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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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
去年的冬季,去了一處私營的景點,在苗栗的山區。 買了門票進去,延路盡是許多從各地移植來的百年老樹與巨大的奇石,在靠近房舍與餐廳的地方,種了一排盛開的櫻。遠遠的從山霧中望去,就像是幾位穿著豔紅的少女,站在幽深朦朧的古畫裡一樣。正猶疑著自己在站在畫中、還是立在畫外時,一群年輕的女孩,響著銀鈴般的笑語,迤邐的闖進了畫裡。 突然,她們都像約定好了似的,停下了腳步,停在豔紅如巨傘的櫻花樹下,嘰嘰喳喳地仰頭或低首。終於,她們像有了結論:紛紛彎下腰來,蹲下身子,撿拾著地上一朵朵細小的落花,我出神的望著。讓人更驚訝的是,她們把手中的花,竟撒向自己烏黑的長髮上;甚至,我還看到有人把花,小心地的擺在她長長的睫毛上。然後,就聽到她們發出了一陣陣像是妝扮好了的得意笑聲。霎那間,就覺得她們也變成了一株株盛開的櫻花一般。 我忘了這個風景區的名字,卻一直忘不了這幕年輕女孩,把自己妝扮成一株盛開的櫻花的畫面。我們的庭園裡也有幾株高大的櫻樹,我記得據當初移植的人說,剛移植的櫻,不會開花,要等上一年。於是,在第二年入冬的時候,我就像等待一齣即將上演的大戲,每天都要走到樹下,仔細端詳著樹幹與樹梢有什麼最新的消息。 只是櫻,竟像生病似的落盡了所有的樹葉,徒留著光禿的樹幹如剃度的入定老僧。我天天站在樹下觀望,漸漸由期待變成了焦慮!心情在跌入谷底的時候,竟發現有了一些動靜,枝幹上冒出了一粒粒像是青春痘的小點,再過了一個禮拜,那些青春痘擠開了、長大了,竟都是微紅色的花苞;再來,整棵大樹就像被點了火一樣,一個轉眼就漫燒到了所有的枝幹;讓人有些措手不及,恍似覺得座位還沒有找好,好戲竟已經上演了。 從那時起,我就覺得趕著人潮賞櫻、或追著櫻期的賞櫻人,都錯了。盛開的櫻,誠然絢爛,卻是舞台上的短暫表演:我們一直忽略了在舞台下十年準備的功夫,但少了那種等候期盼與焦慮甚至惶恐的心境:就像去品茶一樣,忘了靜心屏氣、忘了聞香觀色、忘了體會深思,一伸手、一張口,就像喝罐啤酒似的一飲而盡了。 這是去年的發現。今年,我又站在櫻下,除了期待也有些悲傷,覺得自己的一生就像一棵不斷移植的櫻,從沒好好的開過幾回花,就到了餘日無多的年歲了。櫻會老,只會開的愈盛;人老了,就無法年年賞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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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佛為榜樣學作佛
新年新氣象,在新的一年開始,我發心要更認真學佛,以佛、菩薩為榜樣、典範,力追自己的言行舉止近乎佛、菩薩。孔子說:「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我七十了,如能學好作佛、菩薩的行為,大概就是能達到孔子所說的「從心所欲不踰矩」的地步了。 回想起民國九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我滿心歡喜,特別從金門赴台北三峽,參加佛光山金光明寺所舉辦的「三皈五戒」典禮。典禮中星雲大師開示的一句話:「我是佛」。讓我至今仍念念不忘,而且終身受用。大師要我們說「我是佛」,我不敢開口,剛剛才進入佛門學佛,什麼都還沒有學到,我怎會是佛?也許很多信眾和我想法相同,也不敢說。大師立即又大聲喊:「我是佛」,要我們跟著喊「我是佛」,大師要求大聲一點,「我是佛」,再大聲一點,「我是佛」,更大聲一點,「我是佛」。最後大家的情緒都high了起來,興高采烈地使盡力氣,大聲高喊「我是佛」、「我是佛」、「我是佛」。真的不可思議,我喊出了歡喜與信心,我好像「我是佛」了! 返金後,每天清晨在金城海濱公園,鍛鍊《思敏禪健身操》前,必先向大海大聲高喊三聲:「我-是-佛」、「我-是-佛」、「我-是-佛」。一則感覺可舒展身心,增強肺活量;一則是自我期許,自我要求「我是佛」。「我是佛」,我就有責任要每天念佛行佛,做一個對眾生有貢獻的好人;「我是佛」,我就有責任要每天存好心,說好話,做好事。給人歡喜,給自己快樂;「我是佛」,我就有責任要每天多讀好書,為精神增加食糧,讓身心獲得淨化,早日開智慧。 