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經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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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錫奇藝術家國策顧問
「李錫奇先生嗎,我是院長。」 「哪裡的院長?」 「行政院長劉兆玄。」 二○○九年元月初,李錫奇突接到一通「院長」打來的電話,弄了半天,才清楚對方是行政院長劉兆玄,「馬總統要聘請您當總統府國策顧問。」 總統?院長?國策顧問?李錫奇不可置信,難不成「詐欺集團」的手腕越來越高明。 幾天後。元月十三日,總統府公布馬政府上任後第一份資政與國策顧問名單,其中資政共聘任十三人、國策顧問五十八人。李錫奇與申學庸、林谷芳、孫翠鳳、郝明義、許博允、陳癸淼、黃俊雄、廖德政同列藝文界的九人「國策顧問」金榜內。 是真的!在總統高度重視藝文下,欽點金門籍的現代藝術家李錫奇為國策顧問。 國策顧問,接近權力核心、「國師」般的尊貴,從李登輝到馬英九政府,金門有兩人出線:楊肅元與李錫奇。 這一回,備受期待的馬政府,李錫奇以藝術家身分在諸多政界、商界人士競逐中出線,凸顯了馬總統對於藝文界、也間接傳達了對金門人參與國策的高度重視。 一九三九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出生於金門、成長於古寧頭北山村的李錫奇,父李增丙、母吳玉瑤、姐李金珍皆已故。老家毀於古寧頭戰役的砲火,祖母與姐姐又遭逃兵槍殺,歷北山、吳厝、後浦三度搬遷,一九五五年,李錫奇自金門中學初中部畢業,獲保送台北師範學校,一九五八年學成,八月準備搭船回到金門教書,就在此際發生「八二三砲戰」,從此滯居台灣。 李錫奇常嘆命運捉弄人。他說,如果沒有「八二三」,他可能就回到家鄉教書、終老一生了。另一個難解的命運是,自幼成長於古寧頭的他,入學時,教室外的大樹下常出現一陌生的婦人看著他,有回終於忍不住衝出說「我是你媽媽」。嫩幼的心靈,早已認定愛他、養他、呵護他的母親吳玉瑤,怎麼可能還有另一位「媽媽」?但婦人怪異的舉動,仍然形成壓藏在他心頭的疑惑。留在台灣教書了,某天又出現了從金門來的不速之客,受吳家之託,要他「認祖歸宗」,此時他心裡有了較清楚、但仍不願面對求證的身世輪廓,就怕傷了李媽媽的心。藏在心頭的痛苦秘密,直到二○○六年五月,父母相繼過世後,他才向專訪他的《壹周刊》首度吐露身世之謎,「其實我是抱養的。就在我家剛剛發生不幸的時候,有一天,一位婦人跑來認我,說我是他兒子。那一刻,我只想到我家裡,我母親怎麼辦?在那個最艱困的時候,他們還是養我、教育我,我一直哭,不願承認、不願背叛我父母。」專訪文章的最後,撰搞記者王錦華寫下:「……當年那個為自己身世哭泣的小男孩已是滿頭銀髮的老畫家。於是忽然懂了,他的畫不論多麼鮮麗的色彩,底層總是那麼磅 深沈、一團黝暗深重的黑,他明明血壓高不能多喝酒,回到金門,卻把高粱酒當白開水喝。也許醉了比較好,畢竟時代和人生都太殘酷了。」 流離的島、苦難的家,孕育出了一位重要的台灣現代藝術家。十九歲時的李錫奇,就與陳庭詩、楊英風等人創立「中國現代版畫會」,二十出頭已參加國際性展覽,藝術創作的精湛表現,先後獲得金爵獎、金璽獎及日本國際青年藝術家展評論家獎、菲律賓亞洲版畫展第二獎等大獎,作品在全球五大洲展出並被珍藏,也曾應聘香港大學客座教授。二○○六年出版的《台灣美術家名鑑》,羅列重要當代美術家檔案,金門籍僅李錫奇一人,對李錫奇的作品評析是「從六○年代抽象的野獸、七○年代書法與西方造型的整合、九○年代的湖北漆畫,不變的是對中國文化的探討是持續對焦的『再本位』創作,企圖去除文化、政治上朽壞的部分,以實驗精神、解構說法,從傳統創生新藝術」,李錫奇的創作態度則是「畫一張好畫不難,但畫一張有問題的畫更是重要。到現在為止,我沒有最好的畫,但我一直在追求更好。」 活躍在現代藝術創作、活動領域的李錫奇,從旅居台灣開始,他始終沒拋落、忘卻金門,特別是在一九九二年金馬解嚴以後,他時常帶領兩岸藝術家到金門,畫陶、破墨、推動詩酒文化節、碉堡藝術館,為金門留下許多珍貴的藝術作品,也刺激了金門的藝文活動;而他最大的心願,能為家鄉催生,建立一座金門現代美術館。這個構想推動了十多年迄未圓夢;金門國家公園雖吸收了他的美術館概念、原本要在他北山「金源遠」故居旁打造「金門人文館」作為美術收藏、展示空間,但歷六、七次發包作業,因施工難度高等因素均告流標,一波三折後再將計畫移向林厝。 就在成長地古寧頭戰役爆發一甲子的二○○九年,古寧頭人李錫奇意外當上了國策顧問,相信以他的藝術專業度、影響力、感染力,必然會對國家、金門的藝術發展作出貢獻。李錫奇的下一步,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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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在海西楊肅元閩海過帆第一棹
