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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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橋幫老大
在我記者生涯中,絕大部分都是負責司法新聞,對警政方面比較少接觸,只有在負責士林院檢時有兼士林和北投分局,另外代班中山和大同分局,以致我由社會組副主任要升主任時,總編輯擔心我不能勝任,還代理了三個月才獲真除。 警政新聞在社會組中佔的比例較多,因為是動態的、有故事情節,比較能獲得讀者青睞,中國時報早在徵信新聞時代就是靠社會新聞起家,所以社會組主任也大都由警政記者升任,我是少數由司法記者出任社會組主任。司法新聞比較制式、靜態,都在法院跑,但其實也是延續警政新聞,警方移送後就是由檢察官接手,起訴後移法院審理,所以基本上還是一脈相承。 我較少有機會去接觸黑道人士,不過警政記者就要經常和他們打交道,周遊在警察和黑道人士之間。我接觸過的黑道人物印象最深的人就是螢橋幫老大張真;剛換跑道時很不能適應,到分局主要是跑三組(現改為刑警大隊),三組的便衣刑警壓力大,所以回來警局就是泡茶,很多刑警都是泡茶高手,也喜歡收藏茶壼,我能和他們有共同語言的就是茶壺,因為出社會後就愛上宜興紫砂壺,家中更是壺滿為患。 我調回跑司法院和法務部時,我的同事林天瓊(後來去了台視)是我的前一手,他那時剛好有個機會到大陸採訪,回來就跟我炫耀他在北京碰到螢橋幫老大張真。張真20幾歲成為螢橋幫老大。因幫兄弟出頭開槍被判刑8年,關了4年多假釋出獄。1988年他外甥在大陸結婚,向觀護人請假不准,也沒辦法辦護照,結果他就叫了一條漁船偷渡過去,當年他是第一個「登陸」的黑道大哥,其後有機緣結識書畫大師范曾,范曾認為張真雖混跡黑道,但勇於金盆洗手,毅力可嘉,於是帶張真到宜興紫砂廠,在茶壺上揮毫贈字,讓他順利取得販賣宜興紫砂壺的特許證,還另外畫了77把紫砂壺給他,讓茶壺身價翻了數倍,張真也靠此賺進大把鈔票。 我同事就把他拍的范曾作畫,顧景舟作壺的照片向我炫耀並送給我,結合范曾和顧景舟的壺身價百倍,人人都想得到一把,看了那些茶壺確實讓我心儀不已,我還曾做一次專題報導。過了沒多久,我社會同事劉益宏和李作平到大陸採訪,在廈門巧遇張真,相談甚歡下,張真在當地最大的一間酒店擺下宴席為他們洗塵,結果因女歌手忘了大哥點名要唱的歌,引得大哥生氣,一群小弟酒瓶就往埸子擲,客人驚叫聲、保安與兄弟對吼聲,埸面失控,我的兩位同事一看不妙,為免遭池魚之殃,摸黑閃人,據說張真因此事件被公安盯上,導致後來被捕遣送回台灣。 民國81年2月28日,張真被押解返台,成為海基會與大陸海協會成立以來,第一次攜手合作自大陸押回刑事犯的案例,當年兩岸司互助在金門簽訂「金門協議」,由海基會秘書長陳長文和海協會秘書長韓長林簽署,地點就在現在的地政局內,我因有友人提供內幕消息,還因此拿了個獨家獎金。當傳出張真要被由金門押解回台,報社十分重視馬上要我趕回來採訪,我記得那天趕到水頭,碰到時任海基會旅行服務處副處長蔡金美,他是瓊林人,但是海基會和警方、紅十字會人員出海押解人犯不讓記者跟,所以押返根本沒有機會採訪到其本人,只能寫一些場邊新聞交差,千里迢迢趕回來採訪,最後只能看著他從眼前消失。 張真回台被帶到台北地院歸案收押,在開庭時有看過幾次,後續被依違反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判刑10年確定,發監服刑。出獄後他聲請再審,強調根本沒有檢方起訴所指的78年9月間起他和楊玉斌合作開始賣槍彈,且槍彈買家的供述前後矛盾,明顯有瑕疵。高院曾2度駁回,所幸最高法院認為有疑,2度發回更審,2019年7月法院查明當年黑白兩道聯手栽槍誣陷,逆轉改判他無罪,同年底再判冤獄賠償813萬4000元,當時張真已經69歲。 張真當年偷渡到大陸事業做得風生水起,1989年,中國發給他身分證,他在大陸經營公司所有事情親力親為、苦幹實幹,讀書念英文、背唐詩三百首,還捐款給學校,北京巿政府還曾頒給張真模範市民獎章。不過他的黑道背景也使得他成為兩岸打擊犯罪下的犧牲品,可說「成也黑道,敗也黑道」。 午夜夢迴,我常夢見那77把范曾作畫、已故一代壺藝泰斗顧老和其他名家製作的紫砂壺,不知如今流落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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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鳥展翅 由宋詩詞到清詩--讀顏重威〈鳥在詩詞中〉
