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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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一甲子會議──劉登翰再度來台參與研討會
歷來兩岸在台灣舉行最大規模屬政治、外交、軍事問題的「兩岸一甲子」學術研討會,十一月十三日起,一連兩天在台北君悅酒店召開,策劃《金門史稿》出版的劉登翰,亦應邀與會,金、廈的歷史文化與發展,會中聽得見。 由太平洋文化基金會主辦的「兩岸一甲子」學術研討會,台灣八十五人與會,中國大陸也派出二十八位學者,由中共中央黨校前常務副校長鄭必堅擔任團長,與金門文化聯繫密切的福建社科院研究員、福建台灣文化研究中心主任劉登翰及廈門大學台灣研究院院長劉國深,廈門大學台灣研究院文學所教授朱雙一,都是出席學者,分別安排在文化組與政治組。 策劃《金門史稿》,刻正進行《李錫奇評傳》書寫的劉登翰,多次訪問金門,並曾在金門文化局展出《越界四人行》,十月甫抵金參加「2009閩南文化學術國際研討會」,此次再受邀抵台參與「兩岸一甲子」會議,會提供何種金、廈觀點,備受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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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坤和創意美學思島鄉
「我看你的想法與政見,很適合去幹文化局長,至於要參選金門縣長,保證金就省下來吧!」 國策顧問李錫奇一句話,打消了呂坤和要選縣長的念頭。 二○○九年中秋節那一天,《陳能梨彩墨畫》個展在台北市國父紀念館揭幕,金門旅台藝術家李錫奇與呂坤和都應邀出席、致詞。主持人介紹呂坤和上台,「他正陷入要不要參選金門縣長的天人交戰」,話一出,引起在座的總統府國策顧問李錫奇、金門縣政顧問許丕華、行政院第六組組長陳德新等同鄉「側目」。開幕茶會後,李錫奇與呂坤和走到二樓西餐廳「密談」,李向呂提出四點「勸退」的理由,「非政治人物,不要浪費金錢選舉」、「宗親力量,撼動不了」、「知名度不夠,又不常住金門」、「想法與政見很好,也許可以推薦你去幹文化局長」。 原已靠賣畫湊足二十萬保證金,選定搭檔牧羊女(楊筑君),也擬妥「六大施政主軸」政見趕在截止日要回金門登記、參選縣長的呂坤和,在愛惜他的長輩勸阻下,打消選舉意念。要不,這回金門縣長選舉,七人登記外,還將多了位「藝術家候選人」,會帶來何等衝擊,著實令人好奇。 既不能在選局內發揮改變家鄉傳統政治生態的力量,呂坤和轉以在選局外「叫我第{8}號」,透過各種場合拋出他以文化創意美學」作縝密思考,為發展金門精心規劃的「政見」,期待聲音被聽見、被激盪,能對島鄉注入一些新思維,產生一些影響,則心願已足。 呂坤和,1955年12月23日出生於金門金湖鎮蓮庵里東村,柏村國小、金湖國中、金門高中、台灣師大美術系畢業,現任中和市自強國小教師及大學兼任講師,也是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美術研究所博士候選人。他自述一段帶點曲折的身世,「出生未滿月過繼給姨媽」、「生父母:呂柔範、吳緞,男生排行第四」、「養父母:呂永東、吳費治,男生排行老大」、「養父在南洋再娶,育有一女二男,兄弟姐妹四人,父母都不同」;又描述自己的生命與創作歷程,童年即在躲避炮火的恐慌與緊張過日子」、「自小就喜歡塗塗抹抹、敲敲打打及種花蒔草」、「國中時,老師曾送我二本雄獅美術雜誌,其中一本介紹已故畫家高一峰的畫作,他那種以簡練水墨速寫,描繪生活周遭事物,瀟灑簡潔的筆法深深地吸引了我」、「僻壤窮鄉的藝術訊息異常貧瘠,直到考進高中才看到中西名畫書刊,見到石膏像,並發現一支用了五年的畫圖筆竟是油畫筆」。 困頓島鄉、窮苦人家的孩子,求學過程多次「留級」的呂坤和,愛上繪畫,力爭上游考取師大美術系,並以版畫第一名畢業,一九九二年獲北美館水墨創新展創新首獎,也自一九八一首次個展於師大至二○○九在國父紀念館逸仙藝廊個展,所經歷個展已逾二十次,並且是第一個進入北美館、國美館及東京薇苑畫廊辦個展的金門藝術家,命名《雨後江山》的系列水墨畫作,每每令人驚豔。從西畫到水墨,呂氏風格已形成,呂坤和也察覺金門的生命悲歡歲月深深感染了他的畫筆,「早期我的水墨作品以黑白為主,雖然有些作品會加上色彩,但畫面上依然不夠亮麗,不見快樂的感覺。也許鄉愁太濃,有一股沈悶、憂鬱、孤寂的感傷。我生長的環境在秋冬之際似乎是悲傷淒涼的冷月枯樹、砲聲震耳、海風夜號、群雁南翔,深深撼動年少的我。脆弱又敏感的心容易被一些圖片、文字、影像震懾心弦而淚落。從小生長在一個不安全,不快樂的家園,這些體驗與情感或許是形成我作品面貌的部份質素吧!」呂坤和也常會想起小時候從這島望向那島的畫面,「在海邊抓魚時,喜歡在休息的片刻,坐在岩石上,呆望著海平線,想像著另外的世界」。 坐在岩石上看海的孩子,終究是振翅飛出去了。一九七七年離鄉,至今已三十載。不曾停止的返鄉、畫展,也曾在二○○○年接受金門文化中心委託,與李國俊、張國治合力完成《金門縣藝文長期發展計畫〉報告書,深化、具體了他的土地與文化情感,他總覺得這座島嶼少了甚麼,那就是「創意美感」,他認為惟有「美感創意的改變,才有希望開拓新局」。 基於長期觀察,對金門政治人物能力、操守與政見的空洞的不滿,「人會死,為何不在生前做些政績,留給後人懷念」,因此,呂坤和深切寄望二○○九的金門縣長選舉能產生有創意的改變,讓金門變得更美、更環保,自認具「文化創意」領導條件的他,在提出了「文化創意立縣」等施政六大主軸政見後,一度想跳出來參選金門縣長,把他的文化理念行銷出去。評估主客觀因素,最後關頭打消參選縣長行動的呂坤和,仍然樂於無私提供、分享他的創意美學「政見」,在七人登記的選局外做個「叫我第{8}號」的「紙上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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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縣長紙上候選叫我第8號
假如我是金門縣長非陳李塑造厚生之島呂坤和文化創意立縣 戰百里侯,會外賽還有第8號候選人 「1號梁國棟、2號翁天慶、3號楊榮祥、4號吳成典、5號李沃士、6號陳水在、7號許敬民」。 二○○九年十一月十一日,金門縣長七位候選人號次經抽籤產生。 「叫我第8號!」 自網路新聞讀取到各候選人的號次後,人在台北縣中和市的呂坤和,打了通電話給關心金門選情的友人,脫口一句「叫我第8號」,惹得友人在線上哈哈大笑。 如果不是中秋節那天,國策顧問李錫奇善意「勸退」,呂坤和很可能就是這一屆金門縣長的「第八位候選人」了。 一座人口不到十萬人的島,出現了七名縣長候選人,不僅是歷來金門縣長參選人數之最,也是此次全國各縣市參選縣市長人數之最;問鼎百里侯,有回鍋的老縣長,有自立委、議員轉戰而來的熟面孔,有軍人出身二度參選者,有辭掉工作湊足二十萬保證金勇者無懼者,有自澎湖一路參選而來的「新金門人」,還有過去不曾聽聞也看不到競選總部的神秘客。這是個奇特的選舉現象,「金門人得了『官病』!」金門縣政顧問許丕華只能擠出「官病」形喻他無法理解的「人人想當縣長」的奇異生態。 從一數到七之外,「叫我第8號」,可不是呂坤和獨有,住金門的立委陳福海、縣府主任督學陳金文等人都為縣長選戰部署許久,要不是島上最大姓陳氏所發揮的整合機制奏效,他們也可能「撩落去」;旅居台灣的律師黃怡騰、企業家莊水談及藝術家呂坤和,也都有意加入縣長選戰,最後因黃怡騰在國民黨黨內初選成績不盡理想又為守遊戲規則而放棄,教師出身的台中市金門同鄉會創會理事長莊水談及仍身在教育界的藝術家呂坤和,多次返鄉評估勝算空間後,也決定「退選」,有趣的是,在有意參選期間,莊水談與呂坤和的競選搭檔、副縣長人選都看中筆名「牧羊女」、現任職中國人壽(原英商保誠人壽)高級處經理的楊筑君;一方面是女性且具經營管理長才特質,一方面因牧羊女是現任金門縣長李炷烽從國小到高中同學,也是老縣長陳水在服務於國防部時的同事,抓住牧羊女,等於抓到「陳、李」,雲科大校長楊永斌的姐姐牧羊女對自己被「看重」,表現得很開心,「啊!我怎麼變得那麼紅」,又笑說她在三采文化出版的《○到一百歲的夢》一書中其實少寫了一個「夢」,不是當副手,而是「希望能實現當上金門第一位女縣長的夢」。 有夢最美。 儘管金門縣長候選名單已確定七人,號次也已產生,選局內,他們正一步一步投入未可知、人人有希望的戰局;七人角逐的選局外,還有打「會外賽」,「叫我第8號」的一群,他們的人品、學經歷、政見及愛金門、建設金門之情,可也不比登記參選的人差,他們只是在黨派、宗親與人脈、財力等資源較匱乏下,暫無緣放手一搏,但他們站在選局外發表出的「假如我是金門縣長」意見,頗多具深度、廣度,特別是「非陳李」所發表的〈假如我是金門縣長〉及呂坤和提出的〈金門施政六大主軸〉,反而值得鄉親們,未來的縣長用心、用情聆聽。 六大意見,非陳李提厚生島養生天堂 「非陳李」何許人也? 〈假如我是金門縣長〉,署名「非陳李」發表在二○○九年九月十五日出版的《海峽商業》試刊二號的一篇文章。 《海峽商業》是一份由兩岸共同編採合作的財經月刊,台灣這邊由「金門縣小三通台商權益促進會」所創辦,觀天下出版社發行,自台中移居而來的「新金門人」劉庭祥擔任發行人兼社長,二○○九年八月八日推出試刊號,九月接續的試刊二號中,特地製作「金門戰報」,其中有篇〈假如我是金門縣長〉受到熱烈討論。 以「非陳李」具名的作者,在〈假如我是金門縣長〉文中,以幽默、諷刺、辛辣又不失嚴肅的筆觸,提出「紙上金門縣長」六大「政見」;「人力資源重整計畫」、「塑造金門文明面貌」、「振興金門馬屁文化」、「土地資源重新分配」、「厚生之島養生天堂」、「酒鄉王國養廉之源」。 文章一開始,「非陳李」自我調侃,「假如今年年底,我當選了縣長,我的人生即將前途似錦,黃金大門為我開放,百億酒國唯我獨尊,島上的工程發包如囊中之物,只因為我是得天獨厚的金門縣長」,隨即,「非陳李」慨嘆「四年任期,實在太短」,他提出初步的「縣政草案」中,前三項「人力資源重整計畫」、「塑造金門文明面貌」、「振興金門馬屁文化」,是以諷喻的手法直擊金門官場與社會文化症狀,後三項「土地資源重新分配」、「厚生之島養生天堂」、「酒鄉王國養廉之源」亦多反諷,但不乏興革之言。 就「土地資源重新分配」,「非陳李」的看法是「我當上縣長後,要聘請專研土地法的專家出任地政局長和法規主管,整天和國有財產局打官司,並依其訴訟難度分為簡易件、難件、最難件等三大類,短期目標是先討回簡易件約一千筆土地」;「厚生之島養生天堂」,「非陳李」對比金、廈,「廈門比鄰金門,到處大興土木,街道車水馬龍,一片萎靡頹廢,咫尺之隔的金門,好山好水好寧靜,這種天賜生態,舉世罕見,尤其和廈門兩相對照,更顯過去金門統治者的宏觀遠見,我必須承受這種優良傳統,讓家鄉族群早睡早起,過著雞犬相聞的世外桃源生活」;「酒鄉王國養廉之源」,瞄準縣庫的金雞母,「非陳李」要做到「雨露均霑」策略,「除了派配三節酒,還要加發民防隊補償酒、弱勢族群酒、婦幼酒、敬老酒、公關酒;甚至為了紀念八二三停戰,每年八月連續發單打酒、雙不打酒」、「此外,我會成立營運子公司,從設備的發包,東北高粱的採購、酒糟的使用分配、酒瓶的招標、廣告行銷預算的運用等多處著手」。 〈假如我是金門縣長〉專文的尾聲,以「一個非陳非李的政壇過客」自居的「非陳李」再次詼諧表明心跡,「假如我是金門縣長,上述六大施政理念,利島利民,如果年底意圖角逐縣長的金門豪傑,無法提出更佳的縣政白皮書,還不如請教老夫,老夫在金門從政多年,早已練就各類厚黑神功,可惜天命磨人,阮囊羞澀,雖有人脈,卻無力賄選,只好離鄉隱居,今日撰文以明志,願投靠明主,徵召本人當副縣長或金酒董事長,我必肝腦塗地以報厚恩,因此年底大選後,假如你真是金門縣長,請飛鴿傳書至廈門彼岸,我必整裝待發,重返金門政壇。敬祝 恭喜發財」。 六大主軸,呂坤和建構文化創意立縣 相較於隱身在縣長選戰外的「非陳李」所發表的〈假如我是金門縣長〉的酸、甜、苦、辣「政見」,「叫我第8號」的呂坤和所撰述的〈金門施政六大主軸〉萬言書,少了諷刺與火藥味,多了嚴肅性與建設性。 「假如我是金門縣長」,金門金湖蓮庵里東村人、中和市自強國小教師、台灣師範大學藝術所博士候選人呂坤和,發揮攻讀博士的研究精神,也注入了長期沈浸藝術的「創意美學」,首先提出了他的金門「施政六大主軸」:「壹、文化創意立縣:閩南文人、現代包裝」(才藝推廣紮根)、「貳、厚實產業發展:有機金酒、精緻樂活」(金酒帶動產業)、「、重視交通建設:經濟實惠、快速便捷」(設航空建大橋)、「肆、教育興革推廣:全民參與、終身學習」(終身學習成長)、「伍、福利醫療保障:享受尊嚴、健康長壽」(投資醫療設置)、「陸、行政專業效率:公務革新、親民利民」(施政至善完美)。 「假如我是金門縣長,能為自己的家鄉做甚麼?金門沒有大山大水,自然景觀先天不良,但人文環境保有閩南特殊傳統文化與戰役史蹟,只要適當的包裝美化,就是最好的賣點。在新建設的規劃中,一定要加入造境美學之必要,才能營造出具有優美的人文景觀與美化,創造出新的景點,也能維護傳統所留下的歷史價值」,呂坤和詮釋他的「施政主軸」理念,認為「造境美學」之於金門之必要,又就當前兩岸大和解氛圍下,指出金門擁有許多優勢,可以左右逢源,未來中和眷村縣產的房舍與土地出售收入可豐盈縣庫、再加上中央補助,可以放手大膽執行他的「施政六大主軸」改造美化計畫,「不要四年,我保證整個金門景觀與價值,從此脫胎換骨」。 呂坤和的「施政六大主軸」細分一百七十多個單項,在「文化創意立縣」裡列出「基礎篇」、「推廣篇」與「拓展篇」,從「國小、國中、高中設美術班、音樂班」落實藝能科,真正從小培養藝術人才到「公共空間美化」,如機場港口是金門通往世界的門戶、櫥窗,因此建造設計要有地方特色,車站、廣場、街道、市場內外、村落也要有計畫性的美感造景; 「厚實產業發展」裡列出「基礎篇」、「金酒篇」、「銷售篇」,從「以高價收購有機高粱、小麥帶動地區有機農業生產人口」到「設第三酒廠」生產有機陳年高粱、黑啤酒、地瓜酒、陳年高粱醋,也能針對地方特產開發加工新產品如麻油、「鹽鹵」豆腐、泡菜、蘿蔔乾、海菜、各類有機茶點等,另再研發祭拜有機高粱桿造紙錢、艾草製香,可增加長期就業人口至少千人;「重視交通建設」陸、海、空三軌並進,設「航空公司」金酒投資百分之六十、金門縣民百分之四十,股票不上市、不上櫃、不買賣,只能繼承,再禮聘國際大師規劃設計「金門大橋」,成為具有特色的兩岸及國際級地標,回歸陸地則進行道路名稱更名計畫,以地區歷史名人命名,如世宜路、許獬路、楊華路、良功路、光顯路,並植樹立碑、造境,成為有歷史文化的林蔭大道;「教育興革推廣」從義務教育、高等教育到推廣教育,除教育部要求的目標外,也強化地區特色,另由金酒成立「金門文化教育基金會」,資助研究出版、展演、出國考察、人力培訓等;「福利醫療保障」除持續現有福利縣措施,另放眼兩岸爭取和大醫院在金門設分院,同時建構養生醫療健康島;「行政專業效率」實踐「施政目標」、「廉潔效率」及「創意美感」,追求一個「富裕、健康、自信、祥和」的金門社會,打造一個「有機、休閒、旅遊、會議」的觀光環境。 創意美學,富裕健康自信祥和社會 「假如我是金門縣長」,隱藏身分的「非陳李」與浮出獻策的呂坤和,各自以不同立論、不同媒介,提出了他們愛惜家鄉、建設金門的觀點與作法。 「非陳李」所發抒的「大力資源重整計畫」、「塑造金門文明面貌」、「振興金門馬屁文化」、「土地資源重新分配」、「厚生之島養生天堂」、「酒鄉王國養廉之源」六大意見,字裡行間看似戲謔,但反轉回來,亦具反映社會、興革縣政的參考價值。 呂坤和推陳出新的「文化創意立縣」、「厚實產業發展」、「重視交通建設」、「教育興革推廣」、「福利醫療保障」、「行政專業效率」六大施政主軸,導入了經營管理作法與創意美學思維,他特別強調「美感創意的改變,才有可能開拓新局」。 金門縣長選舉「會外賽」、「紙上候選」、「叫我第8號」的呂坤和歸結道,「金門並不缺人才,重要的是要有禮賢下士的胸懷與器識。創意要有美感的改變,認真用心的施政,不要做不切實際的黃金大夢,以美學的觀點把金門建設成富裕、健康、自信、祥和的社會,觀光客來不來反而不是重點,讓自己的生活環境舒適優雅,才是施政的價值」,此外,他反對金門設博弈,「賭場是下下策,有智慧的金門人,肯定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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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馬滄桑之不可解──解嚴十七周年的回首與觀照