贏在海西,中國出版專書聚焦楊肅元 「藝術家李錫奇當上總統府國策顧問」,時序進入二○○九年元月,台灣藝術界與金門地方都發燒的話題。 中華民國九十八年的歷史上,李登輝到馬英九主政時代,共有兩位金門籍人士出任國策顧問:楊肅元與李錫奇。 贏在海西!卸任國策顧問楊肅元也再成話題。 二○○八年五月至十月,中國華藝廣播公司和福建省閩台新聞交流聯誼會共同舉辦了「贏在海西」大型聯合採訪活動,旨在全面反映改革開放三十年來台商投資福建的歷史進程和最新進展;在海峽之聲廣播電台、福建東南衛視、福建東南新聞網、海峽導報、海風出版社等媒體的通力合作下,透過廣播、電視、報紙、網路等傳播方式,對福州、廈門、泉州、漳州、莆田、龍岩等地區的台企、台商進行了全面的採訪報導。依此為基礎,主辦單位再精選出楊肅元、陳信仲、李瑞河、莊福地、高新平等五位台商作為代表人物,深度訪談,二○○八年十二月由中國福州的海風出版社出版《贏在海西》專書。 〈閩海過帆第一棹〉,以此為題,《贏在海西》將楊肅元放在第一位、第一章,多達五十頁篇幅報導。 一九三九年元月二十五日出生於金門後浦南門,再定居東門的楊肅元,當過十三年小學教師,後棄教從商,當選兩屆金門縣商會理事長,他參與經營的「金門快輪」,在戒嚴、軍管時期,即暢通來去金、台海域。他也曾從政,當選過兩屆國大代表,後被總統府聘為國策顧問。二○○一年元月,金廈小三通以後,他所經營金廈海運公司所屬的「金龍輪」、「新金龍號」、「泉州」號等客輪先後投入金廈、金泉航線。 金、廈水域斷航近半世紀,「我們是為了做小三通才來福建的,這是一個歷史 的偶然,是一個因緣際會,也是歷史 很自然的發展。」 《贏在海西》裡,楊肅元所作的一段歷史告白。 「不知道世界上有哪一灣海峽像台灣海峽一樣,匯聚著一個民族如此複雜的情感;不知道世界上有哪一個島嶼像金門一樣,和大陸在地理上如此之近,在政治上如此之遠。從廈門大嶝島的白哈礁到大金門最近處僅僅一千八百米,曾幾何時,它卻是一道兩岸同胞難以跨越的鴻溝,神秘的金門烈嶼──大陸遙望台灣的第一道風景──咫尺天涯」、「『海風猶記前旬事,槳聲未斷後夜雷。浯水滄海開潮起,一船行破萬里雲。』六十年彈指一揮間,廈金海域經歷了兩岸從砲戰、對峙、緩和到通航的風雨歷程,一九九七年四月十九日,大陸『盛達」號和『華榮』號集裝箱船,懸掛方便旗,分別自廈門和福州直航高雄,正式開放兩岸貨運『試點直航』;二○○一年一月二日,廈門至金門的客運航線正式開通,兩岸海上直航的『破冰之旅』終於衝破了阻隔大陸與台灣半個多世紀的人為屏障」、「回溯過往,兩岸間的許多業界人士為此付出了巨大努力,而金廈海運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金欣海運股份有限公司監事長楊肅元就是其中重要的一位」、「他是目前投入『小三通』海上營運船隻最多的『船老大』,他的船公司獨力承擔了泉金航線的客運業務──數個『第一』成就了他及他的船公司在「兩岸海上直航』中的地位。而今,雖已年近古稀,仍然意氣風發,帶領著他的船隊往來於廈門──金門、泉州──金門以及馬尾──馬祖航線之間,馬不停蹄地為兩岸『截彎取直』忙碌著」;負責撰稿〈閩海過帆第一棹〉的記者景艷,從歷史背景拉到楊肅元個人身上,注入了豐富的情感,以流暢的文字,為《金門人《贏在海西》開章。 《鄉訊》取得《贏在海西:閩海過帆第一棹》的精采訪談內容,加以消化整理後,以書摘方式,帶領鄉親讀者進入書海,也進入金廈水域風雲。 兩門對開,楊氏船隊縱橫金廈金泉間 楊肅元的船原本跑的是金門到高雄的航線,經營得也不錯,心中卻也時常念著如何才能突破兩岸三通、海上直航的事,但礙於政治現實,「有想法沒辦法」。 一九九七年四月十九日,兩岸「試點直線」啟動,楊肅元,嗅覺到了海上商機風向,一九九九年底參與投資六、七百萬美金,購買了艘萬噸客輪,等待高雄與廈門的直航。哪知,李登輝總統為兩岸直航緊急踩煞車,「李登輝喊出一句『戒急用忍』,把我搞得很慘,因為其中還有銀行貸款,差點把我壓垮。」 受到重挫的楊肅元,仍然不認輸。既然從高雄到廈門的航線行不通,從金門到廈門呢?兩岸的貨運直航啟動了,客運呢?混沌、不明狀態下,楊肅元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種,結合民意,與金廈各界積極推動「小三通」。 在民間與國會強大的民意壓力下,二○○○年十二月十一日,立法院三讀通過《試辦金門、馬祖與大陸地區通航實施辦法》。二○○一年元月二日,金門官方的「太武輪」駛往廈門和平碼頭;二月六日,廈門的「鼓浪嶼」號開向金門。長期警戒、隔絕的水域,從此,兩門對開,兩馬先行。 「打鐵要趁熱!」瞄準了這一難得的機遇。同年三月,交通部核准了楊肅元旗下的「金門快輪」可加入小三通,成為金門直航大陸的第一艘民營客輪後,他又從澳洲買了艘可供一百八十六人乘坐的二手客船「金龍輪」,跑了一年,因為金廈小三通的發展速度太快了,他把「金龍輪」轉往馬祖到馬尾航線,另外購置了艘全新的,可搭二百八十八人的「新金龍」號。於二○○三年底投入金廈航線。 在金廈航線之外,二○○六年初,楊肅元以金廈海運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的名義,與廈門遠洋運輸公司、泉州石井港務有限公司經過多次折衝達成合作共識:在海峽兩岸共同出資組成兩岸第一家合資航運企業,開闢兩岸間海上客運及相關業務。於是,一個由廈門遠洋運輸公司與地方港口,台商航運三方出資的「泉州中遠金欣海運有限公司」,二○○六年六月一日,宣告成立,七天後。六月八日,楊肅元的「新金龍」和「泉州」號客輪分別從泉州石井港區,金門水頭碼頭對開首航。 金門與泉州,一條沒人看好的航線。