宋‧歐陽脩〈畫眉鳥〉:「百囀十聲隨意移,山花紅紫樹高低;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畫眉,保育鳥種,雄鳥鳴聲清亮,有「鳴禽之王」的雅號。畫眉深得養鳥人厚愛,清晨遛鳥,若遇籠中畫眉,常會博來鳥友欣羨的眼光。但詩人詠畫眉,還是感慨金籠鳥雖養尊處優,還是不及林間鳥的自在鳴啼。 宋‧歐陽脩〈野鵲〉:「鮮鮮毛羽耀明輝,紅粉牆頭綠樹林;日暖風輕言語軟,應將喜報主人知。」喜鵲,常見於林野、牆屋,雜食性。俗謂喜鵲報喜,故其黑白體羽雖不出色,但普受歡迎。歐陽脩賞野鵲,紅牆、綠林、日暖、風輕,似乎景比鳥更賞心悅目。 宋‧王安石〈登飛來峰〉:「飛來山上千尋塔,聞說雞鳴見日昇;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雞是最家常的鳥吧,公雞晨叫,雞聲粗啞,經常擾人清夢。但因其有「風雨如晦,雞鳴不已」的習性,形象倒也不差。雞鳴日昇,不畏浮雲,身在高層,王安石到底是王安石,其詩亦自信滿分。 宋‧黃庭堅〈清平樂〉:「春歸何處?寂寞無行路;若有人知春去處,喚取歸來同住。春無蹤跡誰知?除非問取黃鸝?百囀無人能解,因風吹過薔薇。」黃鸝,食蟲性的樹棲候鳥,春來秋去,黃羽嬌巧,易見討喜。詩人不捨春去,苦問春歸何處?無解的答案既無人能給,那麼轉向問取被擬人化的黃鸝鳥吧。 宋‧李清照〈一翦梅〉:「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雁常群聚湖澤洲渚,且有依時來回遷移的習性,故說「雁字回時,月滿西樓」,只是雁回有時,月滿有時,有情人卻是一直分隔兩地。 宋‧黎廷瑞〈贈友許希賢〉:「能言鸚鵡鎖金籠,夜夜家山桂子風;羨殺雙鳩有閒福,相呼相喚柳陰中。」鸚鵡,體羽色艷華麗,又善學人語,故屢成鳥人的寵愛,豢養為籠中鳥。詩人以鸚鵡為詩來贈友,言外之意,依稀感慨:與其因多能而成籠中尊貴,不如守拙以取柳蔭閒福。 元‧白樸〈沉醉東風〉:「黃蘆岸,白蘋渡口,綠楊堤,紅蓼灘頭。雖無刎頸交,卻有忘機友,點秋江,白鷺沙鷗。」鷺鷥喜群居濕地,常因都市化而它遷。潔白體瘦的鷺鷥,深得隱士的偏愛。黃蘆、白蘋、綠楊、紅蓼,色彩繽紛。人間知己難遇,但大自然中,草美木美花美,連輕盈點水的白鷺、沙鷗也怡人心情,足以引為忘機友。 元‧馬致遠〈天淨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烏鴉,羽黑,聲粗啞,食腐屍,故雖普見,但民俗謂為不祥之鳥。馬致遠的秋思,淒涼斷腸,事實上,全景寫景多,寫情少,一起筆,枯藤、老樹、昏鴉,氛圍即現沉重。 清‧查慎行〈青溪口號〉:「漁家小兒女,見郎嬌不避。日暮並舟歸,鸕鶿方曬翅。」鸕鶿多見於曠野,自在飛翔,漁夫常訓練牠們成捕魚高手。金門金城慈湖一帶,冬季的鸕鶿群數以百計,尉為壯觀。漁家小兒女,開朗陽光,與自在的鸕鶿和平相處。 肉眼看遠飛的鳥,大同小異;不懂鳥的人,對詩詞中的鶯鶯燕燕,聯想力也是模糊的「百鳥如一」而已矣。讀顏重威《鳥在詩詞中》,彷彿為詩詞中的鳥灌注了新活力,聯想中,百鳥展翅,各具姿態,鳴聲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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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園畫譜
幾年前讀了兒媳的藏書《十二樓》,是明末清初李漁寫的章回體古典小說集,又名《覺世明言》。《十二樓》共十二卷,每卷各有一個故事,每個故事裏都有一座樓閣,人物命運和故事情節都與該樓有關。內容才子佳人,情節曲折,白話語言生動。李漁自署「覺世稗官」,清新流暢、輕鬆幽默,摹寫人情世態,細致入微。 李漁(1611-1680),號笠翁,後人常稱之蟹仙。明末清初文學家、戲曲家、園林建築設計師,曾經評定四大奇書。祖籍浙江蘭溪縣(蘭谿市),生活在如皋、南京、杭州。康熙七年李漁興建「芥子園」,位於南京城東南秦淮區,周處讀書台西側。因其占地較小,不足三畝,芥子園雖小,而精雕細琢。李漁住在「芥子園」十年之久,期間開設書鋪,編刻圖籍,廣交達官貴人、文壇名流。