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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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德須兼備文武能合一
早期軍校課程並未詳分科系,通識教育課程文理兼備,不過,能夠畢業者都得是爬得上好漢坡,學得十八般武藝的,允文允武之外,還要能屈能伸。趙國群學長戲稱軍校裡學的是「殺生放火科系」,畢業後,當然不是真的幹壞事兒,而是循規蹈矩,任勞任怨的在軍中幹活,不過,有時候看到某些學長為爭職位使出混身解數的狠勁,還真叫人傻眼。 古時十年寒窗方能鯉躍龍門,衣錦還鄉,現代仕途更加寬廣多元,文官武官都為青年俊彥敞開大門,外加藉由選舉方式,也能滿足為民服務的心願,此外,就讀軍校,也是雄心壯志者一展鴻圖的大好機會。相對文學校畢業生而言,軍校畢業分發部隊後,即等於找到一份穩當工作,這個鐵飯碗已狠狠的打破「好男不當兵」的魔咒。 昔日除了第三士校以招考金門子弟為主,全國各軍校歷年招考的學生當中,金門籍子弟人數比例不低,顯見戰地學子熱中投入軍校,而金門囝那股純樸的人情味,始終是各級長官頗為欣賞的。金門子弟純樸敦厚,刻苦耐勞,若是好好待在部隊發展,大多能夠順暢往上爬,當學經歷完整俱備後,所欠缺的大都是「機會」了。 「貪生怕死莫入此門,升官發財請走別路」警醒著男兒當自強,不可否認,軍校畢業後,許多人最大目標是能夠登上將軍寶座。升官之道無他,勤奮而已,不論是任何兵種兵科,想要拔得頭籌,非要發奮圖強不可,畢業約十年,腦筋聰明的,或幸運跟對長官的,慢慢的就見真章,此時,有的眼界線開始循著頭頂往上移,即使是好友站在他眼前,也未必能獲得青睞。 軍歌有段歌詞「踏著先烈鮮血前進」,形容讀軍校即擔負著救國救民的重責大任。現實裡某句橋段「踏著學長學弟的肩膀往上攀登」,揶揄著升官之道有時是不擇手段,各憑本事而已。不做大官,何能做大事?光有熱忱是不夠的,有些機運需要自我創造,或是自己主動去爭取,筆者金門籍同學當中,術德兼備,條件優異者不少,有的因欠臨門一腳而與將軍寶座擦身而過,殊為可惜。 我國因國情與制度之故,軍校生退伍後並未設置銜接管道,讓眾多人才繼續發揮所長為社會服務。時下所謂「輔導就業」僅是為就業市場臨時補強功能,並未具備正規長遠的銜接效用。金門人純樸個性加上軍事院校嚴格訓練,等於為社會各階層儲備許多管理人才,在當下志工角色瀕臨溢滿之際,眾多軍中退役下來的閒置人才,是推動社會前進不容忽視的力量。 阿信等由金門退伍的老友,最大夢想是回到金門老單位看看,筆者每每路過環島北路老單位,總是不經意回頭望一望。有人形容當兵是場數饅頭的日子,有人形容退伍後是批菜單的日子,嚴格的軍旅生涯,在退伍後卻是極為重要而難忘的記憶。退伍後,學長學弟相邀泡茶聊天,或是電話請安問候,竟是筆者為紀念昔日那段苦日子最為甜蜜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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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眼﹐你想帶走什麼﹖
如果可以,我希望帶著你眸裡的溫柔出門。 如果可以,我希望帶著你嘴角的微笑離去。 如果可以,我希望帶著你柔軟的唇泛著的暖暖溫度面對清秋。 如果可以,我希望帶著你胸膛裡澎湃著熱情的心跳走入寒風。 如果可以,我希望最後一眼,帶走的是你盈滿幸福的笑靨。 每一天,在慌忙中開始,在混亂中結束。臨出門前的最後一眼,往往掃視的是燈有沒有關好?應帶物品是否備妥?錢包拿了沒?鑰匙帶了沒?手機?筆記本?伴著碰的關門聲在身後響起,開始的一天陀螺般的生活。鮮少有人想過踏出門這一步後,人生會有多大的變動,只是認真努力的過好生活。 但,人生無常,是伴隨著年齡增長所得到的認知,也是拜科技進步、媒體發達所體會到的事實,每天都有珍貴的生命在我忙著處理生活中的雞毛蒜皮中消失,一個莫名的海嘯,千百條人命瞬間被奪走;一個突如其來的車禍,快樂出遊變天人永隔;一項意料之外的衝突,演變成一場喋血事件;一場歡樂的慶生,造成十幾人命喪火坑…。世事難料,遠非平凡如我等輩所能測,雖不必過度焦慮,但應警醒以珍惜每一個當下。 在效率掛帥的世代,日理萬機這一個詞用來形容家庭主婦到高官權貴都適用,大家趕著上班、趕著上課、趕著約會、趕著開會,似乎連停下腳步都嫌浪費;有太多的事要處理、有太多的細節要注意,記得晚餐要買魚、別忘了要把蔥;記得要去接小孩、別忘了順便去巷口繳水電;記得九點半要開會,別忘了要帶隨身碟;記得明天要考試,別忘了要交數學作業;用一大堆的「記得」跟「別忘了」塞滿腦袋似乎也已成為常態,但卻往往忘了提醒自己要「順便」塞進快樂、幸福與面對苦厄的力量。