後來我又在《人間福報》讀了《人間萬事》專欄的<我是佛>這篇文章,更興奮歡喜。星雲大師寫出,佛陀成道時說:「人人皆有佛性」!既然如此,那麼人人都應該直下承擔「我是佛」。我們誓願發心承擔「我是佛」有什麼好處?大師指出:「一、我會改過遷善;二、我能見賢思齊;三、我有包容雅量;四、我能隨緣放曠;五、我能無私無我;六、我能自覺行佛。」我立刻剪貼影印下來,並在佛光山金蓮淨苑《生命萬花筒─人間萬事》的讀書會,來分享我的經驗,提供大家研討。下課時,會員遇上住持永勤法師,還不斷地向她高喊:「我是佛」、「我是佛」、「我是佛」。師父微笑頻頻點頭,似乎也在鼓勵我們,要認真實踐,絕對可以成佛。我也很歡喜「我是佛」的菩提種子,已撒在同學們的心田上生根、發芽、成長。 亞馬遜書店科學類十大好書中,有一本《改變是大腦的天性》(The brain that changes itself)的書。教人如何利用大腦的可塑性,來改變自己的行為,使自己永遠成長、成就。大師要我們自己說「我是佛」,以佛為典範,以佛心為我心,以佛行為我行,就是要我們改變大腦原本以為不可能、或不好的想法與做法。這就是一種行為的意念,一種行為的暗示,一種自我期許,一種自覺教育,就是要自己喚醒成佛的本性與覺性。有首禪詩這樣說:「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就在汝心頭;人人有座靈山塔,快向靈山塔下修」。強化自己的心念,讓自己起正知、正見,實現正行、正覺是很重要的自我修行。新的一年開始,我祈願要更認真學佛,讓自己的文章、言語、行為更有正知、正見,更使人歡喜、受用。「人生七十才開始」,這是一項良好的開始。敬祝:新年快樂!事事如意!迎虎年,順祝:威德福海!平安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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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控股公司
全國民眾都知道,金門島上住了一隻神奇的金雞母,擁有點水成金的魔法很厲害,島民們無論老幼,皆因此魔法而得福利,它的名字就叫作「金門酒廠實業股份有限公司」。神奇金雞母靠著千名員工的餵養,目前長得又好又壯,這些員工們就像是這座島的天使,終年不休地為島民守護著金雞母,確保金雞母有好水喝,有好糧吃,認真產出金雞蛋並努力上市場去賣個好價錢,再把錢送回島上與全體島民分享。這是金門島上唯一的一隻神奇寶貝,十足珍貴。 新加坡也有金雞母,但長得跟金門的神奇寶貝不太一樣。新加坡有新加坡政府投資公司和淡馬錫控股公司,新加坡政府投資公司是新加坡的主權基金;淡馬錫控股公司是新加坡的投資公司,新加坡政府財政部擁有百分百的股權。所謂的主權基金是指政府在官方儲備之外,以持有的外匯資產成立的投資基金,一般由獨立於中央銀行與財政當局之外的專業投資機構經營管理。新加坡政府投資公司掌管星國外匯儲備逾1000億美元,淡馬錫控股公司資產淨值亦超過千億美元。 新加坡政府投資公司所管理的資金主要投資在美洲、歐洲和亞洲國家的證券、債券、房地產以及貨幣基金等,由於資金是新加坡的國家資產,所以在投資時必須非常小心謹慎。而淡馬錫控股則是以管理多元化的投資組合,確保能從各個新興市場及工商業領域中獲得收益。一家保守穩健,一家積極精算,兩家公司皆因受到環球金融海嘯牽連,2009年的投資收益皆不如預期理想,但在中長期評估表現上的收益還是表現良好。 金酒公司每年固定將其鉅額部分盈餘款項,捐贈給金門縣政府作為推動縣政建設與辦理社會福利事業,這就是目前金門縣政府的主要財源。2009年,當世界各國都還處在金融危機的恐慌時,金門縣政府竟然可以十分大氣又大方的在清明、端午和中秋三大華人民俗節慶時,花費10億餘元發送給每位縣民新台幣三仟六佰元的「金酒感恩回饋券」,分三次買足全縣縣民的皆大歡心。 這種感恩回饋的作法在輿論上的肯定是正面的,但是不是還有其它的感恩回饋做法呢?如果能夠將這筆高額的金酒捐贈分成數等份,保留主要的社會福利、縣政建設與文化教育預算後,仿效新加坡政府的模式成立「金門控股公司」來管理這筆捐贈的基金,讓這筆捐贈的運用對縣民更有持續的加乘效益。「金門控股公司」透過專業的投資專家,有效的進行全球化投資分佈,採取專業化、市場化運作手段和多元化投資經營策略,謀求長遠投資,不求快進快出,不做投機行為。成立「金門控股公司」的主要目的是當金酒獲利盈餘捐贈減少時,可以接手提供政府施政與社會福利的財源,便以維護縣民的福祉,維持縣民對政府的期待,避免出現縣政上的危機。 