今天,十一月七日,金馬解嚴十七周年; 相較於前二年的《戰地36》、《金馬解嚴嘉年華》大型紀念活動,今年解嚴日的氛圍,恐被年底三合一選戰的人海沸騰、旗海飄揚風景搶走。但這也反映了「解嚴」之於金馬的意義,如果今日還活在軍管桎梏之中,哪有「民主嘉年華」? 十月一連五波製作完成「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後,這一周的《鄉訊》出刊,適逢金馬解嚴紀念日,又意外接上了「一九四九」之後的土地幻變,『鄉訊』自是不願在這個日子缺席,推出〈一一○七 回到金馬解嚴那一天〉專題,並找回金馬民主運動先行者曹原彰作為《星期人物》。 「滄桑之不可解/來自前世/古老的靈魂/孤絕幽秘/繆斯嬌嬈/含苞待放/宛如一朵開在/斯芬克斯耳際的/粉紅色牡丹」,在《金門日報》副刊發表第一首詩、「新金門人」徐瑞於金馬解嚴紀念日在台北國父紀念館揭幕的《女人:溫柔與野性》畫展,她所寫的一首詩,孤絕幽秘的島,「滄桑之不可解」,或也可供走過解嚴前後金門人的思索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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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瑞溫柔與野性展──金馬解嚴日國父紀念館登場
●本報鄉訊採訪小組 選在金馬解嚴十七周年的今天,「新金門人」徐瑞在台北國父紀念館舉辦《女心:溫柔與野性》個展,多位金門鄉親將前往觀展,共度解嚴紀念日。 成長於台北的畫家徐瑞,於二○○六年十一月十日,與詩人管管一道入籍金門賢聚村,並參加了賢聚盧氏家廟奠安,試著以「新金門人」融入在地風土,也曾在《金門日報‧浯江副刊》發表生命中的第一篇詩作,經過三年,現在的她,已是詩人洛夫眼中「詩心與畫意二者都鬱鬱勃發」的女詩人畫家。 擅於畫貓、有「貓女郎」之譽的徐瑞,畫與詩個展《女心:溫柔與野性》,十一月七日至十一月十八日在國立國父紀念館載之軒展出,今(星期六)下午三時開幕茶會並發表詩、畫合集新書,由詩人顏艾琳主持,金門旅台藝術家李錫奇、呂坤和、許玉音、洪世國等人也將出席這位「新金門人」在金馬解嚴十七周年日的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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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原彰金馬社會行動家
「想想過去我們曾是台澎金馬最衰的烽火遍地之區,走過古寧頭、九三、八二三等大大小小戰役,受過無數戰爭苦難,而今風水輪流轉,卻是全球最大的獲利者,歷史雖曾遺棄過我們,我們卻獨享了未來『金門開門,滿門是金』,這難道不是金門人作夢都想不到的事情嗎?」 〈金門人的黃金大夢〉,刊登在二○○九年十一月三日《金門日報‧言論廣場》的一篇文章,作者署名「曹原彰」。 曹原彰,對今日金馬人而言,有人熟悉,有人生疏;一位對金馬民主運動無怨無悔付出,作出大貢獻的人。沉寂多時後,如今,他又提筆上陣,以打開金酒大陸市場,尋思、構設金門人的「黃金大夢」,他寫道「最近跟許多金門菁英接觸,話題談到金門人每年賺到一百多億之後,如何還能比現在賺的更多。在一陣腦力激盪之後,突然有人大喊:『有了,那就是讓金酒門市部在大陸遍地開花……。」 一個馬祖人,關切起金門事。只因為,在他的土地情感地圖中,「金馬」是不分家的;但在土地、文化的對照下,他不惜形喻「金門是大家閨秀,馬祖是小家碧玉」。 曹原彰,一九四八年五月二十四日出生於福建省連江縣馬祖南竿鄉,台灣師範大學社教系畢業,一九七八年回到家鄉的馬祖介壽國中任教,隨後擔任《馬祖日報》採訪主任,中央社記者,在馬祖待了五年,一九八三年轉進台北《民生報》當消費新聞記者,採訪線上的優異表現,一九八七、一九八八,連續兩年獲「金鼎獎」新聞類「公共服務獎」肯定。 儘管在競爭激烈的台北新聞圈打下名號,曹原彰繫念的,是在戒嚴軍管下,毫無民主、新聞自由可言的金馬家鄉。在《民生報》服務期間,他同時接下社區媒體《馬祖之光》發行人一職,並與金門人翁明志、陳振堅、馬 祖人劉家國、王長明等共組「金馬愛鄉聯盟」,走上街頭從事金馬民主運動,初試啼聲第一戰,一九八九年的「八二三金馬大遊行」,寫得一手好字的曹原彰連夜磨墨揮毫寫抗爭布條,「戰地政務實驗千古」、「金馬民主憲政萬歲」,又提出終止戰地政務、電話直撥、解除入出境管制、改善交通、歸還軍方占用民地、開放觀光、縣長民選、成立縣議會等十大訴求,二百多人的遊行隊伍,從台北中正紀念堂出發走到立法院陳情,再轉往新店的福建省政府請願。 「八二三金馬大遊行」,允為金馬人在台灣第一場大規模的街頭運動,但能獲得軍方善意回應的空間有限;金馬政治人物,地方仕紳吳金贊、黃武仁、謝炳南、陳仁官、王水彰、楊水應、陳道茂等二十四人甚至於同年十月七日連署一份「金馬中央、地方民意代表,旅台同鄉會暨鄉鎮村里長聯合聲明」:「實施戒嚴、實驗戰地政務,編組民防自衛隊等等,和金馬同胞的安全、利益、幸福,完全一致,也和台澎的繁榮幸福完全一致。我們真不知道,鼓煽要挾『解嚴』的人是甚麼用心?在敵人砲火下,『解嚴』的後果可曾想過?」 二年後,軍方對金馬的管制變本加厲,一九九一年五月一日,總統李登輝宣布中華民國結束「動員戡亂時期」,不意國防部再悄悄發布「金馬臨時戒嚴令」,曹原彰、劉家國等人再次串連金馬人走上街頭,赴立法院作「五○七反金馬二度戒嚴」,曹原彰親擬運動聲明書,也再次揮寫抗爭布條,痛斥支持金馬戒嚴案的立委諸公,在「五○七」持續十一天收兵之日,曹原彰的一副「經典」對聯高掛立法院群賢樓大門兩端,「哀立法院群賢多亂舞 成群魔」、「慟金馬民主少一點 變民王」,橫批「二度戒嚴萬民怨」。 歷經多次民主運動後,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七日,金馬終於解嚴,解除戰地政務,曹原彰決意從體制外進入體制內改革百廢待舉的家鄉。他在解嚴那年底的立委之役以「國民黨新連線」(新黨前身)成員挑戰國民黨提名的曹爾忠,「雙曹之爭」,曹原彰以四百多票之差落敗,一九九六年,第三屆國大代表選舉,代表親民黨的曹原彰在馬祖高票當選;二○○二年,捲土重來選第五屆立委,曹原彰當選了,但又在三年後失利,自此退出政壇,遊走金廈兩岸,從辦兩岸互動刊物到做起酒生意,已少回馬祖,經常出入金廈的他,現在金門反倒成了他的新故鄉。 體制外、體制內,曹原彰將黃金歲月都獻給了金馬的民主與發展,他也是第一個發出《金馬與大陸小三通說帖者》,他更在未小三通前,為突破禁忌水域,與台北縣議員金介壽乘船從廈門「直航」金門,惹來牢獄之災。 從衝撞戒嚴到衝破金馬戒嚴到衝破金廈水域,曹原彰是媒體人也是行動家,現在又要築起金門人的「黃金大夢」。金馬解嚴十七周年日,這個人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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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回到金馬解嚴那一天
解嚴十七周年做個有記憶的人重返金馬禁錮與解禁歷史現場 解嚴之日,燃千尺鞭炮龔鵬程演說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七日,金馬戰地政務實驗終止了,大街上人人喜形於色;幾個民間團體,更是把這個日子當喜事來辦,金門,是在轉變中。由《金門報導》發起的『燃放千尺鞭炮慶祝金馬解嚴』活動,從金城鎮公所迤麗近千公尺的一長串鞭炮,在縣長陳水在、議長盧志權、《金門報導》社長楊樹清和我燃香點放之後,炸起一片煙硝。鞭炮聲震耳欲聾,一路霹靂啪啦幾個武術社舞獅隊也隨著炮光與煙火舞動起來。這一幕,熱鬧又溫馨,在歡愉中,金門人彷彿看到了新的希望。」… 〈金門新時代之夢〉,龔鵬程以文字帶出金馬解嚴那一天的畫面。 十七年前,時任陸委會文教處長的龔鵬程,以私人行程到訪金門參加民間發動的「慶祝金馬解嚴」,並在金門縣農會二樓作「兩岸互動中的金門」專題演講。文史成就享譽兩岸學界、又在當時的陸委會副主委馬英九力薦下出任文教處長的龔鵬程,出發前,陸委會高層力勸他取消金門行,理由是金門縱使已解嚴、終止戰地政務,但仍有個《金門馬祖安全輔導條例》特別法替代、持續軍事屬性,「慶祝」金馬解嚴又發表兩岸與金門關係言論恐踩到陸委會軍方的「紅線」。 不欲在歷史性的一天缺席,而且心裡有很多話要對金門人說。龔鵬程仍執意金門行。而就在金馬解嚴的前一天,民進黨主席許信良偕秘書長張俊宏一行也要到金門參加該黨唯一在地黨員、獲徵召參選立委的翁明志所發起另一場慶祝解嚴活動,不意到了松山機場,疑遭軍方以手續問題及「雲幕高不夠」取消班機飛行的氣候等因素作「技術性阻撓」,許信良被困在松山機場,氣得跳腳;在金門尚義機場苦候一日等不到許主席來訪的翁明志,憤而開車直搗機場的軍方鍊鎖等設施,軍方也立即回應以「人車管制」,翁明志痛罵「金馬解嚴越解越嚴」。 解嚴後的第一批訪客,許信良來不了;龔鵬程也是一波三折,十一月七日上午,班機延誤了一個多小時後,還是飛到了。 十一點零七分,由許永鎮、魏欽源(野起)等鄉親共同集資的一千公尺長鞭炮點放之後,近百人,包括國大代表楊肅元及立委候選人吳成典、陳清寶、翁明志,都擠進農會大廳,殷切地等待聆聽龔鵬程的「兩岸互動中的金門」演講。 「今天金馬解嚴了,可是金門就像處在『無政府狀態』,龔鵬程以解嚴日所見,戰地政務委員會裁撤,縣長由「軍派」改「官派」,諮詢代表會變作「臨時縣議會」,存在安輔條例特別法,國人入出金馬觀光仍得提出申請,軍方的角色曖昧,福建省政府定位未明,金門縣政府新組織規章尚未通過…,因此,他未使用「亂」字,但以「無政府狀態」形容民主學步的金門,隨即,切入兩岸中的金門,直言「假如在這個兩岸結構曖昧不明的時候,金門不能作好人才、教育、交通、技術、基礎設施等規劃工作,等到兩岸關係一旦明朗化、通暢的時候,金門再也沒有機會了」。 「兩岸關係基本上已開放,但未作結構性調整」、「兩岸簽訂互不侵犯條約,金門才有正常化可言」,這是龔鵬程在「兩岸互動中的金門」演講內容的兩大主軸。 放鞭炮、聽演講,金馬解嚴那一天僅有的「慶祝」儀式;「解除了實驗了三十六年之久的戰地政務是可喜的事,但迎接金門的,並非玫瑰之路,而是荊棘與險阻。渴望立獲發展的金門朋友,或許該退而結網。只有對自身未來命運縝密的規劃,才能免於匱乏與困頓」,告別解嚴慶典,回到台北的龔鵬程再以一篇〈金門新時代之夢〉的文章,殷殷提醒在解嚴十字路上徘徊的金門人,「只有超越台灣和大陸的惡質現代化模式,找到屬於自己的方向,金門才能在中國歷史上成為另一個值得大家尊敬的典範」。 一一○七,媒體眼中的金馬光復節 金馬解嚴,走到今天─二○○九年十一月七日。十七年了! 〈金門防衛司令部令」:「茲宣告金門地區自八十一年十一月七日零時起解除臨時戒嚴。金門防衛司令部司令官」。 金防部以短短三十六個字內容,在《金門日報》、《正氣中華報》同時宣告了長期戒嚴及長達三十六之久的「戰地政務」解除。 「慶祝金馬解嚴恢復地方自治」,一塊黃、綠色系的立面看板,署名「翁明志服務處敬上」,樹立在五大鄉鎮,包括金湖鎮新市里、金城鎮南門里老榕樹下。 軍方冷然的「解嚴令」,在民間燃放一長串鞭炮後,再對照僅有、單薄的「慶祝金馬解嚴」看板,金門解嚴那一天,空氣中還是瀰漫著冰冷與吊詭。 「一一○七金馬光復節」,發行在金門與馬祖的社區媒體《金門報導》、《馬祖通訊》,以此為「十一月七日」定調,卻又很難嗅出自「軍管殖民地」政權中「光復」的喜悅。 〈結束軍管 金馬才能過光復節/安輔條例用字曖昧 金馬人民對一一○七過度期望恐有幻滅之感〉,一九九二年十月二十五日台灣光復節出報的《自立晚報》,記者李季光一篇特稿,「一九四五年十月二十五日,中國戰區台灣省受降典禮在台北市舉行,國民政府乃以是日做為『台灣光復節』;不過部份金馬人卻對『光復節』有另一種詮釋,他們認為從今年開始,十一月七日是他們解除戰地政務,回返民主常態的日子,因此以十一月七日做為『金馬光復節』將更名實相符」、「隨著金馬安輔條例將於十一月七日實施,同時解除戒嚴,終止戰地政務,金馬人民未來雖將承擔納稅完糧的完全義務,但仍以極大希望期待正常民主秩序的首度光臨。被認為是金馬光復節的『一一○七』因此也具有甚高的象徵意義。慶祝『光復節』的活動亦將在此日推出」、「由於安輔條例的曖昧用字,由於軍管勢力無法馬上退盡,金馬人民在對一一○七過度期望之後,或許恐有幻滅之感,但無論如何,一一○七已經成了中華民國有效統治範圍內的另一個非官方的『光復節』了。 打著「無黨無派‧獨力經營」。對戒嚴時期金馬民主運動始終大力相挺的《自立晚報》,最早為「一一○七」這個日子定調為「金馬光復節」,看在軍方眼裡,用詞自是分外刺眼,又透露解嚴日,金馬兩地民主運動人士相約在一一○七仿『六四天安門』模式,在金馬兩地以電話聯線,於上午十一時零七分,兩地同時燃放由一一○七串鞭炮連成的千尺長炮,並舉行『開放大遊行』,『金馬民主演講會』等活動。 戰地軍管,當年他們怎麼做怎麼說 金門、馬祖兩地人,在官式的紀念日外,幾不曾再為一個日子,共同投下革命情感般的對待,這一天就是「一一○七」金馬解嚴日。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出刊的 《金門報導》與《馬祖通訊》,也以跨海編採合作推出聯合版面,為金馬戒嚴、解嚴作了番歷史回顧,細數「當年,他們這麼說」、「金馬民主運動大事紀」、「金馬地區解禁年表」,其中也羅列出「金馬民主運動名錄」。 「當年,他們這麼說」,整理出一九八七至一九九一年軍管當局與政治人物的金馬「金句」;立法委員吳金贊等:我們真不知道鼓煽要挾『解嚴』的人是甚麼用心」;「國防部:金馬開放長途電話易造成軍機外洩後果堪憂」;「馬祖日報:廢除戰地政務軍民分治是『引狼入室』」;「國防部長鄭為元:基於安全考慮,金馬電話仍不能開放」;「總政戰部執行官楊亭雲:中共謀我野心從未稍戢,金馬有必要實驗戰地政務」;「國防部長郝柏村:金馬隨時可能發生戰爭,國防部不承諾開放觀光」;「行政院長郝柏村:廢止戰地政務將使國家及民眾安全遭受危險」;「行政院長郝柏村:中共武力犯台政策未改變,金馬地區實施臨時戒嚴實有必要」。 「金馬民主運動大事紀」,整理一九八七至一九九一年的重大陳情、抗爭事件:「『金馬團結自救會』赴新店市福建省政府請願,請求金馬解嚴、開放觀光,實施地方自治」;「東引鄉民發起聯名請願,要求終止戰地政務,取銷金馬幣,改善交通、電話直撥,身分證代替出入境證件,取銷貨物進口稅,開放觀光」;「南竿民眾發起聯合請願,要求終止戰地政務,縣長民選、成立縣議會」;「國民黨十三中全會金馬代表提案籲請政府終止戰地政務」;「金馬旅台鄉親赴立法院請願,要求終止戰地政務、電話直撥、改善馬祖空中交通」;「朱高正和黃主文舉辦金馬地方自治公聽會」;「金馬愛鄉聯盟舉辦金馬問題面面觀座談會」;「我的家鄉是戰地演講會」;「『八二三金馬大遊行』提出終止戰地政務,電話直撥、解除入出境管制,改善交通,歸還官方佔用土地等十大要求」;「金馬禁忌特展」;「金馬五位諮詢代表赴立法院請願,要求五月一日終止戰地政務,反對金馬二度戒嚴」;「『五○七反戒嚴運動』反對金馬二度戒嚴,夜宿立法院十一天,進行長期抗爭」。 「金馬地區解禁年表」,從一九八七年八月「馬祖地區廢止島際出入境證件」落點到一九九一年六月「金門開放攝影機、長鏡頭、廣角鏡頭、電腦進口,開放金馬對台直撥電話」,緩慢的「解禁」歷程還有「金馬電價大幅調降」、「貨物進口規費全面停繳」、「馬祖全面開放機車進口」、「馬祖放寬車速為每小時四十公里」、「開放米糧、麵粉、砂糖、強力膠自由進口」、「放寬漁民出海作業時間」、「金馬自衛隊訓練時間縮短,並發給主副食代金」、「取銷匯款限額規定」、「金門開放四處海岸供民眾釣魚」、「開放收音機進口」、「發行新台幣,全面回收金幣、馬幣」、「解除村內宵禁、放寬燈火管制」、「開放對台108轉接電話」、「開放金馬民眾持用身分證往返台金(馬)」、「光復節金馬比照台灣放假一天」、「開辦金馬對台單向直撥電話」……。 開放年代,不能遺忘民主運動先行 今天生活在金馬的人,特別是一九九二年以後出生的金馬新世代或移居來的人口,已很難想像「當年,他們這麼說」的乖張,「金馬民主運動大事紀」的悲憤,「金馬地區解禁年表」的牛步。 從「國家安全」至上,「軍事考量」優先的禁錮環境走向解嚴開放的年代,不能遺忘的,是投身「金馬民主運動」的一群。 黃積軍與楊成家,於一九八六年起,以無黨籍及國民黨違紀參選身分投入金馬國大代表、立法委員選戰,衝撞軍管體制,打破過去國民黨同額競選局面,黃積軍又擔任「八二三金馬大遊行」、「五○七反金馬戒嚴」運動總召集。 金馬的翁明志、陳振堅與馬祖的王長明組「金馬團結自救會」多次走上街頭,因而成了軍方限制返鄉的「金馬黑名單」。 馬祖的曹原彰、劉家國,辦起《馬祖之光》、《馬祖通訊》的民主運動「地下刊物」,為金馬發聲。 董振良以一部部的紀錄片揭露金馬軍管「黑社會」荒謬情節,董群耀譜〈我的家鄉是戰地〉民主運動歌曲,曾文能金馬民主聖戰無役不與,楊婉苓楊婉瑩姐妹直搗立法院議場哭喊金馬解嚴……。 歷史不能遺忘,做個有記憶的人。一一○七,今天金馬解嚴十七周年,記取那個已消逝的黑色年代,也記得金馬解嚴那一天的淚水,歡聲與激越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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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廈南洋生活圈──馮達旋賦予金門美好願景