關於這一點,我正在努力的學習中,因為即便帶著一張家人熟睡恬適的臉,都能讓我一路微笑到目的地,擁有這樣的幸福感,我好生感激。 從今天起,準備出門的時候,別忘了停一下,深呼吸,想一想,要帶什麼樣的「護身符」出門。用眼眸帶一個情人的笑靨?用耳朵帶一段父母的關注?用握手帶一把朋友的祝福?或者,用擁抱帶一團孩子甜蜜蜜的撒嬌?不管選擇帶什麼,必定要先通過「微笑測試」--打從心底到嘴角不自主的泛出笑意,並讓你一整天都心情良好,就是最佳的選擇。這樣一來,無論接下來人生有任何橫逆,相信都有足以支撐自己繼續下去的力量,因為用最後一個動作所帶著的滿滿幸福足以抹去淚水、消弭苦痛。 (稿費全數捐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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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成的島嶼
「2009年,金門Que moy,這舉世享名英雄傳奇的島,60年一轉,正置在歷史甲子的轉捩點上…我們登高,環視大陸與大海,這視覺的兩端形成一種守望的意味:祥雲的未來vs戰霾的過往,60年於茲,誰來排演Legendary的合唱?我們的前瞻是未來…未來…永遠的未來!」…。 ─鄭愁予〈這酒宴的魚尾將定定指著縣政創意的候選人〉 (2009.12.01金門日報) 十一月底返鄉,陪同《文訊雜誌》一行進行「閱讀金門文學地景之旅」,又應金門技術學院企業管理系「2009文化創意產業講座」的邀請,主講了場《未完成的島嶼:我如何文學『行銷』金門》。六月間,行銷大師詹宏志才來金門專題演講《創造力經濟:兼及如何販賣一個地方》;九月間,聯合文學也到金門舉辦《金門,有說不完的故事》文化創意產業研習活動。我們已聽到許多專家學者從理論、實務面切入一座島嶼的文創聲音;因此,我講座的題目變得很島嶼、也很個人,兩大段落,「從文學書寫開始」、「從文化行動出發」,再歸結「『金門主義』與『金門學』的建構」。 每到金門技術學院,我就會想到寫〈錯誤〉一詩成名的詩人鄭愁予。他自客居三十七載的美國耶魯大學教職退休後,我們在台北喝咖啡,詩人說想找個可以寫詩可以紓解鄉愁的落點,我建請他「就到金門去吧」,又補了句,「那是你明鄭先祖待了十五年未完成的土地」。二○○五年六月,詩人真的「情歸浯江,落籍金門」,也化作金門技術學院閩南文化研究所講座教授、駐校詩人。四年過去了,「過客」變「歸人」,他每一回為金門發聲,從落籍之日開始到出席柏林國際文學節主持金門詩酒之夜、倡議金門大學島,乃至在金門所推出的《旅夢》專輯獲金曲獎…總能成為台灣媒體的文化頭條,天下雜誌甚至形喻鄭愁予是金門的「人文風景」。 從鄭愁予身上,我們看到文學、藝術可以成為一種行動、發揮一股力量,也能感染島民心靈、影響社會生態,即使產生改變的腳步很緩慢。譬如現在年底「三合一」政治選舉選戰正打得火熱,原本純淨的金門淪為竟日霸佔各媒體的「賄選島」訊息,對金門,傷很大。此時,我們看到藝術家呂坤和跳出在七位登記參選縣長的候選人外「叫我第8」號、流傳一百七十多項創意文化政見的手冊在紙上獨立作戰;我們也看到詩人鄭愁予把他在「打造金門大學島高峰論壇」講詞轉化成七千多字的〈這酒宴的魚尾將定定指著縣政創意的候選人〉專文,殷殷提出「極力促使金門形成一個零碳的,無污染的海島」、「金門的登峰造極」等十六項「政見」,他還痛下註解,「金門的傳統禮俗,酒宴時魚尾指向,指著誰,誰就是被推崇為酒宴的令主,接下來便是飲酒和交誼,概由令主發號,2009的這次大選太重要了,不宜用宴席的意象,當前真不知這票投給誰,但準知道不會買票賄選的政客」。 藝術家、文學人,用行動藝術發表出別於政治人物角度的「政見」,他們當選不了,但刺激我們反省島嶼現象,提供我們未來的創意思考。 我常說,金門其實甚麼都不缺,就缺創意與熱情。我到宜蘭花東時,當地人戲說他們「好山好水沒有好薪水」;推動亞蘭歌劇院的「新金門人」陳亞蘭說金門「好山好水好無聊」。我在天堂城市溫哥華浪遊生活了三年多,每一條街都有咖啡屋、書店,每一個社區都有圖書館、美術館,每一個人都悠然自在的沈浸在陽光、閱讀世界,他們不必強調文化,因為文化已是生活的一部份。號稱有文化的金門,也自有一種寧靜與恬適的美感,還有人說在金門靜得可「聽見歲月的聲音」;但金門就是缺乏文化刺激、文化生活。過去戰地政務時代,金門人像是被關在一座比較大的「軍營」裡,現在解嚴開放了,徘徊兩岸的金門人又像仍活在戰地陰影找不到出口的「心理拘禁」區塊(鄭愁予語)。 