李漁倡導生活美學,無論種植、營建、器玩、飲食、聲容,均頗有研究。尤其嗜食螃蟹如命,人稱「蟹仙」。出版著名的傳統繪畫教材《芥子園畫譜》,編者之一沈心友是李漁的女婿。 《芥子園畫譜》亦稱《芥子園畫傳》是一部中國傳統繪畫的經典課本。近現代的幾位畫壇名家如黃賓虹、齊白石、潘天壽、傅抱石等,都把《芥子園畫譜》作為進修的範本。《芥子園畫譜》清代出版以來,不斷推陳出新,康熙年間的「王概本」、光緒年間的「巢勛本」皆為世人學畫必修之書。小時我家中常看的一本《芥子園畫譜》,畫頁單薄,殘破不全。只是常翻入眼,無師教導筆墨,難以入手,傳統的國畫概念卻深植心中,深掉窠臼,難逃束縛!讀大學時買一套華正書局67年出版《芥子園畫譜》。共四冊:第一集山水(出借遺缺)、第二集蘭竹梅菊、第三集花卉翎毛、第四集人物。這套書就是重印的《芥子園畫譜》,李笠翁女婿沈心友,家中原存李長蘅課圖山水畫稿,再請畫家王安節增編,康熙18年套版精刻成書。這便是《芥子園畫譜》第一集山水,把山水畫各種技法條分縷析,囊括樹譜、山石譜,並附臨古畫山水四十幅。 隨後,沈心友請杭州名家諸曦庵編畫「竹蘭譜」,王蘊庵編畫「梅菊譜」及「草蟲花鳥譜」,經過王安節、王宓草、王司直兄弟三人精編成:第二集蘭竹梅菊譜、第三集花卉翎毛譜(草蟲花鳥譜)。後來第四集人物,就以丹陽傳真畫家丁鶴洲編的「寫真秘訣一名傳真心領」雜湊「晚笑堂畫傳」等圖譜,假借《芥子園畫譜》名義刻版行世。中國畫的種類總算齊備,對繪畫的藝術教育更加齊全,對中國畫的愛好者,自學之道有最嘉的依循!《芥子園畫譜》施惠畫壇,育出代代名家,可謂功德無限。何鏞稱此書「足以名世,足以壽世」。 書中較為系統介紹了中國畫的基本技法及繪畫、品畫的基本技藝,深入淺出,明明瞭瞭,使初學者易領會、易臨摹。畫譜內容豐富,薈萃中國歷代名家名畫,提供模仿,為中國畫初學者最寶貴之畫譜寶鑑。故此畫譜問世三百多年,風行於畫壇,至今不衰。然而,徐悲鴻對《芥子園畫譜》大為不滿:「尤其是芥子園畫譜,害人不淺,模仿樣本,大家都依樣葫蘆,誰也不要再用自已的觀察能力,結果每況愈下,毫無生氣了。」中國畫一味的臨摹古人,因襲門戶技法,便使國畫步入死胡同,抑制創作力。 古人也注重寫生-「觀物之生」,把魚畫活在水中優游自如,不像西畫買條死魚擺盤中寫生,那是寫死,繪畫不必是物理的再現。徐悲鴻的訴求,繪畫藝術是獨創的,不是抄襲前人的!其實這套書我著墨臨寫並不多,繪畫藝術創作,並不需要一條訓練有素的狗,我追求水墨畫中的色相,稱為彩墨畫。境界的追求,追求畫中絢麗陽光、追求畫中空氣流通,把畫畫活,自然就「活色生香」,走上最高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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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獅爺的魅力
小時候,對風獅爺的印象是過年過節時跟祖母挑著飯菜去拜拜,偶而生病時也會去拜,祈求病魔趕緊袪除;長大後有不如意時,也會祈求風獅爺保佑大家平安,前途順利,風獅爺不僅是守護村莊的象徵,也是村民心靈寄託的對象。 不過小時候只知道村裡的風獅爺,長大後才赫然發現各村莊的風獅爺風采千變萬化,高度、型態、表情、安置的地點等都有所不同,但因工作關係沒時間去深入研究。直到今年三月初,小孫子從幼兒園回來說老師要他們到瓊林找風獅爺,而且老師要我擔任一日講師,陪著他們班上同學隨隊講述風獅爺的故事,雖然老師已設計好課程及教材,只要我中途在每尊風獅爺插述5分鐘的故事,但這樣透過世代傳授的經驗,以增強學生對風獅爺的學習興趣,十分有意義! 之後由於疫情關係幼兒園停課,小孫子在家沒事做好無聊,於是小女下載了觀光處製作的風獅爺app,開始帶著小孫子來個「風獅爺大尋寶」!app上標示出來的風獅爺有101尊,當小孫子興味盎然地說要全部找到時,我心想:「這要找到什麼時候?」不過小孫子到現在還是興趣滿滿,只要有空檔,就要求我們帶他去找風獅爺。 本來我以為自己知道的風獅爺事蹟非常多,但是透過這個尋寶過程才發現驚喜不斷!幸好縣府的app有導航系統,才能找到很多隱藏版的風獅爺,因為有的躲在草叢裡,有的在牆壁上,有的在巷子裡,甚至有在屋頂上的……,每次好不容易找到時都有種風獅爺「真調皮」的感覺。因為小孫子知道風獅爺喜歡吃糖果,所以跟姐姐兩人經常都在跟風獅爺祈求保佑平安之後,將準備好的糖果恭敬地擺放在風獅爺前。