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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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樓那間小辦公室
民國79年底,我的採訪路線調整,改主跑法務部和司法院,換線前有好友告知部裡有同屆同學,到了法務部到處打聽,最後才在法務部六樓一個小房間找到同學呂文忠和他同辦公室的邢泰釗檢察官,這間小辦公室的兩位小檢察官,30年後一位曾任調查局長,另一位則是現任檢察總長。 呂文忠從士林地檢署來,邢泰釗則從桃園地檢署來,兩人都是調部在政風司上班,六樓只有一間辦公室(已拆除),十分僻靜,那時也沒有人去打擾,沒有事時我就踅過去跟他們聊天,私下建立良好的友誼。 呂文忠金門高中跟我同一屆,是隔壁班,不過他唸完高一到台灣插班考上板橋高中,就留在台灣求學,後來大學聯考分發到文化法律系,74年考取司法官特考,法訓所24期結業,分發到地檢署當檢察官,我遇見他時他已經從士林檢署主任檢察官調部辦事。 老家在小徑,呂文忠就讀開瑄國小、金湖國中再金門高中,在學期間我們並不熟,真正的交集是從出社會後,他鄉遇故知當然比較熱絡,他為人低調、謙虛,第一次外放首長就到宜蘭地檢署當檢察長,後來調回部出任法制司長,之後接行政執行署署長,2018年接下調查局長職務。 同學們對他獲拔擢出任調查局長,大家聞訊都很意外,畢竟調查局長過去都是「欽定人選」,以一位離島出身,沒有任何背景的農家子弟,能出任該職,確實跌破許多人的眼鏡,但也為他能獲上級賞識出任重職,與有榮焉。呂文忠為人厚道,處事溫文儒雅,他在調查局三年多,因為身分特殊,所以更加低調,前年入選金門高中傑出校友,金門日報鄉訊版的主編陳永富想要採訪他加以報導,託我出面邀請,但他以時地不宜加以婉拒。 不過,他偶有返鄉也會找我敘舊,我們共同的好友多位,大家也能體諒他身不由己,要帶領調查局這種情治單位真的不簡單,調查局臥虎藏龍,對他能安全下樁倍感欣慰,回任最高檢察署主任檢察官,更是縣籍第一人。 邢泰釗和呂文忠是法訓所24期的同梯,畢業自中興大學法律系、文化大學法學碩士,辦案認真,素有「拚命三郎」之稱。他在桃園地檢署服務期間,正巧碰上大陸劫機潮,當時新聞圈有句笑話「每逢佳節必劫機」,因機場在桃檢轄區,所以十次的劫機他就偵辦了六次,而他也利用這些偵辦經驗編寫成書,成為媒體記者劫機時必參考的「聖經」。 邢泰釗除了短暫出任警政署政風室主任,他是24期第一位外放首長,歷任雲林、屏東、高雄等地檢察長,後升任金門高分檢、花蓮高分檢檢察長、法務部政務次長、台北地檢署檢察長、台灣高檢署檢察長,不久前才出任檢察總長。 他的經歷看似一帆風順,但是在雄檢任內因為被藍營議員檢舉他「辦藍不辦綠」,為此他被遠調金門高分檢四年;九年前我從中時集團退休回到酒廠服務時,他還在金門服務,有一次他請曾任司法院秘書長、公懲會委員的朱石炎來金門演講,知道我跟朱石炎熟識,還特地邀我陪同到陽明菜館午宴,他調離之前還一直希望能幫我。 我曾當面問他,被冰凍在外島四年,會不會覺得委曲,他答以不會,這四年遠離漩渦,讓他得以重新檢視自己、反省自己,認清自己未來的方向。這讓我想起荀子的一句話:「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這話形容真貼切,也符合他的現況。 酷愛歷史和文藝的邢泰釗擔任檢察長時,很願意替司法史留下紀錄,也不吝分享辦案心得,他擔任屏東地檢署檢察長時,就把貪污治罪條例案例整理出書,至今仍是不少檢察官偵辦貪瀆案的範本,擔任金門高分檢檢察長任內,編撰五百七十頁的金門司法史,他還特地要我撰寫一篇「金門人與司法圈的淵源」編入其中。 「編書」是邢泰釗的興趣,不論是編署史、實錄或編法鑑,最主要的目的是「記得教訓,提出展望」,他引宋末元初的史學家胡三省名言「不知通鑑則欲治而不知自治之源,惡亂而不知防亂之術」,說明自己編的書不為留名,而是在借鏡。 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30年前在法務部六樓一個小辦公室內的兩位小檢察官,30年後各領風騷,一位當上國家調查局長,一位是現在檢察界龍頭-檢察總長,如今他們現在又會合在最高檢察署的大辦公室,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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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桑榆晚 為霞尚滿天 ──說「劉白」的<詠老詩>