金門本身就是豐富的「閩南文化基因庫」、是多樣性的博物館島,並不需要作太大的改變,但需要導入新的文化創意美學思維、社會環境再造能量。我在文化創意產業講座中試著從文學行銷觀點形塑一座「未完成的島嶼」;鄭愁予在〈這酒宴的魚尾將定定指著縣政創意的候選人〉長文中從文化金門「創意不彰的遺憾」剴切提出「創意會引發創意,無形會成為有形」的島嶼大格局期待。 從文學出發、從文化行動。跳脫選戰烽火金門人,共同來建構一座「未完成的島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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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給金門的未來一票
想要害一個人,就鼓勵他去參加選舉。這話,像是警示著參與選舉從政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雖然說,參選從政者,有的是為了名,有的是為了利,也有不少是具有高遠政治理想者。有人從政,名利雙收,獲得正面評價;有人從政,搞得身敗名裂,徒留笑柄,從政結果好壞不論,不少人還是樂此不疲。 距離今年三合一選舉投票日剩下不到一百個小時,台、金兩地只要這次有辦理選舉的縣市,各陣營間已進入短兵相接階段,各候選人卯足了勁奮力衝刺,競選花招紛紛出籠,以求勝出。金門這次選舉熱鬧非凡,縣長寶座七搶一,縣議員卅人搶十九席,六個鄉鎮長總共有十七個人角逐,呈現參選爆炸、競爭激烈之局。尤其縣長選舉候選人數更破了全台紀錄,具有實力的幾個陣營攻城掠地,戰火還延燒到台灣和大陸。選舉就是如此,有時敵友難分,只要一對壘、殺紅了眼,朋友就變成敵人,選舉,考驗人的品格,也讓人們見識人性醜陋的一面。 金門的社會福利好遠近馳名,在台灣是「頂港真出名,下港有名聲」。但是,近幾次選舉選風敗壞、賄聲賄影也冠於全國。在台灣的各類媒體,平常想看看金門的新聞,難得一見,但是這一陣子,媒體上「金門抓幽靈首波八十人」、「金門賄選案╳人收押」、「金門追查賄選,樁腳收押」、「金門『賄選島』,最新行情一票五千」、「選風亂,金門喊到一票一萬」…。這些聳動的標題躍然選舉新聞的版面;根據金門地檢署日前表示,偵辦賄選案件,截至十一月廿六日止,總計七十八件,收押四人,並有近十人交保,顯示賄選情形嚴重,所以,金門選風的負面形象已到「頂港有臭名,下港歹名聲」的地步,孰令致之? 回顧金門民主政治發展史,軍管時期,先有中央民代選舉,黨政軍體制下,軍權獨大,推出的人選有一定程度的名望,不管大姓、小姓,同額選舉、高票當選是其特徵,姑且稱之為「有戰地政務特色的金門民主」。開放鄉鎮長民選後至戰地政務解除開放縣長民選,以及民代等各類選舉,此期間政黨因素與宗親因素相互作用,姓氏作用甚至凌駕黨政意識,有別於台灣的「地方派系」政治,可稱之謂「宗親政治時期」。 金門染上「選舉沒師父,用錢買就有」的賄選歪風,或許是不成熟民主政治發展的必然。尤其是地方小、選民少的特性,某些席次的選舉可能出現一、二票之差決勝負的情況,因此,除了政黨因素、宗親因素,賄選買票於焉產生,「賄選島」污名從此揮之不去。 這次選舉競爭激烈,各陣營殺得昏天黑地,加上負面選舉方式與賄選傳聞不斷,顯示金門的民主品質還有很大的改善空間。投票日已近,為了金門的未來,只能期望選民擦亮眼睛,以寶貴的一票讓好人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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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蘭戲劇
第一次接觸莎士比亞戲劇,已是很早的事。昔日,家鄉鎮上稱作「社教館」的圖書室有一套精裝布面梁實秋先生翻譯的莎士比亞全集。我借來威尼斯商人、馬克白、仲夏夜之夢、哈姆雷特、馴悍記…。一本本的看,還煞有介事的將不懂的字詞記下查字典。年紀好像國小高年級或是稍晚些,似懂非懂的讀這些劇本,如今還能記得其中劇情的,可說微乎其微了。 近日,重讀馬克白,其劇情及文字的聲韻節奏讓人著迷。話說蘇格蘭將軍馬克白(Macbeth)與班闊(Banquo)平定來自北方的入侵後,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三位女巫,女巫給了他們幾個預言。一是馬克白將被封為「考德領主」、二是將成為「未來的國王」,以及班闊的子孫將世代為王。不久,馬克白就接到國王鄧肯(Duncan) 的詔書,封他為「考德領主」,應驗了女巫第一個預言。