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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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膠囊─說龐貝古城
日前讀了一則新聞,謂龐貝古城的考古學家又挖掘了一批貴重物品。這些為數眾多的器物,有項鍊、小雕像、紫水晶及紅瑪瑙人物像、陶土燒的陽具崇拜物、鏡子,以及錫釉、青銅、琥珀等的裝飾品,其中,有些是巫師的道具。這新聞讓我想起今年初,一個晴朗的日子,就穿梭於這一片歷經長久歲月挖掘,最終展示於世人面前的古城遺址來。 那日站在開鑿出的圓形露天大劇場階梯看台上,俯視劇場的舞台。數十階高的大看台是個大工程,表演台上不論是歌劇或戲劇的演出,昔日,龐貝的精神生活與物質建設已臻相當水準。在轉頭回望屹立在另一頭的維蘇威火山,於藍天襯托下山頭顯得明朗秀麗。而這山頭卻在西元七十九年,噴出了不計其數的火山灰,流出無比滾燙的岩漿,瞬間掩埋山腳下的龐貝城,如同時光膠囊般無情地將整座城市覆蓋封閉於地底下達一千數百年之久,令人不勝噓唏。 火山爆發前,雖然人們仍一如往常一般作息,但有些人也為先前不時發生的地震擔心。當火山爆發,先是噴出大量火山灰、礫石,經風吹送,這些火山礫石很快便如下雨般落入山腳的龐貝城。剛開始人們找尋地方躲避,但灰石越積越多,屋頂不堪負荷而倒塌。加上地震的搖晃,整座城已傾倒毀壞。人們帶著貴重物品往外逃,希望逃出城外。但此時,空氣中瀰漫煙塵雲霧,讓人無法分辨方向找尋出路。緊接著熔岩漿,像河流般流竄,吞噬著整座城市及住民,龐貝城就這樣被埋藏在地底。數年後,沒人再記得那裡曾經屹立著一座城鎮。 古城自被發現挖掘以來,已進行了兩百多年,目前開鑿工作仍持續進行著。整座城市已理出斷垣殘壁的屋舍及牆堵,整體格局已清晰可見。棋盤式的街道商店沿街林立。街道上大塊石子鋪的路面,被車輪輾出深深的凹痕,可見昔時也是商旅往來頻繁的城鎮。十字路口處設有泉水自石雕的獸嘴流出,供人取用,地上仍可見已被擠壓變形的金屬水管。又參觀了昔日的公共浴室、廁所,以及牆上畫著一幅幅春宮圖的妓院。除了開挖出土的建物外,對於被掩埋於泥灰熔岩中的人物,考古學家也設法保留下來。被掩埋人物通常於高溫下肌肉會消失,最後只剩骨骸,由於骨骸與冷卻後的岩石間留有空隙,考古學家便利用這些空間注入熟石膏液體,製作成一具具的「石膏人」。因是生死存亡的時刻,有些「石膏人」當時的動作表情令人動容。 無疑的,龐貝古城從發現到循序漸進的挖掘,就像打開一座羅馬時代古城的時光膠囊,讓世人認識那個時代的生活風貌。一般古羅馬人喜歡住在通風良好,天花板高挑的房子裡。屋內傢俱較少,較多的是相信能為人們帶來好運及避邪的器物。富有人家有奴隸。人們喜歡花長時間慵懶地消磨於洗澡間,公共澡堂是社交的場所。喜愛園藝,甚至擁有菜園。由壁畫的飲食及挖掘出土的銀器餐具,印證當時飲食的豐富講究。閒暇時,人們喜愛觀賞戲劇、競技及人獸相鬥等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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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刻苦耐勞說起
我們常說中國人刻苦耐勞,認為這樣的民族性是一種優點,我原來也是這樣信的,可是閱歷漸深,旅行的層面漸廣,我開始質疑這一句話:為甚麼我們要刻苦耐勞呢?好像新近聽到的一句話,為什麼非得問在那裏工作,不用工作而活得很好,難道就不可以嗎? 在加拿大探親旅行,給我開了眼界,而朋友這一句話又給了刺激,我觀照了西方社會的生活方式,回頭來看我們的生活模式,我是有一些感觸的。我想我們是想方設法的忍,所以養成刻苦耐勞的習慣。西洋的社會卻是想方設法不要忍,所以一定要想出解決問題的代用器具。 十八世紀英國的工業革命,用機器代替了人力,就是不願刻苦耐勞的突破,因此走上創造與發明,改善人類的生活環境與條件,這是西洋社會發展的主軸,所以上自天上飛的,下自地上走的,中自我們周遭的生活設備,都在這樣的思維之下產生的。 