近兩年,我的同學紛紛屆齡退休,Line裡的群組,養生的資訊不斷。從事心理輔導的淑珍、教職退休的雪蔭,先後傳來高齡醫學專家陳亮恭的演講短片,果然生動中有新意,其中,對白居易、劉禹錫「詠老詩」的引用,更得我心。 印象中,白居易字樂天,劉禹錫字夢得,兩人有「劉白」之稱,同為中唐社會派詩人,一對多年的好友。 基本上,白居易的盛名是高於劉禹錫的。歷年來,高中國文必選〈琵琶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我們熟知的白居易:早慧,6、7個月即識「之、無」二字,20--30歲,十年之間,三登科名,官運大致平順,其詩清新平易,老嫗能解。 沒料到,大半輩子意氣風發、平順平易的白居易也會老,而且老得有點憂鬱,原來,字「樂天」,是理想中的自我期許,現實生活不容易啊! 白居易有詩(詠老贈夢得): 「與君俱老也,自問老何如?眼澀夜先臥,頭慵朝未梳。 有時扶杖出,盡日閉門居。懶照新磨鏡,休看小字書。 情於故人重,跡共少年疏。唯是閒談興,相逢尚有餘。」 意譯為: 「歲月無情,我們都老了!自問老來如何? 老來無力不帶勁。夜色尚未深沉,眼皮已先沉重,眼睛已先乾澀;清晨朝日高掛,卻慵懶起身、慵懶梳頭。腳力不好,整天關門閉戶,少了出外的遊興。偶而,勉強自己拄著拐杖出門曬曬太陽。 懶啊!懶得照新磨的明鏡,懶得看小字的書了! 惟有老朋友的情誼還能喚起我一點閒聊的熱情,老友老酒,故人故事。至於年輕朋友,我和他們是越來越疏遠了。」 觀看白居易的老來心境,還真是「老來事事休,豈一個懶字了得!」 收到白居易的詩,老友劉禹錫酬唱回應。(酬樂天詠老見示): 「人誰不會老,老去有誰憐?身瘦帶頻減,髮稀帽自偏。 廢書緣惜眼,多灸為隨年。經事還諳事,閱人如閱川。 細思皆幸矣,下此便翛然,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意譯為: 「生老病死,自然的人生軌道,有誰能長青不老?老去又有誰憐惜? 老了,身體漸漸瘦弱,腰帶頻頻減縮,稀疏的白髮,連戴帽子也自然偏斜難以端正了。 為了愛惜眼力,我早已廢書不讚,經年累月,隨身之物已轉為保健的針灸用品。 年老後,經歷了人事的苦樂,也熟知了人事的道理,讀人猶如讀山川讀大地。這麼一轉念,耳順了,心開了,何處不自得?何處不悠然? 所以,老友啊!不要感歎桑樹榆林的日近黃昏,多看看夕陽無限好的彩霞滿天吧!」 好一個「經事還諳事,閱人如閱川」!好一個「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顯然地,生性豪邁,但大半輩子境遇不及白居易的劉禹錫,晚年的性格依然豪邁。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這是客觀的晚年共景,老人的眼力差了、腿力不好了,嚴格說來,人一老,從頭到腳的器官都一一在宣告「老化」。白居易與劉禹錫同享高壽,同病相憐,但他們對「老」的心態卻有所不同。白居易聚焦於「近黃昏」,難免感傷;劉禹錫聚焦於「夕陽好」,尚稱欣慰。可以這麼說,面對老境,劉禹錫比字樂天的白居易還接近於「樂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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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蚶趣