「今日的金門就像一個有三隻腳的經濟之椅,這三隻腳分別是中國大陸、台灣和東南亞」,成大副校長馮達旋在「2009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台南會場開幕的專題演說內容,他繼續說下去,「假如因某種歷史因素,金門成為中國大陸的一部份,那麼現在台灣和東南亞之間就不會有深遠的情感聯繫,而台灣海峽兩岸之間的情況也會大為不同」。 生於印度,長於新加坡、留學美國,集世界文化於一身的馮達旋對金門的論述,生動也深入,他又預測金門將成為「金廈南洋大生活圈」的中心,並對此區的「金門大學島」高等教育營造提供無限良機。 〈國共烽火 虛構的金馬珍珠港〉、〈和談夢碎 擺盪兩岸間的島嶼〉、〈分離隔絕 金廈在兩岸臨界點〉、〈古寧頭戰役 無法解放的金門島〉、〈血脈相牽 重建海峽斷裂兩門情〉、《鄉訊》一連五波的「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就以馮達旋賦予未來金門的「三腳經濟之椅」,「金廈南洋大生活圈」美好願景中劃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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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門幾多相思苦──楊清國汪毅夫金門結書緣
楊清國等著汪毅夫到訪金門,一等八年多。 二○○一年,楊清國寫就《金門教育史話》,列為《金門學》叢刊,遠在福州的《金門史稿》共同作者之一汪毅夫提供了萬餘字〈金門的科舉和教育〉一文作為〈導論〉,楊清國內心充滿感謝,一直盼望著時任中國福建省副省長的汪毅夫造訪金門要親自贈書,但因汪的敏感政治身分,遲未能來訪。 二○○九年十月二十五日,「閩南文化學術國際研討會」的邀約,已調往北京再任要職,剛完成《閩台地方史研究》專著的汪毅夫終踏上嚮往已久的金門島嶼,也在下榻的後浦「如一家」民宿,與金門縣寫作協會理事長楊清國相見歡,一口氣獲贈楊氏三本著作《金門教育史話》、《未來島嶼未來佛》及《兩門幾多相思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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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登翰汪毅夫楊彥杰金門史稿三人行
劉登翰,一九三七年七月十七日生於福建廈門。 汪毅夫,一九五○年三月九日生於福建廈門。 楊彥杰,一九五一年五月二十九日生於福建龍海。 不同的出生年代,一個與金門共同的閩境,讓他們合力完成了《金門史稿》一書,對金門的歷史文獻研究、傳承,作出貢獻。一九九九年《金門史稿》在廈門出版後,三個人等了十年,二○○九年十月,兩岸分治一甲子,因著「2009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的邀請,終於能相約在他們書下的土地─金門以及汪毅夫的祖鄉台南見面,但也有遺憾,還有一位共同作者謝重光,迄今無緣踏上金門。 三人年紀中較長的劉登翰,就出生在「七七抗戰」那年那月的廈門,日軍南侵,在襁褓中被父母帶著逃難的情節自是少不了。成長獨立後,一九五六年離開廈門赴北京大學讀中文系,畢業後歷經十年文革,一九八○年入福州的福建社科院任研究員迄今。 汪毅夫的身世、身分最特殊,他祖籍台灣台南,曾祖父汪春源是清光緒二十九年進士,也是科舉制度結束前的台灣最後一個進士;一八九五年,鴉片戰爭下的馬關條約,清廷將台灣割讓給日本殖民,台南汪家因而遷徙至福建廈門定居,汪毅夫的誕生,化身「大陸的台灣人」,畢業於福建師範大學中文系,歷任福建社會科學研究院研究員、福建師範大學教授及博士生導師,一九九八至二○○八年,又當了位於福州的福建省政府副省長,現於北京任台灣民主自治同盟中央委員會常務副主席並兼任中國人民大學人類學所教授。 楊彥杰畢業於廈門大學歷史系,從福建社科院學術研究、教學領域,二○○六年出任占地一百五十畝、有如皇宮格局的泉州「閩台緣博物館」創館館長迄今。 劉登翰、汪毅夫、楊彥杰,再加一個謝重光,四個在大陸的福建人,除了劉登翰經歷過「中華民國」的時代,其他人一出生已是「新中國」成立之時,在國、共冷戰對峙之際,「金門」止於在廈門大學校園遙望的模糊印象。 直到兩岸逐漸開放的一九九○年代初,「在台灣著名畫家李錫奇先生(金門籍)的引介下,呂振南先生數度來閩。在廈門,在福州,也在北京和台北,我們有過許多愉快而難忘的相處。呂先生也是金門人,對自己故鄉的歷史人文,十分關心。鑒於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金門處於兵火的前沿,本就不多的史冊典籍慘遭損失。近幾十年來雖屢有《金門縣志》的修訂和出版,但由於資料的欠缺,歷史部分過於簡陋。呂先生便有從內地搜尋有關金門先賢的遺著史料,並借助大陸學者的力量,重修《金門縣志》的宏願,並委託我協助他具體運作」,劉登翰寫在《金門史稿》後記的內容,交代了一段緣起,又嚴肅提及要隔岸大陸學者編撰一部符合客觀實際的縣志,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不現實的;於是改採撰述下,限截至一九四九年以前的《金門史稿》,作為今後重修《金門縣志》的參考,也能讓兩岸學界和讀者,認識金門的歷史文化。 《金門史稿》,遍及福建各地的圖書館、檔案館以及民間私藏和各種方志著述中找尋的被遺漏在縣志的金門史料;單是有關金門先賢的著述的館藏圖書目錄,就選擇複印、抄錄了一百多卷,同時又查閱、摘錄了隱藏在《明史稿》、《清史稿》裡的金門文獻,也翻閱福建省檔案館的金門檔案資料。所有文獻、資料到位後,始進入整理、分類、著述,專治客家史、閩南及潮汕文化史的謝重光負責撰寫《金門史稿》前一、二、三章〈引言〉、〈建置〉、〈歷代以金門為中心的政治、軍事鬥爭〉;專攻台灣史、福建史、客家史的楊彥杰,撰寫四、五、六章〈移民與開發〉、〈社會經濟的發展〉、〈財政收支〉;專注台灣文學、台灣文化研究,廣涉歷史、宗教、民俗等領域的汪毅夫撰寫七、八、九章〈科舉和教育〉、〈語言和文學〉、〈民間信仰與民間習俗〉。 耗時超過五年,呂振南、劉登翰策劃,汪毅夫、楊彥杰、謝重光共同著作的《金門史稿》,一九九九年八月,交付廈門鷺江出版社問世,也寫下了金廈兩地共同合作編金門史的珍貴紀錄。 在金門戰役、國共隔兩岸分治一甲子的二○○九年,劉登翰、汪毅夫、楊彥杰經由金廈小三通中轉到台南,再由台南飛金門,出席跨台金兩地舉行的「2009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面對六十年前的那場慘烈戰役,楊彥杰說,「過去的就把它給忘了吧!」台灣人、當過十年中國福建省副省長的汪毅夫只談文化,避談政治,但十月二十五日晚又戲劇性的在葡京餐廳與金門這邊的福建省省主席薛承泰相遇、共飲高粱,汪毅夫只吐露了四字心情:「我愛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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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脈相牽重建海峽斷裂兩門情
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五之五﹕完結篇 閩歌兩首,林火才唱出土地的重量 「看破我大燈挑過漳浦,不管汝同安箍。挑過漳浦浮南橋,朋友介紹乎人招,講她兜有米粟通我糶,羞伊瘸腳,三腳弄趒,朋友甲我直愛笑,講我甘願老爸甲人叫,鬥這隻渡船搖匡搖。」…。─〈挑大燈〉(節錄) 「八月十號,暗飽吃飽還未睏,提起戰爭亂紛紛,忽然門口狂狂滾,囝仔喊聲鬥歸群」、「放炮打鑼嚷旺旺,不知哪做迎尪公,開門甲看,聽人在講,講咱中國勝利日本亡」、「侵略者到這一場空,伊全國的土地要獻乎咱,咱不忍甲 ,罰伊來做苦工」…。─〈原子炸彈歌〉(節錄) 〈挑大燈〉、〈原子炸彈歌〉,兩首歌,道盡了民國以後土地與時代的重量。 一九九○年,尚處戒嚴、軍管的戰地環境,民俗學者陳益源想盡辦法進入金門作田野調查。他挖出了一位「金門國寶」─林火才。 當年六十歲的林火才,後浦城的街坊鄰居稱他「臭屁叔」,但他可一點也不「臭屁」,自稱沒讀書、不識字,卻能不必看詞、讀譜,用清楚、流暢的閩南語,把合起來近千字的〈挑大燈〉、〈原子炸彈歌〉,一字不漏唱到完。 一九三八、民國十七年出生於金門後浦的林火才,一九三七年,年僅九歲的他,跟著家人「走日本」、避居內地;父親在三十七歲時過世;少年的他即挑起養家的重擔,開電船「走水」於金廈海域,十六歲就當上船長。 一九四○年代,林火才在漳州客途,從歌仔戲大師邵江海身上學得閩南說唱藝術技藝,牢牢記下〈挑大燈〉、〈原子炸彈歌〉等歌謠。 一九四九年,國、共內戰烽火燒到閩南,趕在十月十七日廈門遭共軍「解放」前,林火才從內地掉頭、急行回金門。再晚一步,他就是「淪陷」在大陸的金門人了。 經歷日據、國共交戰,看盡金廈水域興衰的林火才,因為活著,為邵江海保住、承傳了〈挑大燈〉、〈原子炸彈歌〉等閩南說唱之音。 二○○九年十月二十五日,金門文化局與成功大學合辦的「2009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自台南會場移師金門會場;隔天,十月二十六日,八旬老人林火才在成功大學中文系主任陳益源、彰化師範大學副校長林明德、前文建會主委邱坤良及金門技術學院閩南文化研究所所長唐蕙韻的扶持、引導下,緩步登上金門會場,首次正式公開作「閩南語說唱藝術表演」,與會學者、學員,終於從他身上聽到今已近乎失傳的〈挑大燈〉、〈原子炸彈歌〉,時而雄渾、時而低沉,悲喜交加的曲調、嗓音,迴盪在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現場,全場動容,包括來自中國的學者劉登翰也趕緊拿起相機趨前拍照,試圖紀錄、留下珍貴的畫面。 「『臭屁叔』的閩南說唱表演簡直比電影《海角七號》裡的『國寶』茂伯還精采!」會場贊歎聲連連。 「啊,昨天十月二十五日是古寧頭戰役六十周年、今天十月二十六日是日軍占領金門七十二周年」,俟「 金門國寶」林火才唱畢〈原子炸彈歌〉,甫從台灣總督府檔案昭和十三年、十五年《公文類纂》挖出「金門/菸草/鹽」及「金門/鴉片」第一手珍貴文獻的中興大學歷史系教授林正珍,驚覺林火才的歌聲巧妙出現在兩個影響金門土地與金門人命運的紀念日。老天冥冥中的安排? 「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一道水域,從漳州的歌仔戲大師邵江海到金門閩南說唱「國寶」林火才,在隔斷的水域,再又拉出一條聯繫的線。 斷裂時代,閩南文化研討聽見金門 一九三七年十月,大東亞戰爭下,日本海軍陸戰隊德本光信聯隊兩千多兵士,強行登島、占領金門,封鎖、控制金廈水域八年。 一九四九年十月,國共爭戰下,「中國站起來」,十月一日,毛澤東手勢在天安門廣場一揮,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北京建政,但仍未放過南移、作困獸之鬥的蔣介石軍隊,十月十七日輕易解放廈門,八天後盤算著一舉拿下金門再解放台灣,不意在十月二十五日的古寧頭之役吃敗仗,自此兩岸兩個政權形成。 二○○九年十月,長期冷戰對峙、隔海對抗,兩岸分離分治,共度一甲子; 中華民國總統馬英九重返古寧頭戰場,宣示以交流協商,化解仇恨對立,「讓殺戮走入歷史,使和平成為永恆」。 就在馬英九踏上金門土地紀念古寧頭戰役的同時,一支包括前中國福建省副省長汪毅夫在內的四十餘位學者,自台南搭上立榮航空飛抵金門,出席、接續「2009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的金門會場。 金門為核心,台南為樞紐,一場跨地舉行的閩南文化會議,意外撞上了七十年前日據金門、六十年前金門戰役的「十月烽火」歷史性紀念日,也提供了這塊土地和它的人民的歷史回顧、未來思索。 閩南文化學術研討會上,鑽研日治台灣史的林正珍,繼二○○八年在「金門學學術研討會」發表〈『消失』在台灣歷史文化中的金門〉論文後,此回又提出〈日本南進政策下的金門與台灣〉。 林正珍論述一九三六至一九四五年日據的金門與台灣,其實也延伸、觀看了一九四九以後的金門與兩岸,特別是台灣的互動關係,「一般人對金門與台灣兩地關係的印象,主要是來自當代『戰地金門』和『台澎金馬』政治共同體的想像,事實上,金門與台灣在歷史上的互動,遠比一般人對它的認識還多。而自馬關條約簽定後進入台灣日治時期,兩地人民雖然仍有商業及生活上的交流,但大抵在1895至1937年時期的台灣與金門有著非常不同的歷史發展路線。基本上,當時台灣在日本統治下,也在其殖民政策的執行下,奠立了現代化根基,而同時期的金門隸屬同安縣,島內的發展仍在中國華南的既有脈絡中。一九三七年日本占領金門直到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金門人有近八年『日本手』統治的經驗,這時金門與台灣的關係才正式躍上歷史舞台,而一九四九年後金門更成為『保衛大台灣』的前線,也在『冷戰』中鑴刻著台灣的國境線」。 〈日本南進政策下的金門與台灣〉,林正珍帶出一九三七年,也點出一九四九年後的金門,「如果拉大與拉開歷史的場景,將『日本/台灣/金門/華南/南洋』連成一線,那麼進入我們視野中的將會出現環太平洋水域這樣的圖景」。 〈地方社會網絡的斷裂與重建:1949─1960年代之間金門及東南亞鄉僑的關係之探討〉,金門技術學院閩南文化研究所副教授、哈佛大學燕京學社訪問學者江柏煒在閩南文化學術國際研討會台南會場發表的論文,從一九三七直接切入一九四九,「一九四九年以降,金門成為國共對峙及世界冷戰的前線基地。在軍事統治與意識形態教化的控制下;傳統宗族社會的力量受到壓抑,原先與海外鄉僑的密切關係也受到限制。直到一九九二年,在長達四十三年的軍管期間,金門從一個開放的僑鄉變成一個封閉的戰地及禁區」;一九四九年被切斷的兩岸水域,為金門社會帶來的巨大創擊,江柏煒也道出,「一九四九年以後,金門從開放的僑鄉變成封閉的戰地,不但完全斷絕了與廈門之間的往來,也大大限縮了與海外僑社、海外華人社群的關係」、「從政治史的角度來看,從開放的僑鄉到封閉的戰地,確實是歷史結構的巨大斷裂,也具體影響了一、二代人的生活模式」。 血脈相牽,尋訪也重建金廈兩門情 一九四九年以後,隔絕的兩岸、封閉的島與島,直至一九八七年台灣解嚴,十一月二日,國府正式開放大陸滯台老兵得以返鄉探親;五年後,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七日,金馬亦宣告解嚴,解除戰地政務,但必須再捱到另一個十年後的二○○一年元月,金馬與福建才可以直接「小三通」往返。 