到目前為止我們已找到86尊了,小孫子現在對風獅爺的知識又更豐富,有時候我們如果說錯或不懂,他還會糾正我們,所以我們現在稱呼他為「風獅爺小博士」,而且託他的福,我也開始會使用這個軟體,內人說看我們「孫教爺」的模樣很逗趣。 經過這三、四個月的體驗,不僅孫子,包括我們也對風獅爺「另眼相看」。因為各村莊的居民為了各種不同目的,利用多種材料而塑造出的風獅爺型態萬千,有手持令旗、帥印、巾帶、刀劍及筆等;身上裝飾除了披風之外,還有繫鈴噹、巾帶、繡球、銅錢等;表情時而嚴肅,時而淘氣,高矮胖瘦,各有特色,實在有趣。也有些風獅爺是依據個別村民的需求,隱身在牆壁或屋簷上,用以鎮風煞、水患、路沖、鎮邪或破犯沖。 風獅爺其實是民情風俗及生活環境的歷史產物,同時也警惕著我們要注重環境生態的維護,金門由於位處海上小島,自古以來風沙極大,除了以風獅爺防風定沙之外,居民因為生活艱困,為驅邪除病,也視風獅爺為民間守護神。如果我們以種樹來協助風獅爺防風,保護村莊,則能不受飛沙走石之苦,因此綠美化是金門目前保護環境之重要工作,也是給下一代最好的教材。 根據統計,金門全島原有68尊風獅爺,後來陸續發現及新建已有101尊,另外不乏有很古老的風獅爺,以及沒有計算到的風獅爺,數量之多,可說是金門特有的文化資產,也是最豐富且珍貴的觀光資源,如同縣府推出的全島app風獅爺巡禮,不僅融入金門特有的文化,還加入很多如與風獅爺擲骰子的小遊戲等,雖然這個遊戲目前不能玩了,但還是希望縣政府可以每年更新各地旅遊之app導覽,讓年輕學子或遊客在文化巡禮的過程中,增添體驗金門的樂趣,充分感受風獅爺無窮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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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獨之爭
根據中央社報導,台北市長柯文哲於6月18日提出興建金廈大橋主張,稱除了可以解決水電、垃圾處理等問題,還能把金門當作「解決兩岸紛爭的示範地點」。這一表態立刻引發了島內各政黨的不同解讀,而台灣陸委會也出面稱這是「無知主張、荒謬比擬」。 柯文哲又攪亂了一池春水。台灣的民生議題只要牽涉到統獨,便很難理性探討。金廈大橋適不適合建,完全可以從學術面、技術面、經濟面、社會面、政治面進行綜合性的探討,如果只是簡約的將其歸屬為「統獨問題」,再加上選舉語言與動員操作,社會必定分裂,更無助於秩序穩定與共識凝聚。事實上,現今台灣的主流民意已然極度的壓縮了「促統」的空間,與此同時,民進黨同樣沒有提出足以服眾的「兩岸新共識」,推進台海的和平穩定,且無從控制內部「惡意螺旋」的無限擴展,徒增兩岸仇視。然而,台灣要應對強大的中國,並在兩岸談判中堅定立場、謀求先機,堅實內部共識與價值體系,卻是首要之舉。 首先,我們必須了解,台灣社會長期以來都受到中共的滲透及分化,不論兩岸關係是和煦或嚴峻,大陸對台之「心理、輿論、法律戰」之統戰作為始終存在;況乎大陸對台滲透及分化已然遍及全台各階層及領域,要從根拔起自是「緣木求魚」。鑑於民主的真諦本在於「少數服從多數」與「求同存異」,台灣方面本不該將大陸的統戰作為「妖魔化」,並「堅壁清野」的口誅筆伐、去之後快,而應是堅信自由民主信念,提供民眾「透明的真實」,讓民眾逕自進行價值判斷,從而依「少數服從多數」原則凝聚草根共識,建立價值體系,實現民主懷想。 其次,大陸一直都利用經濟利益加速推動統一進程,而台灣經濟依仗大陸市場日深亦是不爭的事實,民進黨政府與其指望不切實際的「繞開大陸走向世界」,不如設想在不觸及兩岸政治敏感的前提下,攜手大陸共謀經濟繁榮;然而這樣的操作同樣必須建立在台灣堅強的民主自信與價值意識上,也唯有先堅信「良制足以逐劣制」,強化心理武裝更勝於恐懼專制強權,民主台灣才會是最後真正的贏家。 兩岸領導人總是先說台海間什麼都可以談,卻又不迭的為其設下難以跨越的障礙與前提;「一中紅線」不能退,就猶如「台灣民主」不能讓一般,令兩岸關係始終躊躇不前。平情而論,不管是「一國兩制」抑或「兩國兩制」,放諸千秋,只要是對共同民族、彼此人民有利的事,都應該要有轉寰的餘地。目前台灣似已失去了主權模糊策略的空間,卻又被美國模糊的護台策略引向「不由自主」的深淵,難以自拔。 理論上,台海之間的對話大可先切割民主同盟陣營的影響,只單純先論共同民族、彼此人民的利益。台灣與大陸畢竟有著牽扯難斷的歷史與淵源,按照唯物史觀的歷史發展理論,社會主義取代資本主義是一個長期的、曲折的歷史過程,又為何不能認同兩岸共建類同「歐盟」的「第三主體」亦是一個邁向大中華共榮的長期的、曲折的歷史過程? 有道是:「計利當計天下利,求名當求萬世名。」如若兩岸領導人都能以民族及人民利益為先,捐棄固著的意識型態思維,換位思考,兩岸才有可能迎來「心靈契合」,也才有機會去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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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瑣記