疫情期間,學校停止實體課程,孫兒們除參加一些線上課程外,在家無聊,所以我們每天約定一個時間帶他們到戶外「放風」一下。由於小孫子在幼兒園學習了認識風獅爺的課程,所以這是我們的放風項目之一,順便帶著他們認識金門的聚落與鄉土自然。另一個放風項目就是海邊活動,時間不夠的時候會帶孫兒們去較近的同安渡頭到海濱公園一帶的海邊,可以撿貝殼、觀察寄居蟹和螃蟹等潮間帶生物的活動,有一天還撿到了不同大小的鱟殼,相當驚喜!最近因為天氣漸熱,孫兒們便喜歡到后湖海灘去挖花蛤、玩沙、踏海水等,孫女看到有人拿著刮蚶刀,好奇問我那是什麼,我突然想要讓他們親自體驗,所以回家後到處問要到哪裡買刮蚶刀?最後問到昔果山老家鄰居堂弟,他說自己有設計製作的蚶刀,聽說金門現在大部分的蚶刀都是他製作的,已經賣了千支以上!因此我一口氣買了大中小三支,聲勢浩蕩地去刮蚶。 蚶為雙殼貝類,外殼呈三角形,殼表為淡褐色或灰白,以藻類為食,有很美的紋路,生活在淺海泥沙中,也稱為「文蛤」、「蛤蜊」。因其介殼厚且堅硬,有縱線突起,像屋瓦的楞角,故俗稱為「瓦楞子」。《本草》云:「魁狀如海蛤,圓而厚,外有理縱橫。即今之蚶也。」。由《金門縣志》得知金門早期居民都在沿海以採集蚶、螺、蛤、牡蠣為生。因為蚶的種類很多,外型展現各種美麗的紋路,引起孫兒們刮蚶的無限樂趣。 最近問他們要去哪裡,他們都異口同聲地說要去后湖海濱公園,就連跟他們說現在是漲潮,要不要改去別的地方,他們還是要去海邊玩沙!我也趁機來個「海洋教育」,諸如潮汐形成、美麗沙灘的來源、海濱植物的生態,以及如何順利挖到貝殼等等。雖然他們還小,但是配合他們的興趣,現場教學比在課堂施教的效果更好。 在刮蚶的過程中,又可體驗到運動健身的秘訣,因為要用到腰架(亦即架在腰上的架子)往後使力拖著蚶刀(有如牽罟時的動作),當刮到蚶或花蛤時,就會有「喀咔」聲,然後再用手挖取,每次刮蚶的時候,孫女都會命我在刮過去有發出「喀咔」聲的地方挖取蚶蛤,這樣的動作,孫兒們能持續一個多鐘頭都不累,反而是我「虛累累」,不過當做運動也不錯,而且當孫女刮到較大的花蛤(亦即我們所說的蚶),她就很興奮地叫著:「阿嬤!我挖到大的花蛤了!」通常太小的花蛤,我們都叫孫子們放回沙灘,讓牠長大,也順便給孫兒們永續環境保育的觀念,使他們能理解生態保育的原理,才能永遠享有親近海洋的歡樂。 雖然刮蚶有如此多的樂趣,但也發覺當前海洋生態保育的重要性,記得小時候參與大人們牽罟時,花蛤可說是佈滿沙灘,走過去就會踩到,但因為較小,所以很少人取食,蚶因是屬大的花蛤,肉較大,比較有人取用煮湯或炒食,若用薑或其他配料真是美味可口,又對健康有益,因當時漁產已經吃不完了,所以很少人取食蚶蛤。現沿海魚產漸趨枯竭,很多人都來挖花蛤、刮蚶,因此這類的生物也漸趨減少。因此希望大家在刮蚶或採花蛤等休閒活動時,也應該有復育、放生等觀念。近些年,縣政府非常重視環境保育,如環保局之海廢保麗龍回收利用、水試所魚苗與鱟的放流復育、金寧鄉的石蚵文化季及金湖鎮的花蛤季更是宣導海洋及花蛤保育之大好機會,並在楊縣長之「有序發展,永續金門」的理念領導下,大家一起努力,讓我們的海濱生態更為美麗且多樣豐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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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日記
近期看了部網上盛傳頗夯的韓劇《我的出走日記》。準確的說,是早前便看過首集部分,初始覺得劇情頹喪、節奏緩慢,便果斷棄劇,後來刷網時不時的會跳出好些推薦文,不禁好奇到底是好看在哪裡,再回過頭來追劇,果然是一口氣看完才能滿足蠢蠢欲動的好奇,真是好久未曾有過的看劇體驗。 嚴格來說這部劇的故事並不出彩,主要談的都平凡上班族的心聲與生活點滴,當然也因為有不平凡的「具先生」穿插其中,讓平淡的劇情增添魅力與張力。說它「平淡」還是因為離不開「頹喪」的氛圍,然而奇特的是,劇中演員的對話卻經常能直擊人心,讓人產生心有戚戚焉的共鳴,比如:「我累了,雖然我不知道從哪裡出了問題,但我就是累了。所有的人際關係,都像在工作,清醒的每個瞬間,都在勞動。」「我偶爾心地也很善良,就發薪水那一天,那一天我人還不錯,如果有錢,心地就會善良啊!」在此,就不過多的「劇透」了,只能說編劇很厲害,能挖出許多人想說卻又說不出口的話,並成功的說服你:日子再艱難,都會有活下去的理由與方式,雖然「放棄」也是選項之一,但顯然不夠帥氣。 人生而○○!你可以在空白處填上自己感受到的字句,比如:自由、平等或煩惱。自由有行動自由、思想自由、財富自由等等,平等有階級平等、性別平等、立足點的平等等等,有人會認為,身處自由、平等環境的人,煩惱會比較少,但這也是相對的,甚至是因人而異,因為有錢人和成功人士的煩惱未必比平凡人更少,何況這還得區分是自己找的,還是外來壓力,也因此「找出自己的問題點,就是解放的全貌」,「總是想證明他人有多差勁,來作為自己存在的意義,所以才會活得這麼無力。」