大兩岸與小兩岸,半世紀封鎖,迢迢歸鄉路。 「一九八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台胞蔡先生與分別五十年的老姐姐在廈門和平碼頭相會」,二○○八年七月,中國福州的海風出版社出版《血脈情牽》一書,封面圖片使用一張開放兩岸探親的歷史性鏡頭,分隔半世紀的姐弟相會廈門和平碼頭,姐弟相擁而泣的畫面,撼動人心。 同樣是廈門和平碼頭,二○○一年元月二日,金門縣長陳水在領軍的一百八十人小三通首發團自料羅港乘「太武」號航向,十一時五十五分登岸,破冰之旅,陳水在有感而發,「金門、廈門兩地相距只有六千公尺的路程,足足走了五十二年,這個代價太大了」;這邊過得去,那邊也過得來了。同年二月六日上午,載送八十位年逾六旬金門滯閩廈老人的「鼓浪嶼號」開回故鄉的港灣,重返母土,有老人一下船,竟激動地跪拜,親吻腳下的泥土。 「年逾古稀的黃老先生,已經在廈門居住六十幾年了。一九三七年,日本侵略者在金門登陸,黃鏡彤之父,時任金門海珠小學校長的黃清桂由於領導金門抵制日貨而遭到通緝。為逃避日本兵的搜捕,黃清桂舉家從棲身的山后村海珠堂遷到了鼓浪嶼」,廈門日報社記者盧志明在所撰述的《血緣情相牽》書裡,記載了金廈兩門尋親故事,離開時七歲,二○○一年春,再回來已七十歲的黃鏡彤。「船到料羅灣,一上碼頭,黃老先生就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希望能發現一兩張記憶中熟悉的面孔」。 一九四九的論述、書寫,台灣有龍應台激情之聲的《一九四九大江大海》,大陸有盧志明節奏緩和的《血脈情相牽》。文字與影像並陳的《血脈情相牽》,全書分五章,其中第二章〈感受『兩門』情〉以金門、廈門為背景,收錄有〈青嶼燈塔為和平導航〉、〈尋訪跨越廈金的朱子行蹤〉、〈遊客初揭金門神秘的面紗〉、〈直航金門他首先找到親人〉、〈金廈海域品茗清香溢兩岸〉、〈金門戲台廈門戲班用武〉等篇章,大陸視角,聚焦開放後的兩岸與金廈,以另一形式描繪一九四九兩岸一甲子。 甲子兩岸,祈願和平酒香飄過兩岸 一九三七、一九四九,日據與國共分裂,兩個看似不相連的年代,卻對金門充滿關連、關鍵性,它們俱深刻影響了金門的島命與國族糾葛。 一九四九的大撤退,金門站在邊緣位置,烽火與政治夾殺,金門人成了「被遺忘的兩岸邊緣人」,文化學者林明德、邱坤良於一九九七年曾透過一篇文章觀看徘徊在金廈水域,回不了家的一群金門老人,林明德說遲遲無法找到歸宿的人物,「有力地展示了既荒謬又無可奈何的悲劇感」;邱坤良看待金廈地區所謂的小兩岸的人民「被歷史環境擺弄的更深刻的荒謬性」、「彼此休戚相關,聲息相聞的兩地人民,為了不知所以的政治鬥爭,突然陷入一場長達數十年莫名其妙的荒謬悲劇當中」。 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的歷史氛圍裡,林明德與邱坤良又在「2009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金門會場聽到林火才唱出文化情感、和平期待通兩岸的〈挑大燈〉、〈原子炸彈歌〉,深化了他們對以金門為核心營造「閩南文化圈」的認知。 因緣際會在金門見證一九四九歷史風雲一甲子的兩岸三地閩南文化學者,也都有著遠離戰爭、追求和平的盼望,廈門大學歷史系教授鄭振滿「願酒香飄過海峽」,台南成功大學中文系教授吳榮富賦詩「天風吹海客,烈嶼正臨秋。長醉浯江月,溶溶萬里流」,香港大學學者龔敏則即興寫下「香江浯江鷺江,大江大海入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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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烽火六十年─戰場老兵熊震球的血淚見證
「老兵不死,只是逐漸凋零」,二次大戰麥克阿瑟將軍的不朽名言。 《鄉訊》的〈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走到今天,逼近六十年前台海第一戰─古寧頭戰役爆發的歷史性時刻了。 在「十月烽火」的氛圍裡,《鄉訊》飛金門參加國家公園主辦的「古寧頭戰役六十周年學術研討會」後,返抵台北出席中華戰略學會的「古寧頭戰役六十周年回顧與檢討」座談會,昨天再赴台南成功大學採訪兩岸學者齊聚的「2009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在路上,我們看到許多金門的老兵、同鄉、學者;最動人的一幕,莫過於金、台之間兩度遇見古寧頭戰役戰三團一營三連66號射手熊震球,參戰時他十八歲、現年八十歲了,該連一一八位戰友傷的傷、死的死,現在活著的連他在內就剩四人了。戰車老兵英雄熊震球發出沉重之聲,戰場是一輩子也揮之不去的陰影,期盼兩岸不要再有戰爭,和平是人類的普世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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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南文化研討會──台南金門接續登場發表論文
●本報鄉訊採訪小組 就在一九四九金門古寧頭戰役走過一甲子之際,召集兩岸及海外學者參與的「2009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十月二十三日至十月二十七日,自台南成功大學接續至金門技術學院召開。 由金門縣政府、金門技術學院、成功大學共同主辦,推動的「2009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昨日在台南成功大學開幕式,計有來自金門、台灣、大陸、日本、越南、新加坡、加拿大、馬來西亞、香港的學者與會,將發表四十四篇論文,包括陳慶元、唐蕙韻、吳秉聲、許正平、施懿琳就金門的宗族、信仰、聚落,地誌提出論述。 首次跨地域舉辦的「2009閩南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十月二十四日台南場結束後,十月二十五日隨即在金門接續登場,中國學者汪毅夫、楊彥杰、劉登翰、陳春聲等十三人也將在金門參與這場歷來最大規模的閩南文化盛會,並見證一九四九金門戰役走過一甲子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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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傑光金門戰役新史觀
一篇文章,抓走一個日正當中的青年。 一九八五年,署名「陳敏青」者,連續撰寫古寧頭大戰內幕〉、〈台灣兵打世界大戰〉、〈軍事會議秘聞〉等篇章刊登在黨外雜誌《民主政治周刊》上,稱「我軍能於三分鐘內起飛迎戰」,被台灣的警備總部以「洩漏軍機」、「構造謠言,以混淆惑視聽」為由搜捕,軍法判處兩年半徒刑、移送新店軍人監獄執行。 「陳敏青」就是「鄭傑光」的化名,出事時年方三十七,軍旅中的政戰少校,是曾任軍派金門縣長李清正、陳水在的政戰學校十六期同學。 以今天的角度來看是「非法搜捕審判」、更是「白色恐怖」,鄭傑光幾篇文章換來幾年牢獄之災,也讓妻女遠走異國,身心交迫,他形容那段日子「生不如死」。 白色恐怖時期的受害者,撤軍職、獄中歸來的鄭傑光,發奮讀史書、鑽研軍史,二○○○年,以《八二三台海戰役研究》論文通過文化大學歷史學碩士學位;二○○七年,再以《1949台海危機:金門古寧頭戰役研究》通過廈門大學歷史學博士學位。等於說,一九四九年以後的台海危機兩大戰役,古寧頭與八二三,都在鄭氏的研究掌握中,並且取得兩岸學術「認證」,一躍而為軍史專家。這樣的身分,使他無法在古寧頭戰役一甲子的學術場合缺席,十月十四日,先是飛金門出席國家公園的「古寧頭戰役六十周年學術研討會」,十月二十一日再赴中華戰略學會作「古寧頭戰役六十周年回顧與檢討」專題演講,隨後趕至中壢市參加古寧頭之役一一八師的孫罡等參戰同袍所發起的紀念餐會。 鄭傑光,祖籍福建長樂,一九四八年元月三十日出生於上海市空軍醫院,一九四九年,才度過周歲,隨國府撤退到台灣,住在高雄岡山。一九七○年,自政戰學校(今國防大學政戰學院)影劇系畢業,踏向下部隊的軍旅生涯,第一站即是金門,擔任紮營雙乳山的六十九師戰車營少尉排長,一九八一年轉赴光華之聲馬祖廣播電台任新聞編輯組副組長及台長。金、馬外島都待過的鄭傑光,文筆好,很早就在文壇大顯身手,著有《春天華爾滋》、《遊子意》等散文集,還主編過一九七四年的《年度小說選》。本是位純文學作家的他,後轉入軍史,軍事領域的寫作,寫就《台海十大戰役》、《國共空戰秘史》、《鎮國大將軍》、《台灣軍方領袖》等書。 國、共台海第一戰──古寧頭戰役,對吃敗仗的共產黨而言,是個異常敏感的政治與學術禁忌;二○○四年,鄭傑光進入廈門大學史學研究所就讀,在大陸的陳支平教授指導下,竟選擇了《1949台海危機:金門古寧頭戰役研究》為博士論文題目,來碰觸,挑戰中共的學術「尺度」,經過三年多時間的煎熬,折衝、磨合,史料爬梳與史觀建立,最後還是過關了,他再將論文修整為《碧血青天:1949金門戰役與兩岸關係研究》一書,二○○九年十月交付台灣的中華戰略學會出版,藉以紀念古寧頭戰役及兩岸分治一甲子。 金門戰役,兩岸各有史觀,各自表述,鄭傑光在論文寫道,「一九四九金門之役籠罩著戰爭,歷史的迷霧,解放軍、國軍在小島對決,激戰三天,雙方出兵若干?如何備戰交火?傷亡俘虜獲幾許?近六十年來各說各話,莫衷一是」,因此,他跨脫國、共的身陷其中的政治迷霧,試圖重建歷史事實,澄清歷史真相。 在一九四九金門戰役研究書中篇章,鄭傑光宏觀看戰局外,也微觀洞察戰場,並客觀品評參戰國、共雙方將士。他也將作戰現場事件與人物切出幾個小節評析,諸如「壟口──古寧頭,戰車立奇功」,「安岐作戰,三五三團孫罡,耿將華營立首功,袁琳招降二五八人」,「埔頭林厝作戰,李光前團長如何陣勢?攻至金城一公里外」「埔頭林厝作戰,虎軍李樹蘭一一八師一三二高地殲滅邢永生二四四團,打不死的林子山,邊奠安連俘虜最多,胡璉善於指揮步戰協同作戰,一戰定江山」,此外,「古寧頭南山、北山作戰」,「古寧頭村落作戰」等作戰概況,也盡在論著中評述。 中華戰略學會會長陳錫藩看鄭傑光在台灣出版的《碧血青天:一九四九金門戰役與兩岸關係研究》,直指這是一部金門戰役「全方位的實錄」,當筆則筆,當削則削,「他自中國歷史上最複雜的時代的史料中爬梳整理出清楚的背景、人事」。 以兩岸史料、角度建立新史觀,戰爭、戰場的慘烈、慘痛經驗,鄭傑光在完成一九四九金門戰役論述後,提出了「二十一世紀,中國人極可能以武力、外交,法律、輿論、心理戰……,排斥外力介入,實行和平統一,新一國(各表、就地)兩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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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戰役無法解放的金門島
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五之四﹕戰役篇 弔古戰場,萬千血淚交織時代悲歌 「一九四九年他隨軍來台,每次到台北都來我們家歡聚,是年秋季,他匆匆到台北,告訴我們他當晚要趕去基隆前往金門,他向我母親囑咐代為照顧其妻三奶及一歲的幼子,母親告訴他:『和平安定就要到來,快去快回,不必多心,不會有事的。』他臨走離開兩次又折回,依依不捨,最後提了一串香蕉對母親說:『我已走了一段公共汽車路,看到這個香蕉真好,想到幾個孩子,就買了回來。』六十年過去了,他的溫情與那香蕉的美味依然在我心頭!」 〈金門弔祭古寧頭戰役:殉難的三爺〉,署名「卜一」的作者發表於二○○九年十月號《歷史月刊》的一篇文章,用最平實的文字,記述作者父親小叔「三爺」自大陸撤退來台灣,又從台灣被徵召赴金門戰場,生死未明的故事,作者繼續追述道: 「多年來,我們對三爺『失蹤』的實情總希望能進一步的瞭解,但兵荒馬亂,戰情報告不詳,僅從少有的資料及他倖存的袍澤瞭解到,我三爺可能是在古寧頭戰役受傷,後由小金門(烈嶼)過海返金門搭上一艘救傷小船後,就沒有人再見到他了。」 長年思念,趕赴前線作戰,一去未歸的「三爺」致「三爺」留在台灣的「三奶」神智受挫,還曾徘徊總統府,要警衛帶她去見蔣介石,盼蔣總統帶她回大陸與「三爺」重聚。為了尋找親人的下落,古寧頭戰役爆發十多年後,作者終於踏上了金門太武山公墓,沒看到墓塚,但見著一牌位;二○○七年,再走一趟金門,這次進入祭堂,已改變了型式,牌位沒有了,堂內一座座石碑上刻滿了名字。我找了好一陣子都沒有找到三爺的名字,遂到後面的墓塚走了一圈,當然也沒找到,再回到祭堂心裡念著:『三爺,我來看你了!』終於見到了他的名字。肅然行禮後離去。」 「三爺」,萬千個因古寧頭戰役牽扯出來的時代悲歌。 就是今天了──一九四九,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四日入夜後,中共二十八軍主力第一梯隊之步兵三個加強團,另一個營,暨其戰鬥支援部隊二萬餘人,分乘各型船隻二百餘艘,自蓮河、澳頭、大嶝等地發航,並在福建沿岸三十七門火炮掩護下,進犯金門島。二十五日凌晨二時十分,共軍接近金門島北海面……」。 戰場老兵,田興柱為古寧頭戰役立傳 二○○九,古寧頭戰役爆發一甲子。 紀念活動一場接一場,金門國家公園以「戰爭歲月‧和平世紀」為題旨召開古寧頭戰役六十周年學術研討會,中華戰略學會舉行「古寧頭戰役六十周年回顧與檢討」座談會,金寧鄉公所辦理「古寧頭戰役六十周年紀念晚會」,金門國家公園推出「古寧頭和平祈福音樂會」,國軍歷史文物館主辦「碧血丹心:古寧頭戰役六十周年紀念特展」。 中外紀念專書一本接一本出版,田興柱與張火木合撰《戰爭歲月‧和平世紀:金門古寧頭戰役六十周年紀念專輯》,鄭傑光著《碧血青天:一九四九金門戰役與兩岸關係研究》,李福井著《無法解放的島嶼:古寧頭戰役的背影》,溫仕忠著《胡璉將軍與金門》,門田隆將著《古寧頭戰役的無名英雄──根本博中將的生涯》,Michael A. Szonyi,(宋怡明)著《冷戰島嶼─金門前線》;其中《古寧戰役的無名英雄》是日本人以日文書寫,《冷戰島嶼》是美國哈佛大學漢學者寫就。 現在,就讓我們藉由古寧頭戰役相關文獻,專書的內容,帶領讀者進入六十年前,一場發生在金門的「台海第一戰」歷史現場。 「民國三十八年,那麼一個痛苦悲愴的時代,金門國軍用汗珠、用鮮血、用生命寫下了『金門戰役』的史篇。當我在讀一些資料的時候,常常是泡著眼淚讀完的,當我在撰述一些情節的時候,往往是忍著淚水著筆的」,二○○三年十月,田興柱寫在《金門戰役──古寧頭大捷五十周年紀念專輯》後記的一段心情;十年後,田興柱又與張火木合作,將這本著作重新整理為《戰爭歲月,和平世紀──金門古寧頭戰役六十周年紀念專輯》交由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出版。 古寧頭戰役時,貴州人,不到二十歲的田興柱服役於二○一師六○一團通信連,親身在金西一三二高地團指揮所全程參與這場戰役,因此,他的著作,也等同於一部老兵的戰場回憶錄。 「二十四日晚,是個無星無月的黑夜,海上刮著凜冽刺骨的東北勁風。二十時左右,三支攻擊部隊靠夜幕掩護,分別在蓮河、澳頭、大嶝登船,然後在大嶝以南海面集結」,田興柱描述的共軍出航前夕一景,然後進入二十五日凌晨,「島上的國軍,也就是在邢永生向他軍指揮所發出報告的差不多時間──一時三十分左右,六○一團第二營突擊排排長卞立乾中尉率班長一名,於安岐海岸查哨歸途中誤觸地雷,轟然一聲巨響,震驚全線」。 戰事就在國軍誤觸地雷的炸響中劃開。十分鐘後,一時四十分,黑幕點燃了探照燈,帆篷和桅桿佔盡金門西半島海面,共軍的砲彈也密如雨下,時候在碉堡、砲陣地的國軍,八二砲、四二砲、六○砲,雨點般打落在來襲的船隻上,「有的整船沉沒,有的炸成兩截,有的一條船的人大部分傷亡。共軍二四四團特務連見著這般悲慘情況,對著團部指揮船大叫:『死傷慘重,是不是回頭呀!』邢永生仍像死了鴨子─嘴硬,厲聲疾速的說:『只有前進,絕不後退!』話才說完,指揮船也挨上一砲,邢永生的參謀人員非死即傷。」 