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江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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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旅展磅礴回鄉亦翩然
漫長的官校歲月,成日為軍事訓練與通識學程所填滿,在正規的軍事教育外,同學們課餘時依然各有喜好的餘興項目,有些純是打發時間,有些則是興致所趨,有的則認真充實多元知識,遂讓學生時代的課外所學,在畢業後,往往無心插柳柳成蔭,為個人生涯增添幾許樂趣。 林學長與官校後山老師傅學習針灸醫藥,深得真傳,下部隊後猶持續專研,並越有心得。七零年代,蒞金服務期間,且見每晚經常應防區長官電召,協助治療固疾,為人純樸誠懇的林學長,從未推辭,對於周邊袍澤,一視同仁,而深受大家敬佩,退伍後懸壺濟世,樂在其中。 洪學長預備班時即喜好研究奇門盾甲,對於梅花易數、陽宅堪輿更是精通,擔任基層幹部時,生活工作間,常為同仁解惑,其後,調往高司單位服務,許多軍中菁英遇事常向他請教,他都盡個人所能發揮長才,也獲得許多人讚許,更成為長官隨員以及專業顧問,自助助人,廣結善緣,更為自己開發許多機會。 馬學長身手矯健,早早成為學校體操隊代表,經常參與各項體操競賽,屢獲佳績。下部隊期間,在長官核准下,常受邀到中小學指導體操訓練,培養小國手們。而熱衷游泳的劉學長、精於跆拳道的王學長、生涯規劃亦有雷同,天生擁有體能長才,基於優異的運動表現,仍籌劃轉換人生跑道,相繼成為體壇專業教練。 張學長富有語言天才,外文能力一把罩,軍旅期間,不僅發揮所長,進而出國深造,更上層樓。又因緣際會指導長官夫人學習外語,深得長官喜悅,一路官運亨通,羡煞多少苦幹實幹的待命軍官,但也說明著「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而語言能力同樣傑出的汪學長,退下軍旅後則經營補習班,依然生色,也為自己開拓一條康莊大道。 薛學長自小勤於學問,前往官校時,各學年成績總是排在前頭,下部隊後依然好學不倦,更利用機會進修,並出國深造,紮實的獲取英國知名學府博士,退伍後即前往大學任教。而洪學長、戴學長們等多人都起而效尤,相繼扮演為人師表角色。豐富的學識,專業的教學,薛學長自許「但願仍能一盡做人的本分」,這群昔日軍校好學的學子,如今成為大學裡認真的老師,為良兵與良民作最佳詮釋。 周學長號稱雙瞳通陰陽,打野外時,夜宿荒山亂塚間,經常會與阿飄相對,自嘲與孤仙有緣。下部隊一段時間,追隨友人前往南台灣深山裡修煉,樂而忘返。某年,他原本即將高就的機會被取代,旋即告別軍旅,在老駐地附近廟宇當起主持,兼販售香火金紙,生意興隆。周學長自嘲「感謝不安定的政治讓廟公成為當下熱門謀生工作」,這句話頗引人深省! 軍旅歲月,學長們各有機運,對於大部份學長而言,愛國與愛家都是一生中最為重要的責任,由畢業到退伍,由立業到成家,其實都是循著正統的步子走來。人生轉彎處常會碰到機會,能否及時把握,且看個人準備好與否。許多學長昔日一時興趣,經過常年鑽研,並成為退伍後生活重要依靠,飯後茶敘時,常讓人驚覺是意想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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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一次敲桌叫囂的抗議聲中驚起
8月28日中午,前往參加福建省政府薛承泰主席與台北地區金門鄉親的聚會。一進門就聽到有一人敲桌大嚷:「不公平啦!為什麼只補貼到金門唸書的台籍學生機票費,而不補貼家鄉到台灣唸書的子弟?」而且越來越大聲,加上若干人附和,這種場景似乎是「大聲就是對的,大聲就是有效的」,其實這只是發牢騷罷了,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最多是讓自己被人看扁罷了。 此人叫囂的行為引發個人下列幾點看法: 一、抗議對象不對:這是福建省政府辦的活動,不是實質辦理「補貼到金門唸書的台籍學生機票費」的金門縣政府。當然作為上級單位的福建省政府可以將該反映意見給縣政府參考(能不能執行是一回事)。 