近來高粱價格隨著國際糧價的飆升,使得高粱酒製作的原料成本高漲,金酒盈餘相對也受影響。在金酒員工的努力下,金酒的業績目前還是逐年持續高升,而在期望與努力將金酒的銷售業績往更高營收推動的同時,是否應該也轉個彎,換個新的思維讓金門的未來更美好呢?在這新曆年的開端與舊曆年的歲末之時,全體縣民們都該給身旁這群金門島的天使們,致上最深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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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要「認分」
和小女談笑著走在軟綿綿的冬陽裡,到了龍安國小後,搭上北市聯營280公車往上班途中,看到司機很親切的和每位上車的乘客問早、道好,以不疾不徐的語調,提醒睡意未消的上班(學)族們小心車門、往裡面移動或是改由後門上車等貼心叮嚀,剎那間覺得台灣旺盛的生命力就在於老百姓們能於各自的崗位安分守己,默默奉獻的成果,下車時看了一下司機資料(孫安榮先生、編號2840、車號:137-FP),感謝您讓我有一個愉快的早晨及快樂的週末。 但到了公司攤開中國時報頭版頭條「扁侍衛長何雍堅涉貪遭押」斗大的標題赫然映入眼簾,心中有著諸多的感慨!筆者當年奉派至台北市警局協管中心時,時任憲兵202指揮部少將指揮官的何雍堅,每次看到我總親切的喊「ㄧㄡˊ ㄟˇ 」 (台灣話「同名」的意思);那是多麼平易近人的指揮官啊;曾幾何時,一個意氣風發的傑出將領居然在道德方面淪落至此,不禁令人無限唏噓!當年與內人交往時,即再三強調要嫁給軍人,必須要安於平淡及獨立,若那天我富有了,如果不是中大獎,那肯定是涉及中藉職務之便而圖利,其結果可能被關起來了,所以千萬要「認分」。 民國93年總統大選時,再度擔任候選人宋楚瑜先生安維編組組長,在震驚國際的「319槍擊案」爆發後,次日下午率領所有組員轉進至宋先生辦公室觀看投票進度時,只見楊雲黛秘書正要把慶賀用的瓜果拿出來,卻因儲藏室門鎖故障打不開而急得跳腳,費了一番波折找來鎖匠時,連宋得票數已節節敗退,所以也不用開門了!冥冥之中造物者已提出啟示。三天後任務結束向宋主席辭行,宋主席對不能當選隻字未提,而是憂心「319槍擊案」使得陳水扁當選了,這種大位的取得方式有違孔子「必也正名乎!」循名求實,依名守分的理念,勢必造成爾後朝野對立,社會失序、政治悖亂,對整體社會經濟將帶來負面的效應。 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我們看唐高祖武德九年,秦王李世民與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為皇位繼承而爆發「玄武門之變」,雖然李世民是一代英主明君,但是因皇位的取得「名不正」,所以造成唐代宮廷政變次數多達六次、太子地位不穩及朋黨之爭繁多等;這些發展包含了唐朝國祚的長短,朝廷鉤心鬥角,影響的是朝政的運作,苦的是百姓的生活啊,一切都是太子與諸王皆不「認分」的後果! 如今,陳水扁已鋃鐺入獄,而其任內幾位最親近的侍衛長亦多乏善可陳,其中余連發身陷炒股案一再被檢舉調查;陳再福遭監院彈劾、申伯之遭爆料赴美出差時跑去看脫衣舞,而今何雍堅的被收押,這一切的因果正印證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君不君、臣不臣,皆因「不認分」而淪落至此,令人不勝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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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鄉情懷總是詩