國、共兩軍激戰三晝夜、五十六小時的戰役,打到十月二十七日拂曉,田興柱描繪「一一八師及十四師一部清掃彈痕纍纍、頹垣敗屋、滿目瘡痍、屍骨如山、餘燼猶燃的悽慘戰場,搜索至古寧頭西北角斷崖下海灘,倏然發現該處尚隱藏飢寒交迫的共軍近千人,立即加以圍剿,戰至十時,擊斃四百餘人,其餘無力抵抗、無處逃跑,也無處再躲藏,只得棄械舉手投降」。 古寧頭戰役的傷亡數字,國共有不同的統計版本,《金門縣志‧反共兵事》載「計俘獲匪軍團長以下官兵七千餘人,連同殲滅匪軍共兩萬餘眾」;田興柱書中記載的國軍「陣亡軍官七七員,士兵一、一九二員,傷亡總計三、二五一員」。 田興柱用生命為古寧頭戰役寫史書,「謹以本書獻給參加『古寧頭大捷』的長官同志同學們!並對在戰場上捐軀的長官同志同學暨他們的家屬致上最高的敬意!」 民間觀點,李福井無法解放的島嶼 不同於官方、軍方的角度,出生於古寧頭的文史作家李福井以民間觀點完成《無法解放的島嶼:古寧頭戰役的背影》,全書分四輯:〈苦難的墟落〉、〈戰爭的魅影〉、〈殺伐的年代〉、〈和平的曙光〉。 李福井自《古寧頭戰紀》、《古寧頭歲月》二書延伸而來的《無法解放的島嶼:古寧頭戰役的背影》,二○○九年九月由五南文化事業所屬的台灣書店出版。作者從古寧頭的村史一路寫到古寧頭戰史再擴及金門命運、對兩岸和平的期待。 《無法解放的島嶼》書裡,李福井訪問了許多的金寧鄉人,口述戰場前後經歷,「十月二十四日午後舉行步戰協同演習,古寧頭許多村民還在挖戰壕。李泉州,當年只有十五歲,也被抓去挖壕溝:軍方規定每天挖多少,挖不完不能回家。李水團也挖戰壕挖到很晚,步戰演習的子彈從頭頂上呼嘯而過,有些打到壕溝的邊坡,軍方認為危險,放了他回家。七十一歲時受訪的李水團說,如果沒有回家,當晚可能死在戰場」;「李水恭,山西村人,戰爭期間,被帶到後沙村附近,一個彈藥庫的營長說:『你會講幾句國語,如果抓到俘虜,你來給我們翻譯』李水恭眼見正在打仗,湖尾觀音山一帶,子彈劈哩啪啦的響,就說不下去」;「葉正察,湖尾西堡人,當年僅十三歲。他說:共軍打算登陸瓊林、後沙海灘,攻掠太武山,取得制高點,就可以取得金門,共軍船團到瓊林外海,準備登陸,這些船伕平日往來金門作生意,對於金門海象十分清楚」;「翁扶粹,九十四歲,湖尾東堡人,他回憶說:共軍渡海到金門發動猛烈攻擊,這一條金廈海域,本來是貿易之路,現已風雲變色,變成地獄之途了。他不久前才從同安歸鄉,不旋踵戰爭已打到家門口了,那些前幾天還跟他作生意、受雇開船的船伕,不曉得此刻命運如何?」 原本雞犬相聞、熱絡異常的金廈水域,李福井寫下「古寧頭大戰之後,這一些都改變了,沒有南北船來了,沒有內地的香菇木耳與暹尖米;也不能搖船經十八羅漢礁或從後浦搭電船到廈門、鼓浪嶼,姨婆兩字深深印在我腦海中,但已經成為歷史名詞了。」 李福井具情感濃度、文字純熟、圖錄豐富,十餘萬字、四百多頁的《無法解放的島嶼:古寧頭戰役的背影》一書,就像是龍應台《大江大海一九四九》的「金門版」。書中,李福井也以〈戰爭的終點,和平的起點!─給胡錦濤先生的一封信〉作為自序:「見證兩岸的歷史,這並非不可能,只是兩岸應如何體現善意,掌握不可多得的歷史機遇而已。今年是您們建政六十周年,也是金門戰役(台灣稱為古寧頭戰役)之後,兩岸分裂分治六十年,溫家寶先生想訪問台灣,短時間恐怕不易達成。不過先生如果有意屈駕訪問金門,展開一趟和平之旅,與馬先生在此一會,弭兵息爭、標舉新時代的意義,將是一樁歷史盛事」。 碧血青天,鄭傑光金門戰役看兩岸 田興柱以國軍觀點、李福井以金門觀點,分別寫出風格殊異的古寧戰役,廈門大學史學博士鄭傑光則是站在兩岸的角度,撰述出《碧血青天:一九四九金門戰役與兩岸關係研究》,二○○九年十月交由中華戰略學會出版。 《碧血青天》,全書分五章:〈緒論〉、〈一九四九台海危機金門之役〉、〈論一九四九台海金門之役〉、〈一九四九台海金門之役之考證〉、〈結論〉。 軍人出身的學者,鄭傑光以嚴謹學術規範寫就的《碧血青天:一九四九金門戰役與兩岸關係研究》,歷史學者陳力生從此書的出版論述古寧頭之役,「抗日戰爭勝利後國共戰爭四年。國軍由強轉弱,金門戰役是一次小戰役,卻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捷,而解放軍在連戰連勝後,以葉飛兵團二萬人攻進古寧頭,苦戰三日夜,竟至彈盡援絕,全軍覆沒,初嚐慘敗的滋味,此役之最大影響是延宕了『解放台灣』的登陸戰,為兩岸分治之局打下基礎」。 中華戰略學會會長陳錫蕃推崇鄭傑光的《碧血青天:一九四九金門戰役與兩岸關係研究》,既能宏觀,又能微觀,既用官史,又用私史,出入古今中外,也發現了許多動人的故事史實,其新發現如共軍攻金人數是12526─33000間,登陸時間是十月二十四日午夜十二時至二十五日凌晨二時,「雙方均有福建人台灣人、日本人(多人戰死),顯示了福建人台灣人,在內戰中之突出地位與福建台灣在地緣戰略上之重要性」。 書成《碧血青天》後,從一九四九金門戰役看兩岸關係演變,鄭傑光感性寫下在廈門望金門、兩岸一甲子和平期待,「在廈大遙望寸水之隔的金門,月照靜海,感慨無限,望和平統一,富強康樂,早臨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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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離島離散書寫──張典婉推金廈等島群文學串連
「離島離散六十年書寫,金門不能缺席!」 今天,十月十七日,一九四九廈門「解放」、金廈水域斷航六十周年。之前正埋首於《鄉訊》的「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專題製作之際,接到甫完成《太平輪一九四九》出版的書作者張典婉來電,傳遞出一個「兩岸離島離散六十年」的書寫計畫。 媒體人、報導文學作家張典婉是在尋找、追蹤一九四九年一艘自上海開抵基隆,滿載千餘逃難旅客後沉沒於舟山群島海域的「太平輪事件」的調查、書寫過程,與浙江海洋學院的學者陳玲再興起對兩岸的廈門、金門、馬祖、澎湖、舟山、大陳等離島串連書寫計畫 。張典婉說, 龍應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也掀起了書市的報導文學熱潮,又讓人注意到一些離島、離島人的土地、政治離散命運,兩岸一九四九共度一甲子,不妨藉助文學超越政治的力量,將離島離散六十年,化作一篇篇島嶼生命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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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看古寧頭戰役──軍史館辦展覽戰略學會開研討
紀念一九四九古寧頭戰役走過一甲子,除了金門在地有國家公園主辦的學術研討會、和平祈福音樂會及其他單位的活動外,台灣也不缺席,國軍歷史文物館(軍史館)、中華戰略學會都有好戲上場。 由烈嶼籍上校洪志生任館長的國軍歷史文物館主辦的《碧血丹心:古寧頭戰役六十周年紀念特展》,二○○九年十月二十三日展至二○一○年二月二十七日,地點在台北市貴陽街一段24號國軍歷史文物館。 另一場由中華戰略學會主辦,會長陳錫藩主持的《古寧頭戰役的回顧與檢討研討會,定十月二十一日(星期三)上午九時起在台北市杭州南路23號十一樓召開,邀請三十四名政治、軍事學者與會,金門也有著有《金門古今戰史》的實踐大學副教授張火木等人應邀出席,會場也將發表廈門大學史學博士鄭傑光所著作的《古寧頭戰役:1949金門 碧血青天》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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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玉德小說眼霧罩金門
「解放軍攻占石碼後,不久又攻下廈門島,緊接著大軍壓境,直指金門島,無奈既缺渡海作戰的木船,更缺大批船工。林闊早就料到解放軍將動員他們這些船家前去支援,悄悄躲住鄉下,躲不了幾天又被檢舉揪了回來。本想拿左臂受傷不能掌舵作藉口,不料傷口很快癒合,痂塊不久就脫落了,只得硬著頭皮跟著上了前線。」 中國作家康玉德寫在長篇小說《霧罩金門》的快結束前的一段文字。 一九四九,國共冷戰對峙,兩岸走過一甲子。迎接這個重要年代的,是政治,也是文學。十月一日,中共在北京天安門廣場舉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制六十周年盛大閱兵慶典;十月十日,中華民國九十八年國慶,國府以百年「八八水災」為由低調未在總統府廣場辦理慶典。但反映在台灣民間的一九四九年兩岸分道揚鑣走過一甲子,電子、平面媒體竟日作歷史回顧、專題報導。書市場更是異常熱絡,在台北的作家龍應台《大江大海一九四九》、林桶法《1949大撤退》、吳錦勳《台灣,請聽我說:壓抑的、裂變的、再生的六十年》、張典婉《太平輪一九四九》…;在金門的作家,李福井也交出《無法解放的島嶼:古寧頭戰役的背影》,溫仕忠寫出《胡璉將軍與金門》、田興柱與張火木撰述《戰爭歲月 和平世紀:金門古寧頭戰役60周年紀念專輯》;在大陸,牽涉一九四九的國共內戰議題十分敏感,致龍應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在大陸閱讀市場遭「封殺」,政治禁忌的氛圍裡,有一本小說《霧罩金門》已悄悄在南方、北方流動著。 《霧罩金門》的作者康玉德,與金門缺乏直接聯繫,卻選擇以金門為窗口、書名,作為碰觸一九四九前後的文學創作題材。 康玉德,一九六八年出生於福建省龍海市,畢業於福建廣播電視大學公共關係系,現職龍海某國營企業。二○○九年四月由武漢市崇文書局出版的《霧罩金門》,是康玉德自二○○七年六月初稿,歷時二年餘,至二○○九年元月才定稿的十餘萬字長篇小說,以一九二五年到一九四九年為時代背景,敘述位於福建省九龍江口的石碼、金門兩地家族與國族恩怨離合的故事。 《霧罩金門》的創作動力,康玉德在〈引子〉交代了一段宛如小說情節的緣起,「緣起十數年前某一天,九龍江口北岸某廟迎神,筆者閒著無聊,搭小船擺渡過江,但見人頭鑽動,熱鬧非凡。恰逢一批金門鄉親也乘船趕來進香,中有一八旬老翁,神情異樣,偶聞我從南岸的石碼鎮趕來,忽地握緊我雙手,一時老淚縱橫,情不自禁!筆者奇之,以為其中必有原由,遂撫之慰之,豈料老翁每每張口欲言,皆泣不成聲,如此半晌,不能言語。待返程的汽笛聲響,老翁才勉強哭訴大略:係他年輕時在石碼鎮的一段親身經歷。圍觀者甚眾,無不動容。筆者頗感好奇,遂按圖索驥,私訪石碼當事者,內中干係之人,或已作古,或暮年老朽,一、二知情者,亦移居他鄉久矣。偏偏筆者生性多事,歷時數載,將此事來龍去脈弄個明白,感慨良多,滿腹言語待說與老翁知,將電話打往金門去,豈知老翁亦背世矣。嗚呼,易水寒兮,斯人一去不復回!」 《霧罩金門》的故事,就從金門老翁生前留下的線索踏查起,盜匪猖獗的民國初年,小說的開端即扣人心弦,「這分明是一條賊船!」然後進入民國十四年春末的一個清晨,金門後浦城外的同安渡頭,自石碼駕自家柴炭船、攜九歲女兒到金門參加迎城隍祭典的小說主角林闊,發現了一條賊船,「嚇得一張臉剎那間變得全無血色,心裡怦怦亂跳」。 《霧罩金門》從一條賊船寫起,牽扯出石碼、金門兩地家族、社會的恩怨情仇,也從盜匪掠島的年代延伸到日軍占領金門的紛亂時空,最後切入一九四九年國共交戰,故事主人翁林闊被迫加入解放軍要跨海去攻打他熟稔、有土地情感的金門島,他在石碼的妻女更是牽腸掛肚,「金門戰役結果如何,兩人都得不到半點消息,內心一天比一天焦急。如此過了十多天,忽然傳來消息,說解放軍成千上萬人渡海進攻金門,結果無一人生還…」。 年方四十的中國新一代作家康玉德,透過小說之眼的《霧罩金門》,進行大時代的小兩岸書寫,家族、島嶼交纏的跌蕩起伏情節外,也間雜著一九四九的難解政治習題,構成了一部發人省思的文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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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離隔絕金廈在兩岸臨界點
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五之三﹕撤退篇 兩岸隔絕,無法寄達收件人的家書 「繩武兄:自你離開故土已四十年多,聽說你有寄信回來,我當時也不知道如何給你通信,或者是當時共產黨政策限制,無人給你相認,因此使你失望。父親1960年去世,母親1963年去世,家□1955年勞改死在外地,現在家裡只有家望繼承家業,還有姐妹:清治、燕治、□寶、淑治,都建立一個美滿的家庭。這次聽你的朋友告訴我們,你已有一個高華的家庭,我實感高興萬分。現在大陸放寬政策,搞改革開放,歡迎尋親訪友,通信尋找親骨肉,請兄嫂、兒媳回來一次給我們姐妹見一面,我也年老體弱,身體不好,多麼盼你們回來吧。祝你們幸福 妹妹:燕治一九八九年三月三十日」。 別以為這是一封自大陸寄向台灣的家書,它的落點在金門。可惜,這是一封遲到的家書,收件人來不及拆閱,就已告別人世。 從莆田受聘到金門當小學教員,教過前金馬立委黃武仁的林繩武,因一九四九年國共戰火造成兩岸分離,他再也回不了老家,自此與父母、弟妹離散。 林繩武過世後,一九八九年春天,他居住在金門金寧鄉下埔下村的女兒林麗金、兒子林仲達等家人,才輾轉收到一封發自福建省莆田市笏石鎮蘇坊村的信件。信是由林繩武的妹妹林燕治具名寄出的,信的內容透露林家在大陸狀況,父母已亡,弟弟妹妹有人在勞改中喪命有人還健在,「你離開故土已四十多年」、「多麼盼你們回來吧」。 再也回不去。因為收信人不在了。他的孩子們讀著信裡盡是陌生的親人名字,因手寫簡體字的關係,有幾個名字在字跡模糊中還真難辨,也找不到人可以比對。 那邊回不來,這邊回不去。兩岸隔絕的大時代悲劇,盡在一封封來去的家書中顯影。 客居金門的林繩武,只是萬千故事中的一個罷,這個故事的張力在於,主角生前有親可探而不能探,竟在亡後才由第二代完成迢迢歸鄉路。 金廈分離,金星輪見證了歷史水域 我們缺乏文獻可證金門、廈門間的金廈水域是哪一天斷航的? 就《金門縣志‧大事記》的推論,應該就是六十年前的今天──一九四九,民國三十八年的十月十七日,縣志載「廈門淪陷,國軍主力集結金門,湯恩伯率部駐金」。 廈門既已「淪陷」,金廈水域自是不通了。川行於金廈的主要客輪「金青輪」「金星輪」也是在當日從廈門趕載了一批返鄉客後停航? 關於「金星輪」,曾經是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六日日軍登陸,占領金門危急時刻,金門縣長鄺漢連夜召集縣府人員遷移至大嶝的「逃難船」,日軍封鎖下的金廈水域,「金星輪」停擺,這一停駛十二年;一九四八年上半年出刊的金門《顯影月刊》,載了三則「金星輪」動況,一則是「金星復航行旅稱便」:「金星輪收回問題,傳聞已久,最近始由新加坡金門公司派員回國,並請王觀漁代表向閩通公司索還船身,接洽機件代價,閩通公司初索價一萬八千元港幣,經數度接談,降至一萬二千元,最後王代表以事關吾金交通安全,再向該公司經理莊華,力求減少,結果以一萬元港幣承買全部機件,至於收回款項,即由金門公司負責五千元,林清池交還二千元,不敷之數,先由王代表向鋁礦公司借貸墊付,現金星輪已於本月底開始墊付」;第二則〈珠還合浦金星復航〉:「吶喊已久之『金星輪』果於本(二)月二日復航,珠還合浦,十幾年依然無羔,查該輪原為煤爐,現改為汽爐,但速度不亞當年,輪船公司經理為蔡維暹、陳天眷。船票三十元,因原有之『金青輪』亦照常執行,一港兩船,未免競爭,所以票價如此便宜,亦旅客之福也」;另一則〈金星輪船兼航塘東〉:「金星輪自復航以來,與金青輪競爭甚烈,價資削低,受虧甚巨,金星輪收回後,內部機件未臻完善,於去月杪停航處理,至本月八日始繼續復航,頭三天為復航紀念,免費優待,以後即照金圓一千五百元,並定每逢舊曆三、六、九,由金轉航塘東,稍以彌補損失,原有的金青輪,別無港路,仍川走金廈,然時航時停,不能標準,故搭客日少,聞該輪時有在半海增漲之事,甚為旅客不滿,煩言嘖嘖,該輪亦定每逢四、八,跨石碼、安海等港云」。 