二、表達方式不對:該日是福建省政府薛承泰主席與台北地區金門鄉親的聚會,對地方上的問題當然可以盡情地反映與建議,但絕不是以敲桌叫囂的方式來表達(根本是無意義)。 三、這不是作客之道:福建省政府薛承泰主席每年安排來台灣各地向鄉親作施政報告並聽取鄉親的意見,以加強溝通情感(其實以虛級化的省府編制,不可能像縣政府有實質的編制與預算),省府的功能最多只能作為中央與縣府之間的橋樑,也幸好薛主席有行政院政務委員(相當部長級)的身分,並且與馬總統關係良好(同是拿國民黨中山留學獎學金的學長弟),才能盡力協助縣政府規劃地方建設。受邀之鄉親有意見可以反映,但請不要以「民意代表」的身分自居(很多人常忘了我是誰),做出讓外人看笑話的舉動。 四、抗議議題的分析:縣政府為什麼只補貼到金門唸書的台籍學生機票費,而不給家鄉到台灣唸書的子弟?無非是要配合縣長的大學城理想,鼓勵台籍學生來金就讀,一則有助於金門大學招生,再則可以讓來金就讀的學生在金門消費4年,有助於地方經濟發展。至於「不補貼家鄉到台灣唸書的子弟」不就是希望子弟能留在家鄉就讀?當然優秀的家鄉子弟能到台灣念更好的大學,自然不是一張機票可以取代的;何況金門的社會福利已是全國排名數一數二的縣市,爭取更多的福利是人民的權利,但是要爭取也要有基本的認知能力,否則只貽笑大方了。 五、如何爭取權利:憲法保障人民有各種權利,如參政權、受教權、生存權、自由權等等。但是如何爭取應有的權利?那就是要形成公共議題。譬如說「比照來金就讀學生補貼機票,爭取家鄉子弟到台灣唸書的補貼機票費用」,請在各鄉鎮民代表會由代表們先提出「意見反映」,請縣議員將意見提到議會形成「議案」,由議會編立預算,做成表決,通過後請縣府執行。如其中任何一級不成立,提議者必須貫徹始終,形成壓力團體,遊說各級代議士,發動各種集會說明會,辦理公聽會,甚至發動群眾運動,在群眾運動中就可以大聲抗議,但最終目的還是回歸議會運作,依法完成議案表決。 六、愛鄉要有方法:大家都很愛鄉,家鄉的能人很多,少數人一時的大聲不能解決問題,學習尊重他人的意見才是愛鄉的態度與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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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遺落的歷史──南洋工商補習學校與林則楊先生
今年五月,我與新加坡金門會館文教部主任陳成欣、副主任楊素美一起到歐南路的約克山,探勘南洋工商補習學校的遺址;並且於福建人為主的墳山---咖啡山尋找昔日校長林則楊先生(1888-1948)的廬墓。南洋工商補習學校及林校長俱為與海外金門華僑有關的事蹟及人物。甚至,在金門地方志裡,林則楊先生的名字常被誤植為林則「揚」,以訛傳訛。 1920年元月,為照顧新加坡工商界在職但失學青年,由施甦先生發起,創辦南洋工商補習學校。得到洪石亭、林則楊、李承嘉、陳文珪、柯朝陽、莊國影、黃肖岩、黃淵鑑、莊丕唐、葉貽秀、黃卓善、郭福來、陳覺民諸先生之襄贊而開辦夜學,借用丹戎巴葛門牌267號寅賓俱樂部二樓為校舍。初期學生四十餘人,分國文、英文二級。同年3月1日,遷入英俄街門牌30號,附設國民學校,學生五十餘人,分為三級;補習科增設國文一級、英語一級、國語一級。是月選舉正式董事,王世貞為總理,莊澄江、張嘉信、陳六郎、李天來、郭福來、張松棟、莊鼎貞為董事,並聘請施甦為首任校長。八月,施校長與董事部因經濟問題、意見不合,辭職返回中國。 1921年元月,董事部電聘林則楊為校長。之後長達28年,林校長將畢生心力貢獻於這所學校,將學校經營得有聲有色,直到1948年辭世。他的墓碑上方刻著「盡瘁教育」四個大字,正中是「林則楊校長之墓」,由工商學校校友、董事、師生同立,正說明了大家對他的敬重與懷念。 南洋工商補習學校的發展,亦是新加坡歷史的縮影。1929年6月學校搬到歐南路約克山。在林則楊校長的領導下,校務蒸蒸日上,在當時馬來半島所有華校當中,工商補習學校的建築十分新穎,新加坡華校會考常在這裡舉行,全南洋華僑籌賑總會代表大會也在這裡開會。1941年12月日軍圍攻新加坡學校停辦。1945年復辦,但停辦夜學而專辦普通小學。1947年7月續購毗鄰曠地約18萬方尺以備擴充及建築新村之用。1948年7月林則楊校長逝世後,由陳國祥繼任。1970年代末,學校陷入收生困難之境。80年代董事局與教育部商討的結果,學校搬遷到淡濱尼新鎮,更名為工商小學。1987年位於淡濱尼第42街的新校舍啟用,目前擁有超過2000名學生,轉型成一所新式的現代學校。 