金門和廈門小三通首航那天,我和內人從料羅港出發,經過兩個半小時的海上奔波與勞苦,好不容易才抵達目的地--廈門和平碼頭。我們此行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就是要和素未謀面的堂姊、外甥、外甥女見面,一路上,我和內人討論著如何辨識人群中的外甥女,內人說:「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 那班船是首航,人滿為患,其中的乘客,多的是像我這種情況的,兩岸分開分治這麼久,大家等待的就是這一天,一路上,船艙上乘客的表情,滿懷的喜悅與等待,多過焦慮與不安。待船靠岸、停妥,乘客一個個魚貫下船,我和內人夾雜在龐大的人群中,放眼望過去,看到岸上滿坑滿谷的盡是前來接船者,更有那跟金門初無二致的穿著打扮,鄉音處處,感覺不像是到了異鄉,卻更像回到了日思夜想、久別重回的故鄉。 就在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陣慌亂中,我聽到不遠處傳來女性在叫「阿舅」、「阿妗」的聲音,而且還不只一人在叫喚,剛開始我還不確定是在叫喚誰?待我們循聲走向她們前面,她們又朝著我們興奮地叫起來,這下幾乎可確定,她們就是我的外甥女菜燕和彩珍了,原來他們憑著堂姊的描述,想像我們的長相,比對我們的身形輪廓,再觀察我們一邊走一邊焦急尋找的身影,鎖定了我們,一場堪稱世紀感人的尋人記,終於圓滿達成。舅甥四人,生平首次見面,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自不在話下。 猶記得很多年前,堂姊寄來一張在自家門前拍照的全家福,家人對照片中的親族品頭論足一番,共同的結論是:堂姊的長相,像極了她爸爸,也就是我的親伯父,尤其是五官中的鼻子、眼睛和嘴巴,就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真是太像了! 我相信菜燕、彩珍就是憑著這種直覺,想像我的特徵,在偌大的人群中辨認出我和內人的,這種遺傳基因所顯現出來的外貌表徵,是造物者的巧妙安排,實在是太神奇了! 這讓我想起三十多年前,我從金城北門搬來太武山下的村莊居住,有一天,我一出家門,不遠處,迎來一位高高瘦瘦的長者身影,驚覺他的長相和外表,無論是左顧右盼的身姿,或是一舉手一投足的動作,都像極了先祖父,頓時讓我杵立原地,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裡大部分住民,在大約六百年前是從夏興搬遷過來的,他們在這塊樂土繁衍了二十代左右,在這漫漫的歲月裡,儘管外在的環境改變了,但他們的口音習性、民情風俗,卻仍保有舊時遺風,尤其是一張張「家族臉」,數百年如一日,並沒太大改變,原來這裡的祖先,在夏興屬於四房,因先人曾經當過官,習慣稱呼分基祖為「四舍祖」,而目前世居夏興的大部分陳氏祖先,幾乎都是南海公及其二公子(二舍祖)與其三公子(三舍祖)的後裔了。 我們每個人的長相都是父母所賜,父母的長相是祖父母所賜……依此類推,如果說我們的長相是來自於祖先的遺傳基因,應該是很恰當的。孝經上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經過這次尋親經驗,我對孝經的深意與啟示,又多了一層更深刻的體悟。 原來一個人外在的「身體髮膚」,對「家族臉」的認定與辨識,有關鍵性的功能在焉。那麼,六百年後的子孫和六百年前的祖先,其長相的酷似幾到可以複製,也就更加引人遐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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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後的約定