和金廈航線不同的是,金泉航線要經過軍事、管制的金烈水道,需要跟兩岸高層,相關部門充份協調,難度高;其次,石井港區軟硬體條件差,人少,交通不便,客流量有限,加上航道上的暗礁,淤沙、淺灘需要清理排除,按潮汐表排航次也不穩定。航班很難固定下來,曾一個月內變動了九次;嚇跑了旅客,始初三、五個月,經常是一艘船五個船員,而坐船的客人兩、三個,虧本虧大了。 「我就是喜歡做一些別人沒有做過、別人不敢做、別人辦不成的事情」,堅持要冒險、要堅持到底的楊肅元,看中僑鄉、「東方第一大港」泉州近八百萬人口的特殊地位,看好金泉旅遊的未來發展。 從公司、船舶到航線,楊肅元帶著兒子──泉州中遠金欣海運公司董事長楊鎮浯,一路闖天關,克服了種種困難,經過二年的運行後,在金廈航線之外另闢新徑,金泉航線已逐漸成為兩岸人民往來,經貿文化交流合作以及拉動閩台兩地旅遊產業最為便捷的「黃金水道」,已超過三萬人次進出,不過,仍處於虧本情況。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楊肅元至今不悔踏上金泉這條路。他說,目前泉州的周遭環境比起廈門還有很大的差距,如果配套設施再完備些,「我們的競爭力會更強!」 一艘客船的回收期約三到五年。楊肅元投資的金泉航線,收支完全不成比例,已連虧二年,但以二○○八年的營運漸入佳境分析,未來要達到一年五萬人次的載客流量沒有問題。 二○○八年八月三十一日,廈門五通到金門的航線開通,使得楊肅元參與的兩岸直航航線達到了四條,而他旗下的金廈海運、中遠金欣海運也成為投入福建沿海與金門、馬祖海上直航船隊最多的船公司,成為業界主力。 閩海過帆?眼光投射更廣闊的海邊端 楊肅元,曾經穿梭在金台兩地的商場、政壇,如今回歸原鄉、縱橫閩海,事實上,他出自一個海上家庭。一九四九年以前,楊肅元的父親已在金門到泉州、同安的沿海跑船,從幫手到有自己的一艘雙桅木帆船,載貨為主載客為輔,一九四九年兩岸分離,水路中斷,楊家的船也熄火了,父親回到陸地在菜市場開起面條店面,後來又回到海上當起行船人──跑起從金門到香港的航線,卻又在一次機械故障、漂到廣東海面被共軍當間諜扣下,掙脫後回到金門後又給關進「新生大隊」、歷數月「洗腦」才被放回家。匪來匪去,經過兩岸一來一回的「洗」,楊家陷入「一貧如洗」。 楊家在海上起起落落,自海上發跡,又自海上跌落。自困頓環境成長的楊肅元遺傳了父親的航海基因,從參與「金門快輪」川行金台到小三通後穿梭金廈,短短八年,從一艘船發展到現在的四艘船,以前的「金門快輪」營運多靠向銀行借貸來維持,小三通後則是靠自己的實力來做,現今,東渡──金門、五通──金門、泉州──金門、馬尾──馬祖,四條航線都看得到楊肅元的船隊。未來,金門、廈門、泉州如果被規劃為自由貿易區,這些航線將發揮更大的價值。楊肅元說,「將來政策要是更開放些,我們還會追加投資。所以我認為,『小三通』在一個歷史時期所擔負的責任是很大的。」 「楊肅元沒有滿足於『小三通』目前所取得的成就,他的眼光超越了廈金海域投射到了更為廣闊的海的那端。採訪中,楊肅元透露了他事業的新規劃,那就是借兩岸和諧的東風,開闢台中到廈門、泉州的新航線,他要把台灣離島與福建沿海的航線拓展為兩岸全面的海上直航。『行看風雲連海濤,閩海過帆第一棹』,楊肅元和他的船隊展開風帆,即將踏上新的航程」、「山中有愚公,海上有精衛。廈金海域、台灣海峽,『淺淺的海峽』、『深深的海峽』,都不能夠抵擋精衛填海的執著,一旦和暖的陽光照耀在這海峽的碧波上,兩岸的中國人就會用各種方式投入到這一填溝架橋的工程中去。如今,海面上往來的集裝箱班輪和客輪正以千萬個航次穿梭編織著這座橋樑,更有數以萬計的『楊肅元們』把他們的智慧、才華、情感乃至夢想都義無反顧地築入進這座緊緊相擁的金橋,這座橫跨海峽兩岸的金橋其實就是人心的金橋、民意的金橋」。《贏在海西》書中的最後,撰稿者景艷小姐為楊肅元寫下了「閩海過帆第一棹」的詠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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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戰地佳人──星月無盡打造金門電影夢
隨著電影《星月無盡》的「補妝」戲拍攝團隊進駐,這一周的《鄉訊》發稿作業從台北移回金門。相信鄉訊讀者晨起看報,看到了一部電影在金門拍攝,也看到了我們在版面上「拍片」,不斷說故事、也使用了大量的金門「臨時演員」照片,希望藉由這股熱情力的凝聚,共同追逐、打造金門電影夢、觀光潮。 《星月無盡》如果行銷成功,預計將吸引三大觀眾區塊走入電影院──金門人、過客金門的阿兵哥、勇敢冒險追夢的年輕族群。其中從戰地到解嚴超過百萬停駐過金門的軍旅過客,這部電影也很可能觸動他們入戲院觀賞,尋回戰地記憶、尋找存在於腦海的「戰地佳人」,可能是冰果室的阿雪、撞球室的阿月、修改軍服的阿梨……。 隱藏在記憶深處的「戰地佳人」,一場未圓的夢境,包括曾軍旅金門的導演唐振瑜在內都有的,他到現在都還記得二十多年前北山一家撞球室的「美玲」姑娘甜美的笑容。也許這也是他拍攝《星月無盡》的記憶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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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無盡殺青──二○○九年四月全台熱映