在工商補習學校校史中,林則楊校長絕對是舉足輕重的關鍵人物。林校長,字葆松,本姓楊,以承繼舅父姓林,金門後浦南門人。幼聰穎,讀書過目成誦。清末,全閩師範學堂畢業,歷任馬巷、廈門、紫陽各小學教員、學堂長。1911年南渡,亦從事教育工作。鄉僑洪絲絲(洪永安,1907-1989)是這樣描述林校長:「他極討厭應酬,不但未嘗請客,也很少給人們宴請。數十年中,赴宴會恐怕不上三次。他不願擔任社團會館的職員,很少出席公眾會議。他身上穿的經常總是一套褪了色的粗布衣服,有時肩上或者背上可能有一塊或兩塊補丁。他常常踏著拖鞋在校園工作,所以初去學校參觀的人,看見他迎面而來,很多誤認他是校丁。他的成功,絕對不是僥倖的,除了廉潔而外,還有真實的學問,尤其重要的是有辦學的熱誠。他一生不結婚,完全沒有妻子的拖累,把全副的精神都灌注在學校。在幾十年的長時間都住在學校,有時整月甚至整年足不出校門。」 為人樸質、專心教育,是林校長留給後人永恆的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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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金酒大嶝直營店
中秋前夕,我把博餅得來的兩筆獎金一次花完了,帶著戰利品來到江頭公園散步,這兒我曾來慢跑過幾次,居家附近的另一座蓮花公園我也去跑過幾次,即將搬去的好友翠雲的新家聽說附近有一座白鷺洲公園,週邊的景色更是宜人,我想像著在公園慢跑的愜意,心頭的苦澀傷感也減弱了幾分。 原本和廈門好友鄭的合作無間配套,因為他身邊出現反彈聲浪,我們的計畫也因此轉了個彎,我在單飛奮戰的日子裡雖然衝刺出更亮眼的成績,但難掩心頭一種落寞,因為看見人性普遍存在的猜忌、不安、懷疑、忌妒等複雜情緒,糾結著兩岸的落差與反差,一個美麗的配套案因此被意外擦撞出一些裂痕,它造成了我內在的挫傷,人在異鄉,我的單純、樂觀、戰鬥變成標靶矢的,當我吞忍著難過與悲傷,繼續勇往直前向目標邁進時,我心裡明白,好友鄭雖然暫時不得不轉彎行,但其實我們的目標仍是一致的,就像好酒經歷過時間的淬煉,它架在兩岸之間,吞吐著清香芳冽。 這一日,我搭上廈門金酒公司楊董的座車,來到金酒大嶝直營店拍照。一進館內,我忍不住驚呼,這是我見過金酒最美麗氣派的一個展場,我拍了許多照片,想望著在「廈門龍山文化創意產業園」或許可以比照來規劃一個「門對門,詩酒文化會館」,它是從「一杯酒門對門──兩岸詩˙酒˙歌對唱」企畫延伸而出的配套,包括想要成立永續經營的「金門特產中心」也是。 這三個案中案之所以綑綁在一起,乃因適值廈門98貿易洽談會,我與帶隊參與活動的金門商會總幹事楊先生談到應該積極將金門特產(含鋼刀、貢糖、麵線、一條根、風獅爺、牛肉乾)帶進大陸作整體長期行銷,而非單次參展而已,具相同理念的金門特產業者遂受邀來到「龍山文化創意產業園」參觀,以了解該案的相關配套。後來廈門金酒公司楊董及林副總也受邀來到園區探勘現場環境,並與會場總指揮張總及許總直接面對面研議討論。這些都加深了金門與廈門配套進行「一杯酒門對門──兩岸詩˙酒˙歌對唱」及延伸其他計畫的可行性。 一個月來我在廈門的生活,一直環繞著金酒與金門特產旋轉,包括初次來到大嶝,來到「承載著兩岸和平發展的希望和夢想踏浪前行」的一處工地,一個箭頭指著「舊市場由此進」,初來乍到的我分不清新與舊,眼前施工的場地倒是新舊交替,建設工程汲汲進行著,細雨飄飄,走逛了一圈的我躲在標示著免稅公園工地入口處的一張大傘底下,幾個進園參觀的人也奔跑躲雨到傘下,先到及後到的人都問門衛一個相同的問題:「工程進度來得及嗎?」我會心微笑著,眼睛飄向不遠處牆面上的碩大看板標語。 雨還沒落下之前,我拍到一片片廣告看板寫著:「打造集商貿、旅遊、休閒、購物於一體的對台交流合作平台!建構跨越海峽的經貿金橋,承載著兩岸和平發展的希望與夢想,大嶝對台小額商品交易市場正踏浪前行!」我把交易市場的歷史足跡也收錄進鏡頭裡,那軌跡包含「台灣水產品首次通過大嶝──金門海上通道,進入大陸市場」、「大陸8037公斤新鮮蔬菜首次從大嶝市場出口金門」、「台灣商品從廈門東渡直接轉關大嶝市場」等紀錄。 第二次到大嶝,看見金酒大嶝直營店美麗風光的開張了,我喜孜孜的猛拍照,心頭更堅定連結兩岸的信念,所以在寄出企劃案時,我發簡訊對夥伴說:「因為認真在推動連結兩岸的案子,所以我對自己的要求很高,我已經沒有小我,只有大我金門了,就像一個透明人被審核是非,被盯著看成敗,這是我的悲哀與幸運,我只能更努力的一步一步朝目標前進。」