我們始終要認清,他人灌輸再多的「心靈雞湯」都無法解放你,除了你自己! 看著同樣一座山,每個人的感受各有不同,恬靜、噪動、渺小、巨大,端看你用什麼角度,擁有何種心情;於是我們說:「生活總是反覆的平凡」,但生活為什麼不能是平凡的寧靜?小說裡「大俠」的最好的結局是歸隱山林,就像童話裡善良的「王子」、「公主」最後都要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一樣,如果結局注定歸於平淡,平凡度日又是那門子的不求上進?「一定要有人生目標嗎?不能漫無目的地活著嗎?我又不能創造出不存在的慾望。」 怎麼看自己和別人怎麼看你是兩碼事,現在的人說人,不是夸夸其談就是誇大其詞。大陸有句流行語叫「高大上」,意指「高端、大氣、上檔次」,便在明白的告訴你:現在人看人,只看表面,不論其他,也因此偽劣、造假之風鼎盛;明星、網紅人設崩壞,藝人等於異於常人,更不足為奇。 工作總是很忙、做事總是很卡、生活總是很糟,許多人在許多情境裡都會有這樣的感受,「不如意」來自對生活與環境的不滿,既然做不到得道高能,便不能總指望能夠輕易放下,況且放下也不代表沒事,可能又是一回不滿的積累,正儲備著爆發的臨界。因此,放不下不如不要放下,就算可能導致一個糟糕的結局,至少也曾經擁有一個美麗的瞬息。 面對自己的疲憊,可以選擇「出走」,也可以頹喪下去,「其他的都不算什麼,心性才能決定命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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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樂客習聯選──入門析聯回響
拙文今天要探討的主題是聯語中的平仄問題及其特例。 我們知道,聯語中平仄的準則是「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上聯的末尾字,必須為仄聲字或入聲字;下聯的末尾字,必須為平聲字。但是也有特殊的例子,比如說冠名聯或嵌字聯,其名字或文字本身的限制。如使用為末尾的兩字,同為仄聲,或同為平聲,但為了符應冠名或嵌字的需求,只好破例或將就。現在試以昔時拙作為例,請閱讀諸君子不吝指正。 一、賀陳麗玉校長新廈落成: 山擁太武祥光,山靈鍾毓秀; 地接六甲瑞氣,地利顯人傑。 註一、陳麗玉校長坐落於后宅的新廈落成時,索聯於我,我請舍弟為庸書寫此聯以贈。 註二、「六甲」乃金門西北角的浦邊、后宅、長福里、劉澳、呂厝、洋山六個村社的統稱。 註三、陳麗玉校長曾任金門賢庵國小、開瑄國小及金湖國小校長,亦曾擔任金門縣婦女會的理事長多年。 二、贈王添泉校長: 添興庠教徵瑞氣;泉湧金盤致祥和。 註一、庠教:乃「地方教育」之謂也。 註二、金盤:乃「金門盤山」的簡稱。 註三、王添泉校長曾任金門金鼎國小與金沙國小校長,現為金門縣王氏宗親會的理事長,並曾身兼多種頭銜的理事長。 三、贈張秋沐校長: 秋實當思春華蔭;沐恩應念新綠時。 註一、構思動念:我是從「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理念發想,個人深覺興辦教育,就像勤懇的農夫耕作一樣,他必須經過一年四季辛苦的奮鬥過程,並依循大自然運作的法則,按部就班地去從事農作事物,才能享受豐美的「秋收」與「冬藏」碩果。此聯贈出,極獲時任安瀾國小校長的秋沐兄喜愛。 註二、張校長秋沐曾任金門安瀾國小和金湖國小校長,惜已在金湖國小校長任內,積勞成疾,因病逝世多年,今重讀此聯,遙想聯中情景,倍增感傷。 四、贈李錫南校長: 錫身為五金之貴;南面乃八方所尊。 註一:李錫南先生,為前任開瑄國小校長。 註二、錫南校長著作等身,學富五車,常常在報章雜誌發表擲地有聲的好文章,尤其是金門日報「言論廣場」的撰著常客,其文章一經登出,則往往爭讀者眾,一時洛陽紙貴。 五、贈王先勝校長: 先鞭早卜馬年運;勝器晚成人歲安。 註一、王先勝先生,為上岐國小退休校長。 註二、先勝校長謙沖為懷,與人為善、善與人交,據我個人所知,如有我97期校長班同學訪金,必親送兩瓶高粱酒與一大箱貢糖致意,其珍惜同學同窗共硯之情,在同期的一百二十位學員中,早已傳為美談。