當國王鄧肯決定造訪馬克白城堡時,馬克白及其夫人心裡起了大波瀾,並萌生歹念;心想這是否意味著第二預言即將來到。這一幕,人性的貪婪與理性的衝突交戰達到了極點。最後,在馬克白夫人的慫恿鼓動下,慾望戰勝一切馬克白殺了來訪的國王。馬克白登上王位後,懷疑猜忌,為了鞏固王位不斷剷除異己;馬克白夫人則因長期心裡不安,「海水也難洗清手上的血漬」而精神異常。 劇中最引人入勝的是馬克白於眾叛親離下,再訪女巫。女巫告訴馬克白「所有女人生的人都無法傷害你」;另外「除非城外那一片森林能移動,否則沒有人能打敗你。」天底下哪有人不是女人生的?森林怎可能移動?這些預言令馬克白躊躇滿志,認為可繼續擁有王位。沒想到當鄧肯的兒子馬爾康(Malcolm) 率領大軍來討伐,路過這森林,下令士兵砍下樹枝偽裝於頭上掩蔽。當隊伍開往馬克白城堡途中,遠遠望去,就像一座移動的森林。戰場上,馬克白奮勇善戰,所向披靡。當馬克白碰上妻兒為其所殺的馬克道夫 (Macduff) 時。馬克白洋洋自得對他大吼著:「沒有女人生的人可傷害我!納命來吧!」出乎意料,馬克道夫是剖腹產的。最後,馬克白為其所殺。 不同媒介有不同的表達趣味,導演過戰地琴人、黛絲姑娘的名導演羅曼.波蘭斯基曾於1971年導演過馬克白。電影一開始三位女巫拉著推車行走在遼闊的海灘,天空有海鷗鳴叫盤旋著,當女巫挖開沙灘埋入詛咒物,配著音樂著實令人震撼。飾演馬克白夫人的女主角Francesca Annis,感覺缺少原著中馬克白夫人的邪惡、強悍。國內「當代傳奇劇場」的「慾望城國」也改編自馬克白,而以傳統京戲的裝扮、樂器、唱腔、身段、武術來詮釋表達。在東西方劇場藝術碰觸下,定迸出不少火花。 「馬克白」劇中,一開始女巫說道「好就是惡,惡就是好。」(Fair is foul, and foul is fair.)似乎暗示些甚麼?這話頗像老子的「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對人生觀察,東西方智者有著相同的洞見。「馬克白」數百年來一直是劇場演出的熱門戲碼,據說每回排演演出都發生一些意外,有所謂「馬克白詛咒」的流傳。因此,以「蘇格蘭的戲劇」(The Scottish Play) 稱之,而不直稱「馬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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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埔情誼深浯島鄉情濃
民國六十一年,筆者就讀陸軍官校預備班,「軍令如山,軍紀似鐵」註解著軍校生活嚴謹的一面。每逢放假日,同學們莫不急切往校外跑,我們幾位從金門去的菜鳥,無親無故,在金門籍學長的帶領下,享受溫暖的關懷,也度過無數的歡樂假期,套用俗話「在家靠父母,出外靠學長」,真的一點也不假。 當我們預備班二年級時,從官校營區遷至原第二士校舊址,校名定為陸軍軍官預備學校,三年級時,學校已準備規劃改制,就在直升官校一年後,預校校園煥然一新,同時合併三軍官校預備班,增訓政戰預備生,正名為「中正國防幹部預備學校」,學生畢業後將依兵科直升各軍校就讀,這份同窗情誼兼革命情感同時也散播到各校。 「貪生怕死莫入此門,升官發財請走別路」為陸軍官校大門醒目對聯,襯托著肅穆校園,令人望之儼然。由預校畢業後,三軍九校新生湧入陸軍官校接受為期三個月入伍訓練,在校訓「親愛精誠」感召下,黃埔校友們共同度過一生中最珍貴的日子。結訓時,國防理工等校友直接返回母校,三軍官校與政戰學校同學繼續留下來,度過為時半年同甘共苦的第一學期歲月,並建立深厚的革命情感,自此,終其一生,彼此間十足默契成為軍旅生涯中最為重要的秘密武器。 陸軍官校校規嚴謹,學長制為學習生活增添精彩,那時,「正期班」與「專修班」學生雖常爭吵,來自戰地金門的學生,不論班別如何,對於同鄉學弟倒都非常照顧。有趣的是,比較金馬地區校友,馬祖籍學長學弟間的情誼較濃厚,同為金門籍校友,烈嶼地區學長學弟互動較為熱絡。此外,每年寒暑假由學長帶隊,搭著登陸艇返金探親,風雨同舟之中,帶著濃濃家鄉味的革命情誼更顯可貴。 軍校生涯強調通識教育,「男人除了不會生孩子外,什麼都會」,「吃苦、冒險、負責、忍氣」外加「吞人家所不願吞的虧」等信條,更是畢業前學長耳提面命當牢記在心的話。軍旅期間,看到各軍校同年班同學就特別的熱絡,而看到某些學長學弟不顧情誼而摩擦爭執,令人遺憾。筆者於民國六十八年軍校畢業,下部隊二十年光陰裡,將近十五年在金門服務,得以就近照顧家庭,真的是夫復何求。 