同鄉,是什麼樣的情懷在牽引?是怎樣的時空在交錯重疊記憶?隔著遙遠的距離,同鄉可以從素不相識到知心相交,任地球兀自公轉與自轉,同鄉有自己專行的軌道,同鄉,在我心裡是一首詩的旋律,十分對味,耐人咀嚼,它可以回溯到極遠,也可以瞻望向無限的未來。 黃昏,走過古寧頭的滋味、人人都是自衛隊員的經歷、八二三砲戰的認知、站在靶場的沉思、品金門高粱的滋味……都是同鄉會在機場到水頭的候機、通車、等船途中一起追記的金門印象:不管是地理或是歷史上的記憶,一個大時代的故事、或是一個人卑微渺小的往事,因為有同鄉可以互動談說,那些熟悉的地名、人名、風聲、氣味、心情,全都自遙遠的記憶寶匣一點一滴的找回來了,有時還會勾動排山倒海的心事,讓人自動倒帶播放自己,從嬰兒的第一聲初啼,一直播放到垂垂老矣、顫危危的柺杖足尖。 那些依稀熟稔的故事,以及故事中原來模糊的部份,因為有同鄉交流,遂產生還原現場的魅力,而五味雜陳的感覺,會讓人口中哼唱起「思想起」,唱完了,再把時間往前急速推移,還老返童哼唱起「白鷺鷥」的童謠,而那漂泊的不知身在何處的人,也會驀然驚覺自己有超能力可以和歷史相會。 同鄉,是一股親切的感覺盪漾在胸懷,因為說著一種相同的語調鄉音、臉上帶著相同的蕃薯輪廓,而彼此的對味就像是一株原種植物,芳香遠遠的就聞得見,即使你已經遠離家鄉數十載,它對你的召喚仍如母親,而你就像臍帶被剪斷的嬰兒,殷切的渴望吸吮母親的乳香。 因為流著原鄉的血液,因為彼此相似雷同的經驗,同鄉之間溫暖的共鳴撞擊心靈的海,產生另類的波動沖激著沙灘海岸,也延伸向海的那一邊、岸的這一頭,關心金門的決勝關鍵、關切邁進海西發展的灘頭堡。 同鄉,急切的在尋找並且追問:詩與子彈,誰飛得快?想跟風獅爺一起祈禱,想回到浯江溪口尋找童年放養的一對鱟;而我想回到童年的歐厝村,想再翻一遍族譜,看一看我仰望的番仔樓、洋樓的屋脊,除了三十三行已經寫好的詩之外,還有什麼精采的故事可以讓我寫長篇? 同鄉,像一朵雲連結一朵雲,從岸的這一頭,飄向海的那一邊,相依作伴飄飄落下滿天的雪花,而每一朵睜眼或閉眼的雪花都相信:一夜鄉心五處同,同鄉情懷總是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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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的家庭教育
冬盡春萌,新年元旦,曹植那種「驚風飄白日,光景馳西流。盛時不可再,百年忽我遒。」的感覺也更有同感,著實!白頭搔更短,時間,就是這麼不饒人。 在這歲末年初,天氣有些冷,躺在被窩裡讀書,從古書中盜取智慧,著實是一享受,且讓我分享曾國藩的一些智慧哲理。 曾國藩,24歲中舉,28歲登科及第,一生最大的功績,是在四十三歲時,籌練湘軍,打敗了太平軍,他的募兵在當時是一個異數,他認為「大抵山僻之民多獷悍,水鄉之民多浮滑;城市多游惰之習,鄉村多樸拙之夫。故善用兵者,嘗好用山鄉之卒,而不好用城市近水之人」。是故,他募集純樸黝黑的鄉下人,配合有儒家思想的讀書人當將領,以脫離貧窮,升官發財為動力,讓這支湘軍叫綠營望塵莫及,最後破天京、平天下,封一等侯爵,可謂是清朝二百年來最有權勢的漢人。 這些功業,非我談論主題,我要引介的是他一些教育後生晚輩的居家道理。 咸豐10年10月初四夜致沅弟季弟的家書,有:「吾家子侄半耕半讀,以守先人之舊,慎無存半點官氣。不許坐轎,不許喚人取水添茶等事。其拾柴收糞等事,須一一為之;插田萍禾等事,亦時時學之。庶漸漸務本而不習于淫蕩矣。」,這是曾國藩戒子弟勿驕勿惰的處世之道,曾氏原本貧家,故其發達以後,力勸子弟不可染官氣,並認為「子侄除讀書外,教之掃屋、抹桌凳、收糞、鋤草,是極好之事,切不可以為有損架子而不為也。」(咸豐4年4月14日致澄溫沅季諸弟。),這對於我們今天在推動生活教育上來看,其實不謀而合,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就從灑掃應對進退之細節開始教起,進而培養學生關心他人,無非亦是充實生命的方式。 曾國藩教育子侄要把握一天時光,貴在「早起」,「早起」成為相傳的家風。在咸豐9年10月14日給其子曾紀澤的家書,有載:「我家高曾祖考相傳早起,吾得見竟希公、星岡公皆未明即起,冬寒起坐約一個時辰,始見天亮。吾父竹亭公亦甫黎明即起,有事則不待黎明,每夜必起著一二次不等,此爾所及見者也。余近亦黎明即起,思有以紹先人之家風。」,觀之,早起所蘊含的意義就是一個「勤」字,曾國藩再析釋:「一家能勤能敬,雖亂世亦有興旺氣象,一身能勤能敬,雖愚人亦有賢知風味。」,著實意謂深遠。 曾國藩殷殷教誨的生活教育,更在一些小細節,「諸弟不好收拾潔淨,比我尤甚,此是敗家氣象。嗣后務宜細心收拾,即一紙一縷,竹頭木屑,皆宜撿拾伶俐,以為兒侄之榜樣。一代疏懶,二代淫佚,則必有晝睡夜坐、吸食鴉片之漸矣。(咸豐4年4月14日致澄溫沅季諸弟),此注重生活規律的建立,並注意躬行實踐,即「絕大學問,即在家庭日用之間」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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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山功成繼往開來
