予,「你僕僕風塵飛來,自耶魯庭院幽深的圍牆/海島迎接你以三角形的波浪/從馬祖到馬尾,自金門至廈門,幼年的鄉音依舊流傳巷弄」……。 島嶼甦醒,我的四度馬祖行,一次一次地讀到,守島的醫生,詩人謝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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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開的女孩
20年前,在一座座有如室內體育館似的飛機修護場棚中,看到的幾乎都是男性的身影。偶爾遇到幾位擦身而過的女性,也都是些年長的清潔人員。 直到10餘年前,或許是受到了兩性平權觀念的影響,清一色都是男性的飛機修護的行列中,才有了女性同仁的加入。那時,第一位加入的女孩,面貌清秀、身裁高身兆,讓人遐想如果穿上了剪裁合身的制服,拖著手拉式的行李箱,蹬著黑亮高跟鞋,一步步的踩在機場出、入境大廳光可鑑人的地板上,反映的也是位搶眼、亮麗的空姐。 只是,飛機修護與空中服務是兩個完全不同;甚至是兩個完全相反的世界。在飛機場棚裡沒有婀娜嬌柔的身姿,頭上的膠盔、寬鬆的工作服與腳上沉重的安全皮鞋,讓每個人看來,都像是一隻隻的工蟻。唯一不同的是那位有著長長馬尾的女孩,因為稀有、因為唯一,自然就成了航空公司裡的一個樣板似的,不須要任何演技,就如明星一樣輕易的躍上了當時的媒體。 她,也如開路先鋒似的在近年來,引進了更多的年輕女性。如今,女性的修護人員已不再隱身在修護二線的各類工場裡──修理機器設備。她們的腰間綁著各類工具的腰帶,有時胸、腿間還繫著如x形的安全繩索。完全素顏的臉龐上,塗擦的是幾抹污黑的機油與汗水;在冷冽的寒冬裡,乾糙蒼白的唇色,是她們的唇膏。她們已像第一線的戰鬥人員,直接攻進了飛機內部或是機翼。唯一未變的是她們臉上總洋溢著朗朗的笑顏。 禁不住好奇。他問著一位如陽光般的女孩:「妳為什麼都這樣的高興?」她愣了一會兒,儘管臉上仍漾著笑意,卻不知如何回答。突然,她以高了半個音階的笑聲說:「因為能賺錢啊!」就跑開了,只是能賺錢啊!卻深刻的留在他的腦中。 能賺錢的人,很多。能賺更多錢的人,更多。譬如他自己。可是他的臉上鮮有笑容。 他知道他不快樂,20多年來,由中年到老年,由老年變成老牛,賺錢像一條韁索,穿過他的鼻子。他只能在繩索的半徑內踱步,偶爾也抬頭端詳著這個世界的變化,又悲傷的低頭啃嚙著自己狹窄的天地下的青草。他想到當初,他考進公司時的興奮與心願;竟都是些名韁利索與一些虛榮的幻想。 如今老了,體力衰了,一切都如煙雲似的過去了;只是他還有些不甘心、更有些迷惑。他想要再問一問那位已跑開的陽光女孩,除了工作賺錢,一定還有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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讚戰地文化
過年期間,春陽和煦,載家人遊金門,走訪過獅山砲陣地、溪邊240公厘雷霆巨砲陣地,真的耳目一新,心想金門的軍事觀光,終於又跨出一步,也讓我對兩處觀光景點的開發者,要說聲「讚」!有創意、有貢獻。 走入獅山砲陣地洞穴,沿途欣賞燈光打在堅硬石壁鑿痕,散發柔美鋼硬的色調,很美;在洞內播映大砲操演的影片,觀賞「傭兵」的砲操表演,有創意,很棒;另在溪邊近距離親眼目睹到240雷霆巨砲,原來讓中共誤以為是原子彈的大炮是長得如此,讓我忍不住投以崇拜眼光。 