二○○六年即已開拍、金門人期待許久的電影《星月無盡》,再歷七個工作天的拍攝、「補妝」後,昨(星期五)正式「殺青」,預定今年四月中旬在全台二十五家戲院聯映。 唐振瑜導演、金馬影后楊貴媚領銜主演,以及陳意涵、吳中天、陳正偉、黃世元、張龍、亞里、唐豐、幃幃、馬國畢、阿達、逸祥、陽光、俏皮、大野、李飛等新世代演員大卡司陣容聯合演出的金門背景電影《星月無盡》,此次補拍情節集中在料羅新興街,並基於劇情需要,在二十四號打造「阿雪冰果室」、四十四號重建「立達撞球室」,料羅里長謝慶閣及村民多盼能保留這兩間拍攝景點,作為電影上映後吸引觀光客尋夢所在。 《星月無盡》回憶部份補戲期間,軍方與民間都合力動員了近百位臨時演員,金防部特別挑選出八十名以金門籍為主的陸、海、空三軍弟兄參與演出,拍攝期間,金門縣長李炷烽、金防部政戰主任黃慶靈及副主任陳忠文都前往料羅探班,黃主任還為寒冷中演出的弟兄貼心地驅寒,準備薑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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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於金沙碧山.瑩豐珠寶負責人陳翠玉鳳姐織起星月夢
一九九九年底,金門發生了有史以來第一宗銀樓竊案,位於金湖鎮復興路的一家銀樓,深夜時分遭竊,損失近千萬。案情過了十年,迄未破。 二○○八年十月六日,尚義機場隧道抽水馬達跳電,造成大淹水,一婦女開著剛買來的八十多萬轎車、載著三歲孫女一滑入就泡在水中,緊急狀況下連忙鬆開安全帶、打開車門、抱出孫女,危亂中還站在水深及膝處「指揮交通」,示意後面十多部車別再跟進,新車泡湯了,申請國賠中。 兩個如同樂透中獎機率一般微小的事件女主角都是陳翠玉,金門瑩豐珠寶負責人。 乳名「阿鳳」,人稱「鳳姐」、「阿鳳姐」,當選過金門縣模範母親的陳翠玉,一九五七年十月十七日出生於金門金沙鎮碧山村,父陳文獻碧山人,母黃錦西園人;二位哥哥中,陳順德任職於金湖鎮公所,陳國平服務於金門日報社;她的夫婿許國柱則在金門電信局,兩人育有一女二男:家雯、榕植與榕傑;她的小姑許冰瑩、許冰娜是過去後浦蝴蝶照相館許慶福的千金。 一九七三至一九七六年在金門公車處當了三年車掌小姐的陳翠玉,差點就給阿兵追走、「外銷」到台灣,但芳心終究留在浯島、歸屬忠厚踏實的金門人。留居金門,一九八一年,在傳統銀樓中,她獨開風氣經營起專業珠寶店,取名瑩豐,目前在金城莒光路、金湖復興路各有一家店面。 在金沙國中第六屆同學張輝明、張國威眼中「熱心到不行」、「交辦事情完全可以放心」的陳翠玉,也是相交二十年摯友、金合利鋼刀總經理洪秀暖眼中的「金門俠女」。連不相干的事,她都能急切投入,譬如去年底九位大陸漁民越界捕魚被關進金門監獄,陳翠玉莫名其妙接到不相識的廈門紅十字會陳國芬一通請託電話,她立即帶了一堆餅干去探監,每人分給六盒,離去前還要為每人存三百元現金,作為他們出獄後回家的旅費,卻被他們婉拒,但大陸漁民在無親無故的金門、身在冰冷的獄中,眼神中透露了對金門人情、對「鳳姐」的無限感動。 總是和氣待人、熱心助人、出手大方的「鳳姐」陳翠玉,二○○八年十一月又接到沙中旅台同學的催促電話,要她動員鄉親協助唐振瑜導演的電影《星月無盡》到金門補拍情節、畫面,「這部以金門背景的電影,有大家共同的夢想記憶,一定要讓它完成,成功行銷金門!」同學一句話,陳翠玉拚了,擱下手邊的正事,義務投入「電影夢」的打造。 《星月無盡》補拍開鏡之前,陳翠玉為讓戲中阿兵哥與金門女子談戀愛的「回憶」劇情能「原汁原味」真實呈現,召集來過去有做阿兵哥生意的金門女子,包括開過冰果室、撞球間或雜貨舖,洗衣店的王淑珠、許瑞芬、李麗明、洪秀暖、陳緣姿、張彩梨、李惠娥等等,甚至當年在八三一軍中茶室服務的台灣女子也設法連繫到,每個人說一段故事給唐導聽。有阿兵哥將情書放在故意弄髒每天都送洗的軍服口袋、也有置於冰果盤底;為避耳目,有人與阿兵哥到電影院約會時要求帶弟弟妹妹一起去;冰果室內有阿兵哥要吃「四果冰」、「八寶冰」,也有阿兵哥嚷著來一碗「相思冰」、「豆腐冰」;撞球室內有阿兵哥向記分小姐求婚,「好,你能一次打一局,我就嫁給你」,有人下戰帖,記分小姐讓一百分、神乎其技雙桿夾球,單桿打的阿兵哥還是輸;有阿兵哥用盡糧餉,寫信到台灣給家中父母,「速寄五千,否則逃兵!」有人為愛留營、留在金門……。這些充滿「苦趣」的故事、生動的對白,唐導一一記下、編入劇本,豐富了《星月無盡》的劇情。 二○○九年元月十日,導演唐振瑜終於領軍《星月無盡》四十多位劇組人員進駐料羅街補拍;陳翠玉像個「場務」般穿梭來去,忙著找道具,借撞球台、剉冰機、電唱機,也找人寫招牌,又發動各界找臨時演員。全民演戲,讓整條沈寂已久的料羅街動起來、活過來;再為找一口女主角得月落水的池塘,與唐導跑遍島東島西,才在劉澳村覓得。 《星月無盡》,一部春天就要在全台戲院放映的的金門風情電影,戲裡戲外,寫下台灣與金門合作追逐電影夢的感動力量;而平凡的「鳳姐」陳翠玉,走過珠寶店遭竊陰影、行經隧道淹水驚魂後,以亮麗之姿全心全意協助電影拍攝,也寫下了背後的動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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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無盡重現料羅街風華歲月電影星月無盡補妝戲裡戲外金門軍民大會串聯合演出