去(九十八)年十二月一日金門縣文化局假「朱子祠」,舉辦了「96年續修金門縣志」的新書發表會,此誠可謂為金門近年來最大的文獻盛事。金門向稱「海濱鄒魯」,文獻之盛甲於上都,有關地方史志的纂修,自是富有悠久的歷史與深遠的傳統。四百四十餘年前,西洪洪受傷嘆「滄海遺珠」發憤撰述《滄海紀遺》,金門始有方志;再迨百餘年後,汶水黃鏘續予增補,「紀遺」方完全璧。此後後浦名士林焜熿、林豪父子,發凡起例,撰就《金門志》乙書,使得金門地區方志規模底定。洎民國四年設縣,縣府成立,縣志之撰述愈加肆力:民國十年劉敬纂修《金門縣志》、民國四十七年許如中編纂《新金門志》、民國五十六年印行陳漢光重修之《金門縣志》、民國六十八年印行郭堯齡重修之《金門縣志》、民國八十一年又印行郭堯齡增修之《金門縣志》;乃至民國九十年楊肅獻教授主持續修志稿。幾乎每隔十年即重修(印)一次,其盛況可謂空前;放諸臺閩各縣,無出其右者。 然此次續修縣志非僅繼起斯文之盛,更重要的是陳展地區近十數年來,涵育養材之功。金門地區這十數年來,在「文化立縣」的大纛下,各種鄉土研究蔚為風氣,撰述立言更是汗牛充棟,非僅如此,更因鄉土研究深化密植,吸引了許許多多學養深厚的研究者,投身其間,所以近年來有關金門的研究,無論質、量均有劃時代的進步,因此研究論調「百花齊放」,例如關於撰述金門學的態度,就有「真愛重不自誇」、「愛在溫情與敬意中」……等不同論述的看法,這些研究風氣的凝成,自為這次編纂縣志最佳的土壤。 其次,也因為研究基地與園地的拓建,壯大了金門學研究的陣容,此番修志三十餘位撰述者幾為「浯」產的學者及文史工作者,尤其總編纂李仕德教授,不但學養深厚,更耐得住「性子」,總綰全局,於浩瀚史料中、頭角崢嶸的叢林裡,發凡起例,終於「理」出這一數百萬言、十餘巨冊的大作,可謂功德完滿。還有,因為研究成果的豐沛以及網路資訊的發達,這次修志可謂歷來運用材料最為豐沛者,金門官方這十數年來各類出版品齊全,以及各研究者苦心孤詣的探究心得,皆是為這次修志創造了極美的養份。 史謂:漢光武養士數百年,方有東漢士大夫的風骨氣節。金門歷經這十數年來,政府與民間重視本土文化的影響,使得金門的文化土壤業已培就、文化根苗亦已植栽,若能持續細心呵護,未來再一次的文藝復興,應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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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識
有胸襟,才有器識;有器識,才能成大事!月初三合一選舉,以閩南人入主客家族群為主的苗栗縣長劉政鴻,果如所料,順利且大幅領先再度連任成功,其中最主要原因,就在於他行事魄力且具器識;如他之前大手筆請來全球三大男高音之一的卡列拉斯,到苗栗舉辦唯一的一場演唱會,讓山城不僅可以沐浴在美聲中,更可以同時跨入國際化的腳步。但試問!若當初他邀請的是縣內客家樂手,其效果又將會如何?這正是器識之所在!這道理或許可以從文化創意產業(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y)取得答案。 文化創意產業有兩個重要元素:場域經濟(Fild Econony)及活動經濟。前者是指以獨具特色的文化意義,產生群聚效應的經濟圈,其成敗關鍵在於政府的「週延規劃與魄力」,也就是器識,如英國強力推展的哈利波特小說電影場景、比利時安特街普的時尚中心;而後者是指可以匯集人氣的活動經濟,如東京巨蛋一年有340場的運動賽事與展演活動等,同樣的,其成敗仍在於器識;政府的遠見且有魄力的規劃。 不過就我個人之見,政府能否具有器識,其關鍵應該是人民的自我覺醒;之前天下雜誌430期的問卷調查,題目是「縣市長是否關心縣市民生活?」金門的滿意度是70.38%;但弔詭的是,公認「社會福利」總平均第一名的台北市,該題的滿意度卻只有60.65%。可見市民的要求強弱,早已讓數字呈現盲點;因為若照此答案來推論,則醫療後送應是台北往金門後送才是;兩廳院的國際展演也應該在金門才是……這種種不對稱的答案代表什麼呢?正足以代表金門居民尚生活於講求面子、恩給思想的牧民社會,距人權、公僕的現代公民社會尚有一大段距離。也因為有如此牧民的封建環境,才會縱容一些政客、文丑、掮客多年來盤據各部門;淨做一些關門封王,夜郎自噓等情事,如所謂人丁不滿百,京官三十六、朱子倡教,文風鼎盛諸貽笑大方事;但這何嘗不正是人民欠缺器識所造成的嗎? 