金門的軍事觀光,這些就是賣點。 國共兩黨對峙,把金門當作前線,產生許多戰地景觀,留下許多海角堡壘、山洞巨穴,如今說來,這些都是最寶貴的資產。 近日報紙又載金門縣政府成立「金門縣世界遺產潛力點推動委員會」,由縣長擔任主任委員,企圖推動「金馬戰地文化」,進入世界遺產潛力點,並說要與大陸合作,讓兩岸共同來面對這段戰爭的歷史,這走向應該也算是有前瞻性的。 戰爭是痛苦難忘的,因為痛苦所以難忘,因為難忘所以痛苦,因此如何把戰爭變成教訓、變成資產,是我們可以來發揮創意的。推展軍事觀光,是另一支我們的觀光牌,但要如何打?可以拿出什麼料?才能夠永續經營,則是一開始,就要審慎規劃的。 去年夏天我遊覽大陸杭州,在山明水秀的西湖畔看到一處「七○四工程」,一旁有一輛戰車,吸引我這個「戰地」來的人,就懷著好奇心,一探究竟,簡介如下: 「七○四工程」為當年林彪在杭州西湖修建的一處秘密別墅,從建造開始就籠罩層層神秘色彩,因該工程始建於1970年4月,故以工程的建造年月命名為七○四工程。它位於西湖之西,坐落在南北高峰之間,地形極其隱蔽,實際上,它也是一個在當時比較先進的秘密軍事指揮中心。 整個工程佔地面積三百零七畝,分地下與地面兩部分,地下部分是一個面積達四千多坪方米的坑道建築,通往四面八方,地形極其複雜。設有作戰室、通訊室、儲藏室、彈藥庫、水房、配電間等措施,並有電梯可以直接通往主樓。地面部分主要由四棟別墅組成,建築面積二萬一千多平方米。一號樓為主樓,是林彪一家居住生活的場所,二號樓為豪華室內游泳館,三號、四號樓為隨從小樓。建造整個工程當時耗資約三千萬人民幣,共用去木材八千立方米,鋼材三千噸,黃銅一百八十噸。七○四工程現已揭開神秘面紗,成為人們來杭旅遊的又一個歷史人文景點。 林彪是中共開國十大元帥之一,是中共人民解放軍評選出的36位軍事家之一,是曾被毛澤東欽點的接班人,但最後卻因企圖造反毛澤東,在1971年9月13日凌晨零點23分搭機潛逃蘇聯,在蒙古上空被擊落殞命,這棟樓房,傳是他「571工程」(武裝起義工程)的指揮中心,有了這一層故事在,這棟霉味甚重的老房子,竟也能招徠許多觀光客。 我在坑道穿來穿去,會被它的「大」嚇到,方位不易清楚,好像在走迷宮,又有什麼「回音牆」,說是可以讓主樓的人聽到地道有人侵入,可以迅速轉入其他地道撤離,看到它又厚又重的鐵門,說是可以防水防火防毒氣,可以防爆防原子彈防輻射(就跟我們在擎天廳聽說的一樣,)感覺工程好偉大。它的坑道是比金城那些民防坑道寬大,但用水泥砌成方形通道,跟金門的感覺很像,走起來是有點單調,有點無聊。但在一些交叉的大廳,有指揮中心、會議中心、軍事器材的展示廳,以及有一處迴繞的大廳,牆面盡是軍事將領以及戰役簡介,鋪陳中共軍事作戰的豐功偉業,讓人感覺還有點看頭。 以軍事景點作為觀光題材,可說舉世皆同,基本上駐軍據點,本就是神秘的區塊,軍事設施與裝備,本就難得一見,因此作為觀光題材,本就具有超強的吸引力,但若要有「續航力」,就不是單靠硬體設備就夠了,軟體的增強,是不可或缺的。 我在想金門獅山與溪邊那兩處軍事觀光景點,如果能增強一些與戰地生活有關的文物、器物、歷史照片、標語、文獻檔案等的展示,(要注意:不是單一零件的展示,而是事件的鋪排,故事的陳述。),讓觀眾可以觀,可以想,可以評斷,才會更精緻有看頭。只是要收集這些文物,一定要有史識,一定要有一群「懂」的人來操作,並且要求逐年編定目標來完成。 在目前已進入市場的金門軍事觀光景點,獅山砲陣地與溪邊雷霆巨砲陣地,算是最棒的,不是空蕩蕩的軀殼而已,有聲光色影,有真人操演,有解說引導,真的有創意,有料可看,讓人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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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懷趙老師報告通訊員