「金星輪」係一九二三年由金門輪船公司打造,航行金廈的客輪,在共黨勢力崛起後,期間也發生了諸多海上波瀾,縣志載一九三二年四月二十日「金星輪由廈抵金,軍警搜獲旅客攜有反動宣傳品者十四人,扣押訊辦」,同年五月「共軍陷漳,金廈交通斷絕十有餘日,從十九路軍入閩,金廈交通恢復」;一九三四年六月三日「縣警備隊於金星輪搜獲伏劫匪徒洪承便、黃振玉二人,即解泉州剿匪司令部訊明槍決。金星輪每逢二、五、八,川走後五堡、雞冠頭一線,因水路不靖,宣告停駛」。一九三七年十月日軍據金門,「金星輪」將縣長鄺漢送到大嶝後再告停駛,一九四五年十月三日金門光復,此時航行閩域的輪船,有金興輪、中興輪等,其中中興輪於一九四八年二月二十八日,由安海開往廈門途中發生兵匪槍戰,致船失重心傾覆,三百多旅客有一百三十餘人落海死亡,時屬金門縣轄的大嶝鄉民眾特出動搶救。 停駛十多載,一九四九年二月二日「金星輪」復駛,在海上多事之秋,航向的,又是一個很快到來的終點。 「金星輪」,參與也見證了兩岸一九四九的金廈歷史現場。 戰爭鴻溝,一群邊緣人被阻絕門外 「她環顧四周,碼頭是混凝土蓋的,從岩石崎嶇的海邊向外延伸,繞了一圈,形成一個簡單的港口。港裡的漁船有十幾艘,很多都是木殼帆船,跟她現在坐的這一艘一樣。遠處碼頭迅突然矗立了一座陡峭的岩壁。港口就在山腳下,而山勢一直延伸到島內」、「她看見山脊那邊的山坡上有個小村子,大概有一兩棟屋子吧。她聽見聲音,轉頭過去,這時才看清有幾座偽裝過的混凝土碉堡散佈在港口周圍,有些則蓋在岩壁上的頂端。每座碉堡都有砲管從狹縫裡伸出,碉堡周邊有荷槍實彈的哨兵在巡邏。她聽到的聲音就是哨兵在換崗。這寧靜的小漁村跟這些碉堡士兵乍看之下似乎格格不入,實際上卻融合得不著痕跡,她實在不能不覺得訝異。原來這就是金門,一個全然陌生新鮮的地方。」這是旅美華人作家陳壯飛在小說《漂流的火焰》裡所描繪的一九四九年金門地景,述說一位上海姑娘吳耀梅搭「太平輪」要到台灣基隆途中,船抵舟山群島白節山海域,發生船難,千餘人葬身海底,在海上漂流的吳耀梅幸運地被一金門漁夫林建國救起,從此留在金門島。滿載逃難人潮、發生在一九四九年元月二十七日傍晚的「太平輪事件」是真的,但《漂流的火焰》裡的吳耀梅是小說中的人物,經由她串連出一個兩岸分離的金門故事。 「解放軍攻占石碼後,不久後又攻下廈門島,緊接著大軍壓境,直指金門島」,同樣是史實下創造下的小說,大陸作家康玉德所寫的《霧罩金門》一書,也刻畫了一九四九山雨欲來的金門。 國民政府軍隊兵敗如山倒,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在北京天安門宣告成立;十月十二日,中華民國總統李宗仁頒布中央政府遷往陪都重慶令;十月十七日,福建的廈門、平潭失守,福建綏靖公署主任湯恩伯率部移駐金門,整個國軍主力往金門集結。 廈門遭共軍解放前夕,「金星輪」自廈門載送一批回返金門的旅客後劃下來去金廈的句點。金門有人過不去,現任台灣省結構技師公會理事長的蔡榮根,他來自大陸、在「金星輪」工作的父親蔡遠靜,從此人與船長留在金門,名字也被誤載為「蔡遠征」,另一曾任職金門日報社的章麗河,七歲時被母親從廈門帶到金門一遊,才待幾天,沒船可搭了,被迫留在金門,連本姓「鐘」也被訛載為「章」;廈門有人回不來,後浦「文厝內」家族成員、年僅十歲的文安朗隨家人赴內地一遊,沒能趕上返鄉的船被困在大陸,另一古寧頭人、三十二歲的李永昌,只為到廈門吃拜拜,一夕間回不來金門,連名字也改作「李杰民」。 「有人去對岸買瓶醬油,就回不來了。五千個金門人,就被留在對岸」,作家郭冠英在〈腳踏兩條船〉文中的一個小故事。 龍應台在《大江大海一九四九》書裡印證了金廈兩門「上午出門、下午關門」的實例,四十六歲的婦人呂愛治,用一根扁擔挑著兩簍金門的海帶和小魚,從金門跳上舢舨到廈門叫賣,上午才出門,下午就回不了門。再回到金門的時候已九十六歲,丈夫已逝,兩個兒子失散,「原來的家,還在原來的地基上,垮成一堆廢墟,她只認得門前兩塊石頭」。 「如果划一條『雙槳』,從最近的角嶼出發,只須一千多下就能到達,金門離我們很近啊!」、「然而金門又離我們很遠。這一千多米的距離,在近半個世紀來,是一條很難逾越的戰爭的鴻溝」,身在福州的中國學者劉登翰,從廈門看金門,拉出一條看似近、又很遠的地理空間與政治空間距離。 流離時代,尋親章節加重悲劇氛圍 一九四九的大撤退,換來金廈兩岸沒完沒了的烽火糾葛與尋親章節。 打開址設廈門的福建省金門同胞聯誼會所印行的《福建省金門同胞名錄》,厚達三百八十四頁,每一頁塞二十個名字,七千多人,廈門、福州、漳州、泉州、永春、同安、翔安,處處都有一九四九年前留下來的金門原鄉人及其繁衍的二、三代。 因為一九四九,每個人身上都藏了則尋親故事。 「鼓浪嶼張亦熊尋找金門父親、前浯江小學校長張維熊」、「龍海市郭坑鎮東溪農場楊秀英尋找金門夫婿」、「十六歲離開金門、住廈門的許文辛尋找後浦南門奎閣旁老家的親人」、「永春李明福,尋找金門老家的兄弟姐妹」、「同安黃金良尋找金門西園村大哥黃展宏」、「陳玉葉尋找金門陽翟村老母親」、「南安水頭村黃夢樓尋找金門水頭村父母、兄嫂」…。 一長串尋親隊伍中,在兩岸開放探親的年代,有人找到了,更多是找不到或者來不及見親人最後一面;幸運找到的人,十八歲離鄉,原名陳玉葉的黃亞玉,七十歲那年尚且能尋著、擁抱見到陽翟村的百齡老母;悲情找不到的人,三十歲那年從金門水頭村移居南安水頭村的黃夢樓,等了半世紀、八十五歲時終於回到家,但在水頭村門牌98號老宅所望,竟是人去樓空、雜草叢生,父母、兄嫂俱亡故,她已無親可探,兀自坐在門前的石階哭泣。 〈望鄉70載,阿嬤由廈返金探親〉、〈少小被拐離家園,70年一圓尋根夢:莊添順從泉州到沙美尋親,當年僅七歲記憶模糊,如今人事全非憑添幾許惆悵〉、〈70年了,還沒找到金門親人〉、〈又有兩位金門籍老人可望回鄉:一個是年近九旬的許環阿嬤,一個是85歲的唐友竹老先生〉…,這是金廈小三通以後、二○○七年的金門愛心慈善基金會蒐集的剪報,集中在中國時報、金門日報、廈門日報等兩岸報紙版面上,每一則標題,都隱藏著一九四九帶來的時間之傷。而這樣的情節,一個接一個持續上演,永難落幕。 「經過六十年後如何看待一九四九年,從歷史脈絡而言,不應只停留在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思維上;不應只關注國共兩黨的觀點。一九四九年的逃難潮為台灣注入新血,文化及社會都起了變化…」,林桶法的《1949大撤退》一書,道出一九四九關鍵年代對台灣的巨大衝擊。 換個場域、角度,從金門看一九四九,大撤退、大流離及隨之而來的古寧頭戰役,金門,夾處兩岸之間,被縮影的一九四九,加重的悲劇氛圍,卻也是站在兩岸歷史的轉捩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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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影時代的一群──顯影月刊紀錄切片金門一九四九
十月烽火,《鄉訊》的版面一連五周停格在「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為的就是,金門人不在一九四九兩岸一甲子論述中缺席。 當我們試著從金門方位、金門觀點進入「一九四九」的歷史現場時,才發現過去金門人的「一九四九」印象、思考,多停留在國軍撤退與古寧頭戰役的章節,又於民間社會的活動、思維,甚至大變動中徘徊在此岸、彼岸的金門人的處境,能夠記載、發掘的文獻,十分有限。 由一群金門知識分子創辦於一九二八年的「顯影月刊》,在困厄的環境斷斷續續出刊到一九四九上半年,在島聞的報導外,也時而可見對動盪、混沌時局的批判之聲,被幸運保存下來的《顯影月刊》,現在,它成了我們觀察一九四九前後金門社會變動面的一個重要切片,我們也不禁慨嘆,六十年前的金門即有一批知識菁英勇於為島鄉作紀錄、發聲,六十年後,向一個已逝去的年代、已消失的一群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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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水富詩書畫展─今在台北時空藝術會場開幕茶會
旅台金門藝術家十月盛會不斷,中秋節,《陳能梨彩墨畫展:2009山野有情》在台北國父紀念館逸仙藝廊揭展,展至十月十一日;今天雙十國慶,《黑是光源系列展:許水富詩‧書‧畫‧創作暨寡人詩集新書發表會》在台北時空藝術會場展出,下午二時開展茶會,展至十月二十八日止。 一九五○年出生於金寧鄉榜林村的許水富,這回在詩、書畫創作展外,也將進行個人第五本詩集《寡人詩集》(唐山出版)新書發表會,這本完全以黑白視覺色系呈現的詩集,受到詩壇重視,鄭愁予、張默、李昂等文壇重量級作家都提筆寫序相挺。 許水富詩書畫《黑是光源系列展》下午在時空藝術會場的開展茶會,詩人張默、辛鬱,小說家黃春明、李昂及藝術家李錫奇等都將出席,也歡迎同鄉自由參加,共度一個詩書畫的雙十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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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應台大江大海望金門
「二○○二年我看見金門的許多防風林仍舊用警戒線圍起,警告的牌子上畫著骷髏,寫著『地雷』。」─龍應台《面對大海的時候》。 「金門的美,怎麼看都帶著點無言的憂傷。一棟一棟頹倒的洋樓,屋頂垮了一半,殘破的院落裡柚子正滿樹搖香。如果你踩過破瓦進入客廳,就會看見斷壁下壓著水漬了的全家福照片,褪色了,蒼白了,逝去了。一隻野貓悄悄走過牆頭,日影西斜。」─龍應台《目送》。 「從金門搭船,一小時就到了廈門。我在一個廈門的老人安養院裡找到了呂愛治。愛治坐在床上和我說話,一直張大嘴露出天真的笑容。一九四九年以前,她和丈夫已經有兩個成年的兒子,三個男人上船打漁,愛治就用一根扁擔挑著兩簍金門的海帶和小魚,每天過海到廈門去賣。有一天─她說不出是哪一天,她真的上午出門,下午就回不來了。」─龍應台《大江大海一九四九》。 從二○○三年的《面對大海的時候》到二○○八年的《目送》、二○○九年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龍應台的書裡,總可找到「金門」的影子。她筆下的金門,即使短短幾行掃過,冷峻之中帶點哀傷的色調。 龍應台,祖籍湖南衡山,一九五二年二月十三日出生於台灣高雄縣大寮鄉,她以文學筆法自述「童年在台灣中南部農村度過,少女時代在高雄茄萣的海邊漁村度過,『龍應台』不是筆名,是真名;父親姓龍,母親姓應,她是離亂中第一個出生在台灣的孩子,留學美國九年,旅居歐洲十三年,在台北做公務員四年,以香港為寫作基地超過六年。但她今天還在想,到底要在哪裡種下一株會開大朵黃花的的絲瓜?」 一九八五年,戒嚴時期的台灣,龍應台以一冊《野火集》騷動台灣社會,也燒出能見度;此後二十多年,《寫給台灣的信》、《百年思索》、《面對大海的時候》、《請用文明來說服我》、《目送》,一本接一本的著作,多能造成話題,文壇對她的評價是「以犀利的觀察和深刻的反思,寫文學論述、寫散文小說、寫社會觀察、寫家國之思,更關心國家文化政策,在生命的感情與悲愴中堅持理想,能說能寫、感性亦理性,風格多樣、文筆縱恣,被喻為當代華文世界頗有影響力的一枝筆」。 龍應台在歐洲生活了十多年,一九九九年九月,她回到台灣掌台北市文化局長。二○○○年,是東方的朱熹逝世八百年、西方的歌德誕生二百五十周年,龍應台認為「朱熹八百年比歌德二百五十年還重要」,為紀念朱熹,她推動了「思想月」系列活動,品味經典、深耕台北,重新發現紫陽夫子的人文精神;又從「思想月」的書院巡禮中,她注意到朱熹曾過化金門,影響了一座島的人文,「廈門海外幾公里處有一個島,叫金門,朱熹曾經在那裡講學」,龍應台收錄在《目送》書裡的一篇〈四千三百年〉,一開始就輕輕點出朱熹與金門,作為與德國出生的孩子的對話,人文的開始卻又是砲火的沉重,她續寫道「這裡的人,好多過了海去買瓶醬油就隔了五十年才能回來」,她也聚射佈滿地雷的島,「要掃除阿富汗五分之一國土的地雷,需要的時間是四千三百年」。 愛上人文與軍事廛結的金門,龍應台多次造訪,二○○一年四月,她在國慶飯店與金門友人李錫奇的夜宴場合道出,金門處在歷史與兩岸的重要位置,卻仍未誕生代表性的金門文學、藝術作品;二○○八年十二月,她在「金門高峰論壇」上語出驚人,金門若對台灣政府不滿意,應可舉辦公民投票,決定是否加入廈門(大陸)這邊,反之廈門也可自決是否要加入金門。 孕育多年的一個題材,經過四百多天的閉門苦寫後,二○○九年八月,龍應台交出了《大江大海一九四九》。全書分八部,寫金門等離島命運的部份藏在書最後「隱忍不言的傷」裡的一篇〈二十海里四十年〉,不止寫金門,也寫馬祖、烏坵,她也也在廈門找到了金門人呂愛治,「從前,我聽說,在金馬,有人跳上小舢舨,媽媽要他去買一打醬酒,他上午過去,下午就回不來了」,「我以為是誇大其詞,一直到我見到了呂愛治」。 《面對大海的時候》,《目送》,《大江大海一九四九》,龍應台筆下的金門,「有時候,時代太殘酷了,你閉上眼,不忍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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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談夢碎擺盪兩岸間的島嶼
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五之二﹕軍事篇 歷史轉折,命運共同體斷裂與重生 「這是歷史上最重要的大轉折時刻,戰爭的火光見證無數人的顛沛流離,改變了多少張蒼白臉孔的命運。記住,我們將永遠記得,這個歷史現場不斷提醒我們:命運共同體的斷裂與重生。」二○○九年八月,輔仁大學歷史系教授林桶法繼《從接收到淪陷》後,又完成厚達五百多頁的《1949大撤退》一書交由台北的聯經出版,在封面寫了段動人的文字,也打出「遷徙與逃難烙印下1949留下的時代記憶,台灣歷史大變局全紀錄」。 「如果有人說,他們是戰爭的『失敗者』,那麼,所有被時代踐踏、污染、傷害的人都是。正是他們,以『失敗』教導了我們,甚麼才是真正值得追求的價值。請凝視我的眼睛,誠實地告訴我:戰爭,有『勝利者』嗎?我,以身為『失敗者』的下一代為榮。」同樣是二○○九年八月,享譽華人世界的作家龍應台,經四百多天的閉關苦寫,交出十五萬字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由天下雜誌出版,她在書首質問戰爭有「勝利者」嗎? 「一九四九年五月,國軍失上海,我隨軍撤到台北。六月失青島,八月失福州,美國發表白皮書,聲明放棄台灣。九月失平潭島,十月失廣州,失廈門,逼近台灣門戶,共軍乘勝攻金門,國軍大捷,仍然震撼台灣人心。就在這幾個月,小諸葛白崇禧、反共長城胡宗南節節敗退,華中、西北、西南盡失,十二月,國民政府遷台北,雙方中間僅隔一道大約九十英里寬的台灣海峽,中共反覆宣告將革命進行到底,文宣用詞竟使用血洗台灣。」二○○九年三月,旅美作家王鼎鈞前後歷時十七年才書寫完成的回憶錄四部曲的最後一部《文學江湖》由台北爾雅出版,他在書中用最簡短的文字掃描一九四九的遷徙章節,又點出「逃難來台的人喘息未定,頗覺呼吸急促」。 一九四九,兩岸一甲子。關於這個國共內戰、兩岸分離的時代書寫著,多會提到金門,林桶法的《一九四九大撤退》有「金門撤退計畫」,龍應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有「二十海哩四十年」,王鼎鈞的《文學江湖》將「共軍攻金門,國軍大捷」列為個人在台灣時期文學生活大事記「有影響的事件」。 一九四九這一年,金門,很重要,但留下的文獻,從縣志到口述歷史,多停留在「古寧頭戰役」這一章;因此,要深入風雨年代的政治軍事、土地社會脈動,拼湊出一張一九四九的兩岸金門人地圖,很難。 和談和平,大總統元旦文告傳抵金 珠小校友會發行,一九四九,民國三十八年出刊的最後半年的第二十一卷《顯影月刊》,再次提供了我們搜尋、比對金門與一九四九大變動的窗口。 