新加坡為了整頓一蹶不振的萊佛士飯店(Raffles Hotel),其方法不是「星人自大」,而是不惜斥資引進國際一流的Regent飯店集團,不但改造成六星級酒店,更成為人文地標之一。但多年來,可曾聽聞過鄉親們為了重振金門,引進國際專業機構來重整之構想?有的只是一些「陳舊的自家安慰劑」,姑且不談言必及國際化;但為何連引進國內一些頗具聲望的機構來重整也闕如?諸如建築界的遠雄、圖書界的誠品、醫療界的慈濟、餐飲界的鼎泰豐、台塑的養生村、學界的台大等,以彼等之先進理念來檢視金門、引領金門,就如昔日超商鼎新傳統雜貨店之故事,這就是器識有無之所在! 行文至此,看到手上《21世紀經濟報導》的資料指出:河北曹妃甸國際生態城市將與瑞典合作,引入瑞典「最先進」的節能減碳技術。不禁想起多年前,我曾建議邀請時任台北市文化局長,常至金門騎單車度假的龍應台,到金門規劃各項藝文活動,注入新理念,不過在「咱文風鼎盛,人才濟濟」理由下,結果可知。可見器識是何等難求;但這不就是人民自作自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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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深凝亭台間
年終歲末,一天之內,自報上讀到幾則特別有感覺的訊息、文章:王健壯重回鄉土文學論戰現場話當年文壇的一場煙硝戰火,他說那個年代是「台灣最美好的年代」;王鼎鈞發抒〈一九四九三稜鏡〉,寫道「台灣是『小國』,只有文化能使小國變大」;另外,又從聯合報讀到〈120鄉鎮 找不到一家書店〉莫名所以的報導。 我的思緒掉入了一九七○年代的金門。 〈秋色深凝亭台間‧輸誠共話正副時─追憶正副文友小聚談〉,一九七八年十月二日的《金門日報‧正氣副刊》,刊了篇主編李錫隆以「胡迭」筆名撰寫的「浯江筆會」報導。先寫景,「一過拱門,嘯猛的秋老虎,感覺上是遽然變得更耀武揚威了」、「久違了的金湯公園,仍一如往昔的古意盎然,它胸廓所擁有的綠意」;再寫人,邀集了七位在副刊參與金門文藝筆戰的作者,「下午兩點一過,正副主編就笑迎於公園的拱門前了,最先到達的文友,是極富寫作潛力的楊樹清和陳長佳兩位同學,他們是搭公共汽車,由名山(燕南山)輾轉趕來的;榆林君,服務於彩色印刷廠,佔盡了地利與人和,不過卻沒有搶到頭彩;寫詩不俗的魯湄浯(顏生龍),也聞訊趕來赴會;其後,覺民君和建裕君,也都陸續單刀赴會來了」。 《金門日報‧正氣副刊》刊載的一篇小說,王建裕的〈兩顆寒星〉,引來許維權以「魯鈍」之名〈瞎說兩顆寒星〉,再有軍旅作者陳義棟以「覺民」之名〈冷眼看金門文壇〉,榆林、陳長佳、楊樹清等人也相繼加入論戰。風花雪月?戰鬥文藝?鄉土文學?一九七八年整個秋天,一場筆戰在地方報紙副刊開打三個多月後,終促成了在報社金湯亭的「浯江筆會」,也影響了副刊改版革新,「期待新綠昂揚」、「金門文藝復興」,在戒嚴軍管時期喊得漫天價響。 那是三十年前的筆戰、筆會記憶了。 那年我還是十六歲的「文藝少年」。在金城國中聯課活動的「城中文藝社」聆聽了文藝導師王金鍊三年的「星期三的文藝課」,從中世紀文學講到現代文學,從胡蘭成講到張愛玲,也從台灣鄉土文學講到白先勇的《台北人》、陳若曦的《尹縣長》、余光中的《蓮的聯想》。隔一道海峽的我,台灣鄉土文學論戰烽火燒起的時候,縱使一知半解、隔海觀戰,但已從文藝課、文學閱讀中吸收到不少資訊、思潮。當時《金門日報》每逢周日開闢《讀書》專刊,史美慶、顏伯忠都主編過,我也幾乎每周就繳一篇讀書報告,從一九七八年二月十九日的〈『這樣的詩人余光中』讀後〉寫到十二月十二日的〈小小談鄉土〉,把台灣鄉土文學論戰場景移植到金門來,以「燕南山」筆名發表的〈小小談鄉土〉中,我引論戰要角尉天驄的話「有些人藉批評鄉土文學而擴大苟安逃避的心態」,引論「鄉土文學,不是守舊,不是固步自封,而是對時代巨輪輾過軌痕的關心,愛鄉土,發皇鄉土,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天哪!少年的我究竟呢喃些甚麼? 王健壯從一九五○年代政府撤退來台,提出台灣成為「孤懸與歷史之外的島嶼」,既斬斷三○年代的中國文學,也不能承接日據時代的台灣本土文學,又經歷一九六○年代「沉默的一代」、進入一九七○年代國際上的孤立與挫折,這才讓台灣人覺悟,開始回頭面對島內真實的生活、學習追尋自我,因此成為「回歸現實的世代」。 金門?