阿雪冰果室,苦悶戰地年代的愛情腔 「阿兵哥!我跟你說,吃冰可以,如果要泡我孫女不可以!」 叼著菸斗的阿伯(翁甄晚飾),自「阿雪冰果室」的屋後牆角探頭探腦,監視著冰果室的一舉一動。他注意到傻兵「老學究」(逸祥飾)從身後拿出一盤冰,在白淨平整的剉冰上面,用紅豆排成一個心形,然後呆愣愣地一字一句向「冰果西施」阿雪(幃幃飾)吐出「其實,我吃了你親手作的冰,很感動,妳在我心中永遠完美,妳是個最精緻……」,「老學究」頓時忘了「台詞」,阿雪瞪他一眼接下「妳是個最精緻的水晶藝術品,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綻放著光華……,這是瓊瑤小說一簾幽夢的台詞!」,老學究再輕聲、深情地說「我是真心的……」,「嘜來這套!」阿雪改以台語回以「愛吃,愛吃,吃吃全然沒留住址,你們是在金門作兵無聊,才會來欺騙感情,到時你若退伍要回去,你還認我是芋仔還番薯喔?」老學究一聽,再吐出一句「我不會啦!」阿雪看著死纏不放的老學究,最後冒出「死阿兵哥,別傻了,我不會交阿兵哥啦!」話才落,阿雪瞥見英挺的中尉輔導長趙東麟(唐豐飾)自冰果室門前走過,改以盈盈地笑容大聲喊著「輔仔,來吃冰啦,我請你啦!」輔導長淡淡說了句「對不起,我還有事!」後即快步離去,留下失望的阿雪。「不交阿兵哥,哼,若看到英挺的,也是撲上去!」原本呆立在一旁的老學究轉以調侃的語氣,惹來阿雪怒道「要你管喔?雞婆!」,躲在屋後全程監看到這一幕的阿伯再也忍不住跳了出來,用金門話說「阿兵哥!我跟你說,吃冰可以,如果要泡我孫女不可以!」 立達撞球室,東麟與得月擦出的火花 再換一家店,一個場景,料羅街的 「立達撞球室」。 撞球間內的電唱機正播放著鄧麗君的歌《償還》,記分板的桌面擺放著的書,全是瓊瑤寫的小說《一簾幽夢》、《心有千千結》、《星河》等,牆壁則貼了「海光戲院放映中」的電影海報,李小龍自編自導自演的《死亡遊戲》。 年輕的「撞球西施」黃得月(亞里飾)坐在計分板前邊看小說邊計分,球台另一角落─金門女子(許瑞芬飾)正用縫紉機修改軍衣服、車背章。 幾個天兵邊瞄桿邊窺視漂亮的得月,七嘴八舌發出「洞破了,不算,不算!」、「沒關係,沒關係,有洞就好!」、「不然這樣,來砍末,輸的人請八三一!」、「好耶!好耶!」、「我才不要呢!厚!八三一的小姐一個比一個老,阿娘畏,比阮母阿卡老,閣哪做哪看報紙,哪刺碰西,阿娘畏,我不要!」 阿兵哥的對話灌進耳裡,聽得得月直搖頭,天兵們很快盯住得月,邀她看電影。「好啊!只要你們誰能一次把所有球都打進去,我就跟誰去看電影!」得月從不耐煩到「有條件」接受,大家滿頭大汗撞成一團,無一過關,天兵們一臉無辜想要求換別的方式。得月讓他們一百分,且以雙球桿對付他們的單球桿,不可思議地雙桿夾球,一一入袋,看得阿兵哥們目瞪口呆。輸了球也輸了電影,垂頭喪氣之際,「輔仔來了,輔仔來了,緊走!緊走!」眾兵開溜不及,輔導長趙東麟一聲吆喝「統統給我站好!」,接著望向得月「幹嘛欺負我的兵」,得月也不悅地回說「誰欺侮你的兵。」 趙東麟與黃得月自撞球室一場「不打不相識」的衝突開始,譜下了往後的一段情。 得月騎著腳踏車回家路上為閃一隻老牛而掉入池塘,東麟跳下池塘演出英雄救美;東麟在水頭村的巷弄間送出第一束花,伸出去的手卻被推開;兩人在坑道的高粱酒窖約會。一男一女展開了對話,「為甚麼大家都說,阿兵哥如果要娶金門小姐,就要留在金門十年!」、「我也不知道,大家都這麼說的,可能怕我們金門小姐被欺負吧,所以要留在這裡十年,而且還要八兩的金子、八千塊的聘金、八百斤的豬肉!」、「哇!八百斤的豬肉,不就要殺五頭的豬!」,如果你愛上了金門小姐,你願意留在這裡十年嗎?」「我願意!我─願─意!」,東麟的聲音迴盪在酒窖裡,得月羞澀地微笑,東麟凝視著得月,深情地吻上去。 場景再拉回阿雪冰果室,東麟與得月來吃冰。「最近……部隊可能會有調動!」、「如果有一天妳在信裡面,看到我寫說『妳家的含笑花開了嗎?』那就代表部隊要調動!」、「我會回來找妳,妳相信我,我一定會。」 料羅新興街,電影星月無盡戲裡戲外 唐振瑜導演、楊貴媚主演的電影《星月無盡》,於二○○六年與《海角七號》分別在金門、墾丁拍攝完成。《星月無盡》卻必須等到二○○九年四月才找到放映時機點。 全台第一波二十五家戲院放映前,為強化劇中主角黃得月的回憶情節,二○○九年元月,寒冷的冬天,唐振瑜再率劇組人員重回金門進行「補妝」,這一回由亞里飾演年輕的黃得月,唐豐演輔導長趙東麟;幃幃演冰果西施阿雪、馬國畢演伙夫兵、逸祥演老學究,此外,幾位「天兵」分別由陽光、俏皮、大野、李飛演出。 補拍約二十分鐘的戲份,主要演員外,也動用了金門在地一百多位「臨時演員」,包括八十位陸、海、空弟兄,他們幾乎都是由軍方支援的金門籍現役軍人,以及在阿雪冰果室的「老伯」翁甄晚、立達撞球室修改軍服的許瑞芬,街道上賣衣服的蔡彩霞,走動在街道上的居民謝玉治、李麗明、陸軍洪蘄仁、海軍宋家祺、空軍黃孟傑等。拍戲過程,為求逼真入戲,也找來多名「技術指導」,王淑珠指導演員幃幃「剉冰」,許瑞芬指導亞里「雙桿夾球」,陳翠玉、洪秀暖、陳媛姿、張彩梨則現身說故事,提供過去軍民互動,阿兵哥如何追求金門女子的種種趣味情節、生動台詞。 《星月無盡》的「補妝」大戲,大軍進駐金門的黃金歲月,盡在料羅街熱鬧呈現。 金湖鎮的料羅灣,一九四九年以後,是金門通往台灣的主要門戶,也是台灣阿兵哥來金門報到的第一站。地利之便,造就料羅村軍民聚集,商家活動熱絡,人稱「料羅小台灣」,一九六六年間打造的「新興街」,幾百公尺長,五十幾家商店雲集,冰果室、撞球間、理髮廳、洗衣店、雜貨舖、菜館、屠宰場,無一不有,形成小市集。 