一九四九年元旦,已準備引退的中華民國總統蔣介石照例發表告全國同胞書,強調在國家法統能夠賡續、憲法能被尊重的前提下,國共可以和談,他個人進退不是問題,蔣在元旦文告中說,「今日時局為戰為和,人民之為禍為福,關鍵不在於政府,亦非我同胞對政府片面的希望所能達成,須知這問題的決定全在於共黨,只要共黨一有和平誠意,政府必能開誠相見,願與商討停戰,恢復和平的具體方法」。 蔣介石的元旦文告發出傳到金門後,一九四九年元月的第二十一卷、第一期《顯影月刊》迅速作了回應,該刊編者利用〈恭賀春禧〉的卷頭語寫道:「大總統的元旦文告,披肝瀝膽,一手打開和平的門,好似春到人間,使舉國全民都隨著歲序的初葉,而不禁興奮起來。的確,『和平』這兩個字,確是全國民眾所延頸企踵,喁喁渴望的。自從抗戰以至現在,中國民眾已經嘗盡戰亂的苦頭,乾盡了憔悴的苦杯,煮豆的釜鍋,無論如何是應該拉倒的了。這個時候,再不否極泰來,與民更始,國家民族能有幾許元氣,可供摧殘?我們雖然不過一隻小到如蟻的國民,但我們是會禱祝的,我們又是會團結的;禱祝是我們的意志,團結就是我們的力量,讓我們集合億兆小蟻的意志和力量,在大總統號召下作為爭取和平的基礎罷!」配合這篇〈恭賀春禧〉文章刊出的,還有一幅印有「安靜茂美,象兆昇平」的盆花插畫,顯見了金門人對「歲序初葉」迎接「打開和平的門」的期待。 但與〈恭賀春禧〉跨頁並陳的另一篇〈但願: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今後種種譬如今日生!〉編者話,配上一幅印下「1949」蠻牛衝撞「戰亂」、「貪墨」漫畫,字裡行間,處處有著對當前國政亂局的「隱喻」,文章一開始就道出「新陳又代謝矣!依俗貫言:去年戊子,歲屬鼠;今年己丑,應輪到牛來當權,換句話說,就是去了耗鼠,來了太牢,雖然無論是鼠是牛,這些鼠牛虎兔……,都不關甚麼宏旨,可是如果通過『象徵』的方式來講,可就有些話頭」,編者將鼠牛交替的年再延伸對國是看法的發揮,「滾開醜惡的鼠,牽來偉大的牛,因此,我們焚香禱祝著:願舊的中國隨著醜陋的鼠死去;願新的中國隨著偉大的牛生來」,「就在牛歲這個年頭,把國家的生命培起,把政治的污穢 犁掉,等到今年歲暮的時候,好安排盛大的筵席,大家歡欣鼓舞來個不負牛年的『牛尾酒會』!」、「讓我們再許個願:『願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亞們!」 祈願「舊的中國」跟隨著醜惡的鼠死去,「新的中國」隨著偉大的牛生來;寫在一九四九年元旦《顯影月刊》的卷頭語,會是一群金門知識分子潛在對沉淪中的「舊中國」國民黨政權的唾棄,轉而對號召改革的共產黨組「新中國」的期待?《顯影月刊》一邊支持大總統訴求和談的元旦文告,一邊又直擊醜惡的「舊中國」,雖使用的是文字遊戲的暗喻手法,卻掩藏不住金門人對戰亂,對貪腐政權的憤怒。 《顯影月刊》發行到一九四九年上半年,即因國共戰火緊繃,國民黨軍隊撤離來金前,而匆匆停刊,地方聞人顏西林也必須發出「冒白色危險」交代出秘藏四十多年《顯影》孤本的心情,可見一九四九年以後國共對峙的金門社會,充滿著顫怖與不安。 山雨欲來,張榮強見證國軍初登時 一九四九,金門從逐步到全面走向「軍事化」的一年。 一九四九年的第二十一卷、第三期《顯影月刊》刊了篇署名「于飛」所寫的小文章〈燕南碎語〉,論及一九三七年金門遭日軍占領前是處於「不在防衛之列」,「金門淪陷之前,未劃入國軍防線之列,故縣境僅駐少數縣保安隊,縣長曾數請於鄰縣駐軍,時廈門為一五七師,南、同為八十師防地,均以非己任為辭,豈統師竟將金門漏列防衛?抑或適當兩軍防線之衝,而互相推諉耶!」、「鄰縣駐軍既不肯發兵相助,而地方武力又甚單薄,縣長急電省方請發彈藥,詎回電謂:『所請不准』!縣長因彈盡援絕,又測層峰似有默示放棄之意,故於敵軍上陸之後,即決行撤退,後層峰因受責難,乃諉過於下層,鄺漢縣長竟因是而置極刑,不亦冤哉!」 抗戰時期的金門,未駐重兵防禦,日軍如入無人之境。抗戰勝利後,因為內戰「剿匪」,國民政府也開始自金門征兵。 張榮強(一九一八─二○○七),金門金沙青嶼村人,抗戰時期曾參加福建省立義教師訓班訓練三年,畢業後任南安縣立國小校長八年,抗戰勝利後回金門,三任金沙鎮(區)長並兼金沙中心學校校長,也曾創辦私立金東中學。所處的年代,正是一九四九前後的動盪金門。張榮強生前就一九四九古寧頭戰役前的「金門軍事化」作了一段珍貴的口述文獻: 一九四九年三月間,續建第二期永久碉堡─排、連、營、碉,金沙鎮有四個,位置都在高崗上。 這一期建築,據了解是二十二兵團組織「建築委員會」向中央承包,其打碎石、運輸建材,則轉包建商,再轉包各鄉鎮,金沙鎮仍由張榮強負責,至同年八、九月間完成。 一九四九年七月,駐軍空衛六團,因中央補給未到,該團政工主任陳更生找張榮強協助,助籌白米一千多斤、白銀二千多元,作為應急用。該團奉令調往廈門禾山後,翌月該團補給領到後,通知張榮強叫人前往取回積欠款項。 一九四九年三、四月間,中央派空工三營來金門建西村(金沙鎮轄)飛機場,起先是金門縣政府規定金沙鎮各保(斯時金沙鎮已併編為十一保。一九四七年七月,金門行政區調整,前盤、後盤二保,劃歸珠浦鎮,剩十四保則併編如上數:另這十一保,就是現之金沙、金湖二鎮全部轄區),要將填機場用的石塊,疊放各該保公路旁,讓建築單位出車運用。 斯時起,空工三營就按機場規定進行;挖、填壘疊石塊(如建屋石那樣大,不是小的;當時金門這種石塊,新的、舊的,都是大陸沿海人家打好買來的,不是開剖金門石山的石),直到一九四九年九月下旬,經司令湯恩伯派員來金驗收,兩次均不合格,湯司令即限該營於十天內要完成,否則嚴懲! 該空工三營營指張偉,急忙忙來金沙(沙美)鄉公所找張榮強(當時鎮改為鄉)幫忙。張榮強明白情況的急迫性,非有特殊做法不可,隨即回覆該營指說:現在各種派、僱工很多,人工臨時召集很困難,唯一辦法,只有集中全鄉十一保的民防隊員來做。該營指當即採行。張榮強旋即召開各保長臨時會作決定,翌日動員了十一保五千餘名民防隊員,分別在該機場周圍(上至內洋、大地,下至陳坑、下坑)公路旁村社拆挖廢屋、舊牆、以至埋入地內之地基石塊(金門一九四九年以前,大山、小山的石都是整塊,從未開剖過,溪裡也沒有零星的鵝卵石)。 各保石塊都自行上下車,縣政府並發放工資。該機場建築,中央、國庫都有撥出建築款交由當時金門縣政府發放。在集中了這幾十萬立方石塊後,該機場得依限於十月初旬完成。即將完成前,珠浦(金城)鎮長許乃協,也派了二百餘名民防隊員,來機場協助壘疊、搬石、碾土(該機場純以建屋子石塊壘疊,上面覆碾「紅土」而成的,為世上所未見),也盡了點心力。 西村機場完成後,十月二十五日即發生古寧頭戰役。機場可供軍機停放,而不斷支援作戰,或偵察共軍動靜等。在尚義機場未建好以前的十年間,西村機場一直是金門空中交通基地。 一九四九年十月廿五日古寧頭戰役後,政府宣布金門縣政府撤銷。實行軍管。以鄉鎮為單位,設立民政處。政務各自獨立。金沙(沙美)鄉改為「金東民政處」、處下劃分為「四區」。第一區區域為沙美、何浦(何斗及浦頭)、西園、官嶼四個保。民政處(軍方)於是月下旬召開籌備會議,各舊保保長都出席,在推選(由該四保長互推一人擔任)第一區區長時,該四保長均不願擔任,而說出本區內尚有一位老鄉長(指張榮強。該新接張榮強鄉長缺者,按規定調為民政處副處長,正處長是軍方派任)。張榮強又在這情形下被推派為「金東第一區區長」。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一日就職,當天也是民政處成立日。 一九四九年下半年駐軍大量增多,軍差特別多。國軍進駐金門,是於一九四九年五月開始,只傘兵一營,以後慢慢增多,尤其到了八、九月間,當時其駐屋、辦公用具、派臨時木工、泥水工等,大單位都要找鄉公所幫忙。地方也為顧念駐軍民生需求,還由鄉公所辦理平價物資供應。 從張榮強的口述歷史中可以看到一九四九的金門,從三月續建第二期「永久碉堡」開始,隨後中央派空工三營建西村機場作戰備用,可以嗅覺到,國、共內戰的軍事戰火,已燃燒到過去不被注意的金門了。 和平夢碎,軍事化漫漫長夜冷戰路 「一九四九年五月,當上海為中共所占之後,國軍擬定『台灣防衛戰及各項準備要綱』,不使台灣陷於孤立,務使長山島、舟山群島及溫州、福州、廈門、汕頭等地沿海要點及島嶼,構成一個防衛整體,以掩護整補,準備反攻。在廈門及福州未陷共之前,國軍尚未倚重金門的防衛」,林桶法在《1949大撤退》書裡,涉及一座原不被國府以軍事為重的島,隨著國軍大撤退,頓成防禦重鎮。 《1949大撤退》再記載,一九四九年八月中,福州失守,福州綏靖公署轉移至廈門,原兼任廈門警備司令第二十二兵團司令官李良榮,奉命移駐金門。 對照《金門縣志‧大事記》,五月二十日,金廈總司令部已宣布宵禁,李良榮到金門佈防的日期是九月三日,兵團部駐金門城,並由第二十軍守備金門本島,第五軍駐防烈嶼,積極構築工事。 十月九日,十二兵團由胡璉領軍增防金門。 十月十七日,廈門失守,國軍主力集結金門,湯恩伯率部駐金。 十月二十五日,共軍進攻金門,爆發「台海第一戰」─古寧頭戰役。 一九四九,金門人期待國、共「和談」「和平」的夢碎,從此進入軍事化漫漫長夜的冷戰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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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又虛無年代──鄉訊一連五波投影到一九四九
「我們應該怎樣看待同樣曾被日本人統治過,口操幾乎與台灣一樣的閩南話,在國共對峙的前線背負著『國家安全』體系沉重的金門人?」 陳映真在金馬解嚴之初,寫在〈反攻歷史〉文章中的一段話,在一九四九「兩岸一甲子」的今天讀來,「怎樣看待金門人」,仍然令人尋味。 一九四九,中華人民共和國誕生、中華民國政府遷台、金門古寧頭戰役,走過六十年,一甲子了。十月,關鍵年代的重要月份,《鄉訊》選在二○○九年有五個周未的十月,將一連五波推出〈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系列報導〉專題,從政治、人民、戰役、撤退、社會等不同角度切入,試圖發展出「一九四九」的金門視野、論述。開場的第一章,我們先要感謝小說家陳映真為過去為金門所作的建構,〈虛構的珍珠港〉,是那麼真實又虛無的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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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能梨彩墨畫展──今在國父紀念館逸仙藝廊揭展
選在中秋節這樣一個月圓人團圓的日子,金門才女作家、畫家陳能梨的彩墨畫展今在台北國父紀念館登場。 一九五四年出生於金湖鎮陳坑村的陳能梨,筆名陳亞馨,二十年華即出版《彩雲片片》等三本散文集,之後旅台投入彩墨創作,已舉辦了二十多次個展,也得過台陽美展銅牌獎、青溪及中央美展首獎的榮譽。 甫自台灣藝術大學書畫藝術學系畢業並任「梨韻雅集」會長的陳能梨,《陳能梨彩墨畫展:2009山野有情》定今(星期六)中秋節上午十時三十分在台北市國立國父紀念館逸仙藝廊開幕茶會,展至十月十一日止,歡迎鄉親各界觀展,共度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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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映真人間風景看金門
「大師,歡迎你蒞臨英雄島。島上不再有戰爭,也聞不到嗆鼻的砲火煙屑;當艷麗的秋陽,映照在祥和的新市里,當車輪輾過木棉樹下的枯葉,我陪同一地燦爛的陽光,迎你於塵土花揚的街道上。銀灰的髮絲、魁梧的身軀、滿腹的文采、八斗的智慧,銘刻在臉龐的是和氣謙卑。我緊握你那揮出千萬言的文學之手…。」 一九九八年秋分,台灣與金門兩位小說家,陳映真與陳長慶,未驚動太多人,兩人在山外新市里木棉道相見歡。陳長慶記下〈客自異鄉來〉。 島鄉相逢的眼神交會的那一刻,在小說世界,著有《鈴璫花》的陳映真與著有《秋蓮》的陳長慶,飄自不同地域的花香,卻注定要綻放出一份好姻緣。 陳映真偕夫人陳麗娜造訪金門,是來「提親」的。弟弟陳映三的兒子陳子仁愛上了一位金門女子陳嘉慧,他們是在中興大學社會系就讀時結識的。無子嗣的陳映真,將喚他大伯的子仁視如己出,決定陪弟弟映三親自走一趟金門促成這門跨海親事。到了金門,這才驚覺女方的父親也是寫小說的,他叫陳長慶,一九七二年即有《寄給異鄉的女孩》文集在台北出版。那麼,金台兩地陳家結的,是孩子的男女姻緣,也是大人的文學因緣。「曾經為姓氏相同、信仰的不同,一份無名的苦楚,久久在我心裡盤纏的陳長慶,在陳映真到訪後,心結已然化開,接受了這門親事。為了提親的事,陳映真在金門待了五天,住的地點就在山外陳長慶開的長春書店內,陳長慶也帶他到金沙碧山老家走一回,再寫下「雙眼是誠摯的交會,腳踏飄香的泥土,把陌生化成一道友情的彩虹,彷彿是多年老友再重逢」。 金門行已十年。金台陳氏聯姻所育的孩子上小學了。此刻,因中風,一度陷入重度昏迷數日後甦醒的陳映真,於北京朝陽醫院療養至今。陳映真創作50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已於二○○九年九月二十六、二十七日在台北的國家圖書館國際會議廳精采登場、落幕。整個九月的台北文化界、文學圈,都在談陳映真、向文學大師致敬。獨忽略了,陳映真也對金門這座島嶼投注過關懷、散發過熱情的。 一九三七年農曆十月六日與雙胞胎兄弟出生於台灣苗栗縣竹南中港的陳映真,本名陳映善,後改名「永善」,三歲時過繼給三伯父,再為紀念九歲時因腹膜炎去世的雙胞兄弟「陳映真」,而將這個名字借用當發表創作的筆名。 畢業於淡江外文系的陳映真,一九五九年在尉天總主編的《筆匯》發表第一篇小說〈麵攤〉,此後筆耕不輟,出版的小說集《第一件差事》、《將軍族》、《夜行貨車》、《山路》等,已成台灣文學經典,很多人都是看陳映真小說長大的。在人生與創作歷程,他也是白色恐怖陰影下的受難者,一九六八年赴美前夕因「民主台灣聯盟」案被警總保安總處以「組織聚集讀馬列共產主義、魯迅等左翼書冊及為共產黨宣傳等罪名」逮捕,判決有期徒刑十年,先後送至台東泰源及綠島監獄服刑,一九七四年因蔣介石去世百日祭特赦,提早三年出獄;一九七九年十月,再遭調查局拘捕,逮捕名義為「涉嫌叛亂,拘捕防逃」,各界聲援下,三十六時後交保候傳。 「在長達五十年的時間,映真先生即使身陷囹圄,思想上一直矢志不移,藝術上一直不斷提昇,以悲憫的情懷和反省的高度,超越長久以來困擾台灣的族群矛盾,為半個世紀以來台灣的社會、經濟、文化的變遷,留下不可磨滅的文字見證,既是一九四九年之後華文文學的重大收穫,也是個人生命與動盪時代撞擊的紀錄。已故『新儒學』大家徐復觀譽之為『海岸兩岸第一人』」,這是二○○七年十月十二日,香港浸會大學頒贈陳映真榮譽文學博士學位的一段讚辭,反映了陳映真的影響、文學地位。 在陳映真五十年的文化、文學歷程中,他也曾投射過金門這座島嶼。一九六二年,他入伍服役,在太武山停駐過一個月,植入了冷戰下的「戰地」印象。一九八五年,他創辦《人間雜誌》,停刊前,一九八九年八月出版的第四十六期,以〈等待解嚴:金馬人不再沉默〉為封面專題,大幅報導、大肆批判一座被軍管的土地,陳映真還發表專文〈虛構的珍珠港:主義美國干涉下的金門與馬祖〉,他指出「古寧頭戰役後,軍隊取擅取民間物資、材料,甚至不惜壞人屋宅,毀人田疇以築軍事工事,且部隊入居民宅,『無宅室之分』,民怨甚大。而當時戰區軍管體制對金門民眾的防諜,安全工作,苛嚇尤深」;一九九三年,金門紀錄片導演拍攝完成《反攻歷史》,陳映真提筆為文觀影心得,「在以台灣為中心,金馬為邊陲的『反攻基地』體系中,金門青年被教育成心向台灣,但在生活上他們卻受盡了中心台灣的歧視,台灣的知識分子、政治、民眾長期以來抹殺和忽視金門,已經達到一種蔑視的地步」; 一九九九年,他轉以文學心看金門,為陳長慶的小說《失去的春天》寫了篇讀後感,認為《失去的春天》裡的風土、民情、農村、鄉居和勞動,生活描寫比較厚實,「表現在金門鄉土特質上,是本島台灣的文學中所僅見」。 《人間風景陳映真》,台北文訊雜誌編寫出版的一本新書名。陳映真一生奇絕、瑰偉的人間風景中,金門,這一小片風景,他沒有遺落與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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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共烽火虛構的金馬珍珠港