故舉此一例,以蓋其餘。 六、代撰兩聯,贈張校長照權兄: 多前年,張照權兄接掌雲林某校校長,聽聞吾有撰聯之癖好,乃央求我代其撰擬冠名聯,以分贈其服務學校之前後任家長會之會長,我推辭不獲,乃勉力初成聯語兩副以贈,並請其不吝賜正。 其一、贈卸任家長會周會長景堂先生: 景福每隨善心至;堂正常伴公道來。 其二、贈現任家長會劉會長錦生先生: 錦繡大地藏無盡;生養萬物滋有生。 此二聯均極為淺顯易懂,不勞個人語譯作解;只希望個人「努力讓聯語通俗話、大眾化」的心願能早日達成,屆時,則人人皆可以賞聯、論聯、撰聯,相期為邁向「治聯聖手」的境界而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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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湖聯芳蘭室
前說太武山「海印靈光」,是陳慶珪所書寫的隸書刻石。還有太武山倒影塔,約建於明洪武,有「塔影倒海,游魚屏跡」的傳說,為古太武山十二奇之一。民國六年農曆七月大風成災損塔;民國七年農曆正月初三午後,金門發生大地震,倒影塔傾圮殆盡。民國26年夏月重建完工,林乃斌撰〈重建倒影塔碑記〉,由陳慶珪隸體書寫刻石,塔碑今尚在鄭成功觀兵奕棋處,我想陳慶珪從新加坡返鄉,也就同時題了「海印靈光」。2005我著的《金門古書畫藝術》一書中,收錄了陳慶珪流傳在金門的書畫作品真跡,並簡介了他的生平,縣志載:「陳慶珪,字古璋,湖前人。性聰穎,博學能文,壯遊星島,從事文化工作。精書畫,篆隸俱工,尤擅畫馬,偃仰奔躍,形神畢肖,馳譽丹青。」金門但見其擅畫馬及水墨雄獅、花卉等,其題畫字跡堪稱娟秀。我多次拿出他的原作真跡細撫,他是用西洋水彩紙來作水墨畫,堪稱獨創;雄獅圖還用美術印刷體來題字,那是他有下西洋的經驗,才有中西合璧的畫作。 最近又從我珍藏的箱底,找出一本陳慶珪所擁有過的畫冊《古畫大觀》第一集,封面印「民國五年臘月,上海國華書局精製」,邊邊有一行手工小鉛字加印「中華民國十三年九月拾壹日發」,我驚覺這是一本已經出版百年的古畫冊。這本《古畫大觀》後的版權頁:「版權專有,仿製必究。民國五年十二月出版,民國六年十二月再版,民國八年三月三版,民國十年十一月四版。古畫大觀第一集,定價大洋一元六角。編次者陸養晦君,發行者、製版者、印刷者國華書局,分售者各省各大書局。總發行所上海四馬路國華書局」。(我收藏一張民國十二年五月廿四日,廈門「時潮日報」,貼一枚一分錢橘黃中華民國郵票,寄來金門,報費每月大洋一元四角。當日報上的廣告:新學制小學英語課本,一冊銀洋三角,國語和其他課本都在八分、六分錢以下)-(民國26年重建倒影塔,花了六、七百元捐款,兩個有錢人各捐180元、王金城捐100元、吳光枰捐50元等等。當時日本來金門紀錄物價,電力公司經理兼技師林燕貽月俸30元、大工一日4角,吃頭家;吃自己一日8角。豬肉一斤3角、石碼米一斤6分、白菜一斤5分)-(前後相差十多年,物價指數相比是有所不妥,也不知金元單位是否接近,至少讓我們知道,吃不起豬肉的人也讀不起書)。 這本《古畫大觀》的內容,全是「吳興陸叔同氏珍藏」的書、畫作品,照相製版(民國珂羅版)-(日本在明治時期由歐洲引入珂羅版,清朝光緒初年,經由日本輾轉傳入中國,新的印刷術-照相、感光、製版、印刷)。16開本黑白印刷,64頁,折成四台,封面連封底線裝成冊,無膠背,靠背側上兩洞穿綁棉線,下兩洞穿綁棉線。每一頁與頁間,夾裝一頁半透明薄紙,有薄紙32頁。此書第一頁「周忽鼎銘拓本」、二頁「周散氏盤銘拓本」、文徵明花卉畫、唐伯虎桃花。倪雲林、沈石田、仇十洲、石濤、王麓台、王石谷山水畫。吳梅村詩畫、桂馥、王鐸、朱彝尊、王漁洋書法。金冬心、李復堂、鄭板橋、王夢樓對聯、陳老蓮仕女等元明清名家書畫真跡,出版給後人欣賞、臨摹學習古人的好畫冊。因為封面有陳慶珪親自簽題「碧湖聯芳蘭室」墨字,鈐朱印三:「陳氏之印、慶珪、碧湖漁人潤玉畫章」,可見這本《古畫大觀》是陳氏百年前曾經擁有過,珍貴的學習範本,落在我手中也四十多年了! 一頁一圖版,共計六十四圖,前二十頁都蓋上陳慶珪所有的朱印當鑑賞章,也可見他對此書寶貝的程度!朱印有:偎紅、陳氏慶珪、古璋之印、碧湖漁人、潤玉印(小白文)、潤玉印(大白文)、陳古璋印(長方)、陳古璋印(大方)、陳慶珪印、碧湖山房、聯芳蘭室、潤玉、慶珪、仁壽鏡(橢圓)。