我在聯合盃全國作文大賽,看到幾篇來自金門的得獎作品:蔡佳均〈心情不好的時候〉、李政軒〈我曾參與這樣的競賽〉、陳子茉〈那一次,我生氣了〉、黃綺晴〈我曾經那樣誤會別人〉,黃相瑋〈我這樣度過疫情停課時間〉、林婉琇〈未成功的一場演出〉等等。 有幾位的名字我之前見過,是去年金門文化局文藝營的同學或者教育處徵文的得獎者。他們抒發了疫情時代、親情與友情冷暖,對於文字呈現都有股從容。 聯合盃已經進行十五屆,時間是母土,意志作為繼承,許多傳統、歷史的誕生,本來就是一趟「無中生有」的里程。作文比賽,命題非常關鍵,我至今經歷過的兩場重要作文,大學聯招與研究所考試,至今題目依然記得清楚。我也記得以前服務出版業時,要徵選編輯了,幾位資深同仁構思該怎麼出題。可以揀選一部分考古、摻雜一些現代感,二十年前考編輯,校對、編版都是重頭戲,甚至還要考驗「刀法」,如何用美工刀從相紙中割取所需的一個單字或者部首,用來糾正錯誤。 當然,這一題「考古題」已經失去參考價值,那麼當下徵選編輯,必須增加軟體使用、社群運用以及行銷學,來為一個新時代,定義出版業需要的新型態編輯。 我想指出所有考試的幕後,都藏有玄機。聯合盃作文競賽也是,作為幕後功臣的「命題者」,尤其值得推崇。沒有他們當旗手而且掌舵,便沒有得獎者的光環。因為命題多元,並且具備思考特質,才有了後續的豐收。讀得獎文集,我想到國小時作文課,一夥人坐教室,我聽到寫字的刷刷聲,也聽到筆不斷掉落,一聲聲喊著它們的無以為繼,有時候自由發想的作文課,便是坐困圍城,直到老師五分鐘後進來教室,寫下題目。 自訂題目與命題,是腦袋與文字的兩種訓練。命題作文的另一個意義類似廣告公司的腦力激盪。廣告公司是我職場生涯中,一直懷有想像、但無從入門的工作,但幸好,不需要進廣告公司也能腦力激盪,七嘴八舌、三姑六婆在這節骨眼竟然很重要,靈感的誕生可以跳過懷孕過程,有時候一句動人的文案,便可以衍生出一套企劃案。 規模之大、依照年級、區域劃分,也是聯合盃作文大賽的特色。這也讓我想起來,大約國小五、六年級時,各個國小要徵選選手參加全縣競賽,我與其他同學代表垵湖分校與愛華分校、賢庵本校進行角逐。人生失意場不會少,但記憶如此深刻只有這個場次,我在翻字典比賽時,不知道是手汗多還是字典受潮,頁碼翻閱不利索,拿手的項目敗北,導致連鎖反應。 上述的得獎同學,作品是表面的、已經呈現出來的事,也許後頭也有不為人知的故事。林婉琇〈未成功的一場演出〉更點出她習舞過程,以及至親意外,希望她安好。 大賽作品是一個異言堂,集合了孩童、少年,對社會與世界的看法,它還是一個斷代史、瓶中信。聯合盃十五年了,當初的得獎者業已長大成人,我真希望他們能夠回頭再看看自己所寫的文本,時代已經不同,曾經提出的觀點、建設,可否知行合一?創作品類繁多,但「真誠」作為特質的聯合盃作文,更有資格當作長大後的約定。 恭喜得獎同學。不僅用文字記錄,同時也是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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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文哲何錯之有?
臺北市長柯文哲,日前以民眾黨主席身分到金門,主張興建「金廈跨海大橋」,強調這會使小三通更有效率,此番言論立即招來執政黨綠營人士一片炮火隆隆責罵聲。陸委會批柯文哲無知,並提出四點聲明,強調建橋將衍生巨大國安風險,和小三通是兩回事,認為「柯文哲指鹿為馬。企圖混淆視聽,其心態可議」等等。 蔡政府這種只為意識形態,罔顧金門民眾現實與經濟需求的做法,引起金門鄉親極度憤怒和不滿,地方民意代表和意見領袖紛紛出面表示異議。陳玉珍立委直接批評:「別用大臺灣主義霸凌金門」;金門議會洪允典議長及前縣長陳福海等,均強調建橋有助兩岸和平的長遠發展,民進黨昨是今非的兩套標準,只會傷害金門的地方建設和未來的經濟發展,對海峽兩岸的交流更是有害而無益 柯文哲市長向來主張「兩岸一家親」,雖受到民進黨百般抹紅攻擊,但並未改其志,他倒反問:「難道要兩岸一家仇嗎?」一句話讓挑釁者啞口無言,所以柯市長提出建兩岸金廈大橋,有益兩岸和平,並非僅為選舉語言,這是值得肯定的,金門人應站出來為他鼓掌。 反觀在臺灣的國民黨最近的表現。荒腔走板讓長期支持者困惑不解。懷疑現在的國民黨,是否已成為民進黨的尾巴黨?