新興街,民間習稱「料羅街」,卻又是街道上居民眼中的「打架街」。十萬大軍時期,陸、海、空幾乎都有軍種駐紮在料羅一帶,海龍、小艇隊、爆破組等特種部隊也在此現蹤,甚至也有補給連、軍醫院、媽祖宮旁還有海光戲院。複雜的軍種,加上不要命的特種部隊的血氣方剛性格,高粱下肚,互看不順眼就打,為「冰果西施」、「撞球西施」爭風吃醋也打,全盛時代有五、六十架撞球台的料羅街,球桿成了打架的武器,六十元一支的球桿,被打斷、打爛是常有的事。在前線當兵、回不了家的苦悶,「打架」成了發洩情緒的方式,幾乎每天都上演,料羅街的居民早已習以為常。 「打架街」的背後,也隱藏著軍民的愛情戲碼。 「妳每天在撞球室,是不是常常有很多阿兵哥想追求妳!」、「那些阿兵哥在這裡當兵,也挺無聊的,哪裡也不能去,放假就只能到撞球室、冰果室或電影院,蠻可憐的!」、「妳不怕,哪天對他們動了真感情,被阿兵哥給追走了!」「才不會呢!在這裡的阿兵哥就像候鳥一般,時間到了就離開,如果動了感情對彼此都不好,有聽人家說,我們金門女孩子愛上了阿兵哥,跟他到了台灣,結果被騙去酒家當酒家女!」 電影《星月無盡》裡,東麟與得月的一段對白,就是現實世界的縮影。 料羅街上做軍人生意的女子,都可能是阿兵哥競相追求的目標,阿兵哥中,有人純粹是藉談情說愛打發軍旅的寂寞,止於遊戲人間,但也有動了真情;女子中,有人守住傳統,堅定不為軍人情所動,但也有嚮往外邊世界,被苦苦追求後動了情,遠嫁台灣者。 《星月無盡》此次在料羅街拍攝的立達撞球室,打通的店面,過去還有家田園冰果室,由官澳來的李家三姐妹麗明、麗媛、麗嬋所經營,一位在料羅軍醫院當院長駕駛兵的王姓軍人看上麗媛,從當兵到退伍,金門到台灣,經過八年的愛情長跑,有情人終成眷屬。 立達撞球室對面原本開設的源成撞球室,由吳瓊麗與堂哥吳再成合力經營,租來兩架撞球台,每台月租金三百元,月繳營業稅三百元,儘管開銷大,但排隊等著打撞球的阿兵哥讓生意好到不行,晚上十點,宵禁以後仍有阿兵哥敲門入內打球打到天亮,氣質出眾的記分員吳瓊麗也成了阿兵哥追求的目標,卻是一位更強勢、可靠的在地「競爭者」──時任教於柏村國小,現任述美國小校長的陳為學「勝出」,迎娶料羅「撞球西施」歸。 料羅街的愛情故事說不完。非正式統計,這條街三十年間超過五十位金門小姐被追走,嫁到台灣。 含笑花開了,思念只能隔著海洋親吻 「妳家的含笑花開了嗎?」電影《星月無盡》裡,男主角東麟寫給女主角得月信中的一句「暗語」,暗示部隊要移防了。 桃園大湳來金門軍旅的輔導長趙東麟坐上了登陸艇,自料羅灣出港。 東麟在甲板上目送著漸漸消逝的金門島影,思念著戰地佳人黃得月,他取出紙筆,在海風吹來的甲板一角寫下:「親愛的得月,當妳收到我的信時,我已經到達台灣了。台灣跟金門雖然隔著台灣海峽,大海寬闊,但我對妳的真情不受禁錮,我們隔著海洋親吻,我們隔著時間親吻,我們的皮膚無從貼近,但我聽見妳思念我的心動……」。 電影《星月無盡》,「補妝」出的一段回憶大戲,是戰地的愛情傳說,而大軍走後回歸沉寂的料羅街,也因著電影的演出,重現了那一段風華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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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那一群人──戰地政務時期的演出者
進入二○○九的《鄉訊》,繼第一周的<金門人五個夢·回歸文化新故鄉>後,這一周仍然有夢,<禁錮年代·遠離綠色戰地逐夢人>,訴說了當年戒嚴、戰地政務體制下的一群人,「自我放逐」或「被迫流放」到台灣重新逐夢的故事。 相較於<金門人五個夢>裡的恬適之境,<禁錮年代>裡的逐夢人就顯得驚夢連連了。洪乾祐、楊植浦遠離戰地家鄉後,歸鄉路遙遙無期;莊熊水、楊建洲以行動力衝撞軍管體制遭「流放」他鄉,被阻絕的鄉愁必須等到解嚴後才能再連結;唐東隆只是打了局「戒嚴麻將」,必須換了片水域、換個舞台、換個角色重新演出自己。 「我開始恨了,恨這一身綠」,京兆汝寫於軍管時期的<綠>詩,攝影家鐘永和捕捉於戒嚴年代的軍事「禁錮」圖景,也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回望綠色戰地的窗口。感謝戰地政務下,每一位用生命投入、演出的逐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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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無盡補妝─唐振瑜領拍攝團隊抵金
從今天起一周內,金門的天空將五彩繽紛、很「電影」。 由唐振瑜導演、金馬影后楊貴媚主演,以金門為背景的電影《星月無盡》,原已告殺青、就待上映,但唐導徵詢各方看法後,求好心切,決定補強戲中「回憶」的劇情,重現當年十萬大軍進駐金門,街道、冰果室、撞球間、浴室等處處可見阿兵哥的畫面,同時也要讓楊貴媚所飾演金門女子黃得月原本劇中模糊的軍中情人「現身」。又為製造一些歡笑氣氛,特別找來正火紅的娛樂節目《大學生了沒》的班底阿達、陽光、俏皮、李飛、逸祥、馬國軍等十一人來金門演出「天兵天將」情節。 唐振瑜領軍的《星月無盡》拍攝團隊,定今(星期六)上午十時乘立榮航空抵金,以料羅村為拍攝基地,停留一周。《星月無盡》預定今年四月全台公開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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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錮年代遠離綠色戰地逐夢人戰地政務時期自我放逐或被迫離開一群流浪到他鄉的金門人故事