你若不信,假若沒有西洋人發明這些東西,我們還要一直挑著畚箕,拿著鋤頭,幾千百人擠在一塊去挑土挖溝渠、築堤防;然而如今有了山貓與推土機,兩部機器就可代替了多少人力,那麼試問為什麼要刻苦耐勞呢?這只是一個例子,大家可以舉一反三。 小時候看到母親山上回來,還要煮飯洗衣服,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樣,母親真是刻苦耐勞的典型,沒有享受一天的好日子。現在有了電鍋與洗衣機,不知省了多少事,這都是不願刻苦耐勞的人想出來的。 我們常罵人說不知人間疾苦,如果沒有戰爭與流離,從小不知人間疾苦,難道就不行嗎?以我的觀察與瞭解,加拿大自一八一四年之後,國內就無戰事,而今政府照顧小孩到十八歲,讀書到高中不用錢。小時候在社區公園玩耍,由父母請育嬰假照顧。在他們的成長過程中,沒有我們東方式的疾苦。 如果我要勸說刻苦耐勞,真的說不出口,人家每天在享受生活,過好日子,為甚麼要去刻苦耐勞?因此他們常喝咖啡吃下午茶,港口都是闐塞著遊艇,這樣的開放式生活,安穩的過日子,也大部分安穩的過了一生。 今年我開了洋葷坐郵輪到阿拉斯加旅遊,船上九成都是老人,即使坐輪椅也要去玩,真是夕陽無限好;碰到了一個老太太,已搭了郵輪一百零四次,玩得很熱乎。其他玩十次二十次更不在話下了,他們在這樣飲酒賞心過日子,而我們卻要刻苦耐勞做苦工,船上服務員幾乎清一色是菲律賓人,提供廉價服務給他們享受,不平又能怎樣? 回頭來看我們這一塊飽受戰火蹂躪的土地與人民,在一個封閉與不穩定的社會下生活,已被刻苦耐勞的心性制約住了。美國百分之四十的人,銀行裡沒有四百美元的存款,仍活得很有侵略性;十幾年前我回金門,住民五萬人,聽說銀行存款有八百多億,在廈門有一萬多套的房子,這是金門歷史上最有錢的年代,可是我們仍不敢過好日子。 照理說金門四面環海,港口應充斥著揚帆待發的遊艇,但是我們並沒有,依舊生活的很保守,努力累積財富。西洋人敢活敢衝敢花,沒有就去掠奪與殖民,所以活出一個世界來,我們不敢活不敢衝不敢花,因此以保守刻苦耐勞的心態,而缺乏拓殖性,因此一直在後面學習與追趕。 如果有一天我們也勇於創新與發明,帶領著世界改善生活方式,而不必以刻苦耐勞、揮汗如雨的精神去做世界的工廠,才能活出一個尊嚴人生來。我的本意是不用刻苦耐勞也可以過得很好,那樣的人生才是上之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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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戰地的婚禮
早年金門鄉親結婚,是樁極隆重的事,那像現代人可以簡化到兩人公證互許終身。我個人的婚禮,介於繁瑣和簡約,先提親訂婚,再在台北某飯店舉行儀式。我當年若返故鄉舉行婚禮,要遵照金門婚禮的諸多繁文縟節,恐會讓人不勝其煩,但換個終生難忘,也值得吧。 小時,龍弟和我常被邀請提婚禮燈籠或持草蓆的兒童。七、八歲的兒童,約高出燈籠一個頭吧,說重不重的燈籠,要提著走遍瓊林村的大街小巷,越提是越重,到後來是拖著走。每趟婚禮祭拜宗祠寺廟幾個小時下來,不知是燈籠上大大的鮮紅囍字,顏料未乾,還是燈籠對孩童來說太大太重了,我們全新的卡其褲上,總會沾滿紅色的喜氣。那紅色的喜氣,正是洗不掉戰地婚禮的不朽記憶。 當年婚禮上提燈籠的兩位孩童,由司儀領隊,走在隊伍前方,好像明示著一項婚禮正在進行著。接著是提草蓆的孩童,這草蓆是要給新人跪拜祖先和諸神明用的。再接著是樂隊。樂隊分古代版和現代版,古代樂器如鑼、鼓、鈸、琴、胡等,現代樂器如鼓、號、笛、管樂器等。若沒記錯,採古代樂隊,新人受教育的程度比較低些,採現代樂隊,新人受教育的水準較高些。記憶中,古今樂隊,吹奏的音樂,不管熟不熟悉,輕快的音符,給全村子帶來一種喜洋洋的歡愉。有鄉親舉行婚禮當天,全村子都能感受到陣陣喜悅的微風和絲絲溫暖的陽光。 就在這一層層喜氣音樂的鋪陳下,伴郎和伴娘,還有可愛的男童和女童,緊跟在興沖沖的新郎和羞答答的新娘身旁,接受每位旁觀鄉親父老兄弟姊妹矚目和祝福。結婚,就要這樣,開誠布公的,讓親友和村民鄉親一起見證幸福,獲得最多最大的祝福才是!