台灣之外的更孤懸。那真是一個戰鬥緊繃、海霧迷茫的土地與文學年代。從台灣鄉土文學論戰波動到金門的文藝思潮,我們似乎刻意忘記了有個以「戰鬥文藝」帽子套住島民的軍管政府,可以一筆風花雪月,但不容許衝撞民主禁忌,可以高談民族主義,但不能闊論地域情結。這一切在一九七○年代有了小小的改變。 〈秋色深凝亭台間‧輸誠共話正副時〉,三十年前從筆戰烽火走出、齊聚金湯亭的一群,副刊、主編、作者與讀者,在台灣鄉土文學論戰外,又有誰料見得到,那也是金門文藝種子的小小播撒、文覺思潮的小小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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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的民主進化
金門縣長選舉是民國81年解嚴以後的事,比台灣晚了將近40年,解除軍管、回歸憲政,縣長民選已進入第5屆。這次選舉,李沃士先生在7人角逐、三足鼎立的形勢中脫穎而出,誠屬不易,縣長選舉結果對金門的民主進化具有正面且令人欣喜的特殊意義。 金門自有選舉以來,經歷無數次大大小小選舉,宗親因素往往成為左右選局的重大影響力,尤其是地區性單一席次的選戰,幾乎都是一、二個大姓的對決。曾經在一次縣長選舉期間,某大宗族「關祖厝」密會,據聞與該宗族同宗、時任金防部領導高層亦與會「指導」(金門雖已解除軍管,軍方仍具有相當影響力,支持、暗助特定人選),做了幾項具體決議,決定動員宗親及所有力量全力支持該宗族候選人,這些傳言,當年甚囂塵上,是宗親動員的經典之作。 民國85年冬,奉調政治作戰學校,離職前分別向陸軍總部及軍團部幾位長官辭行,某長官鼓勵我,是否回鄉參選縣長,我說,陳水在縣長政聲不惡,人氣正旺,難以撼動;他說,不是要你挑戰陳,而是推薦你回金任公職,經營一段時間,待機參選。我分析金門選舉宗親因素影響選局之特性,短時間不會改變,要參選,只要「姓得好」就已經穩住了一大半,並列舉數個大姓候選人在學識、品德、才能、儀表等基本條件比對手遜色者卻能勝出的事例為證,所以,我身為外來第二代,又是小姓,想在金門角逐大位,可能成事乎?因此敬謝不敏。長官拿我名字調侃說,志勝、志勝,有志氣就會勝,回曰:這不是有無志氣的問題,因為我姓「施」,在這件大事上就「失」了志氣啦! 從金門縣長選舉觀察,第1屆縣長選舉,陳水在挾官派現任及宗親團結之優勢勝出,再連任第2屆,從官派到民選,是金門民主的第一次進化。之後,李炷烽於第3屆縣長選舉獲勝,且又連任一屆,顯示金門選舉除了政黨、宗親、地域、金錢、人情等條件之外,候選人個人形象亦成了勝選因素,這是金門民主的第二次進化。 這次縣長選舉,七雄角逐,賽局最後形成三強爭霸之勢。在投票日前夕,選情混沌,到底宗親因素發酵為「李陳對決」或有「棄保效應」等小道消息,沸沸揚揚,待選舉結果出爐,許多選情專家滿地找眼鏡碎片,從得票數來看,李沃士領先吳、陳兩位落選者近2800票,吳成典與陳水在則相差數十票。這個結果傳達的訊息是,金門的縣長選舉,宗親因素是否日漸式微?可否視為金門民主的第三次進化?有待進一步深入研析。 由此次縣長選舉初步觀察,可以肯定是金門民主政治發展的進一步深化。於此歲末年終,藉2009年代表字「盼」,為家鄉祝禱,祝福李沃士縣長新人新政展新猷,帶領金門邁向可大可久的未來,更期盼金門民主政治不斷進化,讓優秀人才都可以透過民主選舉入主縣府,那才是「選賢與能」的具體實現,也是金門民主政治發展邁入成熟階段的表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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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熱憂鬱的靈魂──也談梵谷