綠色島,美好顏色卻包藏看不見的菌體 金門! 你知道嗎? 我有個代名詞,就是── 綠。 從海上觀起, 我就是一片綠, 綠色的山丘、綠色的林木, 還有蒸騰迷濛的綠,灰灰的, 是霧! 也是山嵐。 由陸上看, 黃褐泥土上,披有我綠色的產品, 灰黑的馬路上,拱著有我手足枝枒, 高高低低的野地裡 是我家族親人── 淺粉綠、粉綠、綠、深綠、墨綠、黑綠 還有綠到黑裡透紅的豬母草 剔透晶瑩。 可是,你知道嗎? 我好害怕。 據說, 有一種黑黑亮晶閃的, 看不到、診不出的菌體,且 可能具有潛藏毒害,並且 可能,傳播─過─海─來 我怕,你知道嗎? 怕, 這菌是不是世紀黑死病? 我開始恨了, 恨這一身綠, 如果不是這一身綠 也許,那菌就威脅不到我了, 你不聽人都說綠色是和平象徵嗎? ──京兆汝〈綠〉(1991.06.21) 這是一首帶點生嫩、也讀得出「情緒」的「詩」。一九九一年五月,金馬人夜宿立法院靜坐十一天,歷經了一場「反戒嚴、反軍管」的抗爭、靜坐運動後,一位旅居蘆洲的金門大學生以「京兆汝」筆名寫了首題為〈綠〉的詩,投書《金門報導》社區報「訴說自己心裡悶氣」。作者以「綠」象徵金門也隱喻軍營,欲傳達的是,美好的綠,卻包藏了軍管「遺毒」。 「綠」是生命力與和平的象徵色彩。一九五六至一九九二年,金門長達三十六年的戒嚴、戰地政務「綠色軍管」時期,威權體制、嚴苛的單行法規,使多少人遠離家鄉,渡海到台灣另謀出路。 「一旦被蛇咬,三年怕草繩」,遭軍方百般阻撓來台的學者洪乾祐,在台灣生活了半世紀,「雖然對故鄉無限眷戀,但我決意暫不回去」;與洪乾祐一般,曾任職金門日報社的楊植浦,也因不滿軍管環境,離開金門後,已超過四十年未踏回金門一步。 透過發表不滿軍管言論、投身選舉等方式,莊熊水與楊建洲,分別在一九八○年、一九八五年遭「黑名單」鎖定,莊熊水被迫到台灣、楊建洲被迫調澎湖。 一九七○年代任教於金門高中的鄭藩海,在校期間發生許姓學生在周記上質疑有無「孔子」其人而遭軍方徹查的「孔夫子事件」,讓他心灰意冷,向故鄉金門說再見。 最扯的是,單純得只是打麻將、摸八圈的公教人員,這一「摸」被抓著,依據戰地政務下的《金馬地區肅清賭博實施辦法》,通通被記兩大過免職,教師許永鎮、任職金門日報社的唐東隆(敏鳴)等超過百位的公務人員就此丟了飯碗,金門無路可走,他們多被迫離開。 軍管禁錮,遠離綠色島嶼的逐夢人。 這又是一個遠離故鄉金門到異鄉台灣重新追夢、築夢的故事。只是,這場夢來得太突然、太辛苦。 不歸程,洪乾祐與楊植浦仍難解軍管結 「民國四十七年以前,金門人無故要來台灣,一律不准。因重病本地無法醫,必須申請金台出入境證,表格數張密密麻麻,保證人具結保證;逾期者,抓保證人入獄。那一段時期,金門正是金門人的鐵籠子」,一九三二年出生於金門後浦的洪乾祐,一九五八年二十七歲時想盡辦法要到台灣,以重病就醫為藉口,「親身找縣政府軍事科幾個掌握生死大權的軍隊,壓了數星期的申請書纔獲得批准」。 到台灣後,洪乾祐為處理家族在後浦店屋的事,書信來往台金之間磋商,因以黃金為買賣價位;信函中出現「赤金」一詞 ,其姊夫在遭軍方檢查郵件後以「有通共嫌疑」給抓走。 來台時的阻撓、通訊時的災難,讓洪乾祐死了回金門的心,至今七十七歲仍未返,「雖然對故鄉無限眷戀,但我決意暫不回去;豈但因為畏見舊鐵籠,更願將當日逃難樊籠的那一瞬快感,深邃地珍存於靈魂深處,不時回味無窮」。 別名世保,一名維燦的洪乾祐,七歲時即啟蒙於榜林鄉的金門閩南語塾師楊朝曙,十六歲時求學於廈門市立中學,二十歲起八年受業於後浦塾師陳明德,而能以閩南語讀十三經。來到台灣後,一九六三年以第一名成績考取台灣大學政治系,再轉往中文系,台大畢業後曾留學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並先後任教於台東師範大學、逢甲大學計二十五年。 二○○四年,洪乾祐厚達四百多頁的著作《金門話研究》出版,特別寄贈乙冊給金門縣長李炷烽,李縣長在收到書後,即打電話到台中向洪教授致謝並邀他回家鄉走走。 軍管已除、陰影仍在,洪乾祐終究還是有「返鄉情結」。何時歸來?沒人知道。不確定感,一如他在《金門話研究》內題為〈小島苦難無盡時〉的代序所言,「眼前海峽兩岸仍處於分裂中。何時統一,無人能知道;用甚麼方式統一,也無人敢預料。金門的地理位置,會成為歷代兵爭的屠殺場,是一種鐵定的宿命,絕無逃避的可能」。 與洪乾祐都有軍管、返鄉「情結」,一九四二年生於後浦南門的楊植浦,一九五五年未滿十四歲時即進入位於後浦北門街的正氣中華報社附屬中興印刷廠部門,擔任最基層的裁紙工,一直待到金門日報社創刊的一九六五年,因為不滿軍管下的金門沒有民主、沒有言論自由,他下定決心、離開金門,迄今旅台四十四載,不曾歸返。 在台北市中華路南機場公寓開設莒光刻印社的楊植浦,天生反骨,也是「永遠的反對派」,在台灣戒嚴的歲月,不讀官報、黨報、軍報,只看「無黨無派」、批判色彩濃厚的《自立晚報》。 選擇離開金門,在台北經營一間小小店面的刻印社,養活一家人;楊植浦至今仍無怨無悔這一段「不歸程」。