退伍初期步入社會,除了老同學外,認識者不多,筆者昔日因家境因故未能就讀金門高中引為憾事,軍旅期間參與就讀金中的老同學聚會,也認識不少同年班的,自然而然以同學相稱,面對同學的金中老師也尊稱為老師,這樣的禮貌並非做作,因為,他們正是筆者社會大學裡尊敬的老師。 軍校生因受過正規訓練,思想純正,嚴守紀律、熟諳領導統御與資源整合藝術,在崗位大都能發揮所長。看到許多已退伍的軍校學長,在社會各角落默默貢獻心力,令人引以為榮。筆者告別軍旅恰滿十周年,雖然交友不多,有幸得以重逢軍校學長學弟,相勉相惜,甘甜湧上心頭,謹此衷心說聲「學長,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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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度北京
昨晚一夜細碎的雨聲,在暖氣房裡絲毫感覺不到氣溫的陡降,大清早出了飯店,寒冽的冷空氣迎面撲來,才感受到冷氣團的威力,早早就在路旁的車頂上罩了一層雪白的霜寒了。 來到北京的第六天,我們將前往天津一日遊,這額外增加的旅程,想不到會帶給我們許多意料之外的驚喜。 車子走著走著,走出四環路,慢慢的離開了北京。 綿綿細雨始終跟隨著我們,什麼時候細雨變成了細雪,變成了片片雪花,飄在車窗,落在沿途的植物上,形成一片片美麗的雪景,我們這一群生長於四季如春的寶島的台灣客,馬上就響起了不斷的讚嘆聲,有的人是第一次看見飄雪,有的人是第一次摸到雪,嚐到雪花溶化在口中的滋味,許多的第一次,在越積越厚的雪地上行走時,免不了會擔心自己興奮過頭了,畢竟看再多的影片圖片是遠遠不及自己身歷其境的感動和震撼的。 雖然只是短暫的一日遊,還是在雪花紛飛中參觀了天津極負盛名的租借地,許多名人故居在皚皚白雪的裝飾下顯得更為典雅氣派,美輪美奐的洋樓,在白茫茫的雪花掩映中,彷彿置身北國的歐洲,浪漫華麗的心情,直到進入「狗不理」包子的餐廳時,才恍然回神自己依然身處大陸內地。 這一趟為時一週的「海峽兩岸書畫家交流展」參訪,是我第二次來到北京,十年前的印象有些是模糊的,有些卻又極為清晰,像天壇地壇就只記得那金碧輝煌的圓頂建築和方方正正的祭壇,而紫禁城高聳的殿宇和巍峨雄偉的宮闕群卻又記憶猶新,尋訪在歷史的迴廊,想像帝王時代的威權極盛,乾清宮、坤寧宮、太和殿,這些淹沒在歷史洪流,卻又在古裝片裡常常出現的名詞,彷彿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帝王禁地,如今踩著古人的遺跡,想著歷代後宮無數淒美哀怨的故事,這些歷史印痕雖然已無從尋覓,卻又是那麼真實的歷歷在目,怎不讓人徬徬徨徨恍恍惚惚猶如夢中呢? 在細雨霏霏中登上長城時,眺望蒼茫群山,如龍脊盤延縱橫千里的壯觀氣勢,想見當年那「烽火連天遠,鐵騎鏖戰急」的景象,戍守中原的凌雲壯志愛國情操,猶愴然追憶於數千年後的當下,戰戰兢兢於歷史獨存的遺跡中默然低迴。 之所以對頤和園的迴廊印象特別深刻,就因為當時在這冰封雪凍的昆明湖畔,不小心給出了個驚心動魄的失蹤記,在安管森嚴的十年前真是嚇壞旅行團,所幸大家都平安無事,但頤和園裡除了迴廊記憶中一片空白,這趟北京,除了交流展,真實最想要找回的是那十年前中斷的記憶,這一趟,可要細細的織起那段原有的美好,在雕欄畫棟的長廊裡獨自品味園林的精華,以及園內古典建築的藝術氛圍,這歷史為我們遺留下來的傳統造園瑰寶,與廣闊的昆明湖相互輝映,湖光水色瓊樓玉宇,想必仙山聖境亦不過如此罷?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這樣的感觸用在北京再恰當不過,八十七年的北京城,只見自行車滿街跑,除了計程車,難得看見自用轎車,上下班時間淹沒街道的自行車流,清一色的藍衣直髮。十年後的北京街道,時時刻刻都被大大小小的汽車車流淹沒,五彩繽紛的時裝,燈紅酒綠的高樓大廈,在奧運之後的繁榮造就北京成為數一數二的世界大都城,已經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更可怕的是他們的消費能力,在參觀景泰藍工廠、普洱茶工廠、玉石工廠以及蠶絲織造工廠時都已親眼目睹,反觀我們這一群阮囊羞澀的文化工作者,頗有時不我予之慨嘆! 為時一週的旅程,在天津回返北京的途中,已有了惜別的氣氛,回想第一天下飛機後直奔人民政協的聯誼晚會,席開近百桌的盛大場面,台上熱鬧的歌舞表演,看得出主辦者的用心和用力之深,第二天在北京軍事博物館舉行的兩岸交流展開幕場面,更是貴賓雲集,鎂光燈閃爍中的人潮塞滿了展覽空間,引人特別注目的是代表台灣的作品中,有一件橫長一七四公尺的銅雕巨作「大駕 簿圖」,結合了歷史意義與書畫美學的雕刻,是中台許多藝術家合力之藝術結晶,讓人讚嘆中華五千年悠久歷史之浩瀚淵深。 