許多主流政策都是拿香跟著拜,最近黨主席朱立倫到美國訪問,公開宣示他的主張,其一是親美不親中;其二是推翻前主席馬英九堅守的「九二共識」,而詮釋成為:「九二共識是沒有共識的共識」。這是當年阿扁總統主張一邊一國,要廢棄兩岸九二共識的話,現在朱主席在美國幫阿扁再說一遍,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朱主席的親美,可能是要扳回上次反萊豬公投,被民進黨操作成反美的怨氣,企圖擦掉反美形象,以贏得選舉,事實上國民黨從來不曾反美,但你有民進黨更親美嗎?從兩次總統大選及目前臺美交流的態勢來看,在老美眼裏,國民黨親美分數,絕對遠遠落在民進黨之後的。 再說「親美」,就是要向美國遞投名狀,要遵照美國的指示辦事,不得有異議。從進口萊豬、援烏制俄,軍購契約、後備軍人整訓,以及操作不對稱城市作戰等等政策,美國要的,蔡政府都照單全收。國、民兩大黨競相向美國爭寵,而不顧海峽兩岸和平對台灣未來的重要,勢將配合美國把台灣推上戰場。 去年八月,筆者曾於本專欄寫過一篇文《美國亟需一場戰爭》,老美需要戰爭,來維持其國內經濟需求,及滿足軍火商的利益;果不其然,今年二月烏克蘭在其操縱「抗俄保烏」、「加入北約」的誘迫下,引爆了俄烏戰爭。目前已造成烏國難民超過1000多萬人,他們無家可歸。遭戰火摧毀的家園,二十年都難以恢復。 烏克蘭與俄羅斯不論在人口、經濟、軍事等實力上都相差甚遠。何以膽敢挑釁俄國引爆戰爭至不可收拾?實乃被歐美國家,鼓動採用「不對稱戰爭」所迷惑。所謂不對稱,就是以小擊大,在古今中外史戰役中,不乏以寡擊眾用奇兵出襲而獲得暫時戰術勝利者,但從長遠戰略而言,資源不足的一方,最終一定是被圍剿殲滅的悲慘下場。日本偷襲珍珠港、德國入侵蘇聯,就是明證。美國選定臺灣為其打擊中國大陸崛起的代理人,目前正不斷加碼,以增加對中方的破壞力,執政黨絕口不提和平,在野的國民黨似乎也在附和;若談兩岸和平就被抹成舔共、投降派,柯文哲敢在此時提出和平大橋的建議,實屬不易,但據新聞報導,除了金門外,藍綠兩黨幾乎都持否定態度。令人浩嘆!噬血的戰爭死神,陰冷面孔就在不遠處獰笑。期盼台灣覺醒,天佑金門。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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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百年車站
進入五月,天氣仍然濕濕冷冷,與往年相較完全不一樣。接著發覺有些許變化,氣溫變暖了,陽光亮麗了,白天變長了,公園及住家院子花朵競相綻放了。心裡暗自高興,以為就這樣可進入穩定的夏季型氣候。沒料到,六月仍然時不時下起雨來,天候陰晴不定。去年同樣月份我人在台北,妻說,這裡氣溫高達四十度左右,生態環境對氣候影響已顯露出來了。加上疫情的衝擊,遲遲不肯離去,更增添生活日常的不便、停滯與無奈。 先前搭捷運,車經高架曾見過這車站,屋頂上清晰的大字Pacific Central遠遠便可看見,但我並沒多留意。直到最近讀了有關報導,才在多日陰雨天後出現晴日,決定探訪車站,順便出去走走。雖然,已經取消公共場所戴口罩的規定。不過,公共場所及交通工具內仍有不少人戴著口罩。走在人行道上,一路林木茂密蔥翠,隨著微風搖曳,感覺舒爽宜人。來到一所藝術學院旁,遇見一家咖啡店,咖啡店屋頂造型特殊,醒目的紅色像似洋蔥般包裹著屋頂。進去點了杯咖啡喝,歇歇腳。室內幾乎沒有人戴口罩,像似疫情已遠離。回想這兩年多來,病毒肆虐,只好盡量找人少的場所活動。已經一段長期間沒搭乘公共交通工具,沒去餐廳及咖啡店,甚至,像往日自由自在穿梭於大街小巷也不多。 以往,雖曾開車到西雅圖,但聽說這車站有火車可直達,特地過來看看。車站建於1919年,至今已有百年的歷史,整幢建築外觀古典,中間是車站大廳,兩翼是三層樓高的建築。站前是一大片整理得整整齊齊綠草如茵的草地,廣場上有不少樹幹優美長得高聳的樹木。這裡遊客不多,倒是有一些無家可歸者在樹蔭下休息,有的推著一車的家當四處巡行。到了車站大廳門口,兩扇電動門自動打開,廳內出奇地安靜一個人也沒有。我心裡有些遲疑,戒慎地進入。大廳整理得條理井然,一塵不染。大掛鐘、售票台、詢問台、旅客長條靠背椅等車站該有的,樣樣不缺。邊上幾家小店已拉下鐵門,旁邊的漢堡店也空無一人,這樣的場景讓人費解,感覺有些希區考克電影的驚悚畫面! 透過後門的玻璃往外看,車站後面有月台,隱約可見停靠著長列的火車,另一邊是巴士停靠站。這裡是溫哥華城際鐵路的總站,有維亞鐵路、美國鐵路及洛磯山脈觀光鐵路。