印文有朱文、白文,都是金石篆刻。陳慶珪是金湖鎮湖前村人,湖前雅號碧湖,並以碧湖漁人、碧湖山房自居。第一頁第一古印,是一方壽山石小長方印,刻小篆「偎紅」二字,有精緻的如意頭印紐,小巧玲瓏。「偎紅」這方印石正在我的手中把玩,我會盤亮它!聯芳蘭室偎紅倚翠,元.季子安粉蝶兒:「想當初倚翠偎紅,我風流,他俊雅」。一本《古畫大觀》都把我看得想入非非,是不是讓人悔過了竊玉偷香膽;還是我老年人僅剩的一點迴光返照?朝佛說「非想非非想處」的境界去禪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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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劉中薇返鄉
今年豆梨季邀請李志薔、蔡銀娟暢談《火神的眼淚》作為座談壓軸,其實在籌備會議時,當紅影集《未來媽媽》編劇劉中薇亦在商榷,而且中薇母親是金門人,歸鄉分享榮耀更合情合理了。可能我忘了補遺資訊,更可能為了擴充邀請對象,中薇遂無法成行。 豆梨活動圓滿,我對中薇仍有歉意,她笑得灑脫,讓我別介意。的確哪,我何必抱歉,從頭到尾中薇都不知情,只是我的偏多內心戲攪局。認識中薇久矣,第二屆世界華文成長小說是我擔任《幼獅文藝》主編後,最早辦理、最具規模的徵文比賽。可惜它沒有第三屆、沒有以後。扁執政,本土優先,「世界華文」與政治氣象背道而馳,當年的立委陳學聖鼎力支持,偕同公司發文,可惜連獎金都難以拼湊。 那一年竟是二○○○年,中薇不是得獎者,而陪同許正平、楊美紅、吳億偉等人,出席北投華僑會館頒獎典禮。二十幾年後,我們不約而同受邀出席國軍文藝金像獎贈獎活動,兩個孩子的媽了,腰不見粗、臉蛋無損青春,竟與當年一模一樣。我愛看她嘟小嘴,眼神迷濛說話的神情,猜想這個「薇式」嘟嘴,就是她的「紅布」,低低揚開,群牛不要奔騰,將一個一個沉醉。 世界華人頒獎典禮後,我與中薇時有書信,她還幾次擺宴邀三五好友,得知她是我半個同鄉,母親人稱「金門小辣椒」。「人不親土親」,但我得承認美女更可親,所以我知道她勤奮研讀各樣文學讀本、在自家陽台鋪上碎石造景猶如日本枯山水,她務實也愛做夢,我焦慮她的小說夢,很可能會是「枯山水」。我的隱憂根本十分張揚,碰面以及寫信,都要鼓勵一番,怕她入夢太深難以圓滿,又擔心如果連夢都無法做,人生還剩下什麼。 二○○九年秋天,我邀請她一起參加夏潮基金會主辦的武漢交流,她跟我低聲埋怨,有一部戲卡了好幾年,她幾乎是忍著窮飢,等待遠方某個貴人,大字一勾補足編劇餘額。參訪途中的熱議話題之一,是為中薇相親,以為女人嫁了,生活疑難自可迎刃解。 然中薇如此佳人,哪需要「相親」?不久聽聞結婚,又不久聽聞她的編劇暢銷大陸南北,再不久竟在幾個重點城市都有房子……名利雙收的中薇完全鄰家女孩,二○二○年秋天,國軍文藝頒獎典禮,我們難得聚會,加上大會餐點迷人,留下盤桓。我讚美她的成就,尤其影集《未來媽媽》正在熱映。她很快看出來我缺乏追劇熱情,「看一下啦,我想讓你知道我的進步……。」 中薇即將出版新書《妻子、媽媽,偶爾劉中薇》,我寫了小段推薦,「在中薇家,女人除了是女人,還必須是男人。我感慨良多,因為在我家,我除了是男人還必須是女人、是媽媽。這個易位、移位,特別讓我感受中薇既是窈窕少婦,更必須是不長鬍子的章魚哥。幸好中薇天賦異稟,辛苦都在磨難,才能把夫妻關、母子關,闖蕩得分之餘,還能分出手逐一書寫,遂能發現詼諧作為平衡的關鍵性,『偶爾劉中薇』便允許闖關,學著峰迴路轉栽一朵花。」 欣見一位認識了二十幾年的女孩,蛻變成有智慧的小媽咪。我並應允,若有機會哪,一定陪同返鄉,站她身旁,沾光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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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鄉亦故鄉