這心境在中秋特別明顯,那日我和任職廈門金酒的好友翠雲相約去看準備籌辦金門活動的預定地,雖然工地仍在施工中,我們仍在塵埃滾滾中激盪出許多美麗夢想的妙點子。後來搭好友鄭的便車返家,在路上我又再一次被鄭身邊的反彈聲浪所傷,那無形卻劇痛的傷讓我認清兩岸普遍存在的對立問題,也許一杯酒的香、一首詩的浪漫、一塊貢糖的甜、一碗麵線的嚼勁、一把耐磨的鋼刀、一條根的健康功能、一尊風獅爺的祈福、一包牛肉乾的美味將可以輕鬆跨越兩岸的誤解藩籬,締造一種新美學。我是這樣想的,所以我在廈門的生活,一直環繞著金門特產旋轉,包括走進金酒大嶝直營店,暢飲一杯帶著和平、清香、歡樂、文化的金門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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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同安渡──辛卯中秋回望楊媽輝的《情牽同安渡》
「魚 悠游浩瀚海洋裡/鳥 飛翔無窮長空中/山川懸海洋/鳥 魚 串連了島嶼/海洋沒有路 更沒有絲路/是獨木舟 風帆 巨輪 艦隊/在海面上/織造了縷縷的藍色絲路/在海島上/在許許多多漂木上/啃 啄/一首首 一篇篇/橫渡海洋跨越長空的/心路詩歌」。 ─楊媽輝《情牽同安渡:藍色絲路》(2005) 二○○七年中秋節,「體壇詩人」楊媽輝臥病板橋亞東醫院,謝絕會客,我與攝影家朋友許伯鑫只能在廊外踱步。是夜,媽輝師託珍表妹用青溪車隊載送來半打高粱,另半打要珍表妹留著,並囑咐,今後的中秋,且記得「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那是媽輝師生命中最後的中秋了。他為我留下了迄今不忍開瓶的半打沈重高粱,以及,散落的《情牽同安渡》殘詩。 媽輝師辭世四年後,二○一一年中秋,高齡八六、自封「青山不老仙」的書畫家姜一涵教授造訪島鄉,我們在他下榻的「游藝瓊林」民宿博狀元餅,楊清國、陳添財、王金鍊、邱英美等十二人與「青山不老仙」大戰一小時,,最後由追隨「青山不老仙」而來的楊月琴出線,眾人直呼「狀元娘」!姜教授樂呵呵揮墨題字相贈,來者有份,楊清國得「清白」,陳添財抱「秋山」,許玉音獲「風雲」,許麗芬擁「青山白雲」,王金鍊則是「雲淡風清」。 走出游藝瓊林,尚夫提議,走趟同安渡頭。 明月當空。從金湖到金城,踏往同安渡頭的石板路上,腦海浮現的,盡是楊媽輝的詩。他似乎早透過詩想,預知了消逝的同安渡頭,終將復現。此時,我們不就走在一條由他的詩綴連出的詩步道? 那是二○○四跨越二○○五年,第一屆「世界金門日」在母鄉登場。國家田徑教練、退休體育教師楊媽輝心血來潮,寫就、發表了系列詩作,包括〈藍色絲路〉、〈白鴿〉、〈犀牛望月〉、〈光緒十八年的那場風雪〉、〈學堂〉、〈故鄉的祖厝草在住》等,合為《情牽同安渡》,詩迎南洋返鄉的遊子。 楊媽輝寫詩,草稿、初稿、定稿,每一首,都透過傳真機,從金門傳到台北,供我欣賞,並盼提出修改意見。我總告訴他,不必改,但相較詩文,我更喜讀他加注在每首詩的「後記」。他的詩文飽滿島嶼漂流意象之美,「後記」則獨具個人情感濃度的綻放:「在同安渡頭還沒有消失前,數百年來,多少悲歡離合的故事,總在這僑鄉島嶼不斷重演,這些訴不盡的故事,讓多少人柔腸寸斷,讓多少人低迴嘆息」(藍色絲路);「回程時,年老的僑親在車上說著說著:當年同安渡頭一別,拎著麻袋由太古碼頭(現廈門和平碼頭)搭乘火船出發時,滿船落番客,信心滿滿的從鼓浪嶼海域鼓浪,船經香港各奔前程,在番邦各角落從苦力做起」(白鴿);「金門縣誌載卷十二載,光緒十八年至廿四年間,浯島連年風霜雨雪,鼠疫橫行,民不聊生。是時,外先祖厥英祖於乙丑、庚寅、癸巳連修批信予落番謀生的祖媽珍祖,告知浯島僑鄉狀況,並望其早歸」(光緒十八年的那場風雪);「清道光十六年,外先祖,水頭黃氏十六世祖孫寶祖,析產時,將屋宅及田產十七萬栽,廁池七口等家產,抽大孫田坵外,餘均分四房,並特立遺書:保留書房仔併小厝一所作為子孫讀書公業,不得私行典賣」(學堂)。 一道同安渡頭,潮起潮落,去與歸,悲與喜,不屬專業舞文弄墨之人,楊媽輝竟能將口述、地契、家書等家族文件化作詩,組織串連出島民的共同離散記憶,其中〈白鴿〉一詩寫生死,讀來尤其驚心動魄,先是詩句「在太陽從旗影消逝後的清晨/鴿 飛到同安渡頭桅杆上/帆在長風中鼓浪/鼓浪在暗夜裡 烈日中/在驚滔駭浪中/船 停泊在熱帶雨林的小島/鴿 飛到滿是新枝的小樹旁」,再是後記「火葬的按鈕,在誦經聲中啟動,漂泊的靈魂,彷彿附身於道士手中的白鴿,在銅鈴聲中,從白幡隙縫振翅而起,盤旋在雨林的樹梢,盤旋著、盤旋著,不知是否飛回靈魂的原鄉」。 