值得記憶的,除了歷史的遺跡,還有現代化科技的建築,如奧運時比賽場地水立方、鳥巢等特殊建築,在晚上的夜空閃耀著獨特的藍光和紅光。 二度北京,雖然仍有些許遺珠之憾,但能夠藉著展覽之餘一補十年前之缺憾,心裡已是滿足了,再遊北京心情複雜中帶著感動和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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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教師組織的公共責任
再過八天0就是投票日,金門縣教師會於11月21日邀請第五屆縣長候選人進行教育政見發表會,共有李沃士、楊榮祥、陳水在、吳成典(依教育政見發表順序)到場暢談教育政見。作為一個教師專業組織,本應善盡其社會責任,在此肯定金門縣教師會願意積極參與公共事務。 或云教師與教師組織不是應該專注於教育本務嗎?何必關心與教育無關的其他議題?基本上,這樣的看法至少涉及以下兩個層面,值得進一步討論。 首先,教育議題可能單獨存在嗎?或是教師應該關心教育以外的議題嗎? 可能有人會說,教育不是應該要中立?教師應專心教育事務就好,教師組織不應該在選舉時介入政治才是。這樣的講法等於把教育議題單獨切割,事實上,無論教育議題或是選舉都是公共事務,社會上也無所謂純然的教育議題,教育就像其他公共議題一樣,絕無可能不受政治運作之影響。試問:金門縣政府每年要編列多少教育預算?這些教育預算又要如何分配?甚至中央的教育政策要如何制訂?教科書該如何編寫?哪一項不是政治運作的結果? 至於有關教師只須專注教育工作就好的說法,其實也是存在已久的偏見,教育人員一樣是國家的公民,課堂上固然應善盡教師天職,課餘同樣享有憲法所保障之各項公民基本權利。職是,金門縣教師會作為一個具有工會性質的教師專業組織,在縣長選舉前,邀集各主要候選人暢談教育施政理念,不僅使得縣長候選人有機會認識金門縣教師會對相關教育政策的看法,透過此一平台,選民也可理解各候選人的教育政見為何?可不可行?實在是為地區的NGO參與公共事務,作了最好的示範。 其次,我們雖然支持金門縣教師會辦理教育政見發表會,但地區的教師同仁與組織,顯然不能僅僅以此為自滿。 應該看到,長期以來,地區的教育先進除了致力於學校教育外,在辛勤教學之餘,尚有不少教師同仁致力於田野考察工作、古蹟發掘與維護工作、觀光導覽工作,然而,也必須指出,無論是地區重大公共議題之討論、重要公共政策之形成,地區教育界之參與程度顯然都還有進一步提升之空間。 就以地區歷次大小選舉為例,選風敗壞至此,教育界何嘗沒有責任?學校不是封閉的城堡,教師當然也不該只是只會教書的教書匠,教師除了在校園培養孩子的民主法治素養外,各級學校的教育同仁以及金門縣教師會,尤應善盡知識份子與專業團體的公共責任。 本次的縣長候選人教育政見發表會只是個開始,未來金門縣教師會更應走出教室、走入社會,透過集體力量之集結,鼓動風潮,引領金門邁向真正的公民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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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思﹐在童年
有人說,文學是記憶的安排跟處理,心理學大師佛洛伊德、神話學大師坎伯,也都不只一次地指出人的童年攸關個人未來的心理發展。我則曾經如此驗算:我在金門居住的十二年,隨著我年歲漸長而比例越小,然而,它的重要性卻一天大過一天。 我也曾問孩子,當小孩子很好吧?想不想再當一次小孩子?他點頭說是,羨慕地說當大雄真好,有哆啦A夢的道具,可以隨時回到過去。不管再如何喜愛,童年是無論如何再也回不去了,十月初回金門參加秋節活動,我卻再一次重溫過去。 我遇見三十年不見的童年玩伴吳建忠。三十年來,我第一次知道他讀完高中以後,才到台灣發展,目前落腳中壢。 按時間劃分,我的童年玩伴計有三人。一個是「阿龍」,我只知他的小名卻不知他的全名。昔果山社區營造總幹事巨貴枝正是他的大嫂。我跟巨提到這事時,她對這樣的巧合,也非常詫異。阿龍先我多年離開故鄉,後來在台灣見過一次。目前經營電子業,成就不凡。 再是吳成健。我們常在秋節過後,一起到軍營的垃圾堆翻找標示月餅口味的薄薄紙牌,舉凡伍仁火腿、雙黃豆沙等,單看標示,就讓人流口水。我們蒐集這些紙牌,是當作賭博的籌碼。除了紙牌,也找瓶蓋跟橡皮筋。 吳成健大我幾歲,離開故鄉後,吳建忠成為我的玩伴。我們一起抓蟬,拿彈弓射小鳥,最常一起到藍天戲院看電影。