進入官校以後,情緒管理仍是一門不容易獲得學分的課程,人一稍有不慎,常會滿腹牢騷,在團體生活中,是件小事,也是件大事。軍校環境單純,正值血氣方剛的同學,偶有小委屈,幾位知心好友往往可以協助釋懷。畢業後下部隊,由小排長開始幹起,凡事都得獨當一面,天天迎接著無數的任務,無形壓力難免接踵而來,有的人懂得自我調適,有的人則不勝負荷,情緒潰散時,便開始發牢騷、吐口水。 發牢騷與吐口水,都是將心中不滿發洩出來,恰似在倒垃圾,不滿對象經常是袍澤或長官,但在團體生活中最為忌諱的是有破壞團結的事發生,而發牢騷最終結果往往會影響到部隊和氣,所以各級幹部都盡量避免有類似情形發生,為防患未然,便有一些未雨綢繆的因應措施。 長官通常會在團體中安排成員,俾便即時掌握各項危安因素。這些「通訊員」,或稱為「保防細胞」,或稱為「狗腿子」,做的是「打小報告」的事,諸如官兵在團體中吐口水事實詳細記載,再向長官面報「穿該成員小鞋」,有些人發完牢騷不久,馬上被長官叫去罰站,還莫名其妙長官怎麼知道的。 軍管期間,金門各機關單位主官管大都為軍方指派或軍官轉任,每逢新官上任後不久,常習慣性的在單位裡安排一些「信得過的人」,賦予「眼線」等特殊任務,俾便快速掌握各項安全訊息。但有些人真的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老是三不五時在團體中發牢騷,結果是,有的人會一笑置之,有的人會好心規勸,有些人則馬上會轉述長官,有些人還會加油添醋,若被抓到小辮子,當事人往往會留下難忘的經驗。 對於部隊管理而言,吐口水常是一個重要的徵兆。官兵因壓力而導致情緒失控非同小可,各級主官都非常重視,所以都責成輔導長或心輔官,妥善協助官兵管理情緒問題。特別是阿兵哥有情緒問題時,同班班長與同儕都有責任事先予以安慰,並迅即報告輔導長,協助解決心中的困擾,這些基於關懷的「小報告」,有必要且非常重要,往往會協助官兵個人及時解決不少問題。 過分發牢騷容易打擊士氣,破壞團結,有時會導致官兵失和,讓手足形同路人,對於團體而言是極其危險的事。吾人若遇生活壓力,不妨找個人分憂,而傾聽對象包括家人、同儕、同事…等等。為了解決官兵心理問題,部隊效法「張老師」機構成立「心理輔導中心」並由專業的「趙老師」全天候待命協助解決官兵問題,實在是項貼心構想。 官兵發牢騷,不限年齡,雖然階級越高,吐口水的機會越少,原因不外是修養越好,顧及形象,為前途著想,或抗壓力強。王學長說:「千萬不要對鸚鵡吐口水」,因為牠會馬上將你的話拷貝給第二個人知道。人偶而發牢騷並不為過,三五好友,酒酣耳熱之際,發牢騷有助酒興,但要對事不對人,更不可信口雌黃,扭曲事實。 由於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牢騷話很容易變成謠言,若稍為不慎,最易受傷的也是發牢騷的人。所以,重視情緒管理實在非常重要,若真的要發發牢騷,當適時適地,謹言慎行,吳學長指出,牢騷話最理想地點以自家斗室為宜,周學長則認為最理想傾訴對象為鏡中的自己。聰明的你,是否會心一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