而他的內心深處,其實與洪乾祐一樣,仍然時時注意、關心家鄉的發展動靜。心中有金門,回不回家,止於形式。 戰威權,莊熊水與楊建洲遭放逐到台澎 一九三一年生於金城後浦的莊熊水與一九四四年生於金寧湖尾的楊建洲,代表了戰地政務時期敢於現身以行動力挑戰軍管威權的典型。但也都在這場戰局中遍體鱗傷,被迫到台灣去。 莊熊水於一九六○年曾任教金門示範中心,之後赴台就讀空軍防空學校,以空軍中尉退役,一九七四年偕台灣籍的教師夫人楊麗鳳回到金門,他在金門信用合作社任職,從文書到副理,夫人則任教於金城國中。原本靜好的返鄉歲月,因不滿軍管下毫無民主、中央民代選舉幾乎都由軍方提名的「同額」選舉制度,一九八○年毅然挺身登記參加金門縣立法委員選舉,自是遭到軍方百般阻撓,連夜被叫到太武山的金防部「關切」,從此列為「黑名單」,被迫於一九八二年再度離鄉,轉往板橋農會發展。在台期間,莊熊水不改「軍管反對派」角色,以筆名「熊莊」寫嘲諷世局詩、專欄,也投身抗爭金馬戒嚴民主運動。直至金馬解嚴、戰地政務終止十五年後,二○○七年五月,莊熊水才又返鄉,一度接掌金門縣信用合作社總經理。 東吳大學政治系畢業的楊建洲,回鄉任職於救國團金門支會的一九八○年代,由於看不慣金門的「軍統」體制,公教員工、老百姓,無不被軍人政府壓得死死的,乃藉著政治專業的敏感度,著手蒐集有關戰地政務實驗上的惡行惡狀,並私下整理成報告,一逮到機會就向各方人士遊說「反」戰地政務,包括來金門參訪、座談的大專院校師生,楊建洲也絲毫不避諱開砲,直指金門因軍管,處處衰敗、落後。 除了用言論「反」戰地政務,楊建洲也曾投入第三屆金城鎮長選舉,小型的地方選舉,獨他趁機打軍權。他成了軍方的眼中釘、黑名單,宋心濂入主金防部時,司令官一聲令下,一九八五年,楊建洲被外放到澎湖四個月,隨後調往台灣,曾任職台灣省政府合作事業管理處秘書。在台灣具公職之身,楊建洲照樣反軍管,從一九八九年的「八二三大遊行」到一九九一的「五○七反金馬戒嚴」,無役不與。 莊熊水與楊建洲,以知識分子之身,三十年前在家鄉的土地上就敢於向軍管說不,而換來被「罷黜」、「流放」到異鄉的命運,但他們並未被打倒。他們等到了金馬民主曙光乍現的一刻。 禁錮下,一群被迫離家鄉逐夢他鄉的人 地政務時代,金門無奇不有,甚麼事都可能發生掉落在金門人身上。 一九四四年出生於金沙鎮吳坑的鄭藩海,畢業於台灣師大國文系,一九七○至一九七七年任教於金門高中,並擔任過訓導主任、輔導主任。 在金中任教期間,鄭藩海任導師的班裡有位學生許自立,某天在周記簿的讀書心得報告以「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藉題發揮,質疑是否有「孔子」其人?鄭藩海批閱時還讚賞許生很有「創意」。哪知周記內容很快「外洩」,從金防部司令官、戰地政務委員會秘書長到學校校長一路交辦要徹查「思想有問題」的許姓學生。惟鄭藩海極力保護學生,認為他的論點建立在「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何罪之有?假使許生「有罪」,鄭師將不惜以辭職「謝罪」。最後,許生的「孔夫子事件」風波雖告平息,卻已然在單純的校園蒙上一層軍管介入教育的陰影,鄭藩海也對這樣的環境感到失望、無助,毅然決然捨棄金中教職,一九七七年轉往台灣教育界發展,先後任教於中正預校、高雄商職。 宛如「肅清匪諜」的「孔夫子事件」可以讓校園內的學生驚愕、老師離去。那麼,發生在校園外的「肅清賭博」就更風聲鶴唳了。 不管打幾圈,戒嚴、軍管時期的金馬公教人員,只要被抓到,通通依《金馬地區肅清賭博實施辦法》,記上兩大過,沒有申訴餘地還要被革職永不錄用。 國小教師許永鎮,為紓解壓力,「摸」了一圈之後。革職!許多年以後,解嚴後補選上鎮長,才又接上中斷的公教年資。 金門日報社員工唐東隆,打發時間、「摸」了一圈輸贏才幾十塊的麻將後。去職!從此流浪到台灣。 一九八九年七月,大法官作出因賭免職者可提行政救濟,戰地政務時期遭受免職處分的公務員自得引用。 二○○三年元月,赴台發展已十五年的唐東隆領到了政府發放的二十萬元「補償金」。 然而,像唐敏鳴這類因《金馬地區肅清賭博實施辦法》而去職、遠走他鄉、超過百位的公務人員,遲來的「行政救濟已挽不回、補救不了那一段已失去無法綴連的公務生涯黃金歲月。 純粹不滿軍管體制選擇自我放逐、以行動力對抗威權環境被迫離開、誤觸單行法規流落天涯……。軍管禁錮,造成了一群遠離綠色戰地的逐夢人。他們,參與也見證了一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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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想國度相見──二○○九金門人的夢與實現
告別「亂」與「變」的二○○八,迎接「牛」轉乾坤的二○○九。 感謝海內外廣大鄉親讀者的愛護、支持,讓生存體質本不佳,在風雨飄搖中出刊的《鄉訊》得以從「半版」到「整版」再進入新的一年繼續紀錄、傳播鄉事脈動。 新年伊始,《鄉訊》避開較政治性,文史性的嚴肅題材,轉以柔性、感性的「金門人的五個夢」作專題,同時,選了位年輕的「電腦夢想家」章美蘭為《星期人物》。 有夢最美,築夢踏實更美,於此,我們又想到金門籍十大出版家──三采文化發行人張輝明為《~100歲的 夢》所寫書序裡的一句叮嚀「你今天夢想了嗎?你是否正為大夢而挫傷?你是不是早已遺忘曾有的夢想?……心中有夢想,鹹魚會起飛,我們夢想國度相見。」