大哥從金門轉診到台北榮總,上星期五凌晨接到侄兒電話,告知大哥過世了,立即披上衣服匆匆開車趕往醫院,冷清的中山北路上,人車稀疏,車子穿過昏黃的路燈下,樹影時明時亮在眼前閃爍而過,仿如人生一段段風波起伏的過程,孤獨無助也無奈,大哥屬馬八十一歲,足足大我一輪,我的小學老師都是他的同屆或同班同學,所以從小視他如師如父,督導我們弟妹的課業與生活規矩毫不放鬆,雖然現在我們都已經已年近古稀作爺爺了,對他言行的敬重仍不敢違逆一如往常,長兄如父他就是了。 金門人說;活過六十歲就是享壽了,但客死異鄉,終究是有一點遺憾,大哥年輕時想在台灣發展事業是他的夢想,台南高農畢業後,回鄉工作,屢次想離開金門都因為父親生病,只好留下來幫忙照顧家人,因此也失去幾次到台灣升大學的機會,台灣也許不算是他的異鄉,只是這幾年來他常嫌台北太擁擠,或許他的想法已經改變了。民國63年夏天我高中畢業,準備到高雄參加大學聯考,他騎機車送我到新頭臨時碼頭候船,望著大海告訴我,十六年前823砲戰當天下午,父親陪他來這裡搭乘軍艦,到台灣就學遇到砲擊,彈如雨下,差點死在這片沙灘上,但不曾改變他的豪情壯志;「男兒立志出鄉關,學如不成誓不還,埋骨何須家鄉土,人間處處有青山」,要我記下這段話意有所指,我聽了心裡有數,也許某一天可以完成他的心願吧,歲月匆匆五十年快要過去了,已經年老的我還沒完成大哥的期待,可他的骨頭就要留在台北了。 佛號聲中大哥被移置到太平間往生室,我指示兩位侄兒跪下叩拜父親養育之恩,並承諾會孝順照顧媽媽,大哥應該會放心的,這樣的生離死別場景,我經歷過很多,這回手足折喪的傷感,讓自己的失去有一種看不到未來希望的茫然,久久不能自已。 與在金門的大嫂商量後,決定火化後靈骨送回金門,我聽命行事,並會同侄兒與葬儀社簽好協辦契約,後續一切工作由他們接手,暫時鬆口氣,回家後卻是一夜難眠,次日醒來頭痛欲裂,咳嗽不停,果真確診了,好殘酷,明明白白兩條紅線呈現在面前,再pcR後就被匡列限制隔離了,這可好,無奈只能用手機遙控室外的工作,次日下午三點大哥在台北市二殯進行火化,我差遣女兒和小兒子代表我去參加告別,畢竟大哥也視他們如己出,大阿伯就像爺爺,能親自去拜祭感恩也是當侄兒女的福氣,走筆至此停下來,默想著;了結一生勞苦的形骸,在炙烈的火焰中化為紅蓮,出脫昇華為自在的靈魂,從此他鄉、故鄉已然無別,有多少出外的金門人,能擺脫這樣的宿命?抬頭遙望窗外,遠處灰暗雲霧下的青山,無語。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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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偶
家鄉雖是幅員不大的小島,但這些年來,與兩位手足明燦、明標於家鄉四處寫生,卻讓我有更深一層的認識,尤其是「過東」的村落。有些像似曾到過又像沒去過,記憶有些模糊了,如:東村、西村,但村外海邊可以肯定沒去過。那日風大,於海邊廢棄碉堡附近的山坡上,見識到風起雲湧,強韌的浪濤一波波擊打岸邊巨大岩石,激起千堆雪的壯觀場面。有些地方未曾聽過地名也沒有去過,如天摩山。我們曾站在高高山丘上毀壞的衛兵哨旁,靜靜觀看海面大陸砂石船來來往往及對岸山頭的起伏綿延。有時又像尋寶似的,讓我於這些村落中掘取故鄉的風土人情。 一回走入一個村落有為數不少的大厝,心想往昔應當也是個殷實的村莊。有些老厝屋頂已坍塌,牆垣傾頹長出了綠樹;有些曾被駐軍「借用」,牆上仍留著標語,像「迅速實簡」、「解救大陸同胞」等。來到一棟大厝,屋前兩旁「塌受」擺著數盆花草,一隻貓側著身子於花叢間慵懶躺著睡覺。大厝兩旁前房的窗牖與屋簷間的裝飾狹長框內,鑲嵌著幾尊色彩艷麗的陶偶,使得大厝門面特別耀眼奪目。走近一看這些陶偶並不是剪黏,而是一尊尊栩栩如生燒製成的陶偶。有騎馬者,坐騎或馬蹄飛揚,或馬首狂嘯,動感十足。武將個個背部插著令旗,衣冠雕飾講究。一旁寫著「三國誌」,才恍然大悟,原來陶偶正演出一齣三國演義的情節。三個騎馬偶,從造型外觀猜測,應是諸葛亮、張飛及某個武將,且三人雙手中空緊握,先前手中應持有兵器,但武器已散失不見了,由此可見這幾個陶偶作工的精緻了。 我也曾玩過一陣子陶藝,對陶偶多了一份偏愛,一時,想起身邊幾件小作品。雖然,曾經手拉坏製作一些瓶瓶罐罐的器皿,但對這些隨興手捏的小件陶藝卻印象深刻。也說不上甚麼特別鍾愛,大概是一種情感,一種創作的記憶。 這些手捏作品,當初主要作為釉藥的測試。雖然配好的釉藥已預期會產生的顏色及效果,但仍需實際燒出來印證。其中,一件是微微張開著嘴的陶藝小魚,魚身塗以黑色釉藥再以金色鑲邊,並於魚身隨意點上斑點當作裝飾。