國立歷史博物館近日展出約百幅的梵谷畫作,這是難得的畫展相信盛況可期。 年少時,曾讀畫家賴傳鑑先生於雄獅美術雜誌連載的一系列介紹藝術家的專題「巨匠之足跡」及「天才之悲劇」。讀到梵谷時,讓我如醉如癡,著迷不已;深為梵谷對藝術的熱情堅持及悲天憫人的胸懷所感動。 梵谷不像一些藝術工作者,老早就立志成為畫家。他專注於畫畫之前,曾在畫廊賣畫、教過書、在書店工作,以及像他父親一樣當牧師。一開始,他畫畫內容以農民及礦工為主,作品色彩暗沉而悲傷。在「吃馬鈴薯的人」 (Potato Eaters, 1885) ,畫中數位農民圍坐一張桌子,在昏暗的煤油燈下共食一盤馬鈴薯當晚餐,每個人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稍早的另一幅「泥煤田中的兩婦人」(Two Women in the Peat, 1883),也是一片黑褐色,翡翠綠的天空加上一抹白色,有黑色飛鳥飛過,兩婦人正彎著腰埋頭工作,讓人有悲涼之感。梵谷關心窮人,除了想藉著畫讓世人了解窮人的痛苦,他更身體力行幫助窮人。當他前往一處礦區當牧師時,他拿錢給窮困的礦工,甚至將自己衣物也送給窮人。當教會人士來訪,看他窩在礦工小屋,穿著邋遢就不再聘用他。 梵谷的畫後來變得明亮而多彩,一方面梵谷透過從事畫作買賣的弟弟西奧認識了一些印象派畫家以及他們色彩豐富的作品。另一方面受了當時日本浮世繪畫的影響。梵谷是喜愛浮世繪畫的,他曾以浮世繪為背景畫過幾張圖,如1887年畫的美術材料供應商人P'ere Tanguy,整張畫的背景都是日本浮世繪的作品。另一幅取名「篷車隊」(The Caravans, 1888),也可看到梵谷用明亮的色彩來畫馬車,以浮世繪常用的黑色輪廓線手法來勾勒馬匹及人物。 法國南部普羅旺斯的阿爾陽光燦爛景色宜人,當梵谷離開巴黎來到這裡,讓他充滿活力。他租了一棟外牆漆著黃色的屋子。他畫金黃色的玉米田和乾草堆,同一時期他畫了更多的向日葵。對於梵谷來說,這些黃色是南方的象徵,他寫信給弟弟西奧甚至說:「黃色是愛的化身。」整個夏日梵谷盡情瘋狂的畫畫,這時他總共完成約兩百幅畫作,其中有不少傑作。 「星夜」(The Starry Night, 1889)是他生前最後的作品之一。藍紫色的天空,遍佈著星星,星星與月亮皆帶著迴旋的黃色光暈,前景一棵大柏樹像燃燒的火焰般直達天際,中景是房子及教堂,遠處則有數座山丘。畫這畫時,梵谷已經住進了療養院。 梵谷一生潦倒,生前只賣出一幅畫。因沒錢雇用模特兒,他便畫自己,因此,畫了不少自畫像,每幅自畫像露出一對憂鬱的眼神,但他對畫畫的熱誠堅持從沒改變。1987年,他的一幅向日葵以三千九百五十萬美金的天價賣出,詩人余光中曾說梵谷的畫「生前沒人看得起,死後沒人買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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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聲說出我是金門人
應邀到各大院校演講寫作相關題目,交流文學跟人生經驗等,常有機會介紹地方文學在臺灣的發展經過。最近一次是在輔大。以為是文學演講,到現場,才發現人數眾多。按我經驗,若是文學講座,便不可能會有這麼多人,果然,這大約是通識課程的一部分。我的講題跟金門有關,免不了在現場詢問,有沒有金門人?會場百餘人,卻異常靜默,彷彿我問了一個不存在的問題。沒有同學來自金門,那麼離島呢?也不見有人舉手。 我不知道沉默,是真的沒有人來自金門跟其他離島,或是不願意舉手,或是不想承認自己的離島身分? 也許是我多想了。但是,我卻禁不住聯想到許多次,在高雄、台北、台中、新竹等地,對不同的學生提出的同樣問題。但不管哪一場,會場俱皆靜默,沒有一個學生來自金門跟其他離島。這真是太詭異了。 我想起很多人不願意承認自己是金門人,再又想起黃珍珍的文章。她時任軍人之友社,該社轄有金城、山外兩家賓館供外島來金洽公的人員住宿(當時民間尚無飯店、旅館),一位記者臨櫃處理住宿資料,不意,被黃珍珍發現他是金門人,且希望黃不要告訴她的同事。該文篇名就叫〈金門人〉,該文還提到一位蔡姓金門人衣錦還鄉祭拜祖墳,怕隨行者嘲笑家貧身世,卻選擇了一個有氣派的墳祭拜。 金門在多次福利跟適合居住地的票選上,都名列前茅,我的同事、朋友,每看到這樣的消息,都不忘賀喜。我覺得,臺灣外界未必看不起金門,卻是金門人先看不起金門人了,儘管金門的建設跟福利蒸蒸日上,金門人卻還是缺乏信心。而金門傳統習慣中,對大戶、對官宦人家、對權勢人物,總心存自卑,這些情感投射到臺灣,也使得金門看待臺灣的時候,總認為自己矮了一截,也才出現亂拜祖墳情節。 分析金門近年「富」起來的原因,多來自酒廠的回饋,各種優待、福利,讓人瞠目結舌,讓金門成為一個福利縣,然則,我們在享受這些福利的時候,也不免心虛:因為,我們分享,卻未必著有貢獻。 熱鬧的競選終於結束了,期許李沃士縣長逐步實現選前的政見,尤其是產業發展跟青年就業等政策,唯有這些政見一一實現,金門人才能對故鄉做出實質貢獻,才能抬頭挺胸,以身為金門人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