二○○五年,金門建縣九十周年暨世界金門日的舞台上,楊媽輝以《情牽同安渡》登場,並點道「金門僑鄉,整修了已漸剝落的學堂與巴洛克迴廊」,但亦悵惘於滿載島嶼心路的同安渡已湮滅、不復見。 金門的楊媽輝以詩《情牽同安渡》,接續再有大陸作家康玉德以小說《霧罩金門》勾勒同安渡,「這是民國十四年春末的一天清晨,地點在金門縣後浦港渡頭」;「林闊發現這條賊船的時候,人正走在石棧橋上。這道石棧橋一頭連接渡頭的石堤,一頭斜斜伸向後浦港中,是供行人上下船用的。鄉里早就組織了壯丁在渡頭上的橋亭裡輪流守望,以防賊匪」。而原本止於鄉佬相傳、文字記憶的渡頭,經廈門的文化人彭一萬四處奔走搜尋,終於找到同安渡頭繁華景象的老照片。 辛卯年中秋,氣象報告稱六年來最大的滿月,我來到新建完成的後浦城外同安渡頭,看金烈、望金廈,也膜拜渡口處的「馬伕淚碑」,心中迴盪的,卻是楊媽輝的詩。情牽同安渡,湧動在兩岸滿月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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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蠻橫
不久前遇到一件令人感到十分錯愕的事,讓我了解到現今社會有許多人正陷入一種以自我為中心的理性。並且在此自以為是的荒謬邏輯中,無理而蠻橫的要求他人,卻不懂得先反求諸己。而這類人物似乎在現今社會中有越來越多的傾向,或許這肇因於過去上位者帶著社會風氣的淪喪,近十年來位居殿堂之上的掌權者不就傳達著「敢吵的、拿去吃」,於是乎「不論是非,但管誰有膽為之」瀰漫社會,也因此造就了今日社會的許多亂象。 事件就發生在近期剛開學後,宿舍大樓搬來了一位新的博士生,或許是自小家庭經濟條件較優渥的關係,自己買來一台洗衣機。但這位老兄說來也真奇怪,總喜歡在半夜二、三點洗衣及活動,進出房間也是粗里粗氣的甩門、敲牆的。終於累積民怨,惹得整層宿舍住戶的不滿。於是,一開始有人在其門上貼字條,請其自重,夜深人靜放輕聲活動。至於洗衣一事是否理應於白天為之,以免脫水的振動聲吵到他人。但此人屢勸不聽,非常堅持所有行為係「個人自由」,他人不該干涉。 事件發展一週後,有幾個人每次經過他的門前,都會故意用力蹬腳,報復這位日夜顛倒的「怪咖」。不日後,這位老兄找來他在某國立大學任教的老爸,要與宿舍同學溝通。本想他的父親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於是我們幾個年紀較長的「老生」一起於交誼廳與這對父子「溝通」。 這位教授一口咬定,我們的行為已經嚴重的影響到他兒子的生活,使得他的兒子睡眠不足進而影響學業。但對於他兒子的行為,則再三強調因為每個人的生活作息及需求不同,他的兒子需要在晚上進行研究,大家出門求學應該互相體諒尊重。並且暗示他和學校許多老師「認識」,所以大家應該「知所進退」,若住不習慣應該另覓宿舍。於「溝通」的過程中,這位「教授」再三強調以他在國外的經驗,就連紐約的希爾頓大飯店都很吵,這種洗衣機的振動聲不算甚麼。當學生的本來就該吃些苦,他當年在國外留學時是多麼的克難生活。言談之中,十分不屑現代的「草莓族」! 這次事件真讓我開了眼界!首先,這種只要求他人卻不管自己的想法,竟然是出自在殿堂之上任教之人的嘴裡。其次,真正慣壞「草莓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吧!而他竟能大言不慚的數落他人,這也算是中華民國教育史上的「鮮」例吧! 在求學的道路上,我遇到了許多令我感謝與感佩的老師。這些老師令我敬佩的地方,不是他們的學識多麼廣博,而是他們都是厚道而真心關懷自己的學生。相反的,我也遇到過不少所謂的「大學者」。他們深陷在自己構築的「理性」城堡中,知識串著知識,成了一條纏住自己的枷鎖。對他們而言,符合他們思維方式的才是正確、正義的一方。對於不同生活背景與思維的人,則是他們眼中的異類與背骨。而很不巧的,這些人還蠻容易掌有社會資源,並且以這些搜刮自人民的權利蠻橫的欺壓一般民眾。並且凡事都可以賦予「根據理性、合理判斷…」,所以恐龍法官會產生「合法、合理」卻違背一般人常識的「判決」結果。這莫不是一種「理性的蠻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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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鬆口氣