另一件為一隻小狗,豎起雙耳的狗狗,將其尾巴貼於屁股上,作品並沒過多著墨細節。整隻狗狗先淋上一層白色釉藥,然後,再隨意塗上綠色釉。有些地方倒是產生如翡翠手鐲般的效果來,這是當初沒料到的,或許,這也是陶藝的迷人處。最後是一件仿畢卡索作品的女陶偶,畢卡索的陶藝作品至少有數千件。他喜歡將盤子、碟子、水瓶、水壺、花器當作畫布,繪畫上鬥牛場景、太陽臉、酒神、牧神、蔬果、羊頭、貓頭鷹等。這件立姿仿作陶偶,頭及臉小小的,脖子長長的,戴著細項鍊。裸著上半身,右手輕撫胸前,左手下垂置於大腿上,著一墨綠色緊身窄裙。 順便一提的,除了仿畢卡索,那時也仿雕塑家亨利摩爾。有一時期亨利摩爾創作不少大型人體雕塑,其特徵為人物斜躺、身上帶有孔洞,以及臉部只有簡單的輪廓。如此,以手捏模仿,相當自由而沒束縛,尤其,當一件大型雕塑,被仿造成迷你格局的陶偶,其間還真存在著不少趣味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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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金門洛夫文學館」倡議說起
第四屆洛夫國際詩歌節,五月下旬在溫哥華登場,金門報導文學名家楊樹清先生,倡議建立「金門洛夫文學館」。這使我想起金大創校校長李金振先生,一直在推動成立「金門鄭愁予文學館」。可說有異曲同工之妙了。 當代兩大詩人,洛老是金門女婿,鄭老是鄭成功苗裔。一個以《石室之死亡》金門詩作成名;一個以曾執教於金大,情歸金門,桃李春風。都與金門有親厚的關係。詩壇的地位可謂旗鼓相當。現在有人提議設立文學館,這是值得探討的課題。 就我所知李金振校長推動有年,以他創校劍及履及、鍥而不捨,期底於成的行事風格,透過議員在議會提案,至今沒有下文;如今以楊樹清先生登高一呼,想要為洛老設文學館。衡諸先行者李校長,恐怕還有一段長路要走。 金門要不要為兩老設文學館,與金門該不該有一座文學館?大家可以冷靜地思考。如果金門還沒有一座文學館,而願先為兩老設立文學館,那金門人真是有氣度,值得佩服。我也樂觀其成。所以我想把這兩件事情一起來探討,看看兩者之間有沒有可以磨合之處,而收水到渠成之功。 老實說金門的文學輪廓還不清楚,它的深度、廣度與厚度,還見不到具象的存在。我的意思是應該有人,先把金門海內外的作家作品整理出來,對他們的作品作一番客觀的評析與定位,從而認識金門作家的光譜。 1949年之後,軍旅金門的作家為數不少,寫出了很多跟金門有關的羈旅文學,反應了一個時代的心聲,補足了金門文學的空白。如果有人能為金門寫出這一部分的文學史,與評析金門作家的作品兩者合轍,就可以尋繹出金門文學的歷史座標。那麼該不該有一座金門文學館,就不是一廂情願的事了。 金門文學有它的歷史性、時代性與普遍性,金門的戰後文學的本土作家,經過長期的努力,已經有一些具體的成果,反映了這一代人的思維與才情,值得肯定。因為自古就有才難之嘆。有些人物是百年一出,有些是五百年一出,更有的是千年一出,像蘇東坡那是曠世奇才,難得一遇。 天既不降奇才,那我們就珍視現在所有。金門文學館的建置要有四隻腳,本土作家與軍旅金門作家是兩隻腳,詩魔洛夫與愁予老師是另外兩隻腳。有了這樣的四根柱石,金門文學館才有可觀者焉。 這樣的想法比較切合實際,把金門文學的餅做大,讓金門文學與洛老與愁予老師的金門文學館,合一爐而冶之,可以相得益彰,互蒙其利。否則曠日費時,何時可以見到文學館的誕生?恐怕遙不可期。 有人會問不是有一座「碧山金門文學館」嗎?那是只有形式,缺乏實質。即使形式,得來都不容易,應抱著感激的心。碧山這座文學館有它的侷限性,只有辦活動的功能性,缺乏典藏、展覽與參觀的宏闊格局,難以激揚與啟迪後學。只是暫時性,而不是永久性。那麼,這是反映金門文學的成績嗎? 館長陳長慶先生,這位文學的老園丁,筆耕不輟,盡心盡力在點燃文學的爝火,希望可以薪火相傳,發揚光大。然而碧山文學館只是一個盆栽,卻想要長出參天的巨樹,是不是期望過奢呢! 為今之計,我們可不可以「築巢引鳳」,建立一座金門文學館,奠立金門文學的殿堂地位,讓愁予老師與洛老置身其間,老鳳引領新鳳,相互「附麗」,而成為流傳後世的金門文壇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