沒有大人攜帶,票務人員無法放行,於是,我們分作兩批,機警地跟在阿兵哥後頭進去,彷彿是阿兵哥攜帶入場的。多年後,我不禁想,票務人員豈能不知我們的把戲,但礙於規定,必須阻攔單獨進場的孩童,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通融放行了。 我們還爬上相思樹,猛力搖著樹幹,金龜蟲子掉滿地,我們在金龜蟲的腳上繫上繩子,掄起牠,宛如一只風箏。特別一提的是金龜蟲的屎奇臭無比,機警如我們,仍要不小心沾黏上手,洗再多肥皂,腐臭的氣味依然可聞。 童年的遊戲猶如一年四季,隨著季節變換,我們一遍一遍玩著,就把這些遊戲,深刻地鑿在最深、最甜的心版上,每一回憶,都滋味無窮。 不知道阿龍、吳成健、吳建忠還記得這些遊戲嗎?或者他們記得的遊戲,我卻遺忘了? 明明住在同一個村子,但三十年來,我跟兒時玩伴居然都只見過一次面,也不知下次見面,會不會又是三十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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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金門大學的夢─金技學院在臺設分校
金門辦大學,從未平坦過,一路荊棘,阻礙重重。幸有李金振校長和許多鄉親與師長的犧牲奉獻,至於旁觀如我,心有餘而力未足,只能偶發靈感,進獻一二言。今天,有大學欲到金門設分校,容我逆向思考,推介金門技術學院在臺灣設分校之淺見。 往好處想,金門在臺灣,最好是大臺北(未來可考慮在大陸或世界各地),設分校,有多重優勢。師資是其一,名師與某些學術專長之師資,原本無緣到金門任教,學生可就近候教。招生是其二,金技學院可能吸引更多更好的學生就讀。國際化是其三,在臺北設分校,使金門對外對全世界接觸與互動,將更便捷更機動。學生學習更多元化更有效是其四,離島金門有限的教育資源,可由在臺設分校獲得改善。 金技學院在臺設分校,也有層層的問題,待思考待解決。首先,金技學院在臺設分校,需當事者凝聚共識,再積極付諸實現。其次,果真付諸實行,經費應是關鍵,從土地到校舍到軟體,都需要財力奧援。再者,分校相關辦法之制訂,如規定學生至少在校本部就讀二年以上,接受金門島嶼文化與風俗的薰陶洗禮。還有,金技學院之教育宗旨與特色,設分校之時,有必要加以思考與釐清。 大學設分校,國內外不乏佳例。筆者留美之堪薩斯大學,除校本部外,還有兩個校區,其中之一是醫學院與醫學中心,位在本部五六十公里之外的堪薩斯城。國內大學院校,如銘傳大學之設分校於龜山與金門,實踐大學之設分校於高雄。大凡大學之設分校,各有其盤算與目的。或為興學理念之拓展,或為業務困境之突破。目前金門辦大學面臨的許多困境,其中一些,或可經由分校的設立,獲得適度的解決。當然,金技學院在臺設分校,要在現行教育法規允許下,思考與運行。另外,金技學院培養出來的學子,不因設分校,而失去了金門特有的氣質與學養。 金技學院在臺設分校,千頭萬緒,何不請金技學院先開個研討會或座談會,凝聚共識,再擬出具體辦法,按步去實現。金技學院在臺設分校,看金門校本部未來如何發展,可續設或僅視為階段性功能。 金技學院在臺設分校,不能說一定會為金門辦大學帶來多少突破或創舉,至少,是我們可以思考的選項,具有相當大的可行性。說不定是金門辦大學的一塊跳板,跳過眼前的瓶頸,甚至有朝一日跳入國際水準之大學。 相信:辦大學,要不分國界,要放眼全世界、全宇宙,去做思維、去做佈局。何況,金技學院在臺設分校,只是踏出校區的一小步而已。金技學院在臺設分校,是建築金門大學夢想的一塊磚或一根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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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選舉