當年金門的結婚隊伍,在鄉親的簇擁下,蜿蜒幾百幾千公尺長,彷彿新人即將開展的幸福人生被拉得天長地遠一樣。 男女老少總想一探面紗下新娘子的容顏,大夥輕聲細語品頭論足一番。不管觀感如何,大家都充滿喜樂,臉掛笑容,恭喜和祝福聲不絕於耳。這是我們最樂見的、深藏在記憶深處的金門婚禮,一幕幕充滿歡樂的、公眾的、祝賀的場景。 婚禮遊村的隊伍,每到一座祠堂,就停下來,新郎新娘要行跪拜大禮,拜完,放一串鞭炮,樂隊再度揚起,隊伍也浩浩蕩蕩朝下一個祠堂邁去。瓊林村裡近十座祠堂,都要一一祭拜,好像有一定先後順序。這祭拜意味著傳宗接代的神聖使命。 我喜歡,也相當懷念,那些年金門「一家結婚萬家歡」的婚禮,所渲染開來全村皆大歡喜的氣氛。現代人忙,十之八九會選擇簡便方式,完成終生大事。金門傳統的婚禮,很可惜地,在曲高和寡形勢下,一步步被逼進遺忘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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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粱紅了
入秋,天氣依舊炙熱不已,臨近黃昏,終於有了些許涼意。沿著村外柏油路散步,路上未遇任何車輛及行人,僅我一人默默行走著。除了鳥群偶爾穿越樹梢揚起的聲響,幾乎聽不到其它聲音。舉目一望,路的兩旁盡是結滿穗子的高粱,無邊無際的綠與紅,在藍天白雲映襯下洋溢豐盈的生機。 秋收季節,天地靜美,綿延不盡的高粱在日夜晨昏招展著枝葉,風一吹來,葉子輕搖,一波波地隨之舞動,像把農民收成時的喜悅一併給搖曳出來似的,讓人見了心情大好。 每逢歸來,途經此地,從不曾見過農民揮汗收割的情景,總免不了心生疑惑,現在村裡的人還用鐮刀割高粱嗎?怎麼每次只見一片綠油油的美景,或見一片光禿禿尚待播種的荒地,卻從未見過在田裡忙著收割的村民,也不見鋪滿馬路的高粱穗。春夏秋冬四季運行的時序不變,村裡的農人依舊隨著時令種植該種植的作物,只是那段親身參與農忙的經歷離我愈來愈遠了。我像個旁觀者亦像個旅人,來去匆匆,每每只見田裡的高粱忽然長出,又忽然消失,一切與我再無任何關聯。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路燈一盞一盞亮起,鄉間景致恬美沉靜,一路恣意走著,繞行一大圈,仍沒有回家的打算。途經家裡的農地時,我刻意放慢腳步,走進一探,幾隻目露凶光的大狗不停對我狂吠,極力想掙脫鐵鍊朝我這一頭撲來。持續不歇的聲音傳達出護主的忠誠,我心中微微升起一陣鳩佔鵲巢的怒氣,繼而退回馬路。 年少時,我和眼前這塊田地有著密切的連結,那是我有生以來付出最多勞動力的一段時光。彼時父親從軍中退役後找了個僱員職,一份單薄的薪水得負起一大家子的生活開銷,日子過得很是吃緊。母親為了增加收入也跟著村人種起高粱來。每到了收成時節,母親總要叫我到田裡幫忙割高粱。我吃的了苦,手腳也俐落,那怕高粱粉塵會引起皮膚發癢也無懼,往往迅速地割完一路又換一路,經常把母親遠拋在後。離去前,母親看著一袋袋飽滿的高粱穗,總會展露笑容讚美個我幾句。 我們來來回回合力推著一車車的高粱回家,將客廳的角落堆著滿滿皆是。有時從房間出來,一不小心,還會被凸出飼料袋的高粱桿劃到。幸好兩三日後,這些被堆至一旁的高粱就會被移轉到馬路上。我和母親會打開繩索,將高粱平鋪在地,藉由行經而過的軍用卡車或其它車輛脫離高粱粒。直到一個大風揚起的午後才會再度前往,我負責用農具翻開乾扁的高粱,母親則將穗粒掃入畚斗內,再將它高高舉起,迎著風吹散雜質。 青春年少時,我曾在這條路上及高粱田裡出出入入無數回,與母親歷經風吹日曬的勞動。過去參與收割時受的苦,早已忘得一乾二淨,如今全化成了懷念。 約七八年前,弟弟把這塊借給人耕作的農地要了回來,無償借給開設拖吊公司的鄰居使用。他們在農地裡蓋鐵皮屋,將大大小小的車子停放於此,還有隨意置放的雜物,廢棄的工寮,當然還養了幾隻狗,在一片遼闊的高粱田裡,此地成了突兀的一景。農地早已變了樣貌,多看幾眼怕是更難受,只好朝回家的路走去,沿路的高粱都紅了,狗叫聲也漸漸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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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囝靠新婦 不如家己有