偶爾總是有段日子想鬆口氣,倒不是工作特別忙碌或者生活無趣,只覺得悶屈了。或許人事物俱皆沒變,但心態變了,食不知味、事不起勁,不埋汰,也難! 總是千方百計、苦口婆心的提醒自己:何苦呢?生活不就是這麼一回事,能幹的幹死,打混的混死,反正都是死路一條,爭來爭去,有何意義? 就這樣,學會了冷眼旁觀的本事,有時主角明明是自己,沒來由的訕笑、無厘頭的思考,總能為破敗的情緒找到一處缺口,呼一回清新。於是乎,那些煩人的事啊,就像陣縷縷輕煙,裊裊的散去。 那日在書裡看到了極有意思的一段話:「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意思是說,要達致深厚廣博的影響,便得在細微處圓滿;而要達到高明的境地,便得把持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人生在世,總是希冀有最大的成就,動靜俱能影響大局。但事實上,有本事的就那幾個,且多數人只看到了結果,卻忽略了過程。目的性的拚搏或許帶來了短暫的利益,但更多的狀況是船過水無痕的清明。或許許多人都理解,過程比結果來得重要,卻鮮有真正去關心其歷程者。於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人前風光、人後鄙棄,這樣的日子如何能過得有滋有味、豁達而長遠?看不開,或許便是重點。但又要看開什麼呢?人生在世不圖名利是假,不爭口氣是虛,但真豁了命去拚,便能圓滿如意? 課堂上,任高階文官的講師說,那年他從主管職,志願降調到更有興趣的位子時,所有的人都說他笨,罵他少根筋?他也曾徬徨過,但立刻被工作的熱情淹沒。就這樣,六年連升三級,而同儕們,還在後頭苦苦追趕。說是捨小取大、因禍得福都不真切,成功者實則是先具備了「一條路走到黑」的執著與勇氣。 佛家云:「爭是不爭,不爭是爭,夫唯不爭,天下莫能與之爭。」率性,或是執著懵懂;縱欲,未必便能付大於收。「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其實是自相矛盾的一句話,無爭故莫之爭,意思與佛經的「如來寂滅眾生,其實並未寂滅眾生」是一個道理,世界上別人唯一不能和你爭的就是你的心,只有你自己才能渡自己,只要你不願意,如來也不能寂滅你,對自己心毫無矯揉造作,對私心,貪念以自然流逝的心態對待,這就是與心無爭,自在圓滿。沒有了雜念,自然天下莫能與之爭。 以上或許陳義過高,卻旨在私心討教,只願大夥都能適度的喘口氣。跳脫出渾沌的圈子,輕描淡寫的塗繪自己,或未能贏得一個繽紛的人生,但至少能有個彩色的自己,何畏莫名其妙的烏煙瘴氣。 白天或許真不懂夜的黑,夜又何需抗拒白天的美?偶爾鬆口氣吧,許一個空間給自己;當眼界不再只是四方堅壁,或便能理解那首偈語說的:「手把秧苗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淨方為道,退後原來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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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宣傳單
小時候我家住後浦,外公的家住榜林,後浦是城市、榜林是鄉下,一個熱鬧、一個寧靜,鄉下的孩子喜歡到城裡跑看熱鬧,而我一個城裡的孩子,卻老喜歡往鄉下跑,因為鄉下有池塘、有樹林,可以抓鬥魚、抓青蛙,可以抓金龜、牛魔王,可以逃避寫功課的壓力,尤其我最喜歡在清晨太陽剛探出頭,跟外公牽牛到大山外放飼,走過青草尖的露水,一下子腳就潤濕,那種感覺很清涼、很過癮至今還印象深刻。 但小時候的榜林,也帶給我一件「白色恐怖」,害差點被抓去關,因為我不小心到山上撿到「宣傳單」,還沒來得及拿去交,就被查戶口,查到警察所作筆錄,那可是一件「嚇死人」的代誌。 那時代,我們學生上音樂課,都要大聲唱:「反攻反攻反攻大陸去,反攻反攻反攻大陸去,大陸是我們的國土,大陸是我們的疆域,我們的國土,我們的疆域,不能讓共匪儘著盤據,不能讓俄寇儘著欺負,我們要反攻回去,反攻回去,反攻回去,把大陸收復把大陸收復。」