人間雜誌,戒嚴下看虛構的珍珠港 「一九四九年,國民政府在內戰中全面失利,兵潰如崩,士氣低落之際,由國民黨『第二編練司令部』和第十二兵團整編的『金門防衛司令部』轄下的十三個師,卻在閩南外島金門、登步和大膽打了勝仗。」 小說家陳映真創辦的《人間雜誌》,一九八九年八月,即將停刊的前一期,全面製作專題《等待解嚴的土地》投射金馬;系列文章中,陳映真親筆為文〈虛構的珍珠港:美國干涉主義下的金門與馬祖〉,一開筆就是「一九四九」,從史實呈現到提出批判,他再寫下「在美國干預下的民族對立,使金門馬祖與其周邊外島和福建內地歷史綿長的社會和親族關係完全斷絕」。 一九八五年十月創刊、一九八九年九月停刊,共發行了四十七期的《人間雜誌》,在台灣解嚴前後,發揮報導文學的文字與影像力量,關懷邊緣族群、發掘社會事件、提出批判觀點,在警總的逼視與社會的期待下,每出刊一期,就像丟出一顆文化的深水炸彈,每能激起震撼、回響。 《人間雜誌》在完成了被迫拆遷的洲後村、鎘污染嚴重的大潭村、肺結核災區秀林鄉、鹿港人反杜邦、搶救圓山貝塚、援救曹族少年湯英伸等極具公共、人道議題的深入報導後,在財務吃緊,面臨停刊的壓力下,他們再深入另一個在戒嚴禁錮下的「政治與軍事災區」─金馬。但當時入出境金馬必須先通過軍方這一關,「近因金、馬地區戰備任務繁重,不便接待,所請歉難照辦」,一九八九年二月十五日,國防部總政治作戰部以簡便公文拒絕《人間雜誌》到金馬採訪。編採人員感到不可思議,台灣已解嚴,大陸也開放探親交流,怎麼國府境內的金馬還關大門、遙不可及? 被軍方拒絕、連門都踏不入,《人間雜誌》總編輯楊憲宏與發行人陳映真,共同思索著如何拐個破門而入?等待解嚴的土地,「可否在不能去金、馬的狀況下,仍然完成這個題目」,楊憲宏坐在編輯部反覆推敲,「在多方探聽與接觸之後,我們發現,許多金馬人有許多話要說,他們不再沈默。他們在台灣地區解除戒嚴之後,心中有著一波又一波的心情翻滾─誰不願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故鄉?沒有軍隊文化,沒有戰爭實驗,不是別人的跳板,也不用擔任別人尖兵的家園?這些心情,當然與今天的國防現實有著十萬八千里的差距。可是,即使是個夢,也不曾被『大後方』的台灣居民所體貼,所理解。」 不能到金馬,就交給金馬人自己寫文章、拍照片,述說自己的土地命運與未來。選在「八二三砲戰」爆發的八月,以一張古寧頭戰場下一個家族合影的黑白照片登上封面,〈等待解嚴─金馬人不再沉默〉的封面故事誕生了。 〈虛構的珍珠港〉、〈我的家在『跳板』那一邊〉、〈金門一千年〉、〈戰爭在家園裡實驗了四十年〉、〈馬祖八百年〉、〈『三民主義模範縣民』的歎息〉,一篇篇擲地有聲的文章、圖片,從第七十四頁延伸到第一百一十五頁,大幅出現在《人間雜誌》上。 「翻開民國四年的金門改設縣治原案,裡面寫道『夫金廈兩島,固同為閩南重鎮也…,乃何以廈門則官廳林立,金門則一官不留?豈金門人民獨非國民份子而可以棄之如遺乎?國家義務則應同擔,人民權利則難共享。」農委會科長李增宗的女兒、古寧頭人李修瑋受《人間雜誌》請託返鄉採訪寫下〈金門銀厝框:交織著戰爭神話與鄉愁的孤島〉長文,從文獻到現境,感嘆長處「化外之地」的金門,「今天,不也是如此嗎?」 陳映真為《人間雜誌〉的金馬專題作了篇宛如「總結」的〈虛構的珍珠港〉論述,「四十年來,金門和馬祖是美國反對中國社會主義的遠東軍事基地之一。美國的介入,使國共內戰對立在台海和金馬長期化,金馬和台海的長期戰時狀態,成為國民黨在台灣實施四十年『反共國家安全』體制下高度權威支配的大義名份」。 過去從來沒有,台灣媒體像《人間雜誌》這般站在金馬人民利益、觀點推出深入探索專題。從時空點來看,它也是在為一九四九以後存活在「虛構的珍珠港」下的金馬人向時代、向助長冷戰勢力的政權算總帳。 一九四九,《人間雜誌》最先看到了政治、軍事「重創災區」金馬;而金門人,又如何看到、看待自己的時代? 顯影月刊,藏著一九四九變動線索 「舉世正風雲動盪,和平的曙色甚微,無情的風暴,終於會有朝一日,重複來襲的。誠以國內言:『戡亂』尚未成功,鬩牆之禍正烈;以國外言:『排華』陰影正佈,僑胞前瞻堪虞。凡此種種,將來直接間接,影響於故鄉的經濟與事業者,可能至鉅且劇。」 「鬩牆之禍」、「至鉅且劇」,一九四九年、民國三十八年元月出刊的第二十一卷、第一期《顯影月刊》裡的編者〈新卷開場白〉,從金門人角度,在兩岸未分離的九個月前,已靈敏嗅覺到「山雨欲來」。 跳脫官方說法,自一九八九年台灣的《人間雜誌》倒回一九四九年金門的《顯影月刊》,中間橫跨整整四十載,卻讓我們連線出一條金門命運的線索。 《顯影月刊》是見證金門時代脈動、社會變遷,很小,但很重要的一份刊物。它創刊於一九二八,民國十七年底,初為珠山小學校刊,以報導珠山鄉訊為主,間有浯島各地訊息,採手寫油印發行,由珠山人薛丞祝與薛永麥(施伍)主編,至一九三七,民國二十六年日軍占領金門八年期間休刊,抗戰勝利後復刊,轉由薛崇武主編;一九四六年底,自第十六卷第六期開始,改為送至廈門鉛字排版、印刷,再發行至一九四九年五月,出到第二十一卷第五期時,因國共內戰情勢詭譎變化,在來不及寫「停刊辭」作告別下消失。 一九四九年以前,受於戰亂、逃難,金門很多刊物都不見了,《顯影月刊》得以完整保留,得力於地方聞人顏西林,他在一九九六年春節撰〈顯影月刊合訂本感言〉道:「金門蕞爾小島,四面強鄰環視,自清至民國,金門無日安寧,緣政府昏庸無能,貪污腐敗,加之外受大陸強梁劫掠,內則弱肉強食,民不聊生,翻閱二十年來《顯影》島訊,無時不有匪盜綁架消息,政府毫無保護人民能力,光復末期,時局盪動,混亂至極。《顯影》負金門喉舌之職,公正執言,不怕權力,幾與槍口對立,於今思之,猶有餘悸」、「三十八年國軍進駐金門,這部《顯影》孤本,寄存我處,軍管時期,人人自危,我四十八年來秘密收藏,冒白色危險,為保存珠山『國寶』,如今得完璧歸趙,遂我心願。」 顏西林為重刊《顯影》所寫的一段話,正好也為一九四九年後全面軍管的金門留下「人人自危」的經驗告白。 從幸運被保存下來的《顯影月刊》,翻到一九四九那年,除了編者發出「戡亂尚未成功,鬩牆之禍正烈」的警訊外,我們也檢視到「議長辭職議會更期」、「瀆職法官被控調去」、「征額甫畢借了又來」、「古坵被搶不敢報警」、「西園鹽民籲求復曬」、「林庫劫案主嫌落網」、「金圓值貶小票先凋」、「貪吏薄懲法理何在」、「壯丁征召催督仍緊」、「兩宗煙毒均不認賬」、「農曆春節賭禁放寬」、「和戰未定催兵厲行」、「泊嶼主權豈容染指」、「大嶝稅警擊潰犯匪」、「鼠疫猖獗華僑捐藥」、「軍民總站一號成立」、「本縣治安歸廈指揮」、「全縣舉行土地清丈」……,從這些島聞標題的串連,可重組出六十年前的一九四九金門社會,內憂外患,非常混亂,尤其征兵一事,看到金門人對國共內戰的恐懼、無助與無奈:「三十八年度本縣壯丁,配額為四百四十三名,首期先征一百零八名,今年來各保略續抽交,到現在才送有五十多名,與所配數目,相差尚遠,本縣地瘠民貧,實無法應付,前參議會之電省求減請停,有如石沉大海,毫無響應,可是團管區催兵急如星火,軍令難違,主辦兵役機關,只好在無辦法上想辦法,保甲長三日一比,夜襲壯丁,雞犬不寧,總是各階層都有苦心,奈何奈何?咸望和談早日成功,和平早日實現,少壯免逃亡四方,相安無事,國泰民安云」。 「和談早日成功,和平早日實現」,《顯影月刊》照見的一九四九,金門人在兵荒馬亂中的卑微期待。 金門縣誌,看見金廈斷裂分離那日 從民間《顯影月刊》記載的一九四九一些零碎的訊息再回歸官方的《金門縣志》,一九四九年大事記,草本皆兵,危機臨界點盡在一則接一則的記事。 元月,「十二日,本年度征兵配額一百零八名,在縣府大禮堂抽籤」;二月,「一日,縣長葉忠熙辭職,新任縣長楊潼蒞金履新」、「二日,金星輪復航」;五月,「十七日,廈門警備司令石祖德,統一指揮金廈所有中央及地方部隊」、「二十日,金廈總司令部宣布宵禁,並登記民間槍械」、「本縣為適應戰時需要,成立軍民合作站,由議長許允選任總站長」;九月,「三日,國軍二十二兵團駐防金門,兵團司令李良榮來金佈防,兵團部駐金門城,由第二十五軍守備本島,第五軍駐防烈嶼,積極構築工事」、「縣長楊潼辭職,省府派陳玉堂接充」;十月,「八日,福建綏靖公署代理主任湯恩伯將軍偕中委雷震,來金視察」、「九日,十二兵團增防金門,司令官胡璉抵金」,「十日,匪軍三團,由蓮河以小型汽船及木筏在大嶝北面強行登陸,與我守軍發生激戰」、「十二日,大小嶝淪陷」、「十七日,廈門淪陷,國軍主力群集金門,湯恩伯率部駐金」……。 就是這天了──一九四九年十月十七日,「廈門淪陷」,金廈水域就此斷航,自古以來即緊密相連,雞犬相聞,象徵一家親的金門與廈門不再兩門對望,而是兩岸對峙。 十月十七日以後,金門,廈門,一邊一國,悲的是,兩門都有未歸人,這一阻絕半世紀;慘的是,隨之而來的十月二十五日血戰古寧頭,昔日萬人丁古寧三村聚落家破人亡,強渡而來的二萬共軍只七千人生還,叫古寧頭「大捷」太沉重,「悲憫的不只是我軍的亡魂!」作家平路的沉痛之聲。 土地命運,是從一場大撤退改寫起 「金門地處海隅,又當海防要衛,明清以來,受外患者四,一為嘉靖三十九年,倭寇自料羅登陸,侵擾各村,前後凡五十日,一為天啟三年,荷蘭擾料羅,一為崇禎二年,料羅再為荷蘭人所打擾,一為民國二十六年十月二十六日,日寇自水頭登陸占領,至勝利後收復,前後凡七年十一月有九日」,這是署名「于飛」者,一九四九年二月刊在《顯影月刊》的一篇〈燕南碎語:四次外患〉,他以精確數字地為金門歷史命運「看診」,他是否也算到八個月後本是同根生、兄弟島的金廈的斷裂?但這一次,金門沒有「淪陷」;國府的說法是,廈門「淪陷」。 在古寧頭之役存亡保衛戰活下來的金門,一九四九以後陳映真在《人間雜誌》指稱它是「虛構的珍珠港」,「軍管下的獨立王國」,他說「一九五○年以後美蘇兩霸冷戰在太平洋地區的對峙,不惟使台灣海峽,連大陸閩南離島的金門,馬祖亦成為民族相敵的前線」、「戰後金門和馬祖的歷史,是戰後遠東冷戰過程的縮影」。 金門土地、金門人命運,自一場「大撤退」改寫起。 一九四九,金門人走過一甲子。 故事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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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水冰人文治校教育家
金門有個「陳水芳」,國立金門高職校長;台灣有個「陳水冰」,台北縣立鶯歌高職校長。 「水芳」與「水冰」之間,金台之間,那麼奇妙都當上高職校長,是否有某些關聯、產生那些聯繫?除了同係浯島陳氏家族子孫外,他們並無直接關係,但他們已在故鄉、異鄉,連成一條職業教育的心靈線索。 金門人在台灣當校長,從小學、中學到大學,所在多有。在小學,董積森當過新莊興化國小校長,洪志國當過新莊丹鳳國小校長。洪有利現任新店大豐國小校長、楊建華現任桃園縣美華國小校長,吳慧珠現任高雄市莒光國小校長,修金莒現任台北市辛亥國小校長;在國中,姚榮華曾任台北市民族國中校長,吳友欽當過高雄市和平等多所國中校長,林文棟現任花蓮縣光復國中校長;在高中職,陳榮華當過高雄市立商職校長,陳永盛現任桃園私立育達高中校長,陳水冰現任台北縣立鶯歌高職校長;在大學,楊永斌現任國立雲林科技大學校長。 台灣各級學校,出了十多位金門籍校長,已可組織一個「旅台金門校長論壇」了。校長群像中,陳水冰是特殊的一位,他從地方政府的教育行政官員走向學校教育,又自國中校長當到台灣第一所由縣所創辦的高職校長,也是當今金門人在台灣唯一一位任公立高中職校長者。他的「人文治校」精神,為鶯歌高職寫下特殊的一頁。 陳水冰,一九五七年八月十二日出生於金門金城鎮後浦南門里,父陳朝木,母吳金石羡(榜林人),父母育有五男三女:水杉、水南、水冰、水東、水炎、寶華、水雪、彩英,陳家子女中,人稱「阿杉哥」的陳水杉已自金電公司退休,陳水南在金門高職服務,陳水冰在台北縣任高職校長,陳水東任職於金門地政局,陳水炎服務於台北市交通局,陳彩英就職於陸軍第一營產管理所,等於說,八個子女,就有六人身在公教、公營體系任職,陳家正好也顯影了金門「公務之家」的密度。 陳家兄弟排行老三的陳水冰,父母為他取這個名字還真帶點「冰冷」,金城國小、莒光國小、金城國中、金門高中,這一路留在家鄉的求學路上,陳水冰稱課業成績表現平平、甚至有點糟,高一時還留級一年;他的個性也如其名,外在似寒冷的冰,而內在又如溫熱的水。喜歡文學、常兀自躲在角落讀詩文的他,在理工當道、男生很少碰文史的年代,卻在心裡悄悄織起了文學夢。 一九七七年,陳水冰自金門高中第三十三屆畢業來台,考取了台灣師大國文系夜間部,苦讀五年,畢業後無法以文字、文學維生,在板橋海山國中、新莊國中教了幾年書,通過教育行政高考,分發至台北縣政府教育局服務,負責陌生的體育業務區塊,一九八九年再歷一次高考,這次通過的是體育行政,也到台灣師大社會教育研究所進修,取得碩士學位。經台北縣政府教育局的課員、課長、督學的歷練。一九九六年起,他再走入校園,從台北縣三芝國中校長當到三重光榮國中校長,期間也經歷過台北縣中等學校體育促進會理事長、台北縣教育會,常務理事的社團資歷。 二○○七年,已有十二年國中校長治校經驗的陳水冰,參加台北縣立鶯歌高職校長遴選,四位候選人面對十五位遴選委員下,金門囝仔陳水冰穩重出線,當選一九九七年創校的台北縣鶯歌高職第四任校長。 鶯歌高職是台灣教育史上第一所由縣政府獨力創辦的縣立高職,也是發展具地方產業特色的高職,選在「陶瓷之鄉」鶯歌鎮,自然少不了陶瓷學科,在「陶瓷工程科」全力外,亦設有「資料處理科」、「資訊科」、「廣告設計科」及「美術工藝科」等五大科五十三個班級,現有教職員一百八十八人,學生數二千五百人。 喊出「科技、藝術、人文」的台北縣立鶯歌高職,陳水冰於二○○七年八月一日起掌校長已進入第三年,在「學生第一,教學為先」,「識性識才、多元發展」治校理念下,不斷散播人文種子,也不斷擴充軟硬體設備,已連續三年獲教育部評鑑為「全國高職優質化輔助方案」重點學校,又在「左手文憑,右手證照」,鼓動下,該校學生通過勞委會丙級技術士檢定達百分百,四技二專升學率達九成。 「陳校長一來,整個校園的師生關係更和諧、人文氣息更濃、學習風氣更強」,也在該校任教並兼校長室秘書的金門人楊玉麟,教師節前夕,道出了陳水冰掌鶯歌高職後,很不一樣的校園文化。陳水冰也向金門的學子招手,歡迎就讀鶯歌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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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渡台教師群像──隱藏在教師節背後生命故事
《鄉訊》跨海收到「首屆廈門同安孔子文化節」邀請函,才驚覺今年是孔子誕辰二五六○年。 隨著孔子誕辰、九月二十八日教師節的到來,《鄉訊》在公職體系外再完成了一次金門旅台教師人力資源調查,不斷蒐集,比對資訊,也不斷打電話「尋人」、找故事,經過一番煎熬,發稿時間的臨界點,終交出一份不完整的「榜單」。 〈春風化雨 金門旅台教師處處聞〉,配合孔子誕辰、教師節的氛圍,這一周的《鄉訊》,獻給走過烽火歲月,渡台或返金春風化雨的老師們;又《星期人物》聚焦〈陳水冰 人文治校教育家〉,一個「留級生」當上台北縣立鶯歌高職校長,金門囝仔力爭上游的故事,也自有教師節的感動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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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辦孔子文化節──今在廈門同安孔廟祭孔登場
很難想像中國十年文革時期的「批孔揚秦」,如今卻要打造「海峽兩岸同祭孔」文化品牌。 就在金門也倡議興建孔廟之際,為紀念孔子誕辰二五六○年,「首屆廈門市同安孔子文化節」今(星期六)在同安登場,將有文革後中國地方首次祭孔大典,也將為同安孔廟及廣場整修和擴建工程舉行竣工儀式。 首屆廈門同安孔子文化節籌備委員,活動之前,也透過金門籍的前同安文化局長顏立水將邀請函送抵金門予金門縣長李炷烽及多位文史人士共襄盛會,邀請函強調此次孔子文化節,「進一步弘揚中華民族優秀文化,打造『海峽兩岸同祭孔』文化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