近半年來,因為陪伴長輩偶而進出醫院,看盡人生百態。病房內,陪伴病人的家屬或病人將不同人生際遇或感悟與大家分享,而其中有不少片段可以做為閩南俗諺的驗證版,發人省思。 林氏,七十開外,寡居,已經是洗腎二年多的病人,聘有一位印尼傭居家照護。她育有二子一女,住院數星期,僅只見過她的二兒子和二媳婦分時段來探視,聽這位二媳婦說,她的大伯和小姑二家〈經濟能力尚可〉,對婆婆不太聞問,舉凡婆婆生活照顧、聘用看護及住院醫療等費都是他們夫婦負責;我問說,不曾看過他們二家來探望老人家,她說,可能有來過,但是,跟「搵豆油」一樣,而且是「小和尚唸經,有口無心。」來了就走;二媳婦不平的是,他們夫妻遠在大陸工作,每每專程回來處理她住院事宜,如此這般付出,老人家還對他們倆不滿意,時而嫌東嫌西,反倒是那二家偶而來「搵豆油」,婆婆老稱讚他們「很孝順」,讓他覺得滿肚子委屈。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為免涉及他們家庭的隱私或恩怨,也不好評價另外二家的是非對錯,只能安慰說,有老人家讓我們服侍是為人子女的福氣;老天有眼,你們的辛苦與承擔,一定會有福報的。 病房的另一位阿嬤,晚景淒涼,她說,原因是太早把家產分給子女了。這位阿嬤育有三子二女,都已成家立業。她75歲喪偶,獨居,老伴留下了不少家產,子女們回家探望,總是給她灌迷湯,說他們會好好孝敬她,並且灌輸她把家產先分掉的觀念,老人家心軟,只留下自住的房子及自認足夠終老的存款,大部分都分配給子女。 此後,子女來探望的時間間隔越拉越長,當她90歲時,生活快要無法自理,想到兒子家輪流住,各家卻都有推諉的理由,不得已,開始要雇用看護,才發現自己的存款不足以支應,只能求助於子女,各家協調結果勉強湊齊了費用,老人家說,這種求人的感覺很不好。近年來,她生病住院多次,各家子女經常為了攤付費用而爭執;最讓阿嬤氣結的是,子女來病房探望,居然私底下詢問醫護人員說,老人家還能撐多久?有個媳婦還在榻前邀功、說對她照顧付出最多,要她把唯一的房子盡快辦過戶給他們。這位阿嬤心是涼了,卻笑著說,她現在手邊有錢時就塞給看護一些,要不然心裡真的無法平衡。 閩南俗諺「靠囝靠新婦,不如家己有。」、「親生男兒,不值身軀邊兩百錢。」說明有自主經濟能力的重要;自己有相當的積蓄可以應用,不必事事仰人鼻息,如此更加安然自在。此外,「久長病,無孝子。」意即「久病床前無孝子。」再就是,「多子多孫多福氣。」的話,也未必;反倒是「多子餓死爸,多媳婦餓死焦家〈婆婆〉。」子女越多,彼此之間越容易推諉塞責,為人父母者只好自求多福。 一般而言,醫院病房所見,十之八九都是充滿人性光明面的事象。前述二則意在警醒世人,父母恩大如天,孝親要及時,應當盡心盡力,無怨無悔。俗話說「人咧做,天咧看。」舉頭三尺有神明,福與禍,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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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金門城
金門孤懸海外,舊名浯洲,又名仙洲,明初設千戶所城,取「固若金湯,雄鎮海門」,簡稱「金門」至今。從史籍中來看,有漢人移墾記錄者可溯及晉元帝建武元年,「晉,中原多故,難民逃居者六姓(蘇、陳、吳、蔡、呂、顏)。唐德宗貞元十九年……從牧馬監陳淵來者十二姓。」中原政權的更迭,形成北方移民的南進,加速了漢人對閩地的開發,其中南宋政權的南渡,以及元初宋朝遺民不甘臣虜,相率南奔避難,規模最為浩大;他們化荒墟為樂土,耕稼漁鹽,生聚蓋日蕃焉。 明代之後,金門成為邊防的軍事要塞。有鑑於宋的積弱致使異族的入侵,明代在制度上以中央集權進行政治改造,其中採行「衛所制度」,防禦邊腹內外,更是積極的作為。《明史》:「明以武功定天下,革元舊制,自京師達於郡縣,皆立衛所,外統之都司,內統於五軍都督府,而十三衛為天子親軍者不與焉。