等愛國歌曲,那個戰地政務時代,很多事情都要被管,學校上音樂課要被管,撿到中共的宣傳單,也要交給老師,更不可以偷看,否則……。 說真的,那時候「宣傳單」,都是彩色印刷,比教科書還漂亮,裡面印大陸風光名勝,工業建設成就,或是號召到台灣當兵的大陸人起義歸來,內容很多是重複的,我們看多了也膩了,因為老師都說,大陸同胞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是吃香蕉皮和樹根的,因此傳單印的東西,是假的!裡面的人,也沒有一個認識的,我們對它只是好奇而已。 那時候,傳單都是夜黑風高時,共軍才咻的一聲飛囂過來,爆開後,宣傳單飄落下來,到了隔天清晨,經過露水浸濕,早就殘缺不全或是黏貼一疊,除非是撿到完整乾淨的一捆,我們才會努力交給老師表功,然後學校再交給村里公所,然後村里公所再交出去…,然後聽說集合起來放火燒掉,因此大陸打過來的傳單雖多,但金門人都不會不敢收藏。 但我對它特別情深,因為它差點害我被關,長大後,我是很想再看它一眼,但一直無緣,心想47年「823砲戰」,那是真砲實打的,但自從10月25日共軍宣布「單日砲擊雙日停火」,就一直打到1979年1月1日中國與美國建交(81年版的金門縣志記載67年12月15日美匪建交後,匪我則停發射),那是虛砲假打的。 宣傳砲不是刻意要攻擊地面目標的,它是用來打心理戰,據說二次大戰後期,盟軍要攻打義大利的西西里島,美軍就把這種宣傳砲發射到目標上空五百公尺處讓它爆開,然後讓宣傳單四散飄落,當時美軍告訴義大利人,撿到「宣傳單」,可以作為投奔美軍的證明,可以換取罐頭糧食,可以保障生命安全,這樣的宣傳和金門打過去大陸的宣傳單會寫著:「不是敵人,便是同志」、「保存本件,可用以證明反共心跡,享受各種優待。」,都是在打心理戰的。 時到今天,要想看到一張那年代完整的「宣傳單」,是不容易的,其實那時代,那些「宣傳單」的溫情攻勢,其實和金門人無關,它印出來的風光名勝,對當時的金門人來講,也不是他們的生活圈,也許是要給當兵的大陸人看的,但金門人平白無故被它「金箍」過,也算是一段哭笑不得的記憶,不過,說真的,從戰地文物史料的角度來講,我們是可以小題大作,把它當作一份戰地文物資料來應用,它可以彌補目前許多坑道碉堡,只有戰車、飛機、船艦、槍枝等實體的展示,如果可以加進宣傳單等軟性的「戰地文獻資料」,要發展戰地觀光,我們才有更多故事可講,那段長達21年之久的「單打雙不打」,已經過去了,往後看,拘泥在悲情的角度,於金門的發展無益,往前看,不是要發展戰地觀光嗎?這也是戰地觀光資產之一,因為在世界上其他戰地,如此長達21年之久的「砲戰」,哪裡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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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鈕的時刻
門楣上的燈號亮著,沒有絲毫的緊張,只是個跳動的數字罷了!他想,幸好不是三個「手術中」的赤紅色大字。只有仍有一點焦慮,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習慣。只要有等待,後面緊接的就是焦慮與急躁;儘管他知道,等待像個餌,餌裡包裹的是有著倒鉤的刺,卻每次都逃不掉被鉤刺到的痛苦。 生活總在趕與趕的中央跳躍著。連一年一次已請好了的公假的體檢,仍有著一種讓人追趕喘氣的氣習,最糟糕的是那一種體檢前的等待! 終於自己手上的號碼牌,與門楣上的燈號相符了:他快步的邁進門內,走進一間更小的密室。 開門,坐定,掛起耳機,又張望了一下四周貼著一塊塊吸音板的房間,燈光昏暗;他有些覺得是走進了一間嫌疑犯的偵查室。雖然多年的經驗,知道這只是一次聽力檢查,可是他一直都有一種犯人的感覺。 「仔細聽著耳中傳來的音響,就按下手中的鈕。」不待護士交待,或是他根本沒有注意護士說些什麼,他熟練的完成所有的準備動作:看看耳機是否與耳朵密合、試試右手上抓的按鈕。這時,他竟肯定自己是個被偵訊的人犯,靠著像測謊般的儀器,看看他說的是謊言還是實話。 只是太靜了,靜的竟聽得到護士壓按儀器的聲音。他猜想是不是儀器老舊了、亦或是儀器使用過度了。護士用力按壓儀器的吱喳聲,竟透過隔音牆與耳機清晰傳來。 有點訝異、也有些興奮,像破解了在戰時敵人的電碼一般。雖然「正確」的音響與「不正確」的聲音不同;他知道只要按下按鈕,答案就是「正確」,成績就會「良好」。 