而溫哥華灰狗長途巴士總站也設在這裡。不過,或許車班不多才有這樣冷清的場面。其中,溫哥華與西雅圖間火車,因疫情取消,要等到明年一月才恢復行駛。 相較車站大廳及其廣場的蕭條,僅隔一條街的科學館,卻熱鬧異常。福溪(False Creek)就在附近形成一個小內灣,水邊高樓林立花木扶疏,景致優美。內灣西起英吉利灣(English Bay),經Granville Island觀光市集,直達東端盡頭的科學館。環繞水邊有人行步道、自行車道,遊人如織。水面上則有各式遊艇、帆船及觀光遊覽船。和煦的陽光下,沿著步道的咖啡店、啤酒屋、餐廳等座無虛席,大夥盡情地享受著生活、享受著美食,疫情好像已不復存在了。一家新穎時髦的咖啡店正準備打烊,工作人員提著沒賣完的一大袋麵包,給等候的車子,將麵包送去食物銀行。 路旁一位街頭藝人正賣力演奏一種像飛碟般的樂器,這種「手碟鼓」聲音起伏夢幻,餘音嫋嫋,在空氣中穿梭漂浮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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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廈大橋的政治信號
柯文哲六月下旬訪金,拋出了興建「金廈大橋」的倡議,引起一陣漣漪。論者以為,這是柯文哲2024年爭取大位的起手式。這要從兩岸關係與政黨的政策,去尋繹出其中所透露的政治信息,委實是值得探討的課題。 金廈大橋是兩岸關係的指標。就以民進黨、國民黨與民眾黨三黨不同的屬性來說,對於這一座橋,各有不同的政治考量。 國民黨「九二共識」的兩岸政策,已經被民進黨破解了,變成一種過時的主張。國民黨如今提不出新的論述,變成綁手綁腳,一有親中的主張,馬上被打成「傾中賣台」,所以畏首畏尾,九二共識已淪為朱立倫口中沒有共識的共識。以國民黨今天的處境,它即使想主張建金廈大橋,可能怕動輒得咎。 民進黨的兩岸政策,是以台灣為主體的「抗中保台」,為了維繫它執政的正當性,選擇一種以脫中、反中代替和解與交流。毛澤東曾說,中國十二億人口,鬥爭一抓就靈。民進黨已經出師了,而且也嘗到了甜頭,不再高唱台灣人四百年來的悲哀了。 民眾黨是以台北市長柯文哲為首的新興政黨,它的兩岸政策以柯P馬首是瞻。柯在兩岸城市論壇喊出「兩岸一家親」,這對大陸當局的胃口。如今兩岸關係緊張越走越僵,台海被視作一個戰爭的火藥庫。柯P拋出民眾黨的政策風向球,讓它為2024年的大選發酵,無形中著了先鞭。 民進黨有人批評柯P的主張,認為此舉無異「引清兵入關」,這就不瞭解金門今天的戰略定位。金門從過往的十萬大軍,到如今只象徵性的駐守三、五千人,以前視作銅牆鐵壁的海上長城,現在很多海防崗哨撤軍之後放空城,還防範解放軍來進攻嗎? 金門以前是國民黨反攻大陸的橋頭堡,駐守重兵有它的時代需要;如今民進黨當政,以抗中保台為基調,根本上想跟大陸切割,劃清界線,一刀兩斷。金門今天在民進黨眼中的戰略定位,只有盲腸的作用。 因此,民進黨有人認為兩岸建金廈大橋,會方便解放軍開著坦克車從橋上進攻金門,這就患了不知時之弊。今天中國大陸何必進攻金門呢?設若把金門拱送讓給中國大陸,恐怕北京當局還不一定願接手,道理很簡單。 北京把金門視作兩岸關係的臍帶,臍帶一經切斷了,兩岸不能互通聲息,就會胎死腹中;金門又如風箏的線,儘管風箏飛的再高再遠,這一條線始終握在大陸的手中,想飛飛不走。 今天誰執政,誰就掌握話語權。前行政院長郝柏村當年在立法院答詢:「國軍不為台獨而戰。」一時風駛一時船,這樣的話現已沒有人敢講了。台灣已從反共抗俄,過渡到抗中保台,戲碼不同,擔綱演出的人也不同。然而,金門作為一顆棋子,地理位置不變。 那麼柯P的倡議,首先搶到2024兩岸話語權,讓民進黨反彈。柯文哲選在俄烏戰爭打得難解難分、生靈塗炭之際,發出這樣的一種兵凶戰危的政治信號,要作為民眾黨兩岸政策的綱領嗎?那麼柯P在兩岸關係中求變,以金廈大橋作為試點,瞄準大未來,而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如果國民黨無法在兩岸政策得分,那麼柯P的倡議先馳得點,可能正擊中國民黨的要害。 金廈大橋有一天會蓋,只爭來早與來遲。現階段如果能夠蓋,那就是一條和平的大橋;如果是以後再蓋,那可能是一條統一大橋。倘使只是一個議題,流於藍綠白的口水戰,此等而下之,那就是一條鬥爭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