征伐,則命將充總兵官,調衛所軍領之。既旋,則將上所佩印,官軍皆回衛所。蓋得唐府兵遺意」;文中「蓋得唐府兵遺意」遷涉到與唐代兵制的比較,已有多位學者著文詳述,不再細談。不過明政權建立的衛所制度,及其因應海防的築城,對於日後沿海城鎮、聚落體系的建立與發展,有著深遠的影響,福建永寧衛金門千戶所城即是其中之一。 《同安縣志》:「一國之要政,萃於京師;一縣之精華,基於城市;自有城市而發號施令,懋遷有無,悉由此出」,此種造鎮運動,與歐洲工業革命後有異曲同工之處;事實上,兩者世代相近,頗耐人尋味。就此而言,明初的衛所制度與築城運動,由於封建帝國制度性的支持,出現了許多新興城鎮。為了進一步瞭解這些城鎮所形成的社會與空間,我們以永寧衛的金門千戶所城為例,討論其社會形構、空間的歷史發展,以明金門之歷史。 綜合諸史家所得:金門守禦千戶所城,又稱金門城,是明朝衛所制下隸屬永寧衛。寓「固若金湯,雄鎮海門」之意,簡稱金門所,也是金門島名稱來來源。此城池係由江夏侯周德興,於明洪武二十年間所築成,但《滄海紀遺》載說:「金門千戶所城……洪武二十五年,江夏侯周得興來築……」,而許志仁於《明代海禁政策下的金門及其海域》中,卻認為金門城,可能是到洪武二十五年才落成。金門島一帶除了設有金門守禦千戶所城外,還設有官澳、陳坑、峰上、田浦、烈嶼五個巡檢司城。 其後,滿清與鄭成功、鄭經交戰時,金門為鄭家勢力所控制,雙方交戰期間,金門城受到破壞,1680年金門再次被清軍攻佔,總兵陳龍一度修築城垣,但後來總鎮署遷到後浦,金門城因而沒落。1949年後,中華民國政府遷治臺灣,金門與馬祖,遂成為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峙的前線,金門城城垣殘存的花岡岩,被國軍拆除改築其他工事,金門城因而只剩下夯土層與部分地基。民國八十六年起,藉由金門酒廠的回饋金,開始重建四方城門,但其形制與原貌有別,其中重建的南門現為金門酒廠的大門。而民國九十六年時金門國家公園又重建了一段古城垣,明乎此,方知金門之滄桑,進而珍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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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彩歲月生意經耐人尋味
軍旅中,發餉時可說是極其重要的日子,有些懂事有想法的人會盡量存錢,待退伍後可應急用,也有少數人習慣寅吃卯糧,發薪日即成月光族。早期阿兵哥返台假期少,當月薪俸幾乎都在地花掉,不論是去山外街上逍遙,或是在村裡甘仔店打發時間,每月薪水常是忠誠的貢獻給甘仔店。 昔日地區任何甘仔店幾乎家家都生意興隆,阿兵哥每日生活所需都在甘仔店消費,有些貼心老闆甚至建立賒帳制度,買東西先記帳,到發薪日再統一繳錢,阿兵哥退伍也不怕拿不到錢。甘仔店是阿兵哥消費場所,也是部隊消息傳播站,不論是阿兵哥要退伍或部隊準備輪調,老闆第一時間就瞭若指掌,立馬到連上要人要錢,請輔仔主持公道,這樣自然該還錢的都不會耍賴。 薪水不夠用時,阿兵哥常會叫家裡寄錢來,若被連輔仔查到,馬上被退回去,後來阿兵哥就請家人寄到甘仔店。這些家境富裕的阿兵哥,有些人甚至被指派看管福利社,不正經的幹部常動福利社腦筋,虧空時,就叫阿兵哥回家拿錢先墊再說,周學長擔任副連時,該連連長即是如此,後來,看管福利社的阿兵哥要退伍,代墊三十餘萬要不回來,家長向師主任苦訴,最後逼連長把錢吐出來,並與阿兵哥先後辦理退伍。 阿兵哥薪水少,有些滿腹生意經者,就揪弟兄合夥做生意,有的和民眾合開茶藝館,或經營卡拉OK,有的跟甘仔店老闆合作,投資撞球台,投資洗衣機,或借用百姓豬寮養豬養羊養雞,也都能賺些外快,但賺到的錢也都幾乎花掉,這些大都是富二代,靠著爸爸寄錢支援,過著比別人更精彩的迷彩生活。 何學長憶及初任排長時,單位副座即和富二代共同經營微型地下錢莊,放高利貸,資金由富二代提供,借貸金額與利息雖然都不是很高,對於某些阿兵哥也有解救燃眉之急功效,半年後有人向輔仔舉報,整個事件東窗事發,富二代關禁閉一週,副座他調,何學長晉升副座,各自在腦海中留下一片風景。 王學長當連長時,某日連上來個回役兵阿宏,人雖在軍營,民間卻有兩間賭場在運作,按月會有人寄錢給他花用,為人海派的阿宏,役期不到半年,決心在外島好好把兵當完,苦悶的是與老婆台金兩地相思最難受。一日某老鳥獻策,找到村長慰問在地貧困民眾,每戶贈送慰問金二千元,前後花了三萬元,村長感謝之際,也請記者協助報導,長官知道後呈報師級表揚,還特別記功兩次,返台假一航次,最後阿宏也光榮退伍,逆轉的人生經驗,成為一生中最難忘的印記。 張學長隨部隊初調外島,單位附近林家小兄妹因貧窮未能上學,連上幾位軍士官討論,每月共同出一些錢給林家貼補家用,兄妹得以不用天天協助農作,正常上學去,二年的時光,這些年輕幹部就這樣默默行善,部隊再次輪調時,與張學長對調的單位有位官校同學,他就把此事託付同學繼續協助下去,讓這一片光繼續在軍旅中發亮。 迷彩生涯裡,阿兵哥領到薪水後各有不同用法,在月光族之外,有特別的生意經,也有精彩的善行,常致滿室馨香,也讓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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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黃春明《跟著寶貝兒走》看到金門
這個月,名作家黃春明先生推出了他最新的小說《跟著寶貝兒走》,書名有點「黃」,內容也有點「色」,難得的是,我在書中三次看到了金門。 《跟著寶貝兒走》這個書名,乍看之下的確是有點「黃」,因為所謂「寶貝兒」乃指男性陽具。黃春明喜歡這個書名,但其中牽涉到不少桃色和色情的情節,他怕惹人非議,於是以「老不修!」為序,並舉《金瓶梅詞話》、《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作例子,說明描述到性愛不見得就不能成為文學經典。 85歲的黃春明說的一點也沒錯,我拜讀他的《跟著寶貝兒走》,雖然看到了不少圍繞著「寶貝兒」打轉的性描寫,但絲毫沒有不舒服的感受,只覺得妙趣橫生。因為小說寫的是一名私娼寮保鑣郭長根被受害妓女一刀剪去「寶貝兒」,本來以為人生就此毀滅,卻意外得到車禍喪生軍人方易玄的「大雕」的器官移植,不僅得以大展雄風,甚至還藉此當起王牌牛郎,征服不少女性,威名遠播,賺進了大把鈔票。 故事發展到後來,郭長根發現自己根本操縱不了身上的新寶貝兒(它彷彿有它原本獨立的生命與個性),而他又受黑社會各方角頭勢力所操控,被迫吸毒,並遭強押巡迴全臺上演「性趴藝術活動」牟利。最後原本屬於方易玄的寶貝兒大搞罷工,黑社會老大則沒放過無能為力的郭長根,殺害他之前還用大剪刀再次將他好不容易縫接上去的寶貝兒又剪了下來……。 黃春明這部《跟著寶貝兒走》小說突破尺度,生猛幽默,非常好看,很容易讓人聯想起清代艷情小說《肉蒲團》。因為《肉蒲團》書中也有江湖術士賽崑崙替男主角未央生進行性器官移植手術的劇情,不同的是他所選用的寶貝兒是從狗身上剪下來的,而且沒有不聽新主人的使喚。 《跟著寶貝兒走》充滿著黃春明對社會底層人物和原住民族的悲憫情懷,令人感動。小說多次寫到金門,也是它吸引我的地方。第一次,在「魯凱族」一節,救助海軍陸戰隊隊員方易玄的屏東魯凱族人「高一」說,「我弟弟他,他在兩邊停火的前一個禮拜,在金門出任務死掉了。」第二次,在「戰士,乾杯!」一節,阿禮部落的妓女娜杜娃「把掖在背後的一瓶58度高粱秀出來」,這瓶58度高粱無疑正是出自金門酒廠;作者在這一節將他被收入高三國文課本的〈戰士,乾杯!〉寫進小說人物對話之中,「我們魯凱族在短短二、三十年間,有當日本兵,有當共匪八路軍,還有當中華民國的兵,他們都為別人戰死了」,那戰死之地自然也包括金門在內。還有第三次,在「另闢一片天」一節,私娼寮小姐青青聽說郭長根也要下海接客,覺得男不如女,「我們上一輩的,在金門時,在軍中樂園,阿兵哥拿鋼盔排隊,一個小姐一天接三、四十個,這是很正常的。」 目前長住金門的我,常常在碧山的睿友文學館看到黃春明為陳長慶〈阮的家鄉是碧山〉題字的詩碑,沒想到跟著他的《跟著寶貝兒走》,居然可以一連三次看到金門。長慶館長告訴我黃春明1968年首度造訪金門擔任救國團「金門冬令文藝研習營」的講師,2002年又曾來金門參加「詩酒文化節」;我上網也看到黃春明2014年還被金門縣政府聘為駐縣作家,到過賢庵國小給小朋友講故事。如此看來,遠在宜蘭的名作家會把眼光關注到金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當然,金門絕對不只有「金門出任務」、「58度高粱」、「軍中樂園」,這裡有寫不完的故事。我多麼希望各地優秀的小說家也能像黃春明先生一樣,常來金門、多寫金門,讓更多的讀者可以跟著小說走,走進金門動人的故事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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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童年,如一部朝代更迭史
炭治的童年,宛如一部金門朝代更迭史。 她七歲時,村外世界,朝代轟隆轟隆變了,騎馬的唐衫縣老爺走了,來了手持紅日旗幟、效命天皇的口出穢言「八格牙路」日軍。烈嶼的寧靜村落,安薯簽地瓜湯照吃,苦日子照過。 「民國肇建,旅居新加坡的金門僑民向政府陳情設縣,於是金門在民國四年獨立為縣。」翻閱金門史志,如此敘述。雖立縣,一度因閩變淪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統治。烈嶼,金門大島外的一小島,偏鄉一隅,像海上孤兒,地處三不管地帶。但是,因地理位置近福建,與沿海區域的往來,密切且頻繁。 炭治,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兩條烏溜溜的麻花辮,水汪汪的大眼睛,陵水湖畔,烈日下,熱氣從地面蒸騰起,她奮力的潑灑鹽水,顆粒白鹽在陽光下,閃著一絲生計的希望。彷彿,沈從文《邊城》裡描繪的湘西小姑娘翠翠,婉約地從山水間走了出來。窮鄉僻壤孕育出的美好天性,如善良純真,聰明伶俐,在炭治身上,一一尋見。《邊城》字裡行間的淳樸小鎮,世外桃源般的景致,正與上庫村的野趣同調。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依著時序循環不輟,勤奮卻是炭治的日常。 田畝,一壟一壟,大哥犁著田的臂膀,長期被犁耙壓斜,如千斤重的沉下。炭治懂得他的苦楚,因他夜裡咳不出的一口痰,換成白日一張翳陰的臉。靈巧的她,扮演兄長的得力幫手,老二的位置,使她毫無壓力的從做中學。 春日,新芽埋入泥土,她耙梳犁過的田畝,新種農物不外乎是地瓜,或是紅落穗。夏日,艷陽高照,門口埕,麻布袋裝著花生,朝出夕收。待花生吸足了陽光養分,夜晚,煤油燈一閃一閃,花生一顆一顆的撥,製油,是一絲生計的活水。 秋風送爽,兩個沉甸的圓石磨,上下密合,旁邊一小圓孔插入木軸,使力讓兩磨順時鐘旋轉。小麥,磨成的麥糊粉,是日日竹桌上主要的盤中飧。稻米,量微,捨不得吃食,磨成米漿當祭祀敬拜的炊粿。稚齡的炭治,手臂輕盈,推磨太沉重,一瓢瓢的麥粒或米水,幸賴她的巧手,隨著磨石的節奏,適時舀入上層石磨的小圓洞裡。 冬日,北風呼呼,乾枯的木麻黃針葉,掉落滿地,厚如毯。一耙耙,枯葉乾柴,裝滿她嬌小的背簍,帶回家效忠灶孔,紅豔的火光,閃在灶口前,為貧寒人家閃出微微暖意。 普遍貧窮的年代,儘管不停歇的勞動耕種,仍捉襟見肘無法預知下一頓在那裡。鄉村無吃飯閒人,所有的勞動,炭治自小便參與其中。這些童年養成勤勞的習慣,鐫刻成她心田的座右銘:人若勤勞,不怕沒飯吃。古人的智慧之言「四者不失時,故五穀不絕」,與之不謀而合。 村子裡也有不平靜的時候,鬼魅傳說,繪聲繪影,甚囂塵上。鬼魅,不論黑夜與白日,弄得人心惶惶。烈嶼,蕞爾小島,四面環水,宛如門戶洞開,渡船泛舟者,長驅直入,來了來了,耳語相傳,打家劫舍的匪盜,上岸。家家戶戶聞聲,門窗緊閉,慧黠的炭治,讀得懂大人嚴肅的愁容,膽小的堂姑不敢獨宿,溫順、乖巧、聽話的她,總是前往陪宿。 恐懼,像一條長蛇,從白日爬行到黑夜,又像瘟疫,散播著全村。學習不害怕,勇氣油然而生,是面對恐懼的方法。天亮了,匪盜的雜沓足聲,隨著黑夜隱去消失,太陽升起,又是新的一天開始。 如此,一次又一次的經驗,往後她的人生,恐懼,如打過預防針般,一點一滴地免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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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一次賺一次