他覺得像是一種迷中迷的遊戲一樣。他可以由一個被操控者、一個被考者,在一個念頭間就變為操縱者與考者一樣;他漾著一種諜中諜的反叛樂趣,在昏暗又無人的空間裡。只是,他猶豫著,聽著門後間歇的吱吱叫聲穿過耳膜,是否要按下應該按下的按鈕、或者放棄。 過關了,又怎樣。在這一生裡,考過了多少第一,又怎樣。相同的,這一生裡,名落孫山了又怎樣?起起落落,開開閤閤;在真實的人生裡,考卷上的100分與零分一樣,知識永遠不等於智慧。考試只是一種學校裡的一項規則,如同現在體檢裡的聽力測驗;成績的好壞,絕不代表成功與失敗。 最重要的是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騙得了自己,卻騙不過自己的身體。生老病死,才是最後的準則與順序,他已從生走到了老的最後階段:最後的按鈕,應該操在上帝的手中,最後的成績,應該在死後才會真正揭曉。 他仔細的看了一眼,從左臂彎上拉扯下來的一團棉花,還沾著點點血跡,攛在手裡,毫不遲疑的丟進最靠近他身旁的垃圾箱裡。然後,就大步的推開了醫院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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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廈擺渡人的生命小故事」弁語
都怪我心快、手快,本來只是想抒寫一下「金廈擺渡人的生命小故事」一書的閱讀感想,於是在「金門日報」100年7月13日的「浯江夜話」中,寫下了「學位之潮」一文,略誌感懷。沒想到這篇文章被作者林正士博士看到了,於是被抓了「公差」,要我弁語「金廈擺渡人的生命小故事」。 這是一份不適當的邀約,古人為序,非有德高、卓識者,莫以為之。正士是我個人的畏友,瓊芳老師又是前輩,這顯然是出自他們的「私心」,為了給「自己人」一個附驥露臉的機會,所以來了這樣一個工作。 我當然也知道分寸,無奈手已書了,文也發了,還有什麼理由,不為「自己人」敲敲邊鼓,說上幾句話。為了不辱沒作者的美意,只有靦顏為之,再次說說我對這個「學位之潮」的想法。 前「學位之潮」一文,已然言及海通十載以來,為金門創造了一個特殊的歷史現象,即中壯人士就讀對岸博士生變多了,而這個特殊的現象,又與十數前年國內幾所大學院校在金設立碩士在職專班,相互輝映。其實說「輝映」,未足以盡述這個現象的精髓,也未能貼切合理說明這個現象的質的,正確應該是說十數年前攻讀碩士在職專班的學潮,乃是孕涵今日中壯人士就讀博士生的基礎。 何以言之?這十數年來,銘傳大學、中山大學、各師範院校以及金門大學前身……等各大學院校,陸續在金門開設碩士在職專班,蔚為風潮,雖我不盡知正確的數字,但縣府暨所屬機關學校員工受惠人數,絕對不會低於一百人。這百位以上的金門在地精英,早年受學,基於種種原因,一般說來大半都比不上在臺發展的同等級、同年齡的鄉親,然後回鄉服務,能夠再深造的機會就愈發渺茫了。不知道是否出自受學無門的失落感,還是要一逐長短的氣魄,當前述那些大學院校在金設班後,進修讀書幾如水之就下,其勢沛然難禦,所以短短的幾年間,金門縣府的碩士員工,幾乎達到將近四分之一的比率,這不得不說是一種「金門奇蹟」! 而在這第一波的奇蹟後,歷史因緣復又聚會,海運開通兩岸局勢逆轉,形成我前文所言的「學位之潮」,在此我無法深究「學位之潮」的時代背景,倒是相當有興趣這些推瀾學潮者的內心理路,是純因為科名,這個牌匾,讓這麼多人趨之若鶩?還是「淘汰郎」翻身的餘勇,奮身一搏,義無反顧?抑或是求知力學的渴望,吸引在地精英負笈內地?更或是政策初始,門檻較低?……莫知所衷? 凡此皆可能、也皆不足括盡全面,但這個問題形成的內裡,卻是今天金門要打造大學島,甚或是可不可能形成大學島的一個重要的關鍵元素。因為在這座小小的島嶼裡面,竟然醞釀著這股讓人想像不到的求知動能,如若搞清楚了動能何由,那大學島的基礎民意,就不待言而明之。 是以我想若有機會,這個題目還可以深究、還值得再次探討,而這個現象,因為不是本書專論的部分,所以作者含而未吐。而我則因為本書專業部分,無法插喙,只能就這個現象,再度抒發臆想,以垂附驥;也以此希望這個現象的提出,能夠讓有心發揚金門教育產業者,能夠思索到正確的方向;並也以此質之正士,為你照顧「自己人」的美意,抒論芻議,免卻為序非高德、卓識之憾。正士以為然否?宜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