距十二月五日縣市長、縣市議員與鄉鎮長選舉日,大約只剩十來天,打開媒體全是各候選人的選舉訴求,各候選人無不卯足勁來左攻右打、抹黑造謠,卻可臉不紅氣不喘。這可比李宗吾的厚黑學,他藉曹操說:「寧我負人,毋人負我」,又藉劉備愛哭的厚臉皮來架構其厚黑學說。 我們的選民期待的是一場公平、公開、公正且乾淨的選舉,但是多少年了?我們金門依然是法務單位名列前茅的名單!當金門號稱是全國社會福利最佳的美名之時;卻在選舉上的賄聲賄影中,又不知抵銷了多少金門人的光榮? 政治是一條不歸路,為何說是不歸?因為嘗到權力的滋味,當候選人站在台上被選民高喊:「凍蒜!凍蒜!」時,那種不可一世的英雄氣概,猶如真的當選了;縱然真的當選了,上焉者,除了依法行政之外,還能有多少空間為民服務?下焉者,就假權力謀私利了,日後選民縱然後悔選錯人,想要罷免,光在技術上來談罷免就難了,因此選民與其日後來後悔,還不如選前睜亮眼,選對人。更要自問我是否也有私心與僥倖心理?否則,有怎樣的政治人物就有怎樣的選民,你能怪誰哪? 有人老問:「花那麼多錢來選舉,為了什麼?」答案還不是「名利」二字,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人死留名,至於是留下好名聲或壞名聲?就看他是否以名來換利,如果換的是公利,那就是為民服務,造福人民,這叫做政治家;至於以名來換利,換的是私利,這叫做政客,這種政客大到像陳水扁總統,小到可以是一名違法亂紀的公僕,這些政客徒留罵名之外,就是海角藏了好幾百億的新台幣,偷光了選民的付託。 蔣經國先生是備受國人肯定的好總統,其原因是透過清廉效能而又能大公無私的做到為民服務。經國先生時代的李國鼎、趙耀東、孫運璿等人無不是清廉自持、犧牲奉獻,也才能在那個貧乏的時代,重建台灣的黃金十年,成為東亞四小龍之首。但是,在台灣之父的李登輝時代及台灣之子的陳水扁執政以後的台灣,台灣經濟由東亞四小龍之首變成東協十國之末,這些都是政客們操弄權力,口中喊出「一切為了愛台灣」,結果是「一切為了愛新台幣」,將公權力換成私利的結果,連大陸人民都相信台灣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金門選舉,規模比台灣小得多,因此想登政治龍門的人反而多得多,原因是投資報酬率高,大家都可以以小搏大,花點小錢,來打打知名度,萬一選上,豈不立刻變成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至於是否有心為民服務,成為一位政治家,只有天知道。請鄉親珍重人格與選票,就在一堆蘋果中選出一棵比較好的出來,不為了蘋果,而是為了你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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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說西藏
二十一世紀已經是所謂後殖民時代,但帝國的殖民主義並未在地球上禁絕,而是以巴勒斯坦學者薩依德(Edward Said)所謂文化帝國主義的方式行殖民之實,或者以市場經濟全球化的手法讓民族和本土的特色消逝無蹤,西藏就是一個例子。 從十九世紀以來,西方帝國主義就一直覬覦西藏這塊土地,英國皇家學會透過它在遠東如上海、香港和印度新德里的分會對西藏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作為殖民西藏的準備,中國也從未停止對西藏這歷史屬地的羈縻,更不可能眼睜睜看它落入西方列強之手。 回顧西藏歷史,藏族社會在西元前三世紀時開始建立第一個王國,西元七世紀時西藏雄主松贊干布遷都拉薩,統一西藏高原,建立強盛的吐蕃王朝。唐穆宗長慶三年(823年)唐蕃會盟和解後不久,吐蕃內部分裂,展開長年混戰,南北宋的十一、二世紀,藏傳佛教也衍生為許多不同派別,直到元世祖統一中國(1279年),以佛教法王八思巴為國師,並命其返回西藏,擔任首度行政官員本欽,確立了政教合一的統治方式。清朝初年,五世達賴喇嘛和五世班禪喇嘛先後受順治和康熙皇帝的封號,確立了達賴統治拉薩等前藏、班禪統治日喀則等後藏地區,也成了後來達賴和班禪互相承認轉世,輪流為藏傳佛教領袖的基礎。 1959年西藏動亂,達賴喇嘛亡走海外,中共解散西藏政府,並在1959年9月正式成立西藏自治區。然而自治區徒有其名,1966年文革以來,西藏的信仰和文化受到各種形式的破壞和壓制,中共更以援藏之名行漢化移民之實,今天藏區漢人估計已超過藏民總數,藏人被迫接受漢人的傳統節日如春節、中秋、端午,而藏曆新年和宗教節日只成商業旅遊中的裝飾。2006年青藏鐵路通車,從北京、上海、廣州、西寧、蘭州的旅客可以直達拉薩,把這個藏人政教的中心變成一個旅遊熱點,市場經濟的庸俗城市。 西藏今天的問題當然是千頭萬緒,這些問題我們不難從許多藏學學者如美國的哥德斯坦(Melvyn Goldsteill)的著作中索解,如《現代西藏史》、《雪獅與龍:中國、西藏與達賴喇嘛》,另外藏人作家唯色的書如《聽說西藏》、《劫殺》、《看不見的西藏》,唯色的丈夫王力雄的《天葬》等,也都讓我們了解西藏被殖民命運的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