年事漸高,常感歲不我與!如有團體邀我參加活動,我都很樂意,心想能參加一次、就是賺取一次,說不定以後沒機會了。感謝金門縣退休教師協會今年下旬,邀我參加兩項活動;書法聯展與澎湖旅遊,榮幸我都能參加。 其一、金門縣退休教師協會舉辦會員書法年展,自從接到邀約訊息,張序伯總幹事特要我書寫五張全開宣紙,我不嫌多,就不斷思考要書寫什麼內容?寫何種字體?以全開書寫或是對開?正當我在收集資料中,一天讀得普賢菩薩十大願時,心生歡喜,就嘗試把祂創造成書法作品展示,經過一番研究設計,我以五張全開宣紙,對開十條幅書寫,以行楷書體寫成一件作品;普賢菩薩十大願一者禮敬諸佛;二者稱讚如來;三者廣修供養;四者懺悔業障;五者隨喜功德;六者請轉法輪;七者請佛住世;八者常隨佛學;九者恆順眾生;十者普皆迴向,落款己亥年秋月佛弟子楊清國再用印,正好把五張全開宣紙寫完。 今108年9月27日至10月15日,金門縣退休教師協會假文化局第一展廳舉辦會員聯展,金門日報記者詹宗翰在報導開幕消息時,28日還把普賢菩薩十大願對開十條幅,完全在該報第二版地方新聞刊登出來,看起來非常壯觀,令我很歡喜。開幕時退休教師協會理事長吳友欽和我在賢菩薩十大願書法作品前合照,後撥上臉書,吸引許多觀眾來按讚,也讓我感到很高興。後來文化局許正芳、理事長鄭慶利等十餘位長官貴賓前來合影,都讓我甚感榮耀。 其二、退休教師協會成員二十五人組團,在榮譽理事長鄭慶利領導下,旅遊參訪澎湖各群島四天三夜,三晚都住在馬公市百世多麗花圜酒店,設施雖好,有健身房、游泳池、三溫暖,SPA水療,但行程緊促,少能享用,只有張總最有體力、最能把握短時間去享用,我只能去泡泡溫水而已。9月30日我們從金門搭機飛澎湖馬公,10月3日由澎湖馬公返松山機場。 這次我門參觀了澎湖通梁村的古榕樹;通梁村保安宮前面旁邊一棵超過三百年的老榕樹,祂的原樹並不壯大,只是有心的信眾把他的氣根一根根不斷地培養,直到九十五根氣根的老榕,成為澎湖綠蔭通道最大的神木。金門榕園慰廬,後山及左右兩旁都有許多古榕,如果有心把祂的氣根好好培養,將來也可以成為壯觀的老榕樹,讓慰廬更像仙境古厝般的幽美。 專車從白沙鄉經過澎湖跨海大橋到西嶼鄉,全長2494公尺,可見吼門水道,流水湍急,怒濤洶湧,甚為壯觀。1965年始建澎湖跨海大橋,1984年改建拓寬,1996年完工通車,成為雙線道的新橋,遠望如海上長虹,甚具觀光價值,也讓西嶼、白沙兩島交通暢行無阻。希望大、小金跨海大橋早日順利完工,能成為金門觀光景點。 二崁古厝是台澎少見保存極完整的古厝聚落群,村內多是典型澎湖古厝,一路都可以看到閩南建築風格的古厝,祂的建築型式多為馬背,少見金門厝的燕尾,金門的古厝建材泉州石條、紅磚瓦,澎湖全是在地咾咕石,村內景致保存良好,有古井、石磨、牛車等,無一不散發出古老味道,走在古厝聚落中,可見牆上多得是一首首漢音打油詩,感受古樸中帶有濃厚的文藝氣息,村內有一所小學堂,從事漢音教學,頗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思古懷情。 我們搭乘快艇赴南海望安嶼與七美嶼,去欣賞天然岩石和海底景觀。最興奮地是搭乘快艇,到海中的海洋牧場去觀光海田活動。所謂海洋牧場,其實就是一艘二層樓平台的船,工作人員會指導我們玩垂釣、烤海蚵,請我們吃海鮮稀飯。我吃了兩碗稀飯,就去烤海蚵,海蚵一烤就會發爆響聲,有點恐怖,因已吃了稀飯裏的許多海蚵,也不想再多吃烤海蚵,於是上樓去垂釣,工作人員幫我準備釣竿、魚餌,要我釣烏賊,好大的兩條烏賊,在箱網池中來回游蕩,看似不受我魚餌誘惑,一瞬間,牠迅速抓住於魚餌,我一拉她吐了我一身水,我後退哇了一聲,拿出手帕擦了臉上的水,發現烏賊還抓住魚餌,我不敢再用力拉,怕牠又